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我的双面总裁 作者:林镜玄 高考前夕碰上个疯子。 五年后再次落入恶魔之手,她只想逃,却意外发现他的秘密…… “我曾经患过人格分裂,不过现在已经痊愈了。” “我管你人格分裂还是精神病,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秦深,你休想再纠缠我!” 她拼尽全力要逃脱,命运却一次次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儿子……” 他摁灭烟头,双眸猩红,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与她鼻尖相抵:“沈尽欢,你好样的,居然将我秦深的儿子藏了五年!” ………… 【关于想你这件事儿,躲得过对酒当歌的夜,躲不过四下无人的街。】 ==================   ☆、【001】叫错男人的名字是最大的忌讳   整整三天!   她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三天三夜生不如死!   眼泪无声滑落流入耳中,床单上血迹斑斑,空气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她痛得浑身痉挛,而男人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   秦深双目赤红,整个人疯了似的折磨她。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   他沉默无言,却以最直接的方式最简单粗暴的动作证明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就是能这么对她!   沈尽欢眼冒金星,身体痛得颤抖不已,她哭着请求:“不要……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嗓子早就喊哑了,三天没有进食,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喝,这会儿稍一说话便火辣辣得刺痛,身下的被单早就被她的指甲划破,她用力抠着床板,有血从指甲缝里渗出也不自知。   疼吗?   疼。   但比起身体的疼痛,更疼的是她的心!   “放过你?”男人仿佛听了多么好笑的一句话,竟露出恶魔般诡谲残忍的笑,他一手掐住她脖子阻碍她的呼吸,一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而后将声音拉得阴鸷,“下辈子吧!”   “咳咳……你毁了我的人生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沈尽欢痛不欲生。   不,这不是秦深,眼前的男人分明就是个陌生的疯子!   男人赤红的双目紧紧锁住她的瞳孔,眼睁睁看着她落泪却丝毫无动于衷,平日里那个她皱一下眉头他都要嘘寒问暖的男人此刻竟完全被一个陌生人所取代,他的一言一行都和平时大相径庭。   “我为什么不可以?我只是你继父前妻的弟弟,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他略带薄茧的大掌突然轻抚她的脸颊,动作轻柔令人窒息,沈尽欢浑身颤抖不已,她紧咬着唇,唇瓣早就被她咬破,血充斥着口腔,四处尽是血腥味。   “不,不可以这样,我们不能乱来!”   “尽欢,你不是喜欢我么?我们可以在一起……”他笑容蛊惑,动作却愈发猖狂。   “不行、不行……”   沈尽欢承受不住那样的力道,她只感觉腰都快被折断了,她拼命挥舞手臂反抗,长指甲在他结实的肌肉上抓下一道道血痕,蜿蜒狰狞如盘踞的长蛇。   “两情相悦的事情,为什么不行?!”   秦深一只手按着她的头,让她的呼吸全都埋进枕头里,尽欢脸色涨得通红,每一下反抗换来的都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是,她是喜欢他,可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不敢对他有任何妄想。   “秦深,你会有报应的!”最终,她第一次将他的全名喊了出来。   身上男人突地停住动作,一双利眸鹰隼般攫住她的瞳孔,大手陡然扼住她的脖子,死命掐下去,他眼睛猩红嗜血,一字一顿地纠正道:“我不是秦深!!”在床上叫错男人的名字是最大的忌讳!   “咳咳……”   死亡的窒息感轰然而至,沈尽欢双手扳住男人的胳膊,企图将他的手从自己脖子上移开,然而男女力道悬殊太大,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男人却岿然不动。   “秦深你疯了!你这个神经病!这张脸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我恨你,这辈子都恨你!你会下地狱的!!”她用尽气力死死诅咒,睁大双眼不甘心地瞪着他。   怎么就不是秦深?这张脸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少女怀春的梦中,哪怕是化成灰烬她也认得!   少女眼中的倔强与恨意促使男人受到刺激,手上力道更甚,他掐着她的脖子,逐字逐句强调:“我不是秦深!沈尽欢,你他妈给老子听清楚了!上你的人不是什么狗屁秦深!”   他双目癫狂猩红,神情极其反常,手中动作丝毫不留情面,稍有不慎就会将她掐死。沈尽欢瑟缩着肩膀,两行清泪滑过脸颊。   他疯了,真的已经疯了……   “你究竟是谁……”   肺部的氧气被一点点抽去,沈尽欢脑海渐渐空白,她看到面容狰狞的男子嘴唇翕合间吐出两个模糊的字眼。   他说他是谁?   临死前她回忆起初次见面时,庭院梧桐树下,他身着白衬衣身长如玉,站在继父的身边,对她笑得温文尔雅:“你好,我是秦深。”   呼吸被褫夺的最后一秒,沈尽欢一个愣怔,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抹了下脸上的冷汗,伸手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2点。   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她从床上坐起来,双手紧紧箍住自己的膝盖。   她又做了那个梦。   没想到事情都已经过去五年了,她依旧无法释怀。   沈尽欢伸手捂住脸颊,任由滚烫的泪滑落而后变得冰冷至极。   五年了,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忘记那个人,却没想到当年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002】直击秦深回国现场   关于秦深是怎么将她绑架,怎么将她囚禁在地下室里,侮辱了她整整三天三夜,她将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最后她被人发现的时候,秦深已经出国了,再也没有回来,至此,她的生活天翻地覆,一切都偏离了命运原先设定的轨道。   她的母亲沈岚,因为那件事精神受到刺激,没多久就离家出走,至今没有下落。   至于继父李斯年,自然是单方面和母亲离婚,也离开了原来的城市,现在究竟在哪儿发展,沈尽欢就不清楚了。   无论是继父还是母亲,他们的容貌在她脑海里已经逐渐淡化,很快就要记不起来了,但唯独秦深,她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也忘不掉。   那件事终究在她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她恨她痛她彷徨,但最终却输给了现实。她记起来,那时候,驰骋在她身上的男人一直在强调,他不是秦深。   可那张脸明明是她的小舅舅秦深,她不可能认错!   呵,他一定是为躲避自己犯下的罪行所以才欲盖弥彰!   沈尽欢抹了把脸,索性也不去多想了,反正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迟早是要忘记那一切的。   生活不光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啪嗒。”   床头灯亮了,沈尽欢慌忙擦去脸上的泪痕,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欢欢,你又做噩梦了吗?”   小家伙从自己的小房间里跑了过来,穿着可爱的蜡笔小新睡衣,脚上趿拉着一双凉拖鞋,这会儿见尽欢魂不守舍,便踢掉拖鞋,爬上了床。   沈尽欢在见到孩子的那一秒,目光总算柔和了下来,梦魇过后她伸手将儿子纳入怀抱,轻声呢喃:“没事儿,睡觉吧。”   “欢欢,你是梦见爸爸了吗?”   小家伙名叫沈焱,小名火儿,是沈尽欢的命根子,当年被秦深强暴致孕,她当时年龄还小,可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竟然就这么独自将孩子生下来,眨眼五年过去了,这其中的酸甜苦辣个中滋味只有她自个儿最能体会。   沈焱非常懂事,自他出生开始,沈尽欢就没瞒着他的身世,不过出于对孩子成长的考虑,她没敢告诉沈焱他是她被秦深强暴意外怀上的,那样未免太打击他了。   “欢欢,你别多想了,爸爸会回来找我们的。”小家伙最喜欢叫她欢欢,很少会叫妈妈。   孩子的眼睛又黑又亮,在这凌晨时分,冷不防地望着她,竟让她心脏陡然漏跳了半拍。   太像了,火儿这张脸,分明就和那男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那个男人。   难怪她过了五年,都无法将那人忘记。   沈尽欢抱着儿子,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没有,我是梦到外婆了。”   “哦……”小家伙眨了眨眼睛,有些困了,便在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胖胖的手指紧紧攥着她的手心,似乎是害怕她再做噩梦,小声嘀咕,“早点休息哦,外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欢欢,有我陪着你,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好。”   “明天早上的面试别忘了哦。”   “嗯。”   沈尽欢将空调打到28℃,而后替儿子掖好被角,这才撑着脑袋侧过身子揉了揉儿子柔软的头发。   “火儿,你想爸爸吗?”   火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不过听到她说话便下意识地哼哼唧唧地回答:“想,不过只要能和欢欢在一起,火儿就心满意足了。”   沈尽欢无言以对,眼泪无声落下,她却顾不上擦,轻轻地搂着儿子。   一夜未眠。   ……   “传第一集团首席执行官秦深今日抵达S市,据悉第一集团将全面入驻中国,此次S市将成为其扩充商业帝国的第一站,下面请看本台记者直击秦深回国现场……”   街头LED巨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今日头条。   人潮涌动的机场,身高一米九几的秦深眼戴GUCCI新款墨镜,一套深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俊美,短发精练帅气发丝如墨,微扬的下巴彰显着他的尊贵与倨傲。   他薄唇紧抿,高视阔步,修长的双腿笔直有力地迈在机场VIP通道上。   男人身后跟着一群黑衣劲装保镖。   记者疯了似的围追堵截,只可惜人尚未靠近,就被他身后的那一众保镖架开。   传闻第一跨国集团的总裁身价无可估量,永远只活在头条新闻中,外界甚至连关于他一张正脸的照片都没有,只是听说,此人帅极,乃人间极品。   传闻第一集团旗下财产不计其数,所涉猎的领域皆是行业佼佼者,第一集团早在创立之初就成为亚洲第一大跨国集团,而秦深也被评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富豪。   关于他此次回国,外界传闻是商业联姻……   联姻。   这样一个立于金字塔顶端的天之骄子,若非皇室血脉,又有谁能配得上他?   沈尽欢站在大太阳底下,手中的伞不知何时滑落,阳光晒在她白皙柔嫩的皮肤上,迅速就起了一层红晕。   此时此刻她耳膜嗡嗡作响,仿佛是有一群蜜蜂在她脑海里炸开了锅,她不敢确定地再看了看街头屏幕上的新闻,刚巧是秦深戴着墨镜,一身名贵西装轻扬起嘴角的俊脸,那一抹笑吓得她当即双腿发软,“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是他!   真的是他!   那笑容,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秦深!他为什么会来S市?!   她原本以为这个男人已经从地球上蒸发了,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和她来了同一个城市!   “小姐,你没事儿吧?”   沈尽欢跌坐在地上,盛夏地表温度高达四五十度,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热,反而浑身发冷,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吓得旁边的路人以为她癫痫发作,甚至有好心人已经掏出手机来拨急救电话。   半分钟后,沈尽欢神色淡然地从地上站起来,顾不上对周围的人道谢,步伐极快踉踉跄跄地消失在街头。   就算是秦深回来了又如何?   当年早已一走了之,难道还指望他如今还记得她这一号人物不成?呵,他早该将她忘记了。   何况新闻上也说了,秦深这次回国发展传闻是商界联姻,都要结婚了,更加不可能有空来找她麻烦。   他如今是第一集团的总裁,出行都有保镖跟着,一般人想和他见一面都得提前好几个月预约的吧?   沈尽欢心中这么想着,便愈发笃定,S市这么大,她肯定是不会和他碰上面的。   她曾经的人生被他搅得翻天覆地,好不容易能够重新开始了,决不能在这种时候被街头一则八卦新闻吓得退缩。   不巧的是,墨菲定律说过,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便越会发生。沈尽欢不想见到秦深,但命运有时候往往就是那么巧   ☆、【003】回国的第一天就碰上了   沈尽欢面试的是一家建筑甲方公司,她应聘的是项目经理一职,这种工作普遍要求下工地吃得苦,所以前来应聘的也多半为男士,沈尽欢算是为数不多的女士之一。   “沈小姐,你是女人,为什么会选择这份职业呢?”   “我没觉得女人就不如男人,国家没有明确规定女人不能担任项目经理,更没有说女人不能下工地。”   “可是工作会很辛苦,这种工作性质常常需要出差,你可以接受吗?”   “我可以。”沈尽欢笃定地点了点头,火儿已经四岁了,不像一两岁的时候那么黏人,等她手头稍微充裕一些就给孩子找个保姆,如此自己便能适应出差。   面试官一如之前的几家,起先对她还算满意,但在细看了她的学历之后,不由地皱眉质疑:“沈小姐,你没念完高中?”资料显示她高三辍学了,这很令人费解。   沈尽欢坐在椅子上,手平静地摆在膝盖上,她迎上对方略带鄙夷的目光说道:“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错过了高考,但是我自修到了国家一级建造师资格证,我有能力胜任项目经理一职。”   “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是什么原因导致你没能参加高考?”   “抱歉,这是我的隐私。”   对方翻了翻她的简历,跃过她的工作经验:“你连中学都没有毕业,是如何参加建造师考试的呢?按照相关规定,取得工程类或工程经济类大学专科学历,工作满6年,其中从事建设工程项目施工管理工作满4年的,才有资格申报考试,所以……”   对方没有明说,但那话已经很明显了,怀疑她的证书是造假的。   沈尽欢坦然笑了笑:“这种国家级的证书系统里都有档案记载,贵公司可以对我的证书真伪进行核实。”因为没有学历,所以她想要考到证书就要付出比常人十倍的努力,个中辛酸只有亲自体味过一番才清楚,她说再多,这些人也不会相信。   对方眉头拧得更紧了,显然对她已经很不满意:“很抱歉,我们公司很注重员工的学历,你没有正规大学的毕业证书是没办法录用你的。”   “……”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沈尽欢大方一笑,从面试官手中拿过自己的简历,朝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而后挺直腰杆,在他们窃窃私语的嘲讽声中踏出面试室。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没有学历,即便通过努力考到了职业证书,那些人也会怀疑证书的真伪,在S市闯荡的这段时间,沈尽欢更是将这人情世故体会得透彻。   面试大厦门前不远处驶来一辆加长轿车,沈尽欢认出那是林肯的标识,倒也没觉得有多好奇,毕竟这社会有钱人实在太多了,他们随随便便一辆车就是穷人拼尽一生都赚不到的资本。   “嘀嘀”加长林肯按了按喇叭。   可能是被方才那个面试官气到,沈尽欢心情糟透了,她低头踢飞石子,不巧的是那小石子不偏不倚砸中迎面而来的林肯加长车的大灯,“嘭”的一声大灯碎得四分五裂!   完了。   这下把她卖了也赔不起啊!   沈尽欢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见车子不偏不倚地停在她脚边,而后一个穿着打扮都极其考究的中年男子下了车,他弯腰检查了下轿车的车头,当看到碎掉的大灯时,忍不住皱了皱眉说:“这是你弄的?”   这人天生就有一股魄力啊,沈尽欢吓得腿都软了,完了,她算是摊上事儿了。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踢坏您的车子,我可以……”沈尽欢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口,她本想让对方出个价她来赔偿,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咽下去了。   她拿什么赔?   如此名贵的轿车,全S市都找不到第二辆,修理费动辄上万块,她现在浑身上下剩余的钱只够自己和火儿再渡过一周了,如果她在接下来的一周还找不到工作的话,她和火儿将会沦落街头。   假如在这个时候再支付给别人一笔修车费,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当然了,沈尽欢也清楚,现在不是支付多少钱的问题,而是她根本就没那么多钱。   中年男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走到后面,轻轻敲了下窗户,沈尽欢便看见后车厢的窗户应声降下,一张堪称惊世骇俗的俊颜露出来,他戴着GUCCI的墨镜,将他俊气的五官衬得更加立体深邃。   男人朝这边看了过来,斜飞入鬓的剑眉轻蹙了下,看不出他面上究竟是怎样的神情。   即便隔着一些距离,沈尽欢还是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   顿时,浑身血液逆流,大夏天的竟觉毛骨悚然!   沈尽欢只愣了半秒,急忙偏过头去,生怕对方认出她来,她用一只手挡着脸,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中年男子同后座的男人交谈了几句,之后对方升起车窗,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态度没有一点儿跋扈,反倒恭恭敬敬:“小姐,我们少爷说了不用你赔,你走吧,下次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儿。”   “谢、谢谢!”   沈尽欢看都不敢看他,扭头落荒而逃。   是秦深!   竟然是秦深!   那张脸,即使戴着墨镜她也不会认错!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能认出!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与他交集的,没想到居然在他回国的第一天就碰上了!   好在,刚才相隔距离较远,他应该没看见她。   沈尽欢走得匆忙,几乎是逃窜似的躲进了公交车上。   加长林肯重新发动,带着一边残缺的大灯在宽阔的马路上缓缓行驶。   车内。   秦深依旧戴着墨镜,头靠在垫子上,仰头凝视车顶,男人长得帅极,生来便是上帝的宠儿,那张脸挑不出一丝瑕疵,当真是人间极品,一身深色西装衬得他气质沉稳内敛,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对于女人来说致命的性/感。   “这次来S市打算待多久?还是说准备定下来了?”   旁边一位同他年纪相仿的男人调侃一声,黑眸瞟了他一眼,秦深眉心微拧,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喂,秦深,跟你说话呢,你该不会真打算跟林氏千金联姻吧?凭你现在的身价,找皇室公主都绰绰有余了,我听说那个林笙箫作风不太好,你要是娶了她以后指不定头顶一片绿。”   “……”   依旧没人搭理他。   沈让愠怒,挥拳砸过去,秦深动作迅速地避开,他摘下墨镜,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盯着好兄弟的脸,许久才问:“你刚才看清那女人的容貌了么?”   ☆、【004】遇到他后她的世界兵荒马乱   沈让明显愣住了,他们不是在谈论回国定居的事情吗?怎么就扯上女人的容貌了?   他诚实地摇了摇头:“你说哪个女人?”   秦深拧眉,默了默,摇头:“算了,当我没问。”   “诶,你这人说话怎么说一半啊?成心吊我胃口是不是?”   “……”   秦深星眸浅眯,没再多说什么,他重新仰头看着车顶,脑海里却突然多了一抹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如墨的发丝随风舞动,雪白的肌肤、精致的五官,那细而弯的眉毛下镶嵌着一双乌黑明亮好似能看透人心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不点而朱的唇……   她娉娉袅袅地笑着,在老家的梧桐树下翩翩起舞。   她说:“小舅舅,长大后我要嫁给你哦~”   “阿深!你今天怎么老是走神儿?昨晚没休息好?”旁边男人手肘撞了他一下,秦深敛眸沉吟,从回忆中拉回思绪,他透过墨镜看了眼沈让,语气清冷:“别打林笙箫的主意,她是我的人。”   沈让皱眉:“你来真的?”   秦深长腿交叠,漫不经心地勾了下嘴角,弧度几乎微不可见,说:“她该感激自己有个优越的身世背景。”   沈让抿了抿唇,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对,林笙箫的父亲林建东是S市鼎鼎有名的房地产大鳄,手握重权,秦深想入驻国内,势必要拉拢一个强大的背景,林建东只有林笙箫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传闻林建东将其宠上了天,只要秦深娶了林笙箫,他在S市就能站稳脚跟,事业会更上一层楼,而等到林建东百年之后,林家所有的财产都将归秦深所有。   不得不说,秦深有着商人最睿智的头脑,眼光独到,手段极狠,为了公司他可以用自己的婚姻做赌注。   只不过,沈让却有些发愁:将婚姻当作一场交易,他以后遇上真心喜欢的女人时就不会后悔么?   ……   面试失败,又倒霉催地遇上秦深,沈尽欢一下子掉了魂似的坐在公交车上烦躁地看着窗外后退的景色。   现在该去哪儿?   火儿去上补习班,家中空无一人,她回去说不定会碰上房东太太,到时候又要催她交房租,她现在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   沈尽欢伸手捂住脸颊,这一刻竟觉得深深的疲惫。   从前再苦的日子她都挺过来了,只要有儿子陪着她,她都认为没什么风浪是过不去的,然而今天在见到秦深之后,她平静的心湖瞬间炸开了,她的世界顷刻间兵荒马乱,久久无法恢复宁静。   为什么当年那个强暴她的男人如今却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为什么她前途被毁活得连蝼蚁都不如而他却高高在上受尽万人景仰?   为什么同样是人差距却如此之大?   她不知道方才在大厦门口的偶遇对方有没有认出她,但她清楚地看到那张墨镜下遮住的俊脸在瞥见她的那一瞬明显透着鄙视。   对,她穿着寒酸摆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他和那位司机一定都以为她是故意碰瓷的,想要借此机会敲诈一笔或者是想借故吸引他的注意力从此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   沈尽欢内心已然崩溃,她从没想过和秦深的再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知道今天会遇上他,哪怕是错过面试她也坚决不会出门的。   “嗡嗡嗡”   布袋里的手机震动不停,沈尽欢回过神来,慌忙摸出手机,她现在不能错过任何一个面试邀请的电话。   老版的诺基亚手机很具有时代的气息,在如今这个满街都是智能机的时代,她的手机档次太低,与整个城市都格格不入。   沈尽欢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无奈地叹了口气,按下接听键:“喂,玲珑……”   “……”   ……   沈尽欢接到电话之后匆忙赶到警察局,在大厅等候座椅上找到了狼狈不已的玲珑。   对方一见到她,立马哭得梨花带雨:“呜呜呜,欢欢,老娘今儿个差点儿被人撞死啦!你要是晚来一步就只能去医院太平间认尸了!”   “别哭别哭,你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那个肇事者找到了吗?”   沈尽欢抱住她,掏出面纸给她擦了擦眼泪,玲珑穿得清凉,脸上化着浓妆,明明和她年纪相仿,但整个人给别人的感觉充满了风尘气。   她哭得昏天黑地,妆容都晕染了,眼线描过的地方黑乎乎一片,越看越滑稽。   “我胳膊疼腿疼肚子疼浑身都疼,欢欢,我感觉自己快死了,身体好像被掏空了一样,你要替我做主啊……”   “……”   看来没什么大碍。   沈尽欢暗暗松了口气。   没错,玲珑本名王玲,是沈尽欢的高中同学,同样高三未毕业就辍学了,之后来到S市打拼,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要好的闺蜜。   王玲家境贫寒,她妈生下她之后嫌贫爱富便抛弃她爸和外面的野男人跑了,她爸后来精神失常,最后不得已王玲被送到乡下和奶奶相依为命。   王玲16岁那年乡下老家起了一场火,烧死了她奶奶,自此她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万念俱灰之下她选择离开老家,到大城市闯一闯,于是便来了S市。   一个没有学历的农村女孩能做什么活儿?王玲选择了夜总会,所以便成了现在的模样。   王玲性子大大咧咧,热情似火,在S市有名的夜总会百乐门里也算混得风生水起,成了里头鼎鼎有名的坐台小姐,听说连百乐门的老板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有时候沈尽欢觉得她俩的命运挺相似的,都太可悲,然而大部分时间她却认为自己要比王玲幸福一点,虽然都是众叛亲离,但最起码她的亲人们还活着,而不像王玲,孑然一身。   王玲抱住沈尽欢痛哭:“欢欢,我现在这个样子问对方索赔也是合情合理的吧?可是你知不知道,对方居然诬赖我是故意碰瓷的,而且还报警抓我!我太委屈了!以为自己开辆加长林肯就了不起啊?”   “以为自己有点钱就了不起啊?凭什么说我是碰瓷的?把我撞伤了给点医药费是应该的啊!凭什么连警察都帮着他们说话?欢欢,你是不知道,那车子本身右边的大灯就是碎的,现在那司机居然一口咬定是我撞坏的!还倒要我赔偿修理费!”   ☆、【005】那是秦深的车啊   “那车子本身右边的大灯就是碎的,他居然瞎了眼诬赖是我撞坏的!还要求我赔偿修理费!”   王玲哭哭啼啼断断续续地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是她早上出门打算去夜总会找妈妈桑说一点事情,结果在某个十字路口被一辆豪车蹭到,人当时在地上转了个圈便摔了下去,她手肘着地擦破皮流了血,脚踝也因为穿着高跟鞋而扭伤了,当时豪车司机下车检查了下,她拉住那人的腿要求赔医药费,结果那人就说她是碰瓷的,故意敲诈。   王玲何等的心性?她怎么能容许别人那么冤枉她?于是便在大街上和那人吵了起来,对方看起来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起先是司机说了点什么,之后车后面的男人也不耐烦地甩给她一沓钞票要求私了,这下王玲更加炸毛了!本来是打算拿点钱贴补医药费,但现在姑奶奶还偏就不让他如意了!   何况若是收了那钱,岂不是更加被他们看不起?觉得她就是碰瓷的吗?   她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很快就导致那一片的交通瘫痪,后来实在没办法,对方报警,在车来人往的大街上,王玲被警察当众带走了,到了警察局,她似个泼妇,对方也不依不挠反咬一口,说她撞坏了车大灯,要求赔偿损失。   沈尽欢听了她的描述,心里顿时有股不详的预感。   加长林肯……   右边的大灯是碎的……   车后座的男人……   为什么越听越像是她面试出来后碰到的那辆车?   那貌似是秦深的车啊!   “你说我能不生气吗?本来也没打算怎么闹,给点钱就拉倒了,结果他们却要赖我碰瓷,谁能咽下这口气?欢欢,你怎么不说话了?”王玲用胳膊肘推搡了她一下,沈尽欢回过神来,对上她的视线,有些慌乱地说:“其实你人没事就好,那个……车主来了吗?”   “呐,车主就在那儿,欢欢,你看!”王玲抬手指着东边的角落,沈尽欢竟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心在这一刻疯狂乱跳,她低头说:“算了吧玲珑,既然你也没受伤,咱不要这赔偿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是不是?”   “那可不行!老娘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妈的就算是打官司我也要讨个说法!”   王玲脾气火爆,说什么也不肯退让。   警察局里围了不少人,除了他们这一案件之外还有许多家长里短的琐事,几个工作人员走过来试图协商,王玲不答应,要求那人当众道歉才行。   经过一番调解,开林肯的司机似乎也明白过来她不是故意碰瓷的,阔步而来,目光没了之前的犀利,反倒变得谦恭有礼,说:“这位小姐,真不好意……”   “你叫谁小姐?!”   小姐二字是王玲摸不得的逆鳞,果然这人刚说完,王玲便怒了,她横眉竖目,仿似要和对方打一架才解气。   中年男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面露尴尬之色,道:“抱歉,这位女士,今天是我不小心碰倒了你,我愿意赔偿医药费,你说个数吧。”   “呵,说的倒是大方,我要一千万你也给吗?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王玲酸溜溜地说道,妈的,凭什么这个世道如此不公?有些人生来就高人一等,而有些人却挣扎在社会的底层,穷其一生都赚不到一个奢侈品包的价钱。   “只要不过分,我都会赔偿,不过奉劝你一句,做人别太贪心。”   “我呸!老娘还就不稀罕了!今儿你不给个说法,这件事咱们没完!”   中年男子不悦地皱起眉头,一转眼,瞧见站在王玲旁边畏畏缩缩的女人,当即眯起眼睛:“原来是你。”   沈尽欢这一刻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她真后悔接了王玲的电话来警察局!   她低着头,支支吾吾,那男子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旁边王玲突然拽过她的胳膊惊叫:“欢欢!你认得这个人?”   沈尽欢急忙摇头,又惶惑地点头,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哎呀!你到底认不认识啊?”   “我……”   这要她怎么说啊?   “当然认识,一个小时前我们在华利大厦刚刚碰过面,这位女士踢碎了我的车灯,没想到你们居然是朋友,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中年男子抢了她的话回答,从一开始友好的态度也变得不屑起来,眼中鄙夷之意更甚。   沈尽欢知道,他这是在拐着弯骂她和王玲故意碰瓷,骂她们和大街上那些不务正业的人是一丘之貉。   不过,她也懒得解释,谁知道秦深在不在附近?万一真的争吵起来,遇到了秦深,她该如何收场?   沈尽欢弯下腰,朝着对方深深鞠了一躬,王玲直接看蒙了,想要拉她,她已经开始道歉:“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不需要任何赔偿,只是希望先生以后开车能稍微注意一些,没有点真本事,实在不适合给有钱的公子哥当司机。”   那人被她说得难堪不已,没想到一个看上去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居然会先礼后兵将他一军,他眯起眼睛,语气咄咄逼人:“驾驶水平再高,也敌不过国内碰瓷团伙,呵呵。”   “什么意思?你他妈说这话什么意思?”王玲冲上来就要去揍对方,不过男子人高马大,她一个小姑娘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功夫就被人擒住手臂按在身后。   “警察叔叔救命啊!这里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动脚啦!”王玲索性扯开嗓子闹腾,对方神色微怔,而后急忙松手,王玲从他臂弯下钻出来,冲他吐了吐舌头。   “……”   沈尽欢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明明这事都已经解决了,可是现在又让王玲一闹,事情反而闹大了。   几名警察走过来,将他们三人一起带到了审讯室。   一番盘问过后,两个女孩灰头土脸,神情怏怏地被带进禁闭室。   在警察局打架扰乱秩序,另外意图袭警情节严重,拘留24小时以示警戒。   这都什么理由?   王玲不服气,想要理论,却被沈尽欢拉住:“别再闹了,再闹下去说不定会被拘留更长时间。”   “可我不服气啊!明明是那人出言不逊侮辱我们,凭什么最后倒霉的是我们?难道有钱就真的了不起吗?”   “可能,这就是命吧。”   沈尽欢仰头看着头顶的白炽灯,一时间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006】鼎鼎有名的万盛酒店总裁   从不认命的她,在今天居然一连两次认了命。   命中注定,秦深高人一等;命中注定,她沈尽欢贱如蝼蚁。   她说了这话之后,王玲也沉默了。   都是命苦倔强的姑娘,谁都不服输,却不得不认命。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不公平之事随处可见。有钱人开车撞了人,哪怕证据确凿,法官也会判他无罪,而穷人只是偷一片用以果腹的面包,没损害到任何人的利益,却会被抓起来判刑坐牢。   王玲用手抹了下眼角,委屈地说:“欢欢,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现在跟警察说,你是无辜的,你只是我的朋友来看望我的而已。”   “算了,没事,我只是有些担心这24小时火儿要怎么办,他没有家里的钥匙……”   沈尽欢抿了抿唇,目光担忧地看着前方。   就算火儿有钥匙开门,她也不放心将孩子一个人留在家中,现在世道如此之乱,万一碰上人贩子,后果不堪设想。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对不起你。”王玲哭得稀里哗啦,尽欢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从不会去怪罪王玲,不管她现在或是将来会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沈尽欢低下头去,手指不安地攥着衣角,她在想,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真的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吗?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个警察的声音,说:“沈尽欢,王玲,你们被保释了,回家去吧,以后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王玲一下站起来:“啥?这就保释了?我凳子还没焐热呢!”   沈尽欢同样诧异不已,这才刚进来,她们就被保释了?问题是,她们在S市无依无靠,谁愿意出保释金救她们?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的,不用被关禁闭,能回去陪伴儿子,她便心满意足了。   那警察哼了哼:“回去焐凳子吧!算你们命好,遇上个息事宁人的主,那个刁难你们的司机已经被他解雇了,另外他付了赎金保释你们,这件事不了了之。”   息事宁人的主……   解雇了司机……   那岂不是秦深?!   沈尽欢刚觉得车主真好,又顿时打消了那个念头,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言的恐惧,她紧紧捏住拳头,牙关紧咬,面部肌肉因为竭力克制而抽搐。   “赶紧拾掇拾掇,人家在外面等着你们呢,见了面好好道个歉,小小年纪的别学着街头混混似的打打杀杀。”   这话绝对是冲王玲说的,后者扁了扁嘴,拉着沈尽欢走出禁闭室。   “欢欢,看来我们今天遇上贵人了啊,待会儿,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玲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先撤了,你去和车主聊两句吧,记着,千万别冲动,一切好商量,人家毕竟为我们交了保释金呢。”   “诶,怎么肚子不舒服了?你要不要紧啊?我陪你去趟医院吧!”   “不不不,不用了,我缓一缓就好。”   沈尽欢只想找个理由离开警察局,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见到秦深。   可不巧的是,她刚从禁闭室踏出来,车主就已经背对着他们站在门口,正与警察局里的一个领导谈话。   沈尽欢的呼吸在这一秒似乎都停止了!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身长如玉,身姿挺拔,笔直的长腿被西裤包裹着,衬得他的身材更加完美,好比T台上的九头身模特。   她已经五年没见秦深了,也不曾刻意去关注过和他相关的消息,秦深五年前的样貌早已如篆般刻在她心口,然而五年后有什么样的变化,他的身高背影究竟如何,她不得而知,只是一看到负手而立的男人,她心里的直觉便告诉自己,此人就是秦深!   王玲如怀春的少女,脑袋搁在她的肩头,激动地低声轻叫:“欢欢,完了,这是我喜欢的类型啊!光是这背影就帅得惊心动魄啊!”   “……”   是吗?   如果王玲知道对方就是当年强暴她的男人,她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   沈尽欢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可是脚底仿佛生了根,任由她怎么使力,硬是连一步都没有跨出去。   男人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阳光穿过他浓密的发丝照射而来,竟有那么一瞬的刺眼,沈尽欢呼吸一窒,连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是他……   “天哪欢欢欢欢,他看我了!看我了啊!你看,他是不是在看我?是不是在对我笑?”王玲在她旁边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沈尽欢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瞧见逆光中那么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男人朝她们走了过来。   王玲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被妆染花的脸此刻红若云霞,就好像读书那会儿暗恋的那个人正一步步向她走近。   沈尽欢混沌的大脑渐渐清晰,当她看清男人的真面目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虚惊一场!   不是秦深,而是一名陌生男子。   “很抱歉,我的司机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男人的声音好听得如同大提琴一般,黑眸扫过来的时候真真叫人窒息。   俊男!   实在太俊了!   王玲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含羞带怯地看着那帅哥,语无伦次道:“没、没事,其实是我、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沈尽欢:“……”   帅哥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名片,递给她们一人一张,并解释道:“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   王玲感激地接过名片,对着光看了看上面烫金的文字万盛沈让。   “沈让?!你就是沈让吗?!”   王玲一下子疯了,男人儒雅地点点头:“正是。”   “我的天哪……”   眼前的男人竟然是S市鼎鼎有名的万盛酒店总裁!所谓万盛酒店,垄断了全市的酒店餐饮行业,每年创造的利润根本就是天文数字!而更听说万盛的总裁年轻有为,是S市为数不多的钻石王老五!每天想要倒贴给他的名媛都不胜枚举!   真没想到,她王玲居然走了狗屎运,一下就碰到了这种只活在传闻中的风云人物。   “您本人比杂志电视上都要帅!”   “呵呵,谢谢夸奖。”   沈让客客气气地道了谢,而后目光颇有深意地盯着尽欢,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位小姐看起来好生眼熟,不知我们是否在哪儿见过?”   ☆、【007】欢欢,你干脆跟我一起去百乐门吧   沈尽欢听了他的话,这才以为自己可能真的是被秦深回国的消息吓傻了,所以才在大白天出现幻觉,将沈让当成了秦深。   此刻她也意识到,今天在华利大厦门口不小心踢坏车灯的那辆林肯车的主人,不是秦深,而是沈让。   “不好意思,今天是我踢坏了您的车灯,我很抱歉。”尽欢态度谦卑地说道。   沈让闻言眯起眼睛,此刻看向沈尽欢的目光里掺杂了一些令人费解的情绪。   原来,今天秦深问的女人是她。   再细看她的眉眼,沈让愈发觉得熟悉,隐约间似乎之前真的碰见过。   “不要紧,是我的司机不懂事,倒是给你们二人添麻烦了。”   沈让随口解释,看来这女人误以为他是车主了。   “真的很抱歉。”沈尽欢再次弯腰赔礼。得知车主不是秦深之后,她的表情也没方才那般僵硬了。   沈让离开之后,王玲一边拉着沈尽欢目送他的车,一边兴奋地狂叫:“欢欢,你怎么那么淡定啊?刚才那个人是身价上亿的沈让啊!”   沈尽欢默了默:“有钱人应该都是互相认识的吧?”沈让这么有名,或许他和秦深……是朋友?   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有想起了秦深,尽欢顿时懊恼不已,她也不管王玲在耳边叽叽喳喳,拉住她的胳膊,说:“玲珑,请我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王玲爽气地答应了。   “今天真是连累你了,走,姐带你去吃大餐!”   “不用大餐,能填饱肚子就行,你的钱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别铺张浪费。”   “欢欢,你对我真好,就冲你这句话,今天我请你吃你最爱的大盘鸡!”   “……”   ……   到了饭馆,王玲问沈尽欢借手机给夜总会的妈妈桑打个电话,她的手机没电了,当沈尽欢将自己那古老的诺基亚手机递上去的时候,王玲眉头皱了起来,声音拖得长长的,抱怨道:“欢欢,你对自己太抠门了,现在这个社会谁还用这种老年机啊?”这种手机估计连捡垃圾的大妈大爷都看不上眼。   沈尽欢摸了摸鼻子,丝毫不觉得丢脸,理直气壮地说:“我觉得挺好的呀,手机只是个通讯工具,要那么好看做什么?能接打电话能发短信,实用才是王道的。”   “哎……你真是,”王玲叹了口气,心疼她那股执着劲儿,“要我说你什么才好呢!你给火儿什么都买最好的,为了给他买个进口书包能自己吃一个月的泡面,为什么就不肯对自个儿好一点?你看看你身上这件衣服,颜色都掉光了,你还当宝贝似的穿出来,真是暴殄了你那么好的皮囊和身材了……”   都是花一样的年纪,沈尽欢过得却比同龄人苦太多太多,她没有稳定的工作,只能私下里接点图纸画一画,领着一份随时都会停止的微薄薪水,将火儿拉扯到四岁。她从来都舍不得打扮自己,但是对待孩子,却从不吝啬。   火儿就是她的命根子,同时也成了她的负担,有了火儿这个拖油瓶,她想要嫁个好人家只怕比登天还难了。   王玲很清楚,倘若不是当年的那场意外,她的命运定然是不一样的,记得高中的时候,沈尽欢就是老师眼里的乖乖女,成绩优异,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班主任甚至说凭她的能力考上A大绝对不是梦,或许还能争取到出国留学的机会,加上她长得美,性格温顺,家庭条件也算优渥,将来不说是发展最好的,但肯定要比一般人出色许多。   可谁知,高考三天,她都缺席了。   而等王玲得到消息从S市赶回A市找到她的时候,沈尽欢的妈妈已经疯了下落不明,继父也卷走了所有财产消失,就连她继父前妻的弟弟,也就是尽欢的小舅舅,一直以来都很疼尽欢的那个男人也突然出国,而沈尽欢本人似乎也遭逢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如丢了魂似的,每天不吃不喝傻傻坐在窗口,口中一遍又一遍地问着为什么。   王玲当时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沈尽欢只是睁着一双枯竭的眼睛空洞茫然地看着她,她实在心疼,便不再逼她。   直到后来火儿出生,王玲才意识到高考那三天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尽欢带着孩子在老家住了两年,她当时年纪小,老家的人思想封建,见她未婚生子各个在背后唾骂,甚至有人因此而去骂她的外公和外婆。   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沈尽欢带着儿子离家出走了。   王玲曾问过,火儿的爸爸究竟是谁,沈尽欢死咬牙关不肯说,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火儿的五官长开了,王玲才发觉孩子和尽欢的舅舅长得相似。   再后来,王玲不问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给予帮助。   只可惜她那会儿也是刚来S市,漂泊无依不说,在百乐门也没有立足之地,她所赚不多的钱根本不够支撑三个人过活,沈尽欢不想拖累她,便单独住出去了,也从此拒绝她资金上的帮助。   有时候,王玲真觉得她们同病相怜,不过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比尽欢要幸福得多。   “尽欢,待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买身衣裳吧。”   “不用啦,我这件衣服很好,不用浪费钱。”   沈尽欢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干干净净的白衬衫,黑色的A字裙,简洁大方,虽然洗得次数多了,但却没有一个破洞,清清爽爽的,并没觉得哪里不好。   王玲顿时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快打电话。”沈尽欢催促了一声。   王玲回过神来,迅速给妈妈桑打了个电话,交代她自己今晚晚一点出台,之后便挂了电话,问:“今天面试怎样?中了吗?”   提到这个沈尽欢不免有些丧气,叹息道:“本来一开始苗头挺好,后来知道我高中没毕业就开始质疑我的建筑师资格证是伪造的了。”   “这些人真是狗眼看人低!妈的!欢欢,你别难过,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刚才那个沈让不是给咱名片,说只要有需要可以联系他吗?回头就去他的公司试一试。”   沈尽欢娥眉轻皱:“啊?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总之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工作,要实在不行你就干脆跟我一起去百乐门吧!”   ☆、【008】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干脆跟我一起去百乐门吧,有我罩着你,捞笔大的完全不成问题。”   “那不行!”沈尽欢立马拒绝。   “欢欢,我真不懂你,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要那可笑的自尊做什么?妈妈桑说了,只要我介绍过去的人她可以给很好的待遇,轻轻松松就能赚钱解决温饱问题,你当真不考虑一下吗?坐台没什么不好,你可以卖酒不卖身啊,又能得一笔丰厚的小费,何乐而不为呢!”   如今这个世道早就成了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沈尽欢这样的人,当属这浊世下的一股清流,格格不入,叫人心疼又扼腕愤慨,假使她稍微能屈服一些,日子也不至于过得此般清苦。   沈尽欢沉默地盯着桌面一言不发,不过这态度也是很明显了:她不坐台。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她是个当妈妈的人,如果去那种风月场所,将来被人知道了,儿子的脸往哪儿搁?她宁愿辛苦一点,也绝不允许自甘堕落。   王玲被逼无奈选择这样的工作,她无权评论是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底线,做一个身家干净敬业称职的母亲。   “欢欢,你总得为火儿考虑一下吧,你这再找不到工作,难不成要带着火儿喝西北风去吗?现在上补习班要钱,回头九月份正式开学了又要学费,你没工作怎么供他上课?难道你想火儿将来和你我一样,高三都没毕业……”   王玲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咬住嘴唇,双目惭愧地看向她。   沈尽欢心中仿佛被一根针用力扎了一下,针孔没入肉中,不见踪迹却疼得厉害。   王玲说的都对,是这个道理,可她就是不愿意那么做。   她宁愿去当乞丐,也不会进夜总会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就算只是卖酒也不行。   “对不起,欢欢,我不是有意要提起你的伤心事,我只是为你好。”王玲难受地道歉,她想到今早的新闻,听说秦深回国了,当年的舅舅如今摇身成为第一跨国集团的总裁,成了电视机上明星般耀眼的人物。   那个混蛋,自己过得那么好,凭什么尽欢却要替他养孩子吃尽苦头?   王玲心中为沈尽欢打抱不平,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尽欢的神情。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尽欢,但又怕伤到她的自尊心让她回想起那段不堪的过去,所以便什么都不说,只是自己猜想着,这次秦深回国会不会和尽欢有关系?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尽欢在S市,所以才将第一集团的国内市场定位在此?又或者他会不会回心转意来接尽欢和火儿回家,从此一家三口幸福长久?   如果真是那样,沈尽欢也算苦尽甘来了。   沈尽欢沉默片刻后扬起小脸,笑得青春洋溢:“我会找到工作的!一定会!”   王玲叹了口气,从包里摸出烟盒点上一根,夹在指间吸了一口,颇有些无奈道:“我也说不动你,只能祝你好运了,你这犟脾气得改一改,不然以后有你碰壁的。”   “知道了,玲珑,你少抽点烟,香烟中的尼古丁对女人的身体不好,会加速衰老还会导致不孕不育的。”   王玲不为所动,又抽了一口,烟雾缭绕下她的脸愈发妖娆艳丽,她的眼睛很美,眼尾微微上扬,如神话故事里魅惑人心的狐狸精,顾盼间潋滟生姿,摄人魂魄,且是专门勾男人的魂。   “好与不好对我而言都一样,反正我孑然一身,哪天死在家里估计都没人知道。”   这话无比凄凉,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尽欢听了很不是滋味,她握住王玲的手,强行将香烟抢过来丢在地上,狠狠地撵灭,训斥她:“你乱说什么呢?你不是还有我吗?将来你也会遇到一个爱你的男人结婚生子,谁说坐台小姐就要坐一辈子的台了?!你能不能别自甘堕落?说我的时候谁都没你能说,一碰上你自个儿的事情就怂了。”   “瞧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我就随口说说而已,来来来,坐下吃饭,你最爱的大盘鸡哦~”   王玲眉开眼笑,沈尽欢赌气似的瞪了她一眼:“以后不准再乱说,面包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我们都会幸福的!”   “是是是,不乱说不乱说了,我们都会幸福的,你赶紧吃吧你!真是啰嗦。”   ……   饭后,王玲硬要拉着沈尽欢去逛商场,说什么也要给她买两件衣服,尽欢推脱不掉,最后只好答应了。   两人步行来到市中心的中央商场。   “非要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吗?”   “当然要,必须要!衣服是老娘送你的,就当你今年的生日礼物了,不准拒绝!看到喜欢的直接说,刷我的卡!”   王玲十分豪气地拍了拍胸口。   “你的钱又不是偷来的……”   “行了,难得送你礼物,你再推脱我可生气了!”   中央商场是S市最大的购物广场,囊括了衣服、鞋子、包包、首饰等,且许多都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奢侈品、限量款,随便一样东西都贵的咋舌,于穷人而言根本就是天价。   “玲珑,我们去这家吧。”沈尽欢指了指旁边一家稍显普通的店面,王玲不情愿地皱巴着眉头:“欢欢,别替我省钱……”   “我没替你省钱呀,这家店很贵的,小心你的钱包要瘪咯!”   沈尽欢说完便走进了那家店面,店员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她摆了摆手:“不麻烦了,我们随便看看。”   “好的请随意,有喜欢的可以上身试一试哦~”   “谢谢。”   对面香奈儿专柜,一身名牌装束的林笙箫左右手各拎一条长裙,一脸纠结地问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秦深,你觉得哪一种颜色好看呢?”   男人原本眉目低垂看杂志,听到这话便抬起头,刀刻般俊逸的容貌映入她的视线,他眼眸中的清冽之光却令她心脏陡然漏跳半拍!   老天!她怎么能问秦深这样的问题?他们之间还没到那一步,她这摆明了是自取其辱,秦深肯定会觉得她很矫情……   “黑色,衬你的皮肤。”   犹在林笙箫懊恼之际,俊美不凡的男人却突然开了金口,面上波澜不惊,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   林笙箫愣了下,而后匆忙点头:“对,我也觉得黑色好看,我去试一下,你等等我。”   “嗯。”男人惜字如金,别过视线,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秦深眼瞳骤然紧缩,心跳也跟着加速,他猛地从沙发上起身,顾不上一脸诧异的林笙箫,疾步而出!   ☆、【009】命运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那身影……他不会认错!一定是她,肯定是她!   “秦深!你去哪里?”林笙箫放下手里的裙子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秦深长腿阔步走得极快,生怕自己玩去一秒,那人便不见了。   可到底还是晚了。   等他奔出香奈儿专柜,左顾右盼时,却怎么也寻不到那一抹倩影。   去哪儿了?   男人心急如焚,斜飞入鬓的剑眉拧成了川字,贴在身侧的双手也在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   刚才明明看到了她,为什么一晃而过就不见了?   难道真是他的错觉么?   还是说,她在故意躲着他?   “秦深,你在看什么呀?是遇见熟人了吗?”林笙箫也跑了过来,挽住他的胳膊,男人眸底滑过一丝厌恶,不过却被他不着痕迹地掩饰了过去。   或许真是他看错了吧。   她怎么可能在S市呢,她都已经消失五年了,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可能她已嫁人,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男人神色闪过一丝落寞,黑眸里跳动的火焰渐渐熄灭,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模样,他抽出手臂兀自插兜,语气淡淡地说道:“没什么,看错人了。”   林笙箫好奇地四下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他到底将谁认错了?方才那般着急,甚至不惜将她撇下,莫非是见到了他的红颜知己?   一想到这儿,林笙箫的心里就好像堵了一团棉花,莫名不舒坦!   可恶,最好这辈子都别让她知道那个人是谁,否则她绝不会放过她!   ……   沈尽欢挑来挑去只选了一件衣服,价格也在她能力范围之内。   王玲嘟囔着说她替她省钱,然后主动抢着去付账。   “呀,居然都三点半了,我得去补习班接火儿下课了。”   “那你快去吧,我等下也要到夜总会,妈妈桑给我排了第一场,真是烦人呢!”   “你小心点儿,别被人占了便宜。”   “做我们这一行的,再怎么小心都会被人占便宜,你是不知道,男人真色,特别是那些四五十岁的老男人,长得丑就算了,丑人还多作怪!家里明明都有老婆却……”王玲说到这事滔滔不绝,瞥见尽欢的脸色不太好,她便赶忙打住了,“不好意思啊,欢欢,你别介意。”   “没事,玲珑,谢谢你给我买的衣服。”   “说这些就太见外了,我走啦,你路上小心。”   “嗯,你也当心车子。”   目送王玲离开,沈尽欢吁了一口气,想起火儿上次说想吃哈根达斯,她便重新折回商场准备买一个带过去,等下课了儿子刚好能吃上。   可她刚一转身,就看见香奈儿专柜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那般颀长耀目,周遭所有的人瞬间沦为陪衬!   沈尽欢心思一沉,手里的购物袋“啪嗒”掉在地上!   是秦深!   真的是他!   而秦深面对着她,似乎看到了她又似乎并未看见,中央商场里人来人往,沈尽欢却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眼睛里只剩下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毁了她的一生自己却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秦深,这个她爱过如今却恨入骨髓的男人,她用了一千八百多个日夜都无法从心尖抹去,他曾经以最霸道的姿势闯入她的生活,将他的名字一笔一划刻在她心上,让她此生都无法忘怀!   沈尽欢以为自己放下了,直到今天再次遇上,她才发现那些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暗涌根本从未忘记,如细菌病毒般时时刻刻浸润着她每一个细胞和血管。   这一秒钟,沈尽欢只想逃跑!   不管是打心眼儿里的恨意与躲避,还是她深深的自卑感,此刻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他,她猛地转过身去,弯腰捡起地上的购物袋,仓皇而逃。   香奈儿专柜前,秦深双手插兜,姿势傲然,漆黑的眸底凝聚着一簇精光,他扫了眼人海,没有发现那抹身影,而后转身进了店里。   ……   沈尽欢跑得极快,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她,一直跑过了两条街,她才气喘吁吁地扶住路边的电线杆,大口顺气。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她若是再待下去,迟早会和秦深打上照面,当年他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担心自己会再次落入恶魔之手,到时候被他发现火儿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沈尽欢死死咬着牙关,拎着购物袋的手指紧握成拳,指甲掐入掌心也不自知。   可是她又能去哪里?   火儿马上要开学了,她如果这个时候搬家会对孩子的学业有影响,何况,她现在租的房子合约是三年,如今才刚满两年,现在就走的话押金是不会退的,没有钱,她和火儿势必要流落街头。   她一个大人还好,可她不能害了孩子。   沈尽欢颓然地靠在电线杆上,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罢了,她以后尽量少出门,少去那些高档的地方转悠,刚才她也看见了,秦深身边有佳人相伴,想必那就是他此次回国联姻的对象,等到他和那位小姐结了婚,她也就不用害怕被他盯上。   沈尽欢想得很美,然而现实却很残酷,她以为此生都不会与秦深有所交集,没想到三天之后命运就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   一连三天,沈尽欢一直在做噩梦,重复着五年前的那段残酷的往事。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心口密密麻麻地刺痛,痛得她辗转反侧,精神崩溃。   “欢欢,你的黑眼圈好严重哦,女人要注意保养啦,不然老了就没有男人敢要你了。”   一大早,穿戴整齐的沈焱就来编排她,沈尽欢系着围裙在厨房准备早餐,她闻言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回答:“妈妈有你就足够了。”   小家伙乐呵呵地跑了过来,抱住她的腿,柔软的脸蛋在她小腿肚上蹭来蹭去:“欢欢,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距离你补习班结束还剩最后两天的日子,对不对?”   火儿眨了眨黑曜石般璀璨明亮的眼睛,稚声稚气地说:“也没说错啦,不过今天还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日子哦!”   沈尽欢愣住,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火儿眉头皱得跟毛毛虫似的,他突然哒哒哒地跑了出去,沈尽欢摇头叹了口气,继续准备早餐,不一会儿,又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小家伙折了回来,从后面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地叫道:“欢欢,今天是你22岁生日啦,生日快乐哦!”   ☆、【010】睡过的女人自己还不清楚么   沈尽欢浑身一震,正在做寿司的手冷不防地悬在半空中。   今天……竟然是她的生日!   她怔忡地看着孩子粉妆玉琢的脸庞,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欢欢,你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火儿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幅蜡笔画,画的是一家三口手拉手在夕阳下的背影。   他胖胖的小手指了指画上的人,有模有样地介绍:“呐,左边这个扎着辫子的是欢欢,中间的是火儿,右边这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就是火儿的爸爸。”   沈尽欢的眼眶不由地湿润了,鼻尖一阵酸涩,她连忙抬手抹了下眼角,这才不至于当着孩子的面哭出来。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爸爸,也从不在她面前说自己想爸爸,可他到底是个孩子,总会渴望父爱的。   沈尽欢心头苦涩,很不是滋味。   火儿胖嘟嘟的小手主动拉住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听得人无比舒心。   “欢欢,你怎么哭了?”   沈尽欢吸了吸鼻子,在儿子说完这句话后眼泪顿时如开闸洪水肆虐汹涌,一发不可收拾。她蹲下身子,从儿子手中接过那幅画,啜泣着说:“妈妈只是太感动了,谢谢火儿,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她亲了亲儿子的脸颊,将那幅画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真的吗?”孩子天真无邪,自然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他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主动去给沈尽欢擦眼泪,“这几天下课后我一直在努力画呢,我本来还担心自己画的不好欢欢不喜欢,这下我终于放心啦!”   “妈妈很喜欢,非常喜欢,谢谢你。”   “嘿嘿。”火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俊气的小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   ……   早餐过后,沈尽欢将火儿送去补习班,王玲也风风火火地给她打电话,祝她生日快乐,沈尽欢感激不尽。   没想到,他们都记得她的生日,唯独她自己不记得。   “欢欢,今晚来百乐门,我给你庆祝,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一定要来啊!”王玲在电话里再三强调,尽欢推脱不掉,只好暂时答应了。   她回到家里脱下围裙,进卧室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她将火儿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小心谨慎地收好,打算回头买个相框裱起来挂在墙上。   收拾抽屉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瞥到躺在角落里那张孤零零的烫金名片。那是万盛酒店总裁沈让的名片,三天前在警察局时沈让给她和王玲一人发了一张。   沈尽欢脑海里回忆起王玲说的话。   如果能进万盛工作,哪怕不是做项目经理只是当个端茶送水的小妹,工资也是相当可观的。   心思一定,最终还是将那名片丢进了垃圾桶。   算了,那样的高枝她不能攀,一旦被秦深发现她的存在,她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   第一跨国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秦深三天前刚刚回国,今天公司总部便已万事俱备,除了总裁办公室应他的要求需要他自己亲自布置之外,其他每一层每一间都由专门的设计师设计布置完毕,且已经全员入驻展开工作。   “呼,累死我了,下次能不能找搬家公司啊?”沈让一手抹去额头的汗,另一只手去拧矿泉水瓶盖子。   搬了一上午的东西,他腰都快垮了。   秦深站在硕大的落地窗边,双手环胸剑眉轻蹙,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沈让坐着的真皮沙发,直看得对方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   “喂,你又想什么呢?”   沈让站了起来,这时候秦深突然朝他做了个手势:“站那儿别动!”   沈让懵了,这什么情况啊?他这一惊一乍的性子怎么一点儿都没变?莫非是病还没好?   “果然歪了一度!”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秦深拍了下手,长腿迈过来,将沙发往东南方向稍微挪了挪,之后重新回到窗边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沈让眼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他看怪物一般看着他,他居然用眼睛就计算出角度了?就算是顶级的设计师也要用尺子量才能做到那般精确啊!   沈让好久才回过神来,犹觉得不可思议,秦深的智商果真异于常人,而他对待一件事又会特别认真执著,不求更好只求最好。   “这和刚才有什么差别吗?”一度的差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人的肉眼基本看不出来,可秦深却看得分清!   男人冷眸转了转,懒得同他废话,他在办公室里左右走了几步,看起来对自己亲手布置的新环境甚是满意。   “对了阿深,你猜我那天去警察局看到谁了?”沈让喝了口水,复又坐下来休息,与他闲聊。   秦深淡淡扫了他一眼,以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   “就是你回国那天在华利大厦碰到的那个女人。”沈让得意地笑了笑,秦深蹙了蹙眉头:“你在说谁?”   “你装什么呀,就那个踢坏你车灯的,你当时在车上盯着人家看,后来还问我有没有看清她的容貌。”   秦深回想了一下,依稀记起那么一回事,勾了下唇道:“哦,路人罢了,我也没看清。”   “我还以为你对她有意思呢,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天你司机撞了的人刚好是她姐妹,我去警察局保她们两个,看到她之后总觉得以前似乎在哪儿见过。”沈让轻啧两声,绞尽脑汁地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秦深难得露出一丝笑,戏谑一声:“是你以往的风流债吧?”   “当然不是!我睡过的女人自己还不清楚么?那女人很不一样,长得清纯无害,可是那眼睛里面又好像藏着很多秘密,整个人明显很忧郁,我肯定是在哪儿见过。”   “行了打住,我可不想听你的浪荡事迹。”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她叫什么来着?哎呀瞧我这记性,给了她们一人一张名片,说要是遇到麻烦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过都三天过去了也没联系我,我想应该是不会再联系了,”沈让颇有些懊恼,“回头我问问警察局那边,看看究竟叫什么名字。”   秦深好笑地摇了摇头,他还从未见沈让这样过,不免有些讶异,他口中那个长相清纯无害眼神却很忧郁的女人究竟是谁。   “先不管了,你回来三天一直在忙,不是公司就是林家,我到现在都没空为你接风洗尘呢,今晚八点,到百乐门,我做东。”   沈让拍了拍秦深的肩膀,男人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好。”   ……   ☆、【011】兜兜转转终是遇上了   下午的时候沈尽欢又去了两家建筑公司面试,她已将要求放到最低,可惜对方见她高中未毕业依旧不肯录用她。   照这个情况下去,她何时才能找到工作?   王玲来电通知她晚上八点到百乐门,她本想推掉,毕竟她不喜欢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可王玲说有个天大的惊喜,一定要去,否则就绝交。   没办法,她只能答应了。   接了火儿回来,她特意去订做了一个小蛋糕,晚上母子俩人在家中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火儿很懂事地上床睡觉,并叮嘱她不要玩得太晚。   沈尽欢换上了三天前王玲在中央商场买了送她的衣服,之后便出了门。   ……   晚八点,S市华灯初上。   沈尽欢在公交车上已经接到王玲好几个电话,催促她快一点不要迟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公交站台就在百乐门前方一百米,一下车就能看到那一片霓虹灯下璀璨奢靡的光景。   百乐门的门口停着好几辆豪车,门庭若市金碧辉煌,沈尽欢走过去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欢欢!在这里!”   她人站在门外就听到王玲激动高亢的声音,一回头便见她身着素色旗袍,婀娜多姿地朝她挥手。   真美。   王玲是真美,活得像个正儿八经的女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着女人的妩媚气息。   沈尽欢深吸了口气,往里面走去。   王玲见了她高兴地上前就是拥抱:“可算把你盼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临时放我鸽子呢!”   “怎么会,我都答应你了,不过你说的惊喜是什么?”   “等一会儿进去你就知道了。”   王玲故意卖了个关子,沈尽欢皱了皱眉头,心中莫名觉得忐忑,她总觉得今晚出来是个错误的决定,而王玲口中所谓的惊喜搞不好对她而言会是惊吓。   “啧啧,我就说咱们欢欢是最漂亮的,你看这稍微一打扮,直接把百乐门的头牌花魁都比下去了!”   “我哪有?你别乱说,当心给人听见了。”沈尽欢蹙起眉头,脸颊微红。   “好啦,不逗你了,我今晚好不容易才要到二号公馆的钥匙,咱们快走吧,别让惊喜等得太着急。”   “到底是什么惊喜啊?”   “马上你就知道了。”   王玲火急火燎地拉住她的手便往里走。   彼时。   旋转大门处,几个着装考究的青年才俊走了进来,一行人皆是天之骄子,长相自是无可挑剔,举手投足间均散发着无可匹敌的贵气。   为首的是S市鼎鼎有名的万盛酒店执行总裁沈让!   沈让穿了一套白色的休闲服,衬得他皮肤在灯光下更加白皙夺目,五官精雕细琢,气质宛如谪仙,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而他左边的男人则显得低调得多,白衣黑裤身长如玉,双手插兜姿势傲然,眉目轻垂看不出他究竟是谁,他不似沈让那般风流,反倒是处处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明明令人心神向往却偏又觉得太过冷清,可望而不可及。   其余几个公子哥一看便是沈让的酒肉朋友,各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生怕别人不知他们是富二代似的。   这群人甫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百乐门的经理亲自上前迎接,沈让对着左边的男人说了一句话,后者挑了下眉:“我随意。”   “那好,就去一号会馆吧,把我寄放在这里的好酒送来。”   “是,沈总。”   “阿深,今晚是替你接风洗尘,你可千万别扫了大家的兴致,该喝喝该玩玩,该怎么放开就怎么放开,回头经理送来的小姐们,你务必要点一个才行,否则就太不给我面子了。”沈让搂住他的肩膀,秦深不喜被人碰触,抬手将他的手拿下来,语气淡淡道:“既然来了,自然要尽兴。”   “爽快!和聪明人谈话就是舒服!走!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   二号公馆里,气氛诡异。   沈尽欢万万没有想到,王玲所谓的惊喜竟是一个大活人!而且,此人还是她的高中同学,一个曾经给她写过情书结果被她拒绝了从此自尊心受挫再也不敢同她讲话的男生!   那便是叶朗,当时在班上成绩优秀,与她并列第一的男生,连班主任都说,他们两个天生就是考名牌大学的料。   王玲招呼她坐下来,叶朗的目光从沈尽欢踏入包厢之后便一直没有移开过分毫,后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尴尬地轻咳两声。   他朝她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尽欢,好久不见,生日快乐。”   “好久不见,谢谢。”   沈尽欢坐得很直,叶朗稍微靠近一点,她便吓得敛声屏气,他目光温和谦逊,一看便是翩翩佳公子,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色T恤配以卡其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浅色的休闲鞋,身上有一股洋甘菊的淡香。   “欢欢,叶朗,你们别傻坐着呀,有话说话没话喝酒,今天是欢欢的生日,咱们一定要给她一个难忘的夜晚!”始作俑者居然还有胆量煽风点火,沈尽欢暗暗睇给她一记警告的眼神,王玲扁了扁嘴,自顾自地喝酒。   叶朗同样很紧张,毕竟这是五年后二人第一次见面,况且当年的沈尽欢还是他情窦初开时暗恋的女孩儿,如今再次相见,那些已经被时光模糊的感情又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往事历历在目,一见钟情的种子一发不可收拾。   他忍不住主动找话题:“尽欢,你过得好吗?”   沈尽欢高考时期发生的事情只有王玲一人知晓,叶朗原本打算毕业之后再向她表白一次的,结果高考之前她就缺席了,而后就彻底没了下落。   这次他工作升迁来了S市,刚好碰上王玲,几番追问之下才知道沈尽欢也在这里,而且凑巧今天是她生日。叶朗求了王玲好久,对方才松口答应安排他与沈尽欢见一面。   沈尽欢拘谨地点了点头:“挺好的。”   “那就好,当年你忽然了无音讯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呢,只可惜我毕业后就去了外省,也没来得及同你说一声,你不会怪我的不辞而别吧?”   “怎么会呢?”   沈尽欢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她与叶朗真算不上熟络,可他今天说的话却令她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似乎有意要扒她的旧伤。   洋甘菊的香气似乎变得浓了一些,尽欢回过神来才发现叶朗不知不觉中朝她身边挪近了。   “尽欢,我听王玲说你现在还是单身,我当年对你说的话都还作数,你愿意……”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沈尽欢几乎是立马找了个理由,不等对方反应过来逃也似的离开包间。   太可怕了,再晚一秒钟,只怕她要陷入两难。   “呼……”   洗手间的镜子前,女人弯腰掬了一捧冷水拍了拍自己燥热的脸颊。她清明的眸子看向镜中的自己,脑海中不由回想起王玲曾说过的一句话欢欢,你该给火儿找一个爸爸了,要求别太高,对你们母子俩好就成。   她的现状王玲应该还没有告诉叶朗吧?倘若他知道她还有个四岁大的孩子,他应该就不会说当年的话还作数了。   罢了,胡思乱想什么呢?   火儿顶着那么一张酷似秦深的脸,哪个男人有那胆量给他当后爸?   沈尽欢摇头叹气,在洗手间又待了一会儿才打算回去。   走在百乐门华贵的地毯上,沈尽欢忽然分不清来时的路了,这里大大小小的公馆几乎都一样,装饰风格如出一辙,且没有明显的包厢号码。   方才走得匆忙,手机也没带在身上。   这可怎么办呢?   沈尽欢在走廊上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眼熟的公馆推门进去。   包厢里灯光晦暗,酒色生香,她刚一开门,里头几道目光便齐刷刷地朝她射来,一个男人调侃道:“不是刚送进一批小姐,怎么又来一个?”   沈尽欢当即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弯腰道歉:“不好意思,我走错包间了。”   说完顺手带上门,眼角余光透过门缝瞥见沙发上坐着的几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个个怀里搂着一个小姐,而小姐们早已衣衫半褪任君采撷。   天哪,这就是百乐门吗?简直太糜烂太腐败了!   她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方才那一幕更令她恶心倒胃,摇了摇头加快脚步离开。   一号公馆里,秦深原本坐在真皮沙发上独自饮酒,门被打开的那一刹他恰巧抬头,也因此将对方那张清纯而面露惶恐的小脸尽收眼底!   那张脸!是沈尽欢绝对错不了!   他猛地推开身旁的陪酒小姐,包间里的其余人等都纷纷侧目,沈让惊讶地起身:“怎么了阿深?”   秦深未置一词,径直朝外奔去。   太阳穴在这一刻突突直跳,心口刺痛得厉害,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体内的第二重人格在蠢蠢欲动,他只觉头痛欲裂。   秦深强压着身体的不适拉开包厢的门   叶朗见沈尽欢好久不回去便出来找她,刚好在一号公馆门口看到她。   “尽欢,你怎么跑那边去了?我们在二号。”   “哦,这里兜兜转转都一样,我不记得是哪一间了。”   “你果然一点都没变,还是跟当年一样迷糊啊!”叶朗走了过来,身上的那股洋甘菊淡香又笼罩过来,沈尽欢心思微漾,刚要开口,却突然听见背后一声咬牙切齿的轻唤   “沈、尽、欢……”   ☆、【012】我说过,放过你除非下辈子   那个声音……   沈尽欢顿觉五雷轰地!天都塌了!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听到秦深的声音?!   一定是幻听,一定是!   叶朗摇了摇她的肩膀:“尽欢,刚才在包间里是我一时失言唐突了,很抱歉,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因为再次见到你太高兴,所以才……”   “别说了,我们先进去。”沈尽欢匆忙打断他的话,她一下都不敢回头,仿佛背后的不是人而是怪物。   “好,我们进去慢慢聊,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还没顾得上送呢,咱们五年没见了,我有好多事情想问你呢。”   “嗯……”   尽欢抬起脚步,那个声音便又一次传来,如果方才可以催眠自己是出现幻听了,那么这一次她根本无法自欺欺人!   “尽欢,连舅舅的声音都认不出了么?”   男人声音邪魅,一如高考那三天将她囚禁在地下室虐待的时候。   舅舅二字比匕首还要锋利,一下见血封喉!   沈尽欢僵硬在原地,胸膛心脏砰砰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男人一步步朝她走来,皮鞋踩在地毯上的声响如刀尖般割在了她的心口。   不、不要……   那些可怕的记忆忽然汹涌而至,沈尽欢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前所未有的恐惧将她笼罩,也抽走她面上所有的血色。   叶朗一头雾水,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轻声喊道:“尽欢,尽欢你怎么了?那个男人是在和你讲话吗?”   是啊,当然是在和她讲话,这个世上除了秦深,还有谁会自称她的舅舅?除了他,还有谁有那本事将她的心一次次戳伤?   沈尽欢陡然一个愣怔清醒过来,她慌忙抓住叶朗的手臂,以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道:“帮我个忙,别说话。”而后转过身子,与那张脸赫然对上!   记忆中的脸终于与现实相重叠,五年过去了,许多事情许多人都发生了变化,但是唯独秦深这张脸早已刻进她的骨血,他没有一分一毫的改变,若非要挑剔他变了,也就只能说气质更加沉稳目光更加凌厉,扫过来的时候更具威严,让人喘不过气来。   秦深双眼通红,俊脸紧绷,黑眸里看得出隐隐怒意,偏偏嘴角游离着一丝浅笑,他看向她的时候,自带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场,沈尽欢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不自觉地发抖。   即便身边站着叶朗,她也丝毫察觉不到安全感,她紧紧攥住叶朗的胳膊,指甲掐入他肉里也毫不自知。   记忆如开闸洪水,那些埋藏于内心深处的伤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撕裂,疼痛轰然而至!   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一段遍体鳞伤的折磨,那么疼,那么残忍,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忘记要放下,可为什么他又会在今晚出现在她面前粉碎她所有的坚强伪装?!   叶朗轻吸了口气,皱眉低呼:“尽欢,你掐疼我了。”   “……”   沈尽欢目无焦距,外界什么样的声音她都听不见了,她只看到逆光中身长如玉的男人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他不疾不徐,然而每一步都踩在了她心尖之上,顿时痛意肆虐侵占她的五脏六腑,那段黑暗的往事,那场残酷的囚禁,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血迹斑驳的硬床板,男人疯狂的低吼,少女无助的呐喊,一幕幕袭上心头。   终于,一双纤尘不染的尖头皮鞋停在她跟前,沈尽欢只觉肩膀蓦地一沉,男人炙热的大掌落在她肩头,暗暗扣住她的骨头。   白衣黑裤,一如当年翩翩儒雅。   秦深微微弯腰,半眯起眼眸与她对视,他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无形之中如激光一般将她从内而外解剖。在他的视奸之下沈尽欢更觉惊惧万分。   “你……”想干什么几个字卡在嗓子眼里,对上秦深那双深不可测波澜不惊的眸子,沈尽欢连心跳都在刹那间停止了。   “五年不见,你沦落到在此卖身了?”   秦深口中吐出的话极尽刻薄之意,他瞳孔深锁着她,不错放她面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沈尽欢听到他羞辱自己,如被当头棒喝,她渐渐从强烈的视觉冲击中回过神来,伸手挥掉肩膀上放着的他的手,神色厌恶语气清冷:“先生认错人了吧?我并不是百乐门的小姐。”   “这位先生,你恐怕是真的认错人了,我们是隔壁二号公馆包场的客人……”   叶朗从未见过气场这般强大的男人,他本想护住沈尽欢,结果还没等他动手,那人一道冷冽的眸光射过来,瞬间令他浑身动弹不得!   好可怕的男人!   秦深薄唇勾起一丝残佞的弧度,眉峰上挑语调桀骜:“我自己睡过的女人怎么可能认错?”   叶朗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沈尽欢只听到嗡的一声,自己脑中一瞬间炸开了!   他说什么?   他竟然当着叶朗的面这般羞辱她!   沈尽欢死死咬住牙关,她发狠似的瞪着秦深,原以为五年的时间过去了,五年后再相遇他起码会有一丝的悔恨懊恼,可是并没有,他对她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毁掉她的人生后,却大言不惭地当着外人的面诋毁她!   叶朗疑惑地看向沈尽欢:“尽欢,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疯子,”沈尽欢用力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她挽住叶朗的胳膊,言辞犀利,“这人八成是酒喝多眼花了,咱们快走吧,免得惹祸上身。”   叶朗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好,快走。”   沈尽欢抬脚就要离开,秦深却突然横臂拦住她的去路,不咸不淡地吐出几个字来。   “他是谁?”   叶朗是谁关他什么事情?   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他不辞而别一走就是五年,如今再相遇他却继续要她难堪。   呵,秦深,你真是好样的,你让我真真切切知道什么叫虚伪!   沈尽欢冷冷一笑,用力甩开他的手臂,重新挽住叶朗的胳膊,也不知为何她故意贴得很近,用十分暧昧的口吻回答:“他是我男朋友,我们现在有急事要办,这位先生可以让道了么?”   叶朗心头一惊,他看向沈尽欢的眸子里掺杂了不可思议,沈尽欢只是为难地朝他使了个眼色。   为了摆脱秦深,她只能暂时谎称叶朗是她的男朋友了,等离开这里之后,她会和叶朗说清楚的。   叶朗也是个明白人,从他们二人为数不多的几句对话中已经猜得一二,这个男人并不是喝醉酒闹事的客人,他是沈尽欢的舅舅,而且他们两个之间关系非同一般。   沈尽欢拉着叶朗,才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一个强劲的力道猛地扣住,她不由一颤,打算抽出手来,然而一切仅在电光火石之间,她根本就没看清秦深是怎么出手的,身边的叶朗就已经被他一拳打出去好远,而自己则一个转身到了他怀中。   “你干什么?!”沈尽欢大惊失色,她抗拒他的怀抱可秦深却将她箍得很紧。   叶朗扶住墙站起来,抬手擦了下嘴角发现居然流血了。   他正要动手,一号公馆里就冲出来两个精壮男子,几下就将他制服了。   “放开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里是百乐门,可不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撒野的地方!”叶朗咬牙切齿。   一身白色休闲服的沈让走了过来,对着他的脸一巴掌扇下去。   “小兄弟,劝你最好乖乖闭嘴,以免多吃苦头。”   “你们放了她!”   “哟,还挺仗义的,不过,你连我兄弟的女人都敢抢,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得叶朗脸颊歪了过去,他被人押着跪在地上,姿势狼狈卑微到了极致。   沈尽欢见状吓了一跳,秦深究竟想做什么?   秦深面无表情,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张脸:“跟我走。”   “你凭什么带我走?我不认识你,请你放开我也放了我的男朋友!”   “沈尽欢,”男人眉心微拧,声音骤然凉了好几度,“我说过,放过你除非下辈子。”   这一句话恍如隔世,可他就那么平静地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放过你,下辈子吧!   五年前她被囚禁在地下室时,他便是那么说的,没想到五年后他竟还记得。   沈尽欢眼睛通红,她看着秦深,这还是她认识的男人吗?不是,她认识的秦深不会对女人动手,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无缘无故伤人,这是个疯子,是个魔鬼!和当年一样!   秦深的手扣在她腰间,见她不吭声,便又威胁:“乖乖跟我走,否则我不敢保证你所谓的男朋友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你究竟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和你叙个旧,看看这五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   他邪气一笑,连一旁的沈让都看傻了眼。   这……还是阿深吗?   ……   百乐门的经理赶到现场的时候,秦深已经带着沈尽欢不知所踪,叶朗倒在地上,脸被扇成了猪头。   “沈总,这是?”经理赔着笑脸小心翼翼,沈让瞟了叶朗一眼,心想他可真不走运,好巧不巧居然动了秦深的女人,活该被揍。   沈让摆了摆手:“都忙去吧,一场小误会而已。”   经理连连点头哈腰,赶紧让人将受伤的叶朗抬走,这个时候王玲也从包间里出来,瞧见这一幕顿时大吃一惊,她上前帮忙扶着叶朗,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朗只断断续续地说:“去救、救尽欢……她、她被带走了。”尔后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013】全天下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我   “欢欢被谁带走了?你倒是说清楚呀!”王玲这下乱了阵脚,百乐门可谓鱼龙混杂的地方,若是沈尽欢在此得罪了人,可能连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叶朗已经昏了,王玲追问经理,经理也只是摇头叹了声气劝道:“玲珑,不该你过问的事情别多问。”   “什么叫不该我过问的事情?欢欢是我的朋友!她不是来这里卖的!今晚是她生日,我约她过来是要为她庆生的啊!”结果现在却被陌生人带走下落不明。   “……”   经理不肯透露,王玲急得面红耳赤:“欺人太甚,我去找妈妈桑理论!实在不行就报警!”   “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刚才来的是个大人物,你那姐妹能被对方看中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说不定因此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可别乱打一棍破坏了人家的姻缘。”   “我呸他大爷的姻缘!欢欢性子刚烈,我要是去晚了说不定会出人命!”   “……”经理依旧不松口,摆明了是不敢得罪那个客人。   “王玲小姐?”   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背后响起,王玲先是一愣,接着难以置信地回头。   “沈让?”   沈让挑了挑眉:“真的是你。”   王玲顿觉窘迫不已,她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沈让,更令她难堪的是,自己这一身打扮以及胸前印有“玲珑”二字的铭牌一看便知她是这里的坐台小姐。   沈让瞥见她的铭牌,饶有趣味地眯起星眸。   原来,她竟是百乐门的小姐。   如此,刚才那个尽欢,应该就是三天前他在警察局见到的另外一个女人吧?   沈让往前走了几步,脚下忽然踩到一个东西,他弯腰捡了起来。   是秦深的钱包。   想必是方才打斗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   正要替他收起来,一张照片从钱包里面滑落。   沈让再次弯腰捡起照片。   泛黄的相片上是一位身穿白裙的马尾少女,面对镜头笑容灿烂,那一笑似乎全世界都跟着明亮了起来。   少女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长相精致绝美,偏生有些眼熟。   沈让愣了愣,随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就说在哪里见过,原来是在阿深的皮夹照上。”   沈尽欢……沈尽欢……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沈让将照片和钱包都收好,这下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看来秦深和沈尽欢私下早就认识,而且两人关系匪浅。   王玲担心沈尽欢的安危,便主动走到沈让跟前问:“沈先生,你知道欢欢被谁带走了吗?”   沈让凝眸看着她焦躁万分的脸庞,涔薄的唇弯了下:“被秦深带走了。”   “什么?!”   王玲瞬间面如死灰。   “王……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玲珑小姐才对吧?”沈让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是不是知道秦深和沈尽欢之前就认识?”   男人生性风流,一双邪瞳看过来时能让人莫名心跳加速血液澎湃。   王玲回过神赧然摇头:“不知道啊,他们认识吗?为什么秦深要带走欢欢呢?”   “真会装。”   沈让一语双关,既说她隐瞒了沈尽欢和秦深相识的事情,又暗讽她是百乐门的坐台小姐。   王玲脸色青白交错,她不敢多做逗留,顾不上和他道别,转身落荒而逃。   ……   秦深将沈尽欢带到停车场,不顾她的抗拒将她丢进副驾驶,而后锁上车门。   “让我下车!你这个疯子!你又要对我做什么?!”   想到五年前的那场灭顶之灾,沈尽欢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发抖,她是真的害怕秦深再发一次疯,五年前他毁掉的是她的人生,那么五年后他又想毁掉什么?   秦深发动车子,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绕过档位擒住她的手。   “你……”   沈尽欢一下便懵了。   男人黑眸深沉,眼底有火:“安静点。”   他身上有一股说不上名字的冷香,不刺鼻,不浓烈,出奇的好闻,却又暗藏一种锐利霸道的侵略性。   他神情没了方才的癫狂,语气也逐渐软了下来,沈尽欢不知道他的情绪是不是真的稳定了,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不留神再刺激到他。   她算是明白了,秦深有病,一定是间歇性狂躁症,发起病来六亲不认,但好得也很迅速。   沈尽欢清丽的双眸充满戒备地瞪着他。   她不知道秦深要带她去哪里,她害怕的同时却也有些期待,大概女人生性犯贱,总是忘不掉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吧,无论当初他对她有多狠,好歹他曾经也是她心头的那片白月光。   车子最终停在S市一处废弃的郊外。   月色醉人,晚风微醺。   “这五年,你去哪儿了?”   秦深降下他那边的车窗,点了根烟抽上,沈尽欢从未见过他吞云吐雾的样子,她不由地皱起眉头,侧目看向窗外,直接将他忽视个彻底。   “你和刚才那个男人到哪一步了?”   秦深不慌不忙地抽完一根烟,才开始切入主题。   沈尽欢眼眸一眯,心中咯噔一下,依旧不开口。   “拉手、接吻、上床,是不是都做过了?”秦深眼中危光四溢,熟知他的人都知道那是发怒的征兆。   沈尽欢气不打一处来,他现在以什么样的身份质问她?她舅舅?还是当年强暴她的伪君子?   “做没做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吗?!”沈尽欢赌气似的低吼,眼睛睁得圆鼓鼓的。   秦深闻言瞳孔骤缩,他俯身压了过来,吓得她身子连连往后缩,脑袋撞上车窗也不觉得痛。   “他知道你五年前就跟你舅舅睡了么?”   他眼睁睁看着她眼中凝聚的光化成碎片,嘴角勾起一丝邪魅入骨的笑,修长手指蓦地捏住她下巴,对着她的樱唇吻了下去   “……”   沈尽欢猝不及防被他吻住,她惊慌失措怒目圆瞪,满口都是男人侵略性的气息,她奋力抗拒,而他的力道却更大。   秦深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在她腰间用力一掐,尽欢吃痛张口,他灵巧的舌便顺势滑了进去,长驱直入,攻城掠地。   这一吻,惊天动地!   沈尽欢惊慌中狠狠咬住他的舌根,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中每一处角落,她睁大眼睛死死瞪着他,恨不得从他脸上剜出个洞来。   他为什么要亲她?   他想做什么?!   男人原想浅尝辄止,可她的味道实在太清甜美好,勾起他心中无限的回忆,情动之下,他的手一路煽风点火,掀开她的裙子……   沈尽欢陡然夹紧了腿!   “你别太过分!”   “呵,这般迫不及待,看来你的小男朋友没能满足你的欲望啊,啧啧……”   “啪!”   沈尽欢抽手便是一巴掌甩过去,男人始料未及被她打个正着,他满脸错愕地看着她,而沈尽欢打完之后自己也懵了。   她、她居然动手打了秦深?!   秦深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沈尽欢壮起胆子大吼:“秦先生请自重!”   “自重?五年前我们密不可分整整待在一起三天三夜,如今你却跟我说自重?尽欢,你不觉得这贞节牌坊立得太晚了么?”   秦深的眼睛瞬间变红,就像遥控器的定时开关,且出言不逊,根本就不顾及她的感受。   那一巴掌之后,似乎一切都失了控。   男人的手死死扣着她的手腕,节骨寸寸泛白。   沈尽欢崩溃大叫:“你到底想怎样?五年前的事情明明是你对不起我,你毁了我的人生我都不与你计较了,为什么你现在又要来纠缠我?!”   “五年前我就说过,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沈尽欢,是你不识相消失了整整五年,你害得我找了你那么久,难道不该有所补偿?!”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明明是他一走了之徒留她成为全镇的笑柄,现在他凭什么这么说?   秦深忽然按动座椅调节按钮,放下副驾驶的座椅,沈尽欢身子失去平衡直直倒了下去,而他则趁机欺身而上,将她压在平放的座椅上。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如果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那她沈尽欢可真是天大的白痴!   “你这个疯子!全天下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我?!”沈尽欢奋力抵抗,秦深的手已经从裙底探入,捏住她腿根,他双目嗜血薄唇紧抿神情癫狂,若说方才淡漠抽烟的人是他,那么这会儿的绝对是疯子!   无边的恐惧灭顶而来,沈尽欢紧紧夹着腿不让他侵犯,那些残忍的记忆如默片一般在脑海中快速飞逝。   为什么要这样?   他到底为什么这样一次两次地针对她?   她是哪里得罪他了吗?   还是她和他有深仇大恨?   男人微凉的指尖碰触到她最隐蔽的部位,她浑身一震,而后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狠心对着他的脖子一口咬下!   侵犯性的进攻倏地顿住,秦深一对赤红的子瞳攫住她,那样迫人的目光令她无所适从,她本能地闭上眼不去看他,只是口中力道却一点也不含糊。   血顿时顺着的脖子流下,血腥味混合了他身上独有的冷香,沈尽欢神思微怔,手指用力掐着他的胳膊,恨不得直接抠下一块肉来。   疼痛刺激了神经血管,男人目光灼灼盯着眼前这张因为极度排斥而扭曲的小脸,心里某一处角落霍地刺痛,他猛然推开她,压抑痛苦的声音仿佛从喉缝间挤出:“欢欢快走……”   ☆、【014】秦深有精神分裂症   沈尽欢听到这话立马手忙脚乱去开车门,秦深一只手去扯安全带缠住自己另一只手,他半弓起身子,额头青筋暴起格外狰狞。   沈尽欢一下就愣住了。   “你怎么了?”她爬到主驾驶位解锁车门,正要推门下车却看到他整个人不对劲地蜷缩在副驾驶座上。   男人满头大汗,一张俊脸憋得通红,左手拼命压着自己的右手,口中甚至还在喃喃自语,说什么“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之类的疯话。   疯了,一定是疯了。   这种时候她应该逃命才对,可是看到他神色痛苦地缩在那里,她的心便不争气地拧成一团。   这里是S市的郊外,倘若她现在一走了之,秦深真是发病死在了这儿也不会有人知道,她虽然恨他的残酷,可她却不想他死,何况如果他真死了,她自己也难辞其咎。   沈尽欢咬咬牙,一头重新扎入车内。   “快走!”   男人野性的低吼贯穿整座车厢,沈尽欢来不及思考,打开车上的抽屉到处寻找。   “你是不是发病了?告诉我药在哪里,我帮你!”   “我让你走!”   秦深奋力推开她,沈尽欢胳膊蹭到车窗痛得吸气眯眼,一转眼看见他痛不欲生的模样,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的小伤了。   秦深肯定是有病,而且还很严重!   她一刻也不敢怠慢,翻箱倒柜找药,可是她将所有能藏的地方都翻遍了,都没有。   “药在哪儿?秦深,你告诉我药在哪儿?”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死,此时他面色黑红嘴唇青紫,一看便是心脏供血不足所致,如果再找不到药,他随时可能休克!   男人呼吸急促,体内血液沸腾,他红着眼看向面前这张干净清纯布满紧张与焦虑的小脸,一言不发。   “秦深?你说话啊!”沈尽欢心急如焚,她摇了摇男人的肩膀,却被他突然扣住手腕,他稍一收力,她便跌进他怀里。   “啊!”沈尽欢低呼一声,秦深目光死死盯着她。   细汗顺着他的毛孔沁出来,他扯动唇角,一字一顿:“你为什么不走?”   “我不能眼看着你死,你先冷静一点,不要太激动,我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沈尽欢还没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该这样的,沈尽欢,你太软弱,他对你做过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怎么能因为他发病痛苦的模样就动了恻隐之心?当初你生不如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他何时对你有过一丝丝的怜悯之情?   沈尽欢颓然叹了口气,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秦深的出现已经打乱了她的生活节奏,她不能再因为他而心思荡漾,到最后丢盔弃甲重蹈覆辙……   “不必,”秦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要将她的容貌刻在心上,大约过了半分钟之久,他已然平静了下来,语气温漠儒雅,“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   他刚才不是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吗?怎么现在却慷慨地要送她回去?   “你真的不要紧吗?你刚才情况很不对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沈尽欢还是很没出息地多关心了他一句。   “是么?”   秦深冷冷睨了她一眼,沈尽欢悻悻闭嘴,男人松开她,同时离开的还有那股独属于他的霸道气息。   秦深从车上下来,吹着郊外的晚风,心思渐渐飘得很远。   他记得自己今晚和沈让约了在百乐门喝酒,当时沈让说要尽兴要给他面子,一定要选一个陪酒小姐,他推脱不过,随手指了一个站在边上的小姐让她负责倒酒,自己则独自饮酒,酒场才刚刚开始,一号公馆的门被人推开,沈尽欢错闯了进来,他当时心头一震,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来,将她带到这里是第二重人格做的吧。   该死!   他究竟要对沈尽欢做什么?五年前毁了她,五年后居然又能找上她……   他明明已经许久不发病了,为什么今晚会失控?   难道是因为他的身体一靠近沈尽欢,体内被压制的人格就会复苏么?   若真是那样,他必须和她保持距离!   他不能再祸害她了,在他痊愈之前,他不能再见她,否则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因为第二重人格就是个疯子,但凡是他喜欢的珍惜的人或事,他都会不顾一切抢到手毁灭。   他绝不能让沈尽欢落入他手。   秦深眼眸一凛,心意已决。   沈尽欢局促不安地从车上下来,夜幕下男人身姿挺拔背影桀骜中透着一丝萧索的意味,他靠着车门,长腿优雅交叠,在吸烟。   居然又在吸烟,而且吸烟的样子那么冷酷。   他真的神奇般地恢复了平静。   明明上一秒还在歇斯底里要强暴她。   沈尽欢抿了下唇,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她想要问秦深到底出什么事了,可他对她所犯下的罪行又令她心怀戒备不敢靠近。   两分钟后秦深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起脚尖撵灭,他转过身来,二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   沈尽欢紧张地攥紧拳头,脚下往后退了一步。   秦深将她的胆怯与畏惧看在眼里,他动了动唇,收回视线,之后长腿迈开,兀自上车。   “我送你回去。”   夜风吹来他没有一点温度的声音,沈尽欢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同跌入了一个巨大的冰窖之中。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忽然之间,就变得冷淡了,就好像他们之间只是陌生人而已。   重新回到车上,一切恢复了正常,秦深没有主动开口,更没有再发狂为难她,只是沉默地开车在郊外兜圈。   最后沈尽欢没有办法,将王玲家的地址告诉了他,他才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沈尽欢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脑海里早就乱作一团,五年前的记忆与今晚发生的事情,一幕幕交织串联在一起,促使她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秦深有精神分裂症!   ……   车厢内死寂般沉静,彼此的呼吸声在逼仄的空间内愈发清晰可闻。   秦深将她送到王玲家楼下,目送她上楼,他才发动车子离开。   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没问她这五年去了哪里,更没问她何时来的S市,甚至对于方才的冲动行为连一个象征性的解释都没有。   ☆、【015】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车子渐行渐远,沈尽欢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她走了两步楼梯,而后浑身脱力一下瘫坐在地上,以手压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王玲住的是老小区,设施陈旧,连楼道里的灯都不亮了,窄小的楼梯台阶,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女人脆弱无助地低声哭泣。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对他恨了五年怨了五年,为什么五年后再次遇上,她的心还是一如当年不受抑制地动摇了?   看到他皱眉吸烟,她心中很不是滋味;看到他突然发狂双眼通红,她的心如同置于油锅中煎熬;看到他一言不发将她丢下,她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死掉了……   沈尽欢在楼道里啜泣了许久,久到她的双腿都麻木了,她才抬手擦掉眼泪,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刚走两步,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好不容易来到王玲家门外,敲门半天却无人回应,沈尽欢索性坐在家门口,双手抱臂将头埋在膝盖间。   她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长时间,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才恍然睁开眼睛。   王玲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   “欢欢!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我报警……”   “叶朗怎么样了?”   王玲神情一下变得凝重,沈尽欢顿时睡意全无。   “是不是很严重?”沈尽欢从地上站起来,顾不上眼前的眩晕。当时场面太乱,她也没注意到秦深究竟打了叶朗哪里,总之是流血了,后来沈让又连续扇了他好几巴掌,下手十分狠辣,她被秦深强行带走的时候,叶朗已经奄奄一息。   现在王玲的表情又是这样的,沈尽欢心头一紧,不由地替叶朗捏了一把冷汗。   王玲叹气道:“他下手实在太狠了,叶朗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却掉了三颗牙,脸肿成了猪头,连话都说不出来。胸口也被狠狠踹了一脚,医院检查下来说断了两根肋骨,你说他这是造的什么孽?本来是兴致冲冲地来给你庆祝生日,结果连生日礼物都还没有机会送出去,就遭了一顿毒打躺在医院里头……”   她从未想过,秦深竟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若说他看叶朗不顺眼才动的手,可叶朗一看便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他不可能会占沈尽欢的便宜,又怎么可能得罪到秦深?   王玲并没有亲眼见过当时的打斗现场,只是事后听百乐门的经理描述才知道的,若是亲眼所见,她恐怕会吓得半死。   “他为什么要动手打人?难道他对你……”王玲心中猜测着这事多半和沈尽欢有关,秦深只有在碰到她之后才会失去理智吧?否则也不可能在五年前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没有,我不知道,都是我的错,我今晚就不该去那里,我……”沈尽欢抬手捂住脸颊,眼泪无声滑落。   “欢欢,你别太自责,这件事与你无关,怪只怪那个男人目中无人太嚣张,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动的手……”王玲一顿,“我们先进屋说吧。”   沈尽欢跟着她进了屋子。   王玲开了灯,这才清楚看到她小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当即吓了一跳!   “欢欢,他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欺负你?”这会儿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沈尽欢是被秦深带走的,而且还消失了好几个小时!   王玲仔仔细细将沈尽欢检查了个遍,没有发现被虐待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沈尽欢扯动下嘴角,身心俱疲:“他疯了。”   疯了?!   王玲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她错愕地看着沈尽欢,而后者只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详细解释所谓的疯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玲珑,我可能很快就会带着火儿离开S市,这里不能再待了……”秦深是疯子,是魔鬼,他会突然发狂伤害到她身边的人,叶朗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必须要在他发现火儿的存在之前,离开这里,无论如何都要离开!   “欢欢,别多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他真要对你怎样,你即便逃到天涯海角都毫无意义,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你还不清楚吗?像他们那种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弄死我们比弄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叶朗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他今天什么都没做,无缘无故就把秦深给得罪了,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突然发疯抢走火儿?儿子就是我的命根子,倘若……”   “欢欢,离开S市,你还能去哪里?”   不等她说完,王玲摸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散去心口的烦躁,反呛她一句。   “我……”   沈尽欢一时语塞。   “他是火儿的爸爸,虎毒不食子,你为什么就不能信他一次?今晚经理有句话说得很对,如果你能被秦深看上,你们之间能够旧情复燃或者你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以后就不用再过这样的苦日子,火儿也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那不行!我不能让他发现火儿!玲珑,你难道还不懂我么?我对他,只有恨,而且此生都不会原谅!”   沈尽欢杏目圆瞪,她捏紧了拳头,既是在对王玲说,也是在对自己暗暗发誓。   王玲吐了个烟圈,声音沧桑:“也许你早已经爱上他了,所以才一直忘不掉。”   “胡说!”沈尽欢柳眉一拧。   “就当我是胡说吧,总之我不赞同你离开S市,你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实在不方便,而且现在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秦深随时都有可能找到你头上来,这种时候只能按兵不动,若是率先落跑,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摆明了告诉秦深你心中有鬼?”   “……”   “欢欢,有些事情别太较真了,事情既然都已过去了五年,如今你对火儿的出生也不介怀,何不尝试着敞开心扉放过自己也原谅秦深呢?”   “……”   哪儿有那么容易?   五年的时间都没办法放下,又岂是现在说原谅就能原谅的?   何况,他一点悔意都没有。   沈尽欢苦涩地扯了下唇:“我先回去了,明天你陪我一起去趟医院看望一下叶朗吧。”   “别走了,火儿那边我替你回去看过,小家伙睡得很安稳,你今晚就住我这儿吧,咱们许久没一起睡了。”   “不行,我不放心。”   沈尽欢只逗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离开了王玲的家。   ……   夜半时分,沈让被秦深一通电话从温柔乡里叫出来。   没想到,见面地点竟然是一处破旧的老小区。   沈让瞧见秦深的车子横在巷子口,与周边贫穷狭窄的氛围格格不入,这是什么破小区?   他来这里做什么?   ☆、【016】给我沈尽欢的联系方式   沈让连忙下车走过去,敲了敲主驾驶位的车窗。   秦深开了锁,他便拉开车门坐进去。   “你到这种地方做什么?”沈让皱眉,言语之中尽是对这种低档小区的不屑与厌恶。   秦深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盯着某一处亮着灯光的窗口。   沈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朦胧光线下有一道晕开的纤细身影,看不真切是谁,但根据娇小的身形可以判断得出是个女人。   沈让一下明白了过来,这里怕是沈尽欢居住的地方吧!想不到,秦深还有偷窥的癖好,明明今晚都强行将人带走,该干的事情肯定都干过了,这会儿送人家回来居然还依依不舍躲在楼下不肯离去。   再看看他那眼神,一直盯着人家窗口,一看便是对那女人爱得深沉啊!   真搞不懂,他们两个是何时勾搭上的?那个沈尽欢看起来年龄小的很,秦深这是在老牛吃嫩草么?   不过这些都是秦深的私事,作为好兄弟,他不宜多问,只能在心里默默替他支持打气。   “阿深,你今儿钱包落在百乐门了,喏,我给你带了过来。”沈让从口袋里取出他的钱包,秦深眼眸微微眯起,而后突然一把从他手中抢过,打开钱包拉链急切地找寻什么东西。   沈让看着他急不可耐的动作,了然于心。   看来,秦深是真的挺喜欢沈尽欢的,不然也不会钱包一拿到手就立马找她的照片。   “照片呢?”   他声音冰冷,目无温度,冷冷地睨着沈让,无形之中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   沈让一讪而笑,摸了摸鼻尖:“啊?我没见到里面有照片啊!该不会是晚上掉在一号公馆了吧?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照片,回头我让百乐门的人帮忙找找。”   “……”   秦深薄唇紧抿,目光如炬,他死死盯着沈让,一字一顿地警告:“照、片、还、我!”   沈让耸了耸肩:“我真没见过照片,钱包我只检查了一下现金和身份证,没注意到有照片,会不会是你自己掉哪儿啦?”   “……”   不可能!   那照片他一直放在皮夹隔层里面,他每天晚上都会翻出来看一眼,怎么可能会突然不见了?   “你说会不会是被今晚那个女人捡走啦?我捡到钱包的时候就发现里面拉链被人拉开了,会不会是她……”沈让暗自发笑,他瞥了眼旧楼的那盏灯,看在秦深如此痴情的份上,他说什么也要给他和沈尽欢再制造次见面的机会。   话已至此,秦深自己也明白了。   照片被沈尽欢拿走了!   秦深将钱包丢在车后座,抬眼瞥了下亮着光的窗口,黑眸中跳动着奇异的火光。   而后就在沈让以为他会立马下车去找沈尽欢时,他却突然调转车头,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阿深,到底是什么照片?是不是很重要?你跟我说说看,我派人帮你去找,说不定能找回来。”   沈让不依不饶,非要秦深亲口承认那是一张沈尽欢的照片。   开车的男人黑眸微眯起,眼中精光迸射,他手扣住方向盘,沉声道:“不必,我能找回来。”   “啊?你知道掉哪儿了?”   沈让不自觉地摸了下衣服口袋,那照片现在完好无损地躺在里头呢,要是秦深知道了,那他岂不是会死得很惨?   秦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他丢在巷子口,便离开了。   夏日的夜风中,沈让等到车子行远之后,才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照片来,就着昏暗的路灯看了又看。   是沈尽欢准没错。   秦深说他能找回来,难道他要去找沈尽欢要吗?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可成就了一桩好姻缘,功德一件!   沈让正得意着,秦深的车子却突然折了回来,吓得他急忙将照片收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秦深降下车窗,露出一张英俊无比的侧脸,语气冷漠道:“给我她的联系方式。”   沈让明知故问:“谁?”   秦深黑眸盯着他的脸,目光明明很淡却带有一股强大的魄力,顿时看得沈让头皮发麻。   丫的,好歹他也是S市龙头企业万盛酒店的一把手,怎么到了秦深面前就一点大老板的气场就没了呢?   “我也没她联系方式,明天到公司我让助理帮忙查查看。”   秦深一字一顿,说得气人:“今晚就要!”   “得得得,我现在就给助理打电话,总行了吧?”   秦深轻嗯了一声,撂下一句“查到后短信发我”之后油门一踩将车开走了。   沈让站在路边,吃了一脸的灰。   ……   翌日上午十点钟。   沈尽欢买了一些水果去医院探望受伤的叶朗,为防尴尬,她强行拉上了王玲。   来到叶朗的病房,沈尽欢看到病床上躺着的面目全非的男人时,不由地吃了一惊,心叹秦深和沈让下手果真太狠了,那张脸……昨晚还是个清秀佳公子,结果今天就无从分辨长相了。   “尽欢,王玲,你们……”叶朗原本在睡觉,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结果就见到她们二人站在他的病床前。   听王玲说,叶朗被打掉了三颗牙,所以说话时牙齿不关风,有些字含糊不清。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总算掩盖掉了叶朗身上那股洋甘菊的香味。   沈尽欢愣了片刻后醒过神来,她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走近了仔细查看他脸上的伤。   “叶朗,昨晚真的很抱歉,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她退开一步,鞠躬道歉,叶朗急得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尽欢,你别这样,你没有对不起我,保护你是我义不容辞的事情,我心甘情愿为你赴汤蹈火,只怪我自己太弱,技不如人,所以才吃了这哑巴亏!”叶朗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昨晚他要是争点气,来一场英雄救美,肯定会在沈尽欢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形象,而不至于是现在这张猪头脸。   叶朗偏头去看窗外,实在不忍心自己以这副尊容面对曾经班上的两大美女。   好在叶朗家里有点小钱,进的是独立病房,这要是在公共病房和别的病人挤在一起,说出这样肉麻的话,估计别人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吧!   沈尽欢直起腰,诚恳地看着他:“真的很抱歉,以后如果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不要管我,尽快离开。”   ☆、【017】请你不要骚扰我   “那怎么可以?我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要女人保护不成?好了尽欢,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们好歹也是同学,同学之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很正常,你要是老跟我道歉可就见外了,何况,你这么说反而让我心里难过,觉得自己真没出息。”   叶朗如是说道,沈尽欢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她本来话就少,上学的时候一天就很少说话,只有上课时老师提问题她回答他才能有幸听到她的声音。   沈尽欢的声音很好听,不尖锐不刺耳,温温和和,一听便是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时隔五年,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叶朗复又被迷得晕头转向,彻彻底底被她俘虏了。   “尽欢,我昨天都没来得及送你生日礼物,呐,今天补给你,你不会怪我吧?”   叶朗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蓝丝绒盒子递到她面前,沈尽欢瞬间怔住了。   这种式样和材质的盒子,里面装的多半是首饰,虽然她对品牌没什么概念,但依照叶朗的家境条件,他送的东西不会差。   “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沈尽欢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直接婉拒了。她与叶朗非亲非故,何况叶朗对她还存着那方面的心思,她可不能随意收礼让他误会了她的本意。   叶朗却坚持要她收下:“这只是生日礼物而已,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看在我躺在这里惨不忍睹的份上,你就收下吧!”   沈尽欢为难极了。   倒是王玲,一把从他手中抢过,毫不客气地替沈尽欢收下了。   “行了行了,我替你俩收了,省得一个要送一个不肯收,看得人矫情!”   叶朗脸颊微微泛红,他悄悄瞄了眼沈尽欢,只见她面无表情,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王玲,顿时失望透顶。   看来,五年前沈尽欢对他不来电,五年后即使他变得更加优秀了,她依旧对他不来电。   沈尽欢和王玲在病房里待得不久,叶朗几次欲言又止,但都忍住了,他现在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会让尽欢对他反感,倒不如先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等渐渐熟悉了她对他放下戒心,他再尝试表明心迹,或许那时候她就会接受他了。   从医院出来才是上午十点半,S市的夏日炎热异常,即使打着伞,也觉得那阳光透过伞布烤灼在人的皮肤表层滚烫无比。   王玲将叶朗送给沈尽欢的蓝丝绒盒子掏出来,塞到她手里:“拿着吧,人家送你的,别当面拒绝,不然多伤人家的心啊!”   沈尽欢不要,还给她,态度决绝:“这个东西我不会收的,既然是你收下的你就自己处置,要么还给叶朗要么你留着要么就丢掉,总之不要给我。”   “欢欢,你是不是死脑筋啊?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啊!又不是叶朗跟你求婚,你担心什么呢?”   王玲一巴掌拍过去,沈尽欢躲开了。   她柳眉紧蹙,神情严肃:“玲珑,不要开我和叶朗的玩笑。”   王玲张了张嘴,本来还想劝她什么,但是一想到她和秦深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也就默默不说话了。   欢欢不肯接受叶朗的追求,想必秦深占据了很大的因素吧!   王玲一面将蓝丝绒盒子收进自己包中,一面自言自语地说道:“得,我不说你总行了吧?欢欢,人要活在当下放眼未来,不能一味缅怀过去,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王玲旁敲侧击示意她忘了秦深重新开始,沈尽欢也是这么说服自己的,忘记一个人有那么难吗?为什么你就那么没出息!到现在都忘不掉他?!   “我明白,你别啰嗦了,我现在还要赶一场面试,不跟你说了。”沈尽欢摆摆手,朝着公交车站台跑去,王玲在她后面追了两步,最后无奈地摇头叹气。   罢了,感情的事情只有她自己撞过南墙后才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对她好,适合与她白头到老的那一位。   到了公交车站台,沈尽欢打开手机看了下面试地点,好在那公司就在这附近,坐公交车也就一站路程,十一点前能到。   其实她对这家公司已经不抱希望了,连续几个星期来都是被人以各种理由拒绝,她自己也觉得心累,要不是眼看着火儿要开学要交学费,她也不可能屡次碰壁还要继续找工作。   “嗡嗡嗡”   老式的诺基亚手机在掌心里振动了起来,沈尽欢看着上面一串陌生的号码,以为是面试公司的HR打来催她的,便毫不犹豫地按下接听键。   “你好,我是沈尽欢,我现在在路上了,马上就到你们公司……”   “……”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沈尽欢原本满是灵气的小脸顿时煞白如雪,她手一抖,手机便顺势落在了地上。   旁边一同等车的路人帮她捡起手机,并且关心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沈尽欢这才陡然回过神来,她慌忙接过手机,对着那一头低吼:“我不想见到你!请你不要骚扰我!”说完,她将电话挂断,浑身发抖!   是秦深!   又是秦深!   他到底为什么这般阴魂不散?   她原以为经过昨晚的事情她和秦深之间定然分道扬镳不会再有纠葛,可却没想到他居然在第二天就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并且约她出来见面!   太可笑了,他昨晚突然发狂差点再次对她施暴,今天居然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平白无故非要约她出来见一面,并且还说要她将欠他的东西还给他。   她欠他什么了?   她到底欠他什么了?!   从始至终都是秦深欠她的!是他愧对于她!他凭什么现在质问她?!   沈尽欢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胃疼的厉害,她捂住肚子,坐在站台等候凳上。   “嗡嗡嗡”   手机又响了,还是同一个号码。   秦深还不死心,非要约她出来见一面。他究竟要她交出什么?   难道是……火儿?!   一想到是这一种可能,沈尽欢在大夏天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目光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串陌生的数字,内心备受煎熬。   如果他已经知道了火儿的存在,那她该怎么办?   坦白吗?   还是打死不承认?   可是现在的科技如此发达,秦深只需带火儿去做个亲子鉴定就能知道火儿是不是他的孩子。   沈尽欢越想越觉得恐惧,手机振动的声响顿时成了地狱的催魂曲……   ☆、【018】念在相识一场不要为难他   王玲说得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不可能躲着秦深一辈子,有些事情总要做个了结。   秦深在电话里说的将欠他的东西还给她指的肯定不是火儿,毕竟谁都想不到在当年那样的情况下她还会坚持将孩子生下来,何况为了避嫌,她给火儿单独落的户,就算秦深调查了她的资料,也查不到她有个四岁大的儿子。   沈尽欢在自我安慰中再次接了他的电话,不过这次却换成了一个陌生的男声,自称是秦深的助理,说话简直和秦深一个味道,一点儿声调起伏都没有,全程冷冰冰的,大夏天都能结一层冰来。   “好,请转告秦先生,我一定准时到!”   沈尽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助理撒气,总之她态度就是很不好,最后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秦深也没有在电话里明说欠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只是吩咐助理再三强调让她自觉带上,免得多吃苦头。   “混蛋!”沈尽欢气得一脚踢上路边垃圾桶。   旁边等车的几个人纷纷侧目多看了她几眼,她这才抱歉地弯了弯腰。   秦深约她11点半见面,呵,真是一个尴尬的时间,他难不成要请她吃饭?   沈尽欢没有去面试,而是坐上另一班去往市中心的公交车,在11点25分时提前到达秦深助理指定的咖啡馆。   上岛咖啡。   说出座位号,沈尽欢一路跟在服务生身后,心跳如擂鼓,紧张得似乎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   待会儿见到秦深,她可千万要镇定,不能在他面前露出马脚暴露了火儿的身份。   “客人,到了。”服务生笑着朝她做了个手势,沈尽欢顺势看过去,却见一名黑衣男子正襟危坐,一张冷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面前摆着一杯白开水,隐隐冒着热气,应该是刚到没多久。   这应该就是秦深的助理吧,果然和秦深一样,不是个容易相处的角色。   男人见到她,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态度淡漠:“沈小姐,你好,我是秦总的助理何路。”   沈尽欢扯了下嘴角:“你好。”   “沈小姐,东西带来了么?”何路的声音冷到冰点,连目光里都冒着寒气,与炎热的夏天格格不入。   何路可能是跟在秦深身边很久了吧,所以他身上有股和秦深一样的气息,与其说冷漠,倒不如说是沉稳内敛。   何路眯眼的样子极具压迫感,一看便知是秦深的得力助手。   沈尽欢坐下来,诚实地解释:“我并不知道秦先生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这里了,还请明示。”   何路拧眉:“沈小姐,秦总说了,请你配合一点交出来,否则我们将诉诸法律,念在相识一场,还望你不要为难他。”   这算什么?   秦深自己不露面,却叫一个小助理来对她威胁施压,什么叫如果不配合的话就要诉诸法律?他一个强奸犯难道还要倒打一耙说她勾引他么!   沈尽欢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她也不说话,就那样淡淡地看着,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不配合。   何路见状,掏出手机给秦深打电话。   “秦总,沈小姐说不清楚您想要的是什么,请您明示。”   “……”   “好。”   何路收起手机,看着沈尽欢:“秦总马上就到,奉劝你一句别自不量力,你这种借机敲诈的女人我见多了,见好就收吧你,秦总可没我这么好说话,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   沈尽欢瞟了他一眼,心里虽然惧怕,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当然知道秦深没那么好说话,因为但凡能用语言解释的问题他基本都会用拳头来代替,时时刻刻都有发狂发躁的可能,叶朗如今就是最好的例子。   秦深说马上就到果真是马上,才过了五分钟不到,男人就已风尘仆仆地赶来。   他从外面进来,目光冰寒,自内而外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何路迎了上去,附到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他本就寡言阴鸷的脸顿时又冷了几分。   “我知道了,你先去吃饭,这里交给我。”   “是,秦总。”   何路毕恭毕敬地离开。   这个点咖啡厅里有不少人,见到秦深如此帅气又有气场的男人出现不免多看了几眼,沈尽欢平静地坐在沙发上,听着来自四面八方花痴的声音。   “那个男人好帅啊!好像电影明星哦!”帅有什么用,帅也改变不了他是衣冠禽兽的事实!   “真的好帅好酷,不说话的样子简直就是禁欲系男神啊,天哪,你们知道他是谁吗?这么帅的男人完全可以秒杀我们S市第一黄金单身汉沈让啊!”狗屁的禁欲系男神,发起情来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不分对象!   “不认识,从没听过S市还有这么帅的男人。”   “……”   沈尽欢头疼扶额,这些花痴怎么能以貌取人?秦深骨子里就是个禽兽变态啊!她们都被他那一副好皮囊蒙骗了!!   头顶的阳光被一片阴影挡住,一股奇异的冷香混合了男人身上特有的霸道气息随之而至。   沈尽欢抬头,与秦深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直直对上,心脏一紧,就见他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   “你想要什么,直说,只要我有,我都给你。”秦深开了金口,说出来的话是那样瞧不起人。   难道在他眼里,她是为了得到什么,所以才故意拿走了他的某样东西不肯归还?   太可笑了!   沈尽欢冷冷一笑说得理直气壮:“秦先生真是财大气粗!不过我对你的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秦先生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不妨明说,只要我有,我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她学着他的口吻回敬他,说完秦深一下子便愣住了。   男人星眸浅眯,上下打量她。   五年没见,她变了很多,不像从前那般温顺听话,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过来时总有一股张牙舞爪的感觉,没了曾经的天真无邪,反而多了些世故复杂,此刻的她就像是风雨中带刺的玫瑰,美则美矣,却充满致命的危险。   这五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秦深不动声色地压制住满心的疑虑,他漠然挑眉,唇角划过的弧度几不可见。   “沈尽欢,你勾引男人的手段已经过时了。”   “……”沈尽欢一下便蒙住了。   ☆、【019】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他说什么?   他觉得她和他实话实说却成了欲拒还迎故意勾引?!   沈尽欢心里顿时气炸了,秦深到底哪儿来的自信居然那么羞辱她?他当年对她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怎么还有脸认为她会勾引他?!   沈尽欢气笑了:“秦先生未免自视甚高!”   秦深眉心紧拧,目光阴沉。   “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请你立刻将我的东西交出来。”   男人手一伸,态度不容抗拒。   “你在电话里说我欠你东西,你倒是说清楚,我欠你什么拿你什么了?我沈尽欢哪一点对不起你非要你几次三番刁难我!”   沈尽欢拳头握紧,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视线。   难道不是她拿走的?   不可能,除了她,还会有谁在意那张照片?   秦深否认心头一闪而过的疑惑,伸出来的手翻过来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说:“照片。”   “什么照片?”   沈尽欢这下终于可以确定了,他说的不是火儿,只要不是火儿,她也就不必一直提心吊胆。   “……”   秦深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明明还是那张稚嫩的脸,可是为什么她的眼中积淀了一种他怎么也看不懂的情怀?   她是该恨他的,但秦深竟接受不了她话中带刺。   沈尽欢见他不说话,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他突然拽住手腕。   “你干什么?放手!”她情绪一瞬间激动起来,被秦深碰过的地方如遭雷击,吓得她大惊失色。   秦深没有松手,黑眸深沉地凝视着她的脸,在咖啡厅里许多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时,他淡定自若地站起身,一手揽住她的腰,顺势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你!”   沈尽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要干什么?   这里是咖啡厅!他难道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施暴?!   “如果这是你为了吸引我的注意而刻意耍的手段,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男人与她鼻尖相抵,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在她脸上,沈尽欢心口怦怦直跳,瞬间面红耳赤,鼻息间尽是他身上那股霸道的冷香,不浓烈,却异常好闻,蛊惑人心。   这个怀抱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虽然冷硬,但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暧昧柔情,就连一向自诩自控力非凡的秦深都有一瞬的失神,恨不得时间就此定格,一抱天荒地老。   等到沈尽欢回过神来的时候,秦深已经松开了她的腰,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侧目挑衅:“才只是个拥抱而已就接受不了,凭你还能做出什么事情取悦我?有什么资格留在我身边?”   他话语刻薄,言辞犀利,极尽羞辱之意,沈尽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秦深,他居然将她与外面那些争先恐后倒贴他的女人相提并论!   “秦深!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拿你的照片,也从没想过要招惹你!像你这样的男人我死都不会喜欢!更不可能留在你身边!”   “什么叫我这样的男人?”   秦深听话只听重点,他脸色极差,一手扼住她的皓腕,不准她挣脱。   两人站在咖啡厅里,一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人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沈尽欢压下心头怒意,她用力吸了口气,忍住胃部的不适,想要甩开他的手,结果却发现他握得极紧,将她手腕都拽红了就是不肯松手。   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昨晚给她的羞辱还不够,今天还要继续纠缠吗?!   她从未想过,她和他五年后的相遇竟会这般针尖对麦芒,水火不相容。   “你这种生活在金字塔顶端不懂底层民众艰辛疾苦的男人,我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如果秦先生没有其他无理要求的话,我就先失陪了!另外,麻烦以后不要再骚扰我,我们之间的纠葛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沈尽欢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深那张脸,恨不得从他脸上烧出个洞来。   无耻之徒,她真真是没见过比秦深还要无耻的男人了。   “沈尽欢,把照片还给我,我们一切好商量,如若不然……”   “不然怎样?不然你是想像昨晚还是想像五年前那样将我囚禁毁了我的人生?”沈尽欢红着眼瞪向他,声音哽咽,“我已经被你毁了,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秦深心尖钝痛,他深知自己给她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害,可他却无法道歉,无法将真相说出口。   人格分裂症,说白了就是有精神病,时而是自己,时而是第二重人格,并且随时都有可能自残自虐甚至意外死亡。   他如果告诉沈尽欢五年前的事情并非出于他本意,只怕她心中更加怨恨他的无情与懦弱。   秦深垂眸掩去心中复杂情绪,他隐忍着巨大的痛楚勾了勾唇,声音冰冷:“我说了,我要照片。”   “我也说了很多次了!我没拿你的照片,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照片,如果可以的话我帮你找回来行不行?秦深,算我求你了,不要再纠缠我,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可以吗?”   “你……”秦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头大痛!   “我现在有正在交往的人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那段不堪的过去,我更不想让他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请你行个方便,看在你曾经也是我舅舅的份上,过去的事情别再揪着不放,高抬贵手放过我好吗?”   沈尽欢泫然欲泣,她紧咬着牙关,才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秦深听了她这番话,心口滞闷不已。   男人怒不可遏:“你说的可是昨晚那个小白脸?”   他昨晚发病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记不得了,但是依稀听沈让说了一二,也知道昨天晚上确实有个小白脸一直维护着沈尽欢,最后被他狠狠修理了一顿,到现在还躺医院里呢。   “不是!”沈尽欢想也没想就否认了,秦深阴鸷的神情因此而有所好转,恰在此时,沈尽欢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嗡嗡嗡   催命的震动声响彻空气,秦深的目光越来越冷,沈尽欢趁机甩开他的手:“你先放开,我要接电话。”   秦深犹豫了下,终于松开了她。   沈尽欢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秦深就站在她身旁,不经意瞥了一眼,而后绷直了身子!   沈尽欢同样吓了一跳,她盯着手机上的备注,顿时脸色煞白,神情慌张!   ☆、【020】“宝贝”的电话被秦深接了   宝贝!   备注是宝贝,她果然正在和别人交往!   秦深本以为她是防止他纠缠她而随口扯的谎言,却没想到竟是真的!   还宝贝,如此腻歪的备注,若非热恋中,谁做得出来?   呵,他还真是小瞧了沈尽欢。   秦深心头很不是滋味,他黑眸盯着沈尽欢的手机,似乎在极尽耐心地等待她接听。   沈尽欢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是火儿打来的,这个时候火儿应该在补习班吃午饭,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不接?”秦深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催促,他眼睛始终盯着她的手机屏幕,虽然诺基亚老式手机屏幕很小,但却不妨碍他看清上面的备注,顿时唇角冷意更加深刻。   沈尽欢吓得手都在发抖,她死死捏着手机,秦深却突然从她手中夺过去。   “秦深!你还给我!”   秦深捏着手机,手机还在振动,他邪气勾唇:“怎么,担心误了约会?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接?”难不成她还担心他会误会?呵,她果真是在男人之间游刃有余!   沈尽欢彻底慌了:“不要你管!你还给我!”   这里是咖啡厅,她不敢太张扬,她现在和秦深站着就已经很引人注目了,再发生争执怕是要上报纸头条。   秦深个子很高,将近一米九,他将手机举在头顶,薄唇轻扬:“用照片来换!”   “你神经病啊!我真没拿你照片,你要我说几次?请你把手机还给我!”   手机还在振动,说明补习班那边有急事,沈尽欢生怕再僵持下去会耽误了火儿的电话,她踮起脚尖跳了两下,可是却怎么也够不到。   他太高了,她穿了鞋才不过到他肩膀而已,何况他现在还举着手?   秦深目光陡然阴沉了下来,黢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焦急万分的脸。   她说他神经病?   她为了接所谓“宝贝”的电话,竟然不惜对他出言不逊!   沈尽欢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心急如焚:“秦深,你把手机还给我,这个电话很重要,我不能错过,你还给我……”   秦深闻言眉头耸动一下,他将手放了下来,而后当着她的面按下手机接听键   “不要接我电话!”   沈尽欢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秦深将手机放到耳边,薄唇翘起几不可见的弧度:“喂?”   沈尽欢脸上血色尽褪,她震惊地颓然睁大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在,稍等。”   秦深拧眉说了两句,在沈尽欢死灰般的目光下,将手机归还给她:“找你的。”   废话!她的手机当然是找她的!   沈尽欢一把夺过手机,顾不上咖啡厅里的秦深,仓皇而逃!   秦深愣在原地,目光幽深地望着她狼狈逃窜的身影,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宝贝”,究竟是谁?为何她反应如此之大?   ……   沈尽欢从上岛咖啡出来,她急忙接了电话:“喂,火儿,是妈妈,出什么事了?”   “你是沈焱的妈妈吧?我是补习班的郑老师,沈焱在补习班和同学打架,现在在市人医,你赶紧来一趟吧!”   晴天霹雳!   沈尽欢一下就慌了,她急急点头:“好,我马上来,马上就来,我儿子没事吧?”   “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还是等你过来之后再详谈吧。”   “好!”   沈尽欢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便走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都揪到了一起,也不管出租车去市人医有多贵,她只祈祷火儿不要出事才好。   二十分钟后,沈尽欢火急火燎地赶到急诊外科。   一进门,就听见孩子撕心裂肺的哭闹声,沈尽欢当即心头一震,健步如飞。   急诊外科正在争吵,一个打扮俗气虎背熊腰的老女人,正扯着郑老师非要一个交代,沈尽欢见状急忙走过去。   “火儿!”沈尽欢一眼就看到被两个大人围在中央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沈焱,她拨开二人走了进去。   “你就是沈焱的家长吧?”   女人趾高气扬,上来便是一巴掌,沈尽欢眼眸一凛,抬手截住她即将落下的手,冷冷看着她:“你干什么?”   对方不为所动:“我干什么?你自己看看你儿子都干了什么!我儿子的头都被他打破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你们不光要承担所有的医药费,另外还要登报道歉!”   沈尽欢拧眉,她甩开她的手,转而蹲下身去检查火儿有没有受伤。   孩子一言不发,紧紧咬着嘴唇,见到她来了,只是红着眼睛,肩膀轻轻颤抖。   沈尽欢顿时心疼极了,她眼眶一阵酸涩,将火儿的小手攥在手心里,语气温柔道:“火儿,有没有哪里受伤?疼不疼?”   火儿木讷地摇摇头。   补习班的郑老师走过来,一脸抱歉:“沈焱的妈妈,沈焱他没受什么伤,胳膊蹭破点皮,已经消毒贴了创可贴了,只是被打的孩子情况比较惨烈,门牙打掉了一颗不说,胳膊也脱臼了,你瞧,这该怎么处理吧?”   那个五大三粗的女人也跟着附和,说话都在冒烟:“能怎么处理?赔偿医药费以及精神损失费!不然这事没完!”   郑老师是个年纪较轻的小伙子,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一时间左右为难,他见对方来势汹汹,而沈尽欢又是一弱女子,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郑老师拉住被打孩子的母亲劝道:“汤圆的妈妈,你先消消气,这件事情还没弄明白,孩子为什么会打架,谁先动的手……”   “能为什么?怎么就没弄明白?我儿子被打得那么惨!一看就是某些人私生活不检点未婚生子没教好自己的孩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准你说我妈妈!”   火儿猛地窜过来,一脚用力蹬在胖女人的脚背上,顿时急诊外科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哎哟我的脚!这个小兔崽子,不仅打我儿子,居然还敢动手打我!这个有娘生没爹疼的小崽子,我今儿非要……”   “这位女士,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你若是再无理取闹信口开河,我会告你!”   “你还告我?你本来就是未婚生子,本来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就你这样的女人能教出什么样的儿子出来?我看这小兔崽子牙尖嘴利也是跟你学的吧?”   她越骂越难听,刻意大声地将沈尽欢藏于人前的秘密赤裸裸撕开。   沈尽欢紧紧捏着拳头,面部肌肉因为强忍着而隐隐抽搐。   她抱住火儿,孩子却手舞足蹈想要挣脱,口中振振有词:“打的就是你们这些坏人!”   ☆、【021】建议你带沈焱去做精神检查   火儿眼睛睁得圆鼓鼓的,本就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孩儿,就算发怒的样子也惹人心疼,一时间,急诊室内其他人都开始对彪悍女人指指点点。   “太不是东西了,人家一弱女子带孩子实属不易,她居然还那么说。”   “是啊,我看那孩子就挺乖巧,不像会动手打人,想必也是她自家的孩子惹毛了人家吧。”   “……”   胖女人怒发冲冠,一个冷眼瞪过去:“关你们屁事!”   众人:“……”   郑老师为难地打着圆场:“这件事各退一步吧,汤圆妈妈,沈焱妈妈,孩子年纪尚小总归有点磕磕碰碰……”   “这叫有点磕磕碰碰吗?你们补习班是怎么看护的?我儿子膀子都脱臼了!”   “对不起,事发突然,我们也没料到两个孩子会突然扭打起来。”   这会儿正是补习班午休的点,按理说,孩子们都睡着了,怎么可能突然打架?   再说沈焱在班上表现一直很好,而且他不爱说话,和同学之间也没什么矛盾,怎么会突然出手而且还把汤圆打得那么惨?   经过郑老师的提醒,两个孩子的家长也都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对劲。   那个被打的孩子手臂上吊着石膏瑟缩在角落里,看都不敢看沈焱一眼,生怕自己多说一句,就又会招来一顿毒打。   沈尽欢蹲下来摸了摸火儿的脑袋,说:“火儿,告诉妈妈,为什么打架?”   火儿眉头拧成了毛毛虫,紧抿着嘴唇,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满是倔强。   沈尽欢耐着性子,不过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她总得拿出家长的威严来,不然对孩子日后的教育不利。   “火儿,打架是不对的,去给汤圆小朋友道歉。”   “我没有错!”   火儿突然低吼一声,眼睛瞪得更大更圆了,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只是倔强地咬着嘴唇。   沈尽欢压下眉心,脸上没了方才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火儿,妈妈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做错了事情就该道歉,你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我说了,我没错!”火儿面红耳赤,他从来不会和沈尽欢红脸,今天却赤红了眼睛,死死盯着她。   他那样的目光,令得沈尽欢心头一怔,一时间,无言以对。   那边胖女人也在问自家儿子。   “汤圆,你告诉妈妈,沈焱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你?”   汤圆抽抽搭搭地摇头:“没有,妈妈,是我撕坏了沈焱的画,所以他才打我的。”   “你自己还说了什么你应该清楚!”火儿突然一记冷眼丢过去,汤圆被吓得打嗝。   小小年纪,竟有这般魄力,饶是见惯了场面的大人们都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那个被打的小朋友顿时哭得梨花带雨,拉着家长的衣角说:“我还说他没有爸爸,我说他是野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妈妈在外面不学好,所以他爸爸才不要他的……”   胖女人神色一变,低声呵斥:“汤圆,这种话你怎么能胡乱说?”   “那是因为妈妈平时就这么告诉我,我中午的时候不小心撕坏了他的画,一时没忍住,所以就说了。”   这下,真相大白。   火儿粉拳紧握,他眯起眼睛冷冷睨着汤圆,一字一顿地警告:“下次再让我听到那些话,绝不是一条胳膊那么简单!”   “……”   汤圆吓得缩在他妈妈怀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郑老师皱起眉头:“汤圆妈妈,这……”   胖女人抿了抿唇,神情狼狈:“小孩子不懂事,尽爱乱说,回去之后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沈尽欢抱起儿子,冷冷地扫了胖女人一眼,后者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咋呼了。   “我今天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沈尽欢撂下这句话,全然不顾错愕的众人,带着火儿便离开了。   郑老师追了出去,沈尽欢头也没回道:“火儿的医药费我会转到你账户上,至于那个小孩的医药费以及精神损失费,一个子儿都甭想要!”   郑老师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我不是来要医药费的,沈焱妈妈,其实孩子在补习班会打架多半都是心理原因,有时候大人太忙往往会忽视孩子的心理,导致孩子生长发育受阻,沈焱的情况我一直想找你说一说的,今天正好有机会,我建议你带孩子去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吧!”   沈尽欢停下脚步,抱住火儿的手猛地一紧:“你什么意思?”   “沈焱在补习班不爱说话,尽管他很乖,功课也很好,智商更是超乎寻常孩子,但是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说狂躁就狂躁,说动手就动手,还有他刚才对汤圆同学发狠说的那句话,真不是他这年龄的孩子会说出来的,所以我怀疑,这孩子可能患有心理疾病……”   依照郑老师的判断,沈焱的心理年龄恐怕已经达到成年人水平,否则也不可能会说“再让我听到那种话,绝不是一条胳膊那么简单”,这已经上升为赤裸裸的人身威胁了!   心理疾病四个字一瞬间击溃了沈尽欢。   “不可能!”沈尽欢垂眸看了下怀里的火儿,孩子可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她,她重新看向郑老师,逐字逐句地强调,“我儿子好得很,绝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沈尽欢陡然想起秦深来,他也是突然发狂发躁,双目通红,控制不住自己,动手将叶朗揍成了猪头,而现在火儿也是,一言不发咬着唇,恶狠狠地警告同班同学下不为例。   难不成,秦深精神不正常还会遗传到火儿身上吗?   沈尽欢心里猛然咯噔一下,转瞬又自我安慰,不会的,没那么巧的事。   “你先别生气,这也是我个人的一点猜测而已,主要沈焱的性格不太合群,我带学生这么久,多少有点经验,所以我……”   “谢谢你的好心提醒,我自己的孩子什么性格我清楚的很,我儿子只是不爱说话,但他心理绝对没有问题!”   “是是是,我也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心上。”   “……”   沈尽欢二话不说,抱着孩子就离开了市人医。   “欢欢,我不是故意要打架的,是他先惹的我,他要是不骂你不骂爸爸,我绝对不可能动手。”   坐上出租车,沈焱没了刚才强硬的气场,他拉住沈尽欢的手掌,稚声稚气地道歉。   “妈妈没有怪你,傻孩子。”沈尽欢将他搂进怀中,眼泪无声滑落。   有哪个孩子不渴望父爱母爱?   火儿再怎么懂事,他终究只是个孩子而已。   “欢欢,刚才郑老师说我有病,是真的吗?”   ☆、【022】后天性精神病会不会遗传   “当然是假的,郑老师是说你平时上课太不积极了,不爱说话,是不是老师讲的内容太深奥了,你听不懂呢?”   “才不是,他讲的内容都简单死了,我闭着眼睛都会。”   “那你怎么不说话,而且还跟同学打架?”   火儿捏紧拳头,提到打架他就一肚子的火。   “欢欢,我不是故意要打架,是汤圆无缘无故撕毁我的画,我辛辛苦苦画的想要送给欢欢,我让他道歉,他却骂我是父不详的小孩,说我妈妈是坏女人所以爸爸才不要我的,他骂我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侮辱我的爸爸妈妈,爸爸不是不要我了,爸爸只是还没找到火儿而已……”   火儿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乌黑的眼眸里泪光点点。   孩子稚嫩的声音一下子就敲进了沈尽欢的心头。   孩子没有错,错在于她。   她眼眶一阵酸涩,泪水猝不及防落下,火儿胖胖的手急忙去擦她的眼泪,一边吹一边说:“对不起,欢欢,我以后不打架了,你别哭,你别哭啊……”   说着说着,小家伙自己也哭了下来。   出租车上,母子俩抱作一团,连开车的师傅都有些看不下去,哭成这样是碰上什么凄惨的事儿了?   回到家中,沈尽欢给火儿洗了个澡,重新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火儿乖乖巧巧地坐在凳子上,等待着妈妈的训话。   谁知沈尽欢并没有责骂他。   而是郑重地拉着他的手说:“火儿,你是不是很想要一个爸爸?”   火儿一愣,摇头:“不要,火儿有欢欢就够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在提到爸爸二字时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光亮没能瞒得过沈尽欢的眼睛。   “这样,妈妈给你找个爸爸,好不好?”   火儿睁大眼睛:“真的吗?”   “真的!”沈尽欢用力点头,既是在告诉孩子,也是在说服自己该放下了。   她不能抱着回忆过一辈子。   “那欢欢要说话算数!不能骗我哦,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儿。”火儿龇牙咧嘴地笑了,沈尽欢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看着他这张与秦深像极了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孩子的童年离不开父爱,往后的成长过程也需要父亲一角来引导他向善,她躲避了四年,最终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午饭过后,火儿睡下了,沈尽欢收拾了碗筷,回到房间打开电脑。   原本是打算找个相亲网站,将自己的资料发布上去,但是转念想到更重要的事情,她连忙打开浏览器。   她凝眉沉思,在搜索栏里一字一字输入:后天性精神病会遗传吗?   手在打字的时候都在颤抖。   因为她不敢相信,秦深有精神病,更不能接受这种病会遗传给子女。   网页上一下子跳出来许多答复,多是曾经有人提问过,一些权威医生的解答。   沈尽欢看着上面的字,一颗心越来越冷。   精神病有家族遗传史,不管是先天性还是后天性,基因变异都会导致遗传。   幼年时期未表现出精神分裂症状有可能只是隐性遗传,但并不排除成长过程中受到刺激而导致精神分裂的可能性。   精神病并发的因素除了遗传,另一重大因素就是外界环境对患者的精神刺激,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后天性精神病。   没有人生来就有精神病,都是后天渐渐显露出来的……   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眼,炎热的夏天,沈尽欢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秦深以前精神是正常的,但是在五年前高考那三天,他明显是变了一个人,还有昨天晚上他将她锁在车上,原本都已经打算将她就地正法,但是突然之间红了眼睛,并且左右手互相掐架,口中振振有词“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这样的疯话。   他肯定是有病,但至于是不是精神疾病,沈尽欢无从判断。   她关了电脑,赶忙给王玲打了通电话。   “玲珑,你手上有没有可用的人?”王玲好歹也是百乐门的台柱子,认识不少达官显贵,秦深虽然不是本地人,但上流社会都是那么回事,打听打听总能打听到一些眉目的。   王玲在那一头愣住了:“欢欢,你要做什么?”   “帮我查一查,秦深的家族有没有精神病遗传病史。”沈尽欢如是说。   王玲明显吃了一惊,她说秦深来头不小,想要查他恐怕要费一些功夫,最重要的还有可能钱投入了但是查不到任何消息。   沈尽欢何尝不知做他们那一行的都十分谨慎小心,对外身家一清二白,绝不可能有任何污点。   但是为了火儿,她必须要查!   沈尽欢目光坚定道:“这件事关涉火儿以后的身心健康,你一定要竭尽全力帮我。”   ……   第一跨国集团总裁办。   “秦总,您找我?”   何路西装笔挺毕恭毕敬地进来,秦深坐在大班椅上,手中捏着一张照片,俊脸紧绷,面无表情,眸光更是深不可测。   何路跟在秦深身边有些年了,在国外的时候就一直协助秦深,回国后秦深便带着他一起入驻S市,他们二人性格相似,都不爱说话,办起事来却雷厉风行削铁如泥。   “去找个私家侦探查清楚她所有的资料,包括这五年她在S市都做过什么工作,接触过哪些人,她身边有几个朋友,男性女性,都要查。”   秦深将照片丢在桌上,何路弯腰拿起,看到照片上的人之后不由皱起眉头:“这不是今天中午那个女人吗?”一个拿了秦总的东西,想要借机敲诈一笔的女人。   秦深眯了下眼睛,默认了。   本来他是决定远离她的生活不给她带来困扰,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关于她手机备注里的那个“宝贝”,他秦深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这照片是从咖啡厅的监控上截取下来的,不太清楚,但轮廓依稀可见,何路不会认错,此人正是今天在咖啡厅牙尖嘴利的女人沈尽欢!   何路没有迟疑,恭敬点头:“是,我马上去办。”   “记得不要惊扰到旁人。”   “是,秦总。”   何路出去之后,秦深按了内线吩咐秘书:“致电万盛酒店沈总,今晚七点阅江楼见,带上我的东西,如果不来,后果自负!”   秦深挂了电话,单手撑着下巴,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大理石桌面。   沈让,他险些就被这小子算计了!   ☆、【023】秦深,救我……   晚七点,夜幕初降。   阅江楼。   沈尽欢没料到王玲办事效率竟如此之快,下午刚通的电话,晚上她就约她出来见面。   竟然这么迅速就查到秦深家族病史的消息了?   王玲身边带着一个着装考究的陌生男人,三十多岁,个子不高,皮肤黝黑,样貌一般,整体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感。   乍一眼看过去,比较猥琐。   “玲珑,这是?”沈尽欢疑惑地看向对方,这人会认识秦深?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啊!   王玲粲然一笑:“欢欢,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孙纯杰孙总,孙总,这位就是我常向您提起的欢欢,沈尽欢。”   尽欢柳眉轻蹙,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尽欢,”陌生男人笑了笑,眼睛贼溜溜盯着尽欢,“是个不错的名字,初次见面,你好,沈小姐。”   “你好。”   沈尽欢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情况?   她以眼神询问王玲,后者却视而不见。   王玲叫来服务生,点了酒水和饭菜,自己则起身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得去百乐门了,玩得开心哦~”   说完,全然不顾懵圈的沈尽欢,踩着婀娜多姿的步子离开了。   “喂……”   沈尽欢急忙从位置上站起来,她正欲追出去,却被对面男人喊住:“沈小姐,饭菜还没上来呢,这么着急走么?”   “她……”   “沈小姐不必担心,我是玲珑的一个朋友,我不是坏人。”   “……”   沈尽欢局促不安地坐了下来。   为了火儿的病,她只能忍了!回头她定要找王玲算账不可!   “沈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士?大一点的,还是年轻一点的?”   “男人到我这个岁数,其实对另一半的要求也没那么高了,只要身家清白手脚干净长得顺眼关系简单就行。”   “我听玲珑说了点你的情况,对你还是比较感兴趣的,你看,如果合适的话,我们尽快将婚期定下来,我父母对这方面催得比较紧,可能刚结婚你就要做好生孩子的准备。”   “婚后的话,我希望彼此尊重各自的私生活吧,你在家相夫教子,其余事情最好睁只眼闭只眼。”   “……”   对方比较健谈,然而几个轮回下来,沈尽欢也意识到了真正的不对劲,她眯起眼睛,直奔主题:“孙先生是来相亲的?”   孙纯杰愣了一下:“难道你不是?玲珑说你很恨嫁,对另一半也只有一个要求,无条件对你好就行。”   “……”   沈尽欢这下明白了!   王玲哪里是要通知她秦深的消息?她这分明是将她坑来相亲!   难怪!难怪她出门时就在纳闷,不就是找人查一查秦深的资料吗?王玲何必安排在阅江楼这种烧钱的地方见面?   她猛然想起几天前从警察局出来,王玲劝她该给火儿找个爸爸了,还有昨天生日她特意安排叶朗来为她轻生……原来,她在给她拾掇婚姻大事呢!   这妮子,怎么事先也不同她商量一下?   “沈小姐?”孙纯杰又喊了她一声,沈尽欢回过神来,心中将王玲全家都问候了个遍,她微微扯出一抹笑,说:“不好意思,玲珑可能搞错了,我不是来相亲的。”   孙纯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我可以直接拒绝,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你这样太伤人自尊了!”   沈尽欢茫然地看着他:“我没有那个意思,抱歉孙先生,这件事我会让玲珑给你赔罪道歉。”   她起身,匆忙收拾打算离开这里。   孙纯杰却突然从自己位置上站起来,一下拽住她的胳膊,不准她走。   “沈尽欢,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乖乖从了我以免多吃苦头!”   这才几分钟的时间,就已原形毕露,看来这人果真不是什么好人,就连王玲都被他的外表蒙骗了!   沈尽欢用力抽出手臂,眉宇间厌恶之意尽显,她一天都没怎么进食,这会儿胃痛如刀绞,也懒得和这种人渣废话,转身便要走。   谁料人渣不愧是人渣,再一次纠缠上来,扯住她的胳膊不放:“臭婊子,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要看看百乐门台柱子的好朋友骨子里是不是和她一样骚!”   说罢,他手一用力,就将尽欢肩头的衣服扯下,顿时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雪白的香肩。   沈尽欢大吃一惊!她扭头一边拉扯自己的衣服,一边厉声呵斥:“孙先生,我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是来相亲的,你搞错人了!”   “呸!我今儿还就要搞你了!”   孙纯杰几步上来将她制服,男女力量悬殊,无论沈尽欢怎么反抗始终无法逃脱,情急之下,她向阅江楼的其他客人求助。   孙纯杰一眼瞪过去:“没你们的事儿一个个该吃吃该喝喝,别他妈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些人,顿时都默不作声了。   沈尽欢无助又失望地看着这些人,孙纯杰的手已经不老实地攀上她的腰,吓得她浑身发抖,不停尖叫。   世态炎凉,想不到她都被人这样公然调戏了,这阅江楼竟无人出面制止,不说那些客人,阅江楼的服务生经理们呢?一个人影都没有!   简直欺人太甚!   沈尽欢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力气,忽然张口对着男人的虎口咬下,孙纯杰痛得吸气,也因此松开了她,沈尽欢拼尽全力朝门外跑去。   “臭婊子!给我站住!”   身后男人迅速追了上来。   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沈尽欢心凉了半截,一回头“嘭”的一声,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顾不上去揉巨痛的鼻子,低着头连道歉都没有奋力往前跑,然而孙纯杰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拽住她的裙角,猛地将她扯进自己怀里。   他抬起手,对着沈尽欢扇了一巴掌。   “啪!”   声音响亮清脆,尽欢半边脸颊被煽得歪了过去,胃痛加之嘴角的疼痛,让她那一瞬间眼冒金星。   这个变态!   玲珑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恶心男人?!   “脾气还挺犟,哼,等到了床上我倒要看看谁犟得过谁。”说完,他一手提起沈尽欢,一手扯下脖子上人模狗样的领带,朝外面走去。   擦肩而过的刹那,沈尽欢才看清自己方才撞上的那一堵肉墙竟是秦深!   是该说他们太有缘分还是冤家路窄?   短短几天,她已经不止一次与秦深碰上。   秦深显然也认出了她,他身旁站着的助理何路自然也认出了,但他们二人谁都没出手。   沈尽欢彻底绝望了,她眼睁睁看着秦深伸手将方才被她撞到的地方抚平,而后旁若无人地朝前走去。   孙纯杰口中骂骂咧咧,粗鄙低俗至极,相较于秦深的精神分裂,沈尽欢已经无需权衡,电光火石之间下意识脱口而出:“秦深,救我”   ☆、【024】用完就扔,这就是你沈尽欢   英姿笔挺的男人脚下步子蓦地一顿!   他身边的助理何路也停了下来,不由皱眉提醒:“秦总,沈总已经到了。”   秦深眯了下眼睛,轻嗯了一声,抬步继续往前。   难道这脑满肠肥的男人就是她手机备注里的“宝贝”?   秦深厌恶地皱起眉头,步子却明显比来之前走得慢得多。   沈尽欢看到这一幕时,心已经彻底碎了。   他竟然对她见死不救,他是有多冷血无情?就算是一个陌生人,见到这一幕,别人向你求救,你起码也会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可他却居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走了过去!   不过才五年,五年前他那般对她她都已经不予计较了,五年后他却要眼睁睁看着她被变态男人带走也无动于衷!   孙纯杰连拉带拽,秦深已然成了沈尽欢最后的希望,如今这最后的希望都对她视而不见,她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然而转念想到自己即将被这猥琐的老男人玷污,沈尽欢突然挣脱开一只手,操起旁边餐桌上的一瓶红酒,对准了孙纯杰的脑门砸了下去   “嘭!”   秦深闻声骤然回头。   阅江楼璀璨耀眼的灯光下,她身着白裙瑟瑟发抖,手中握着碎掉的半个红酒瓶,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盯着眼前的男人。   酒瓶碎了,血顺着她白皙的手腕流下,不知是对方的,还是她自己的。   但孙纯杰却相安无事!   红酒液体从他头顶流下,模糊双眼如同献血一般,这一幕说不出来的狰狞可怖,孙纯杰睁大眼睛,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你个贱人,居然敢打老子?老子今天非教训你不可!”孙纯杰咆哮着冲上来。   沈尽欢吓得丢开手中的瓶子,却傻傻愣在原地,她看向秦深,无助的目光如被猎人逼上绝路的小鹿般楚楚可怜。   救她……救她……   秦深的心仿佛被猫爪子挠了一下,而后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慢着。”他不轻不重的语调,令孙纯杰一下停止手中动作,冷眼瞪他:“年轻人,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秦深邪勾起唇,目光扫过沈尽欢红肿的脸颊,而后目光瞬间变得阴鸷深沉,他走上前,伸手将她搂住,语气寒凉瘆人:“沈尽欢,我早就说过,你勾引男人的手段已经过时了,这次又想用这种把戏引起我的注意?”   熟悉而陌生的冷香铺天盖地,在秦深开口的那一秒,沈尽欢便知道自己得救了。   她吁了一口气,此时也不管自己和他隔着多深的仇恨,手下意识地攥紧他的衣角,可怜巴巴道:“救我,秦深,救救我,我不认识他,他以为我是来相亲的……”   “你相亲?!”   这声音,瞬间又冷了不止一度!   沈尽欢只觉得这阅江楼的空调制冷效果好强啊,没想到都站在门口了居然还这么冷!   “这是个误会,我是被朋友坑过来的。”她急忙解释。   秦深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孙纯杰见沈尽欢被其他男人搂住,而偏偏这男人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你他妈混哪条道的?我孙爷的马子你也敢抢?不要命……哎哟~松松松手~!”   他话还未说完,一只手就已经被人擒住,秦深扼住他的手腕骨,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便是孙纯杰杀猪般的惨叫!   那手骨,必断无疑!   沈尽欢不经倒吸一口凉气,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你……你小子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叫人!”孙纯杰一边嚎叫一边发狠话,他一条胳膊已经废了,另一只手却也不闲,立马掏出手机打电话:“大哥,我在阅江楼,被一孙子刁难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秦深眼中波澜不惊,他戏谑勾唇,目光瞥过沈尽欢裸露的肩头,不由拧眉,伸手将她衣服拉好。   沈尽欢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吓得浑身一抖。   “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他低沉如魅的声音传入耳中,不瞬,便让她面红耳赤。   察觉到两人之间距离太近容易招人误会,沈尽欢急欲从他怀里退出来,男人却紧紧抓着她,不肯松开。   “你……你先放手。”   “用完就扔,这就是你沈尽欢?”   秦深极尽嘲讽字字带刺,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尾掠过一抹阴沉之色。   “……”   沈尽欢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心口却怦怦直跳,如怀春的少女一样,久久不能平息。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何路走了过来,附在秦深唇边说了句什么,男人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沈尽欢的手臂,言简意赅说道:“我先送她去医院。”   “秦总,还是我去吧,您和沈总已经约好了,若是……”   秦深睇过去一记阴冷的眼神,何路立马噤声。   沈尽欢猜得出来秦深是在阅江楼有约,于是识趣地说道:“不麻烦秦先生了,我没有受伤,可以自己走的。”   秦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挑了下眉,示意她去看不远处的孙纯杰。   沈尽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孙纯杰怒目圆瞪龇牙咧嘴,脸上头上全都是红酒与鲜血的混合物,模样狰狞可怖,她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瞪过来,那凶狠的目光恨不得隔空就将她撕成碎片!   太可怕了!   沈尽欢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男人勾唇:“还要自己逞能么?”   “我……”   沈尽欢惭愧低头。   无法逞能,今晚如果不是秦深及时出现又大发慈悲救了她,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若是现在过河拆桥和他撇清关系,那孙纯杰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手撕了她。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姑且忍受秦深的阴阳怪气吧,正好,也能借此试探一下,他是不是有精神疾病。   秦深带着沈尽欢准备走,孙纯杰却如跳梁小丑放狠话:“小子你别走!我的人马上就到!”   秦深嘴角残忍勾了下,不过却不屑与他说话,他睨了何路一眼,后者点头,心领神会。   沈尽欢被他护着离开阅江楼。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就那么稀里糊涂地上了他的车,甚至全程都没有抗拒,明明都已经离开了阅江楼,没了生命危险,她怎么还心甘情愿跟他走?   秦深的行为举止都很正常,唯独有一点极为反常:他不爱说话。   沈尽欢发现,秦深基本上很少与人废话,就包括刚才那个孙纯杰,全程也只是他一个人在嚎叫,秦深甚至都不屑看他一眼,却不费吹灰之力将她从虎口救下;再比如他的助理何路,秦深只是以眼神与他交流,基本不怎么开口。   他开口次数最多的对象,就属她了。   这一点,恰恰和火儿太相似!   ☆、【025】沈尽欢,是你招惹我的   难道精神疾病都会有这样的状况么?   那火儿岂不是……   胃部陡然一阵抽痛,沈尽欢猛地回神伸手压着胃,拧眉默默忍受。   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以及他身上那抹似有若无的冷香。   很低调的香味,闻着却说不出的舒心。   沈尽欢颇有些局促不安,等上了车之后,她这才后怕。   秦深从车上取了一条干毛巾给她:“擦干净。”   沈尽欢疑惑地看他一眼,男人却直接将毛巾丢在她手臂上,动作简单粗暴,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沈尽欢这才意识到,他是让她将臂上的红酒渍擦干净。   “不用了,弄脏了你的毛巾反而不好。”因为胃疼,她说话都没什么力气,脸色也白得厉害。   “沈尽欢,你这么欲擒故纵有意思么?”他倾身而来,那股独属于他的气息顷刻间迎面而来,褫夺了她的呼吸。   “……”   什么?   沈尽欢仓皇而茫然地看着他,男人眼中窜动着愤怒的火苗,刀刻斧凿的五官在夜色下更显阴鸷冷峻,周身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她怎么就是欲擒故纵?   难不成在他的认知里,她被他强奸了,最后她还要反过来倒贴勾引他?   这算什么狗屁逻辑?!   沈尽欢顿时气得不行,她当即就要推门下去,秦深却眼疾手快将车上了锁。   “秦深,你开门,让我下去,我自己有脚去医院!”她怒。   “你就这么缺男人?”   “你乱说什么?”如此词不达意,沈尽欢一头雾水,跟不上他的节奏。   秦深舌尖舔了下嘴角,目光阴沉,语气凉薄无情:“我还以为这五年你过得有多好,没想到最终沦落到街头相亲的地步,呵。”   原来,他是指那个孙纯杰。   她明明都已经解释了,自己并非是来相亲,可他偏偏不信,许是骨子里早已认定,她就是来相亲的。   算了,和精神有毛病的人解释再多都无济于事,沈尽欢索性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是好是坏与你何干?秦先生未免太爱多管闲事!”   “如果今晚不是我多管闲事,你觉得你还有命活着?”   “我……”   确实,不是他出手相救,她准被孙纯杰玩死。   “所以别在我面前逞强,我比谁都了解你。”   秦深一字一顿眉心紧拧,他压抑着内心的不舒服,从她手中夺过毛巾,给她擦拭。   沈尽欢本能地缩手,他一记冷眼丢过来,她顿时没了骨气,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好在,她抡起酒瓶砸在那猥琐男头上,自己的手倒是没受伤,上面只是沾了一些颜色触目惊心的红酒渍而已。   秦深眉目低垂,手中动作不由自主地放慢放轻,沈尽欢这才有空去细细打量他。   浓密的短发,发丝如墨,无可挑剔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即便靠得如此之近,她也找不到一处瑕疵来。   他垂眉顺眼,总算收敛了那股强大迫人的气场,难得见他沉默认真地去做一件事情,沈尽欢竟不知不觉看得失神。   她想起当年初见面,他白衣黑裤身姿挺拔,他摸着她的头,温润如玉。   心口抽疼!   沈尽欢冷不丁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就见他已经清理好了她手臂上的污渍。   “谢谢。”她淡淡启唇,秦深眉心拧成了川字,脸色更冷了。   他看了她一眼,而后一言不发,发动车子直奔医院而去。   送到医院急诊,秦深也不知动用了何种手段,竟然不用排队直接进了医生的诊室特殊照顾。   “治好她。”   秦深盯着医生,以绝对命令的口吻。   医生一脸尴尬无奈摊手:“我得先给这位小姐做个检查,才能确定……”   “慢性胃炎,老毛病了,开点药就行。”沈尽欢直接打断了他们二人的谈话。   秦深眉心微拧,黑眸扫过来时带着一股无声的压迫。   “我记得你五年前没有胃病。”   瞧瞧,这话说得云淡风轻。   他也知道是五年前?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足够让许多事情许多人发生变化,他当初一走了之,可曾想过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   五年了,她一直饱受梦魇的折磨,起先被人救出时,她不吃不喝不睡,整个人精神恍惚,光鬼门关就走了好几次。后来生下火儿,她忍受邻里间的冷嘲热讽,加上继父卷走了家中财产,家道中落,她常常饿肚子,久而久之就落下了胃炎的毛病。再之后来了S市打拼,她为了多赚点钱供火儿生活,时常画图纸到深更半夜,吃饭也是随便应付,胃病便加重了。   到如今,是三天两头就犯胃病,疼起来要命。   但这些,秦深没必要知道。   沈尽欢淡笑一声,未置一词。   秦深眉心拧得更深,他目光如炬般盯着她那张俏丽清秀的脸,方才那个恶心的男人一巴掌打得太狠,到现在脸颊还高肿着,男人心思微恙,他二话不说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手中便多了一个冰袋。   沈尽欢本以为他走了,谁知他却去而复返,望着他手里的冰袋,心里闪过一丝不该有的悸动,她慌忙掐了下自己的手掌心,压下那股情绪。   “谢谢。”   她伸手,秦深却没将冰袋递过来,而是亲自敷上她的脸!   沈尽欢受宠若惊!   她身子往后一退,不偏不倚撞到秦深的腿,他的腿跟钢铁一样坚硬,顿时疼得她吸气眯眼。   秦深隽眸轻眯,语调轻扬:“你就这么排斥我?”   “……”   沈尽欢默不作声,她从凳子上起来,避开他,从医生那里拿走自己的病例,抬脚便走。   秦深追了上来,手中还紧握着那个冰袋。   沈尽欢步子更快,她不敢和秦深待得太久,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他,到时候再次换来一场囚禁。   要不是他刚才那句“你就这么排斥我”,她兴许还沉浸在重逢的震惊之中不可自拔,险些就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毁掉她的人生,是她此生都痛恨无法原谅的仇人!   他害了她,她也瞒着他生了一个孩子,他们各自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注定不能相处太久。   “你站住!”   秦深出了诊室,低声吼住她。   沈尽欢充耳不闻。   傻子才站住。   她这一刻如梦初醒,自己岂是和秦深一个世界的人?不是,他们之间隔着好几座山!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病,不管会不会遗传给火儿,她都不该以这样的方式和他面对面碰上!   纤细的身影从走变成跑,迫不及待地逃离,秦深的心一下就慌了。   她又要走!   从他与她重逢的那天开始,每一次,她都仓促离去,留下他一个人愣在原地!   “沈尽欢,是你招惹我的!”   ☆、【026】记住,我的名字叫秦时   他疾步上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而后一个转身,将她压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   四目相对间,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沈尽欢错愕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赫然闯入眼帘的这张略带薄怒的俊脸。   他扣着她的手腕,双目发狠地盯着她。   “你放开我!”她回过神来,不悦训斥。   “我不……呃……”   秦深话未说完,太阳穴猛地一阵刺痛,那股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吓得他慌忙甩开她的胳膊,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不要,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   秦深双手紧紧按住太阳穴,努力去控制自己的人格,然而第二重人格太过强势霸道,尤其现在沈尽欢还在场,他就完全失了控,迫不及待地想要占据他的身体。   “咚!”   秦深一脚踢翻垃圾桶,痛意未减,他“噗通”一下单膝跪地。   沈尽欢看到他这个反应,心里大约也猜到,他是又发病了。   他脸色渐渐涨红,嘴唇也变得乌紫,一双黑眸骤然变红,却还在竭力隐忍压制着。   彼时的沈尽欢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可脚底如扎根,她拼尽全力也挪不开一步,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痛苦不堪。   半分钟后,跪在地上的秦深一手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来。   “你、你是不是有病?”沈尽欢的声音在发抖。   男人黑眸乍然眯起,随之迅速窜至她跟前,以手肘抵着她的脖子,冷目攫住她的眼。   “你叫我什么?”他问,声音邪肆,嘴角噙着一抹邪笑,如同换了一个人。   “秦深,你怎么了?”   沈尽欢紧捏着手掌心,那个梦困扰了她五年,五年前的事情也一直在她心中挥不去,这一次,她一定要借机问个清楚明白!   “尽欢,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点记性都没长啊~”他火热的掌心突然贴上她高肿的脸颊,目光霍地阴鸷可怖,“这脸,是谁打的?”   “你忘了吗?刚才在阅江楼的时候,是孙纯杰打的,你亲眼看着我被打,见死不救。”   沈尽欢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冷静地和他对话,甚至心中隐隐有一丝不该有的悸动。   这才是五年前高考期间的那个男人,疯狂,邪肆,残忍,暴戾,无情,几乎集结了这世上一切贬义的词汇!   “是么?我想你应该搞错了,如果真是我,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你。”他嘴角的弧度愈发深刻起来,明明还是那张脸,可整个人的气场却在一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尽欢,只有我能欺负你,你是我的。”他状似温柔,实则冷酷。   沈尽欢的手贴上了背后冰冷的墙壁,无处可逃,她鼓起勇气看向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这话你五年前就问过我,看来,那时候给你的惩罚不够,所以你不长记性。”   男人挑起她的下巴,而后不由分说,以吻封缄。   沈尽欢猝然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这张俊逸非凡的脸。   他……   黑暗的记忆纷至沓来,孤独的地下室,男人野性的低吼如魔咒般久久回荡在耳畔。   男人吻得霸道狂狷,火舌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攻城掠地,仿佛要占领她口中的每一寸地方。   一吻毕,沈尽欢气喘吁吁险些窒息。   男人颇为满意地看着她红肿的嘴唇,似笑非笑:“这下记得了么?”   “……”   记得了,是五年前那个变态!果然是他!   沈尽欢愣了几秒,尔后猛地推开他,抬手狠狠擦拭嘴唇,好似那上面沾染了多么恶心的脏东西。   恶心的男人,恶心的吻,恶心的回忆!   男人不悦拧眉,再次上来将她抵在墙上。   人来人往的医院,不少人驻足观望,沈尽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这男人却丝毫不觉得丢人,一言不发地压着她。   “这里是公共场合,麻烦你注意一点!”沈尽欢气急败坏道。   “那你记起我的名字了么?”   他挑眉,笑容蛊惑人心。   不得不说,这样的秦深比起之前的秦深更具吸引力,此刻的他就好像是致命的罂粟花,剧毒,却令无数人趋之若鹜心驰神往。   不发病的秦深很冷漠,对待什么都不上心,和她碰上只会一味讽刺挖苦毒舌奚落,而这个病态的秦深目光桀骜不可一世,仿佛谁都入不了他的眼,可他对她,却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如同她是他的专属品,只有他一人能欺负。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沈尽欢委实吓了一跳,天,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尽欢,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我有多想你?嗯?”男人撩起她耳边凌乱的碎发,动作轻缓极尽柔情。这分明是恋爱中男女才会有的动作,可他却演绎得如此自然,就好像、好像她是他的女朋友一样!   “我不知道!但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如果现在给我一把刀,我会毫不犹豫地捅死你!”沈尽欢杏目圆瞪,情绪激动,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就是毁在这个禽兽手里,她便怨恨不已。   男人的唇贴了上来,咬住她的唇,逐字逐句,字字暧昧入骨:“可惜了,五年前那三天,一直都是我在捅你~”   “你!”   沈尽欢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他却哈哈一笑,全然不似之前的暴戾阴狠,他掐了下她的脸颊,心情愉悦到了极点:“真好,我又遇见你了,尽欢。”   沈尽欢看着如此爽朗的笑,一下便愣住了。   何时,她见过秦深那般笑过?   哪怕是五年前,他的笑都是内敛含蓄的,始终藏着一副心思,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   “秦深,你……”   男人嘴角的笑一下僵住,他拧眉,骤然绷脸,面容阴鸷:“尽欢,我说过很多次,我不是秦深!你又叫错了我的名字!”   他的手扼住她的脖子,一如五年前,回忆与现实重叠,沈尽欢脑海一片空白,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   “该死!你为什么记不住我?为什么所有人只记得秦深?!”   “尽欢,我要你记住我,永永远远记住我!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也将会是你这辈子唯一的男人!”说罢,他一口咬在她颈子上,沈尽欢吃痛惊呼,而他却紧紧扣着她不让她动弹。   他用了狠力,在她脖子上咬下一排深深的牙齿印,而后松开她,目光与她相对,邪魅残佞地舔了舔满口的血,神情轻狂倨傲,一字一顿自我介绍:“记住,我的名字叫秦时。”   ☆、【027】尽欢,你是渴望我的   “记住,我的名字叫秦时。”   这一句话,如白日惊雷,一下在沈尽欢的头顶炸开!   秦时是谁?   眼前这张脸,分明是秦深!   “你别开玩笑了,你……”   “我没跟你开玩笑!沈尽欢,我请你记清楚了,”他舔去她脖子上的鲜血,眼眸猩红妖娆,“我叫秦时,你的第一个男人,从今天开始,也是你的正式男朋友。”   他说完,圈住她的手,强行撑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   沈尽欢震惊不已,她以为,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从秦深口中听到他要当她男朋友的疯话?   不可能,哪怕是放在五年前他没有发病的时候,他也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们是名义上的舅甥关系,若说在一起,那便是乱/伦,秦深何等的矜贵?他怎么能允许自己的人生沾上这样的污点?   沈尽欢用力咬了下牙关,咝,真疼……   她的小动作尽数落在男人眼中,他勾唇,戏谑一笑,拇指擦拭她红肿的唇,说:“怎么,不敢相信我这么优秀的男人纾尊降贵当你男友?”   “当然不是!”尽欢回神,脱口而出。   他又笑,嘴角弧度更加深刻:“你不必羞涩,我都明白。”   “……”面对他的无耻自恋,她竟无言以对。男人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眸光渐渐阴沉下来,他道:“你不乐意,是不是因为上次在百乐门被我揍的那个男人?我记得你说过,他是你男朋友,嗯?”   这声音,俨然有了威胁的意味,目光慑人,仿佛只要沈尽欢敢承认叶朗是她男朋友,他立刻会掐死她!   这种精神极度崩溃不稳定的状态下,沈尽欢不会傻到主动送死,她拧了拧眉,摇头:“他不是。”   “那就好。”   男人闻言脸色稍缓,深沉的目光盯得她头皮发麻,她不安地别过视线,心里却在打鼓。   他自称秦时,并非秦深,性格与秦深迥异,举止怪异,情绪易怒冲动,这莫非就是医学上所说的人格分裂症?   秦深沉默寡言,许多时候连他亲近之人他都不屑搭理,而眼前这个自称秦时的男人却明显性子张扬奔放得多。   “尽欢,这五年,你有没有想我?”秦时的目光柔情似水,偏偏又天生一股邪气,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反面的秦深,扮演着无恶不作的坏人角色,又或者说,他是秦深的黑暗面,人前的谦谦君子,人后的衣冠禽兽。   沈尽欢冷声道:“想你是怎么残忍毁掉我的么?呵,我沈尽欢没那么低贱!现在我不管你是谁,秦深也好秦时也罢,请你让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她算是明白了,哪怕他有人格分裂症,哪怕当年对她做出那种事情的人是秦时不是秦深,她心中对他的怨恨也不会减少分毫!   她用尽全力抽出手指,他却再次缠住她,将她紧紧压在墙上。这里是医院,他能不能稍微顾及一下影响?可转念想到他在五年前将她囚禁折磨时的残酷血腥,沈尽欢到嘴边的痛骂生生咽了下去。   她害怕这个男人,即便他表现得再和颜悦色,她都觉得恐惧,这样的男人她根本惹不起。   “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秦时靠她极尽,呼吸相缠间他身上那股冷香窜入她的鼻息,“尽欢,你的性子为何就这么倔呢?要是能稍稍服一些软,当初也不至于会吃那么多苦。”   沈尽欢:“你有什么立场这么说?你再不让开我要叫人了!”   “叫吧,五年前叫破喉咙都没人应,现在这社会,你以为你叫了别人会帮你?真是天真。”他置之一笑,她却愈发痛恨,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恨不得从他脸上剜出个洞来。   “你究竟想要怎样?”沈尽欢挫败地问出口。他每一句话都在刺她的伤心往事,仿佛五年前那场酷刑,于他而言只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已。   “我不是说了么?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男朋友,我照顾你,宠你,呵护你,你只需乖乖当我的女人,顺从我,取悦我,满足我。”   “凭!什!么!”沈尽欢怒斥。   “就凭我看上你了,”他笑,手指轻拍她脸颊几下,而后从她身上退开一些,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尽欢,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我么?何不在一起?”   他当她是什么?他的发泄工具?当年毁了她,如今却云淡风轻地说要当她男朋友?真是可笑至极!   沈尽欢气血上涌,若不是竭力压制,只怕这会儿要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一架才解恨。   要冷静,沈尽欢,你要冷静……   男人扯了扯紧紧束缚着脖子的领带,动作潇洒不羁,眉目轻狂。   秦时接着说:“我看你日子过得并不舒心,皮肤变粗糙了,手也没从前嫩了,只怕这五年吃了不少苦头,倒不如回到我身边,我保证给你最优渥的物质条件,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尽欢,你掂量清楚了,你原本就该过公主般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生计四处奔波。”   他一句接着一句,咄咄相逼,仿佛非要她做出一个选择来。   沈尽欢此刻就是被他看中的猎物,她越是反抗,越能激发他的征服欲,相反,若是服软,他兴许早就对她失去兴趣。   可惜,沈尽欢天生反骨,并非服软的类型,她对上他通红的眼睛,声色俱厉地拒绝:“我不会答应你的!别说你现在是秦时,就算是真正的秦深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也不会答应!”   男人刹那间被激怒,眸色深沉暴戾,扣着她腰身的手不由收力,沈尽欢吃痛眯起眼睛,她低声骂道:“你这个怪物,疯子,神经病!你休想威胁我!”   说罢,她一口咬在他肩头,用了十二分的力气!   夏日的衣衫本就轻薄,沈尽欢这一口下去直接咬出了血来,腥甜的气味充斥口腔,她忍住作呕的冲动,趁他不备猛地将他推开,拔腿便跑。   男人只手按住肩头,眼底掠过一抹狩猎的精光,而后不顾周遭异样的视线,扯下松垮的领带愤怒砸在地上,紧跟着追了出去。   沈尽欢拼命地往前跑,身后男人却跑得更快,不消片刻功夫,他就已经追了上来,再次拽住她的手腕,“嘭”的一声撞上医院外面的路灯。   沈尽欢背脊撞上路灯痛得不可思议,她眯起眼睛,却听见男人野兽般狂怒的低吼:“如果是秦深对你说这些话,让你做他女朋友,你是不是就会感激涕零不顾一切主动投怀送抱?!”   路灯下,男人俊气的五官掩不住震怒,深邃的眸底猩红一片,他紧紧拧着眉头,神色压抑阴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恐怖气息。   沈尽欢是真的傻眼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反面人格,更不知道他在发病的状况下会不自觉地拿自己和秦深作比较。   秦时紧紧捏住她的下巴,逼问她:“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对你的真心一文不值?而秦深就算一直对你冷眼相待,你也要上赶着倒贴给他?”   “你胡说什么?”沈尽欢心跳漏了半拍。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你喜欢自己的舅舅,尽欢,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龌龊?”   “……”她咬牙,只觉羞辱。现在,她可以百分百确定,这男人不是秦深了,因为他开口闭口都叫她尽欢,那是秦深这辈子都不可能叫出口的。   秦时压住怒火,俯身再次吻住她,火舌在她口中翻搅肆虐,时而重咬一口惩罚她的漫不经心。   沈尽欢背靠路灯杆,男人火热的身子与她紧密相贴,她的呼吸被他夺走,她本能地攀住他的脖子平衡身体。   不该这样的,她和他本该老死不相往来,可是现在在做什么?   一切仿佛都失了控,男人力道惊人,沈尽欢根本无法挣脱,只能被迫承受他的吻,更可悲的是,她发现,这个男人吻她的时候,她竟然会有反应!   秦时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腰间,顺着曲线往下,移到她大腿上。   她穿着裙子,也就更容易让他侵犯,沈尽欢混沌的大脑一瞬间清醒过来,她慌忙截住他的手,不准他再往里。   这算什么?   她和自己的仇人,再一次险些擦枪走火?   一吻毕,气若游丝,心惊肉跳。   男人呼吸急促,眼睛依旧是红的,但是那红却与先前不太一样。他与她鼻尖相抵,说道:“可我就喜欢你的龌龊大胆~”   “……”   “尽欢,秦深做不到的,都由我来做,他不敢爱你,那就由我代替他来爱你,你和他都害怕的乱/伦禁忌,就由我来打破,如何?”   “不行!不可以!”沈尽欢理智尚存,可是目光看进他如星辰般浩瀚的眼眸里,她自己都有些陶醉了。   “尽欢,你是渴望我的。”说着,他的拇指抬上她的嘴唇,在那一片柔软的唇瓣反复摩挲,动作极尽情/色之意。   “你、你和他,到底是……”   “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而这个选项,必须是我!”秦时眸色深沉,昏暗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笔挺,也衬得他五官寒冷阴鸷,他霸道得令人发指,沈尽欢只觉头皮发麻,呼吸不畅。   犹在她怔愣之际,秦时一手勾开她的裙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她的防线      ☆、【028】有没有人像我这样碰过你   “啊!”   沈尽欢浑身一震!她陡然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此时此刻,他居然将她压在医院的路灯杆上,用他肮脏污浊的手猥亵她!   恐惧铺天盖地,五年前的那一幕再次袭上心头,沈尽欢身子发抖,她拼命推搡,而身上男人却岿然不动,神情俨然一座雕塑。   “秦、秦时,你住手!”她拳头如雨点打在他身上,软绵绵的,男人不为所动。   他究竟为什么要一直缠着她?!   明明都五年过去了!他若是真的喜欢她,又怎么可能将她独自丢下面对老家镇上人的唾骂?   这么戏弄她,看着她哭泣,看着她孤独无助真的有意思吗?   沈尽欢仇恨的视线投射在男人脸上,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痛恨与屈辱,若有可能,她真想一刀杀了这个恶劣的男人!   她被他如此对待自然是受不住的。眼泪瞬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本就长相精致,流了点泪更加我见犹怜。   可她的泪却加深了秦时的恶念,就像五年前那样,任凭她求饶哭喊,他死也不肯放过。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要亲手摧毁,因为毁灭的感觉最畅快解恨!   秦时唇角邪魅勾起,泛红的眸子里掠过疯狂的光芒。   “不要我求你,求你放手,不要这样对我”眼泪滑落砸在地上,她一边忍受着他的侵犯。一边内心痛苦不堪。   疼吗?   疼,肯定疼,那个地方五年没有被人碰过,异物刺入必然会痛,何况这男人根本不懂怜香惜玉,只是一味地占有、惩罚,他眼里没有一星半点的疼惜,有的只是疯狂的怒火,此刻她就是破碎的瓷娃娃,任他发泄。   他是病态的秦深,更加不可能会绕过她,沈尽欢一下子便觉得今晚自己死定了,必然是要死在这变态疯子手中的。   秦时手上动作加剧,沈尽欢疼得满头大汗,却不敢声张,这里人来人往,万一她的尖叫引来别人的围观,他抽身而出,到时候名声尽毁的反而会是她。她算是明白了,这个社会男人当街猥亵女人顶多被人骂一顿,而被侮辱的女人从此都会顶着一顶脏帽子,走哪儿都有骂声。   太不公平!   沈尽欢粉拳紧握,她拼命敲打他的后背,但是她那软绵绵的力道根本不足挂齿,秦时冷眼看着她不自量力的挣扎,嘴角划开残忍的笑。   “尽欢,告诉我,这五年,有没有人像我这样碰过你?”那笑容仿佛开在暗夜的罂粟花,美则美矣,却致命!   沈尽欢面红耳赤,不知是愤怒还是羞赧,总之她气鼓着腮帮子,瞪着这举止恶劣的男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说?”秦时挑眉,目光深邃疯狂。“那就由我来亲自验一验。”   “不要!没有,没有人碰过我,你、你出去”她被迫靠着路灯杆,秦时的动作令她双腿发软站不住脚,要不是她的手此刻勾着男人的脖子,只怕她早瘫软在地。   “真的?”上挑的尾音彰显着他的质疑。沈尽欢眸中含泪,用力点头屈辱至极:“真的,没有人碰过我,我没有交过任何男朋友,我”   “谅你也不敢给我秦时戴绿帽子。”   “”算什么狗屁绿帽子?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好吗?沈尽欢暗自咬牙,心里发狠,下次若是秦深再发病,她一定烧高香诅咒他死!   男人听了她的话相当满意,眯了眯深邃黢黑的眼眸,指尖流连辗转,好一会儿,他才停止了动作,放过她,手指却停留在那里,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沈尽欢一下都不敢乱动,生怕他丧心病狂起来将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地正法,虽说这会儿是夜晚,但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医院,随时都有可能引起围观,到那时只怕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秦时冷目攫住她的眼,眸底凝聚起一簇精光,霸道警告:“记住,这里是我的,只能我一个人碰。如果让我知道你被别人侵犯了,我会让你,和那个人都不得好死!”   “你”   沈尽欢被他目光中的肃杀之意震慑住,在这大夏天的夜晚竟是生生打了个冷颤!   “尤其是秦深,尽欢,你守好了。你是我的,你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只是我秦时一人的,绝对不可以被他碰!若是碰了,我会杀了你!”   他霸道而狂妄的口吻再次令她心惊肉跳,她盯着眼前这张脸,实在不明白。他和秦深究竟是同一人,还是不同的身体?   她看着他,秦时也看着她,目光清冷邪肆,仿佛早已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沈尽欢抿了下唇,问:“我怎么区分你和他?如果他像你今晚一样。顶着你的名号来碰我,我怎么知道哪一个是你,哪一个是他?”   这倒是个难题,双重人格共用一具身体,说起来分秦深秦时,但在外人眼中其实根本就是同一人精神分裂所致。   秦时面不改色。噙着一丝冷笑,指尖又不安分地翻动了两下,惹得她不适拧眉,他说道:“你放心,就算借秦深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也不可能主动靠近你。我太了解他了。”正因为害怕发病的自己会伤害到她,所以秦深会尽己所能地远离沈尽欢,甚至还有可能自己远走他乡,以此变相地保护她。   “尽欢,你只需记得,你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碰你,明白么?”秦时漠然相对,暗暗威胁。   久久的震撼过后,沈尽欢无力地靠着路灯杆,小脸苍白道:“假如有选择的话。我这辈子都不愿意碰上你们。”   不管是秦深,还是秦时,他们霸道疯狂起来根本与野兽无异!沈尽欢此生最后悔的便是鼓励母亲沈岚二嫁给继父李斯年,引狼入室!   秦时冷笑,抽手而出,沈尽欢正要躲闪。他已用手堵住她的唇,神情邪魅狂妄,桀骜不驯道:“尝尝你自己的味道,再决定该不该说这些违心话。”   “你呕”沈尽欢猝不及防,胃里翻江倒海,在他手指塞入她口中时忽然弯腰。一口吐在他身上。   “沈、尽、欢!”   秦时第一时间跳开,但是昂贵的衣服依旧没能幸免于难,望着身上那些散发着异味的污秽,男人嫌弃地拧起眉头,一字一顿低吼她的名字。   该死!她竟然吐在他身上!她是有多恶心他!!   “呕”   沈尽欢扶住路灯杆,弯腰吐得天昏地暗,胃里太难受了,加上秦时令她作呕的动作,她实在控制不住,只能吐了出来。   “沈尽欢,我就那么让你恶心么?”秦时眉心紧蹙,他一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插在裤兜中,居高临下地瞟着她,他目光清冷之中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无形中施以压迫感。   沈尽欢根本顾不上说话,吐得晕头转向,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她脸色惨白,手指紧紧抱住路灯杆子,目光警惕地瞪着他,不答反问:“可以放我走了么?”   “不准走!”秦时本想上前拽住她,结果上下扫了一眼,发现她衣服上全是吐出来的脏东西,有着严重洁癖的男人一下就犹豫了,愣在原地,咬牙切齿。   沈尽欢看着他的模样,隐约猜到他有洁癖,她不经冷笑讽刺:“才这么点污秽就受不了了?当初囚禁我的地下室那么脏,到处散发着腥臭味,床板上血迹斑斑,怎么也不见你皱一下眉头?”   “那是因为”五年前是第二重人格第一次压制住了主人格,是秦深初次发病,秦时第一次破体而出,他根本无法挑剔,甚至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不受控制。当时只是本能地想要占据秦深的身体,毁掉他在乎的一切。   不过这种事情他也不屑于告诉她,秦时哼了一声:“算了,你赶紧去清洗干净,脏死了。”   沈尽欢闻言抬步便走,男人却又补充了一句:“尽欢。今天到此为止,记着我说的话,你是我的,以后我就是你男朋友,我会主动去找你,别想着逃跑。你逃不掉的,我有的是办法将你抓回来!”   沈尽欢背后毛骨悚然,听着他不像开玩笑的话,她只觉得腿心处隐隐作痛,连步子都走不稳了。   最后,她跌跌撞撞地逃离医院。   秦时斜靠着路灯杆。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也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他凝视着沈尽欢落荒而逃的背影,精致的嘴角如恶魔一般勾起残忍的弧度。   沈尽欢,你逃不掉了!   秦时正打算离开医院,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他眼眸微凛,想到这是秦深的手机,心中便多了恶作剧的念头。   “喂?”   男人单手插兜,姿势傲慢无与伦比。   “阿深,说好的今晚七点阅江楼不见不散呢!我怎么听何路说你半路英雄救美又放我鸽子了?!”   秦时挑了挑眉,对着手机另一头道:“临时改变主意不去阅江楼了,你找个夜场,今晚我做东。”   那一头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阵惊呼:“我擦!你还是我认识的秦深么?居然主动邀请我去逛窑子?”   ☆、【029】第二重人格搞破坏   “我擦!这还是我认识的秦深么?居然主动邀请我去逛窑子?”   废话,也就只有秦深那闷葫芦会自命清高,太过呆板,死守着封建教条那一套,对于伪舅甥关系都有所忌惮,也因此至今除了沈尽欢之外连其他女人都没碰过。   不对,就连沈尽欢,秦深也是沾了他的光,不然他几时有那胆量去碰她?   秦时回神眯了下眼睛,语气冷冽:“你爱去不去。”   “去去去!大爷我就爱找乐子,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去接你。”   “市人医。”   “好,我马上到,你等着。”   “”   秦时挂了电话,嘴角笑容更加深刻。真好,难得能够占据主人格这么久,不给秦深制造点麻烦实在对不起他这番辛苦。   “欢欢,你怎么才回来呀?”沈尽欢到家后,火儿从卧室里出来。穿着标志性的蜡笔小新睡衣,小手揉着眼睛,显然睡得迷迷糊糊的。   沈尽欢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乖,去睡觉吧,妈妈洗个澡就来。”   “唔,好,对了欢欢,王玲阿姨给家里打电话,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们今晚不是一起去吃饭的吗?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孩子天生聪颖懂事,从王玲的一通电话就能预测出了事情确实令人惊讶。   沈尽欢蹲下身子,本想亲一亲儿子的脸颊。但一想到自己的嘴唇被那男人亲过,立马停住了,她看着火儿这张与那男人七八分相似的脸,叹了口气:“没事儿,妈妈临时有点事情和王玲阿姨走散了,待会儿妈妈给她回个电话。”   “哦”火儿黑曜石般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而后突然盯着她脖子上的一片红印,眨了眨眼,“欢欢,你脖子上有小草莓~”   糟了,一定是那变态留下的!沈尽欢脸色瞬间爆红,她急忙伸手去挡,结果火儿却人小鬼大捧腹大笑:“哈哈哈,欢欢原来今晚去约会啦,欢欢,你是要给我找爸爸了吗?”   记得她生日那天,的确承诺过儿子要给他找一个爸爸,沈尽欢目光柔软,抬手宠溺地揉了揉他的短发:“淘气,快去睡觉。”   火儿不依不挠,小手拉住她的手掌:“王玲阿姨说,你今晚去见了一个孙叔叔,那个孙叔叔怎么样呀?有我爸爸帅吗?”   沈尽欢一听到孙纯杰,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抖了抖肩膀,说:“别听你王玲阿姨乱说,没有的事,妈妈今晚是去医院看望一个朋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哦~看朋友看出小草莓了哦~”火儿眼睛一眯,颇有几分秦深的架势,沈尽欢心里咯噔一下,这下都不敢面对自己的亲儿子了,她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推着火儿:“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赶紧去睡觉,不然妈妈要生气了!”   “知道啦知道啦。欢欢恼羞成怒咯~”   “”   这熊孩子,小小年纪,都是谁教他的这些啊?   沈尽欢眼角抽搐了下,如此看来,火儿的心理肯定是健康的,顶多比同岁孩子成熟一些罢了。绝对不会有精神类的疾病。   沈尽欢将火儿哄回房间之后迫不及待去洗澡。   她要将自己洗干净,不然实在太恶心。   脏,她身上很脏,到处都是那个男人的气息,霸道、猖狂、凛冽、肃杀总之一切令她厌恶的词汇,那个男人都毫不吝惜地演绎了一遍。   沈尽欢开着冷水,站在莲蓬头下,任由冰水打在脸上、身上,冻得牙齿发颤也不让开。   她洗了好几遍,用搓澡巾一遍遍擦洗自己的身体,一想到自己被那个神经病抵在路灯杆上上下其手,她便觉得恶心反胃,双腿也不由地打颤。   可恶,他五年前毁了她一次,见面之后连句道歉都没有,竟然又想再毁她一次!更可笑的是,他竟然以她男朋友的身份自居!他凭什么?!   沈尽欢咬牙切齿,偏偏自己对那男人无可奈何,她是生活在底层的蝼蚁,命贱不值一提,而他是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王者金主,勾一勾手指就能轻而易举弄死她。   怎么办?   这么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她已经招惹上了那个变态,若是继续待在S市。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沈尽欢闭上眼睛,黑发濡湿搭在肩头,她伸手捂住脸,内心疲惫不已。   可是秦深,姑且叫他秦时吧,秦时说了。让她老实待着,他会主动来找她,若是想逃天涯海角也有本事将她抓回来!   对于秦深如今的能力沈尽欢多少是有些忌惮的,她既然已经暴露身份,若他成心找她,她就算躲到地球反面去。他也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她。   沈尽欢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浑身冰冷,自我感觉没了秦时身上的味道之后,她才开始擦身子穿衣服。   站在梳妆镜前,她双眼放空神情迷茫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身材曼妙凹凸有致。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也因此一眼能看清自己脖子上那一一道道深红色的印记。   小草莓   沈尽欢心里一寒,她慌忙用手去搓自己的脖子锁骨,将那一大片的肌肤都搓得通红,疼得吸气眯眼,她才姑且放自己一条生路。   这具身体。被同一个男人玷污了两次,想想也是可悲。   沈尽欢洗完澡之后轻手轻脚回到房间,不一会儿她的手机便响了,她看了下,是王玲打来的,当即火冒三丈。从卧室出来站在客厅接电话。   “你居然还有脸给我打电话?”沈尽欢咬牙切齿,今晚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王玲的错,若不是她事先招呼不打私自给她安排相亲对象,她怎么可能被孙纯杰刁难?又怎么可能在阅江楼碰上秦深?   千错万错都是王玲的错!错在她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王玲在那一头显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尽欢听见她那边乐声嘈杂,想来她应该还在百乐门赶场子,便气呼呼道:“罢了,你我姐妹缘尽于此,以后”   “欢欢!你胡说什么呢?孙总其实还挺不错的,我知道我先斩后奏很不道德,但我也是为你好啊,你想你现在被秦深盯上了。怎样才能摆脱他?”   沈尽欢一愣:“怎样?”   “结婚!为今之计只有尽快结婚,找个男人嫁了,秦深就会对你断了念头!”   沈尽欢心里一滞,闷闷的不舒服,她敛眉,对着窗户上自己的影子。说:“那你也不能擅作主张安排那种猥琐男给我!你是不知道,那孙纯杰就是个变态伪君子!今晚如果不是碰到秦好人相救,我他妈怎么死在孙纯杰手里的都不知道!”   “什么?我操TNND,他居然是这种人?欢欢,你没事吧?你我对不起你,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这种人。”   “整天出入百乐门的男人。能有几个是好人?王玲,你识人不清我也不与你计较了,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再有下次,我们姐妹也做不成了!”沈尽欢如是说道,声音在窄小的房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今晚是真的九死一生,若不是碰上秦深出手相救,她肯定会被孙纯杰玩死,当然,秦深也不是什么好人,在医院里也将她折磨得半死不活。   “欢欢,你别这件事我们明天见面再详谈吧,你给我说说清楚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现在还很忙,客人点了我的场子,我得过去了,拜拜哈~”   王玲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一听那声音便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她都差点命丧黄泉了,她还有心思去接客!   哎!   沈尽欢重重叹息一声,仰头看着窗外的星空,也不知道,秦深现在有没有恢复正常?万一他在回去的路上再发病   算了沈尽欢,你可真贱!事到如今那人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彼时,城市精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千夜夜总会钻石VP包厢内酒色生香,灯光灰暗,气氛淫靡。   沈让与秦时两人怀中各坐着一位妙龄女郎,女人柔若无骨的手软绵绵地挂在他们脖子上,含情脉脉的眸子如水一般凝视着他们。   这两个男人,长相都是极其俊美的,沈让又是这里的常客,几乎无人不识其财大气粗的身份。   沈让一脸风流,逗弄着怀中女郎,他斜睨过去,却见秦深岿然不动,任凭那女郎怎么卖弄风/骚。他眼中一点情/欲都没有,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似笑非笑地看着。   “阿深,你这一点儿也不配合啊?素久了总要开个荤,何必憋着呢?”沈让出言调侃,目光微转。瞥见他脖子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当即吃了一惊,拂开身上的女郎,将秦深拉了过来,“啧啧。这伤口,怎么像是人咬的?”   秦时眉梢轻挑:“不关你的事。”   “沈尽欢咬的呀?”沈让笑得一脸欠抽,秦时瞪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沈让一拍手:“何路说的呗,能让堂堂秦总亲自送去医院并且放我鸽子的女人,除了沈尽欢外还能有谁?”   “”想不到秦深那家伙对沈尽欢如此在乎,呵。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秦时玩味勾唇,眸中掠过狩猎的光芒。   ☆、【030】你和秦深旧情复燃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可真不厚道啊,和我这么多年交情,我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沈尽欢这号人物?”沈让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脖子上的咬伤,故意旁敲侧击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秦时瞟了他一眼,哼了哼声,懒得搭理。秦深和他交情深,并不代表他秦时就得买他的账。   沈让自讨没趣,他重新坐了回去,那脱光了的女郎又坐到了他腿上,搔首弄姿。   “阿深,你今晚找我是为了何事?我在阅江楼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你都不来,最后还是何路告诉我,我才知道出了事情。”   秦时敛去眸中狡黠,随口敷衍:“忘了。”   “你不是一向自诩过目不忘么?哈,我看是事关沈尽欢,你不好意思问出口吧?”沈让笑了笑。俨然看穿了他的心思,秦时沉吟片刻,继续保持沉默。   沈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丢给他:“喏,照片其实一直在我这儿,我是故意骗你被沈尽欢拿走的,为的是给你们制造点儿机会,不过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你和她这是要天雷勾地火的节奏,用不着我在一旁煽风点火。”   秦时接过照片,借着包厢里五颜六色的灯光,将相片上女孩的容貌看得分清。   这居然是沈尽欢的照片!秦深珍藏版?   秦时修长手指攥紧照片边缘。却是小心翼翼不敢弄坏分毫,他也不想去问沈让到底怎么回事,毕竟他的身份比较尴尬,言多必失,万一被沈让发现他不是秦深,那可就麻烦了。   秦时将照片放在衬衣胸前的口袋里,最贴近心口的地方,沈让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眯起眼睛,面上神情高深莫测。   沈让:“阿深,我得提醒你一句,若是有在乎的人那就尽早抽身,不要再去招惹林笙箫,她父亲林建东可是不好惹的。”   秦时闻言乍然眯眼,林笙箫?他倒是第一次听说,看来这秦深还真不简单!不光对沈尽欢牵肠挂肚,外面还养着另外一个小情人!   秦时唇角拉开邪魅的弧度。   既然沈让说林笙箫的父亲不好惹,那他不给秦深惹一点麻烦岂不是对不起他?   “秦总,是奴家将您伺候得不好吗?”身上女人使尽浑身解数,无奈男人却坐怀不乱。秦时闻言眯眼望着她浓妆艳抹的脸,顿时一阵反胃,一手将她推开:“滚开!”   这等庸脂俗粉,也就沈让这种油头粉面的人不挑食!他秦时可没这么重口味!   沈让绷直了身子:“阿深,你也太不解风情了吧?这千夜的姑娘虽不及百乐门,但也是顶尖货色,若是入不了你的眼大可让她们退下,咱们兄弟俩单独聚一聚,又何必这般不懂怜香惜玉呢?”   秦时冷哼了一声:“沈让,你就不能长点出息么?放着偌大的万盛酒店不好好经营,整日不务正业流连烟花柳巷算什么?”   “阿深,”沈让皱眉,轻轻推开身上女子,眸中多了一层薄怒,他声线低沉充满磁性,“你说话可掂量清楚了。”   秦时心中得意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我难道说错了么?”   “阿深,我看你今晚喝多了,我派人送你回去,我们下回再聚。”沈让朝两名女郎使了个眼色,二人欠了欠身,捡起自己的衣服悄悄离开包厢。   秦时站起身。屈指扫了扫裤子上的褶皱,说:“送就不必了,我的车就停在门口,这千夜的女人确实差了些,赶明儿我请你去百乐门再聚。”   “”   秦时说完抬步便走,一点儿情面都不留,沈让愣在原地,眯着眼睛凝视着他的背影。   不对劲,秦深一般很少说话,今晚怎么忽然之间讲了那么多?而且态度也明显和往常截然不同。   以往他就算不喜欢这种地上,表面功夫也做得极好,绝不会像今晚表现得如此抗拒,还有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他的言外之意是在夸百乐门的女人?暗示他下次还要邀请他逛窑子不成?   沈让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当他是被沈尽欢那丫头刺激到了,摇了摇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秦时从夜总会出来,摸出手机找了许久才找到林笙箫的号码,他邪魅一笑,随后毫不犹豫地按下通话键。   早上四点多钟,王玲下班从百乐门门口叫了一辆计程车直奔沈尽欢家中而去。   沈尽欢一夜没有睡好,尽管她洗了澡,但她始终觉得浑身不舒服,秦深的味道挥之不去。时时刻刻笼罩在她鼻息之间,提醒着他对她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行。   还有腿心的异样感,让她很不舒服,一整晚翻来覆去,不知不觉天都快亮了,她还没能入睡。   “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伴随着王玲标志性的大嗓门。沈尽欢一个愣怔,忙从床上下来,顾不上穿鞋就去开门。   “你”望着门外妆都没来得及卸的王玲,沈尽欢错愕不已,“你怎么来这么早?”   王玲风风火火地跨进来,反手关上门。她顾不上说话,走进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下去,之后才喘了喘气,说:“渴死我了,欢欢,我一下班就赶来了。你看我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呢!”   确实,她此刻着装暴露,浓妆艳抹,身上混合了烟酒味和香水味,一看便是那种地方出来的风尘女子,整个人说不出的颓废性感。   王玲从包里摸出一盒烟。敲出一根点上,她先吸了口气解了馋,而后才问:“你昨晚在电话里说那个孙纯杰对你毛手毛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说清楚。回头老娘去替你报仇。”   “事情是这样的”   沈尽欢搬了把椅子过来,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在她旁边,她将昨晚在阅江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玲。不过却刻意隐瞒了有关秦深的事情,倒不是她信不过王玲,而是那段经历实在难以启齿。   王玲听后震惊不已,她握了握拳头,咬牙切齿:“没想到那孙纯杰竟是这种人面兽心的卑鄙小人!我看他平时来会所出手大方,且从不刁难坐台小姐,所以就和他多聊了几句,得知他年过三十至今未娶,只有过一段恋爱经历,对待感情忠贞不渝,我看他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就主动将你的一点事情告诉了他。他听后很感兴趣,几次暗示我要和你见一面,昨晚机缘巧合,于是我就自作主张将你们都约出来,本想让你们互相了解了解,没想到竟然会出事。若早知那样,我肯定不会离开阅江楼将你一人丢下的。”   王玲一番话说下来,沈尽欢也明白了,不怪王玲将她往火坑里推,只能说她这姐妹识人不清,被登徒浪子的外表骗了。以为孙纯杰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却没想到只是善于伪装的禽兽罢了。   “真没想到他藏得这么深,好在我没告诉她你还有个儿子,不然还不知道这男人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来!”王玲义愤填膺,心中自是懊恼不已,都是她一时糊涂,才害得欢欢险些遇难,她心虚地看了沈尽欢一眼。   她脸色苍白,黑眼圈极重,右脸颊明显高高肿起,上面巴掌印清晰可见。   王玲这才注意到她被打了,时隔一晚,那脸还肿得老高,可见孙纯杰那人渣下手有多重!王玲当下气愤不已,捋起袖子就要去找孙纯杰算账,却被尽欢一把拉住:“算了,他只是打了我一巴掌,我也砸破了他的头,扯平了,玲珑,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为我安排相亲,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你始终不知道对方打着怎样的算盘。”   “欢欢,我”王玲委屈极了,红着眼睛道歉,“我真没想到他是那种人,我只是为你好,我想让你摆脱秦深的纠缠,我想你能给火儿找一个疼爱他的爸爸,让你们母子两个不至于过得如此辛苦,所以我才在会所里多留意了一些,都怪我不好,我应该多做了解再让你们见面的”   “你的好意我都明白,我又何尝不想给火儿一个完整的家庭呢?不过缘分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听天由命吧,不强求。”沈尽欢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心中不由掠过秦时那张充满阴鸷愤怒的脸庞。   王玲叹了口气,她上前抱住沈尽欢,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心疼道:“对不起欢欢,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我我们还是好姐妹行不行?你昨晚给我打电话说要绝交,我吓得一晚上心思不定,客人点我的场子结果我犯了好几次错,被妈妈桑骂惨了。”   沈尽欢无奈地扯了下嘴角:“我就是嘴上说说,在这个城市你我举目无亲,势必要互相照应。当然多半都是你在照顾我和火儿,我还舍不得与你绝交呢,说那番话就是想提醒你,以后做事要先和我商量,免得出了事你我都措手不及,昨晚若不是秦深及时”   沈尽欢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停住,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王玲。   王玲不傻,听出来了猫腻,她皱起眉头,问道:“秦深?昨晚在阅江楼是秦深出手救了你?欢欢,你”王玲目光如激光一般上下扫射,顿时令她无所适从,恨不得咬舌自尽,沈尽欢低下头去,目光竟都没勇气与她相对。   “欢欢,你的脖子”一片红!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她昨晚被秦深救走之后,两人干柴烈火发生了什么吗?!   ☆、【031】我进来之后你就主动吻我   王玲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她用力吸了口烟,而后丢了烟头走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通红的颈子,沈尽欢赶忙伸手去挡,却被她蛮横掰开手指:“你别乱动,让我看看怎么回事!”   沈尽欢浑身都不自在,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被人扒光衣服示众一样,她难堪地说:“没事儿,就是洗澡的时候用力过猛搓伤了皮肤”   “你他妈骗谁呢?搓伤了能有牙齿印?,这分明是男人咬的!欢欢,你口味挺重啊,和秦深是不是旧情复燃了?你老实交代,昨晚他救了你之后,你俩都去了哪儿?嗯?”   她这脸色,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表现啊!王玲恍然大悟,她拍了拍沈尽欢的肩膀,说:“看来我昨晚也不算办了件坏事。起码给你俩制造了机会,对吧?”   “你别胡说了,根本没有那回事。”沈尽欢窘迫不已,想到秦深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中不由发寒。那个男人说从昨天开始他就是她男朋友,并且以后会主动来找她,不过想来应该也是随口一说吧,他那样的男人不会缺女人。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个儿心里清楚,不然你这脖子怎么解释?还有你的嘴唇,我方才进来也没留意,这会儿看你是浑身都不对劲,你该不会和他滚过了吧?”王玲试探挑眉。凝视着她脸上的表情。   沈尽欢心尖蓦地一颤,继而没好气地挥开她的手。外面天蒙蒙亮,屋子里开着一盏睡眠灯,柔和的光线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更衬得她纤瘦虚弱。   如果只是单纯的滚床单,一夜情,或许她心里还不会这般抵触,偏偏是秦深的双重人格折磨羞辱她,亲手撕开她结痂的伤口,在那上面甚至还撒了把盐!   沈尽欢拧眉声色俱厉地再次强调:“玲珑,我说过,我和秦深是不可能的,昨晚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我不想再提,你说得对,人要往前看,不能一直陷于往事不可自拔,昨晚我想了一夜明白了不少道理,我打算去相亲网站注册个账户,细想填写下个人资料,好给火儿找一个信得过的爸爸。”   虽然知道这种做法比较冒险,但她现在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王玲之前就劝过她考虑和秦深复合,可她和秦深之间隔着千座山万层水,就算彼此有心,然而身份的禁忌以及他曾经对她做出的伤害摆在那里,他们死都不可能在一起。   “欢欢,你真觉得事情那么简单么?他既然已经缠上了你,昨晚又对你做出总之,我感觉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我总不能躲着他一辈子,只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沈尽欢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一夜未睡导致她这会儿精神状态很差。   王玲动了动唇,以为她终于想明白打算和秦深重归旧好,却没想到,她的态度依旧如此坚定。不过感情的事情旁观者再清楚,当局者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唉。算了,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你若是真不想落在秦深手上,那就尽快找个相亲对象闪婚吧,起码等秦深找上门的时候能有个男人护着你,”王玲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沈尽欢昨天白天让她调查秦深的事情,继续道,“对了,我昨晚有听人提起秦深这个人。”   沈尽欢闻言猝然睁大眼看向她,语气急切地问:“别人都是怎么说的?有没有人说他精神不太正常?”   王玲蹙眉思忖,回想昨晚客人说的话,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倒是没有提及他精神方面的问题,只是说他这个人手段高明雷厉风行,虽是子承父业,不过却将秦家产业做大做广,成立第一跨国集团,名下产业涉猎广泛,个人资产不计其数,俨然一匹黑马,他不是家里的独子,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不过没什么实权,对了,我还听说”   王玲停顿住,沈尽欢好奇心被她吊住,忍不住催促一声:“还听说什么了?是不是和他的精神有关?总之事无巨细都说出来,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别对我有所隐瞒。”   王玲点点头,说得小心翼翼:“我还听说他这次回国是和S市地产大鳄林氏地产董事长林建东的掌上明珠林笙箫联姻的。听客人说,要是秦深娶了林笙箫,他在S市就打牢了基础,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她说完,果真瞧见沈尽欢脸色变了,王玲急忙补充道:“这都是传闻。客人之间相互传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八成有夸张的成分在内,秦深刚到S市没几天,外界对他并不熟悉,多半都是以讹传讹。何况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会通过联姻来扩大自己的商业版图呢?我不相信”   “玲珑,你不懂商业,以前我继父做生意的时候我略有耳闻,确实有很多这种为了商业利益而联姻的例子,也有人为了眼前利益终生不娶。”   “欢欢,你”王玲目光颇为担忧。她怎么都觉得沈尽欢是喜欢秦深的,只是因为五年前秦深对她做了那种事情,她心中一直无法释怀,所以才对秦深避如蛇蝎。   沈尽欢无所谓地笑了笑:“这没什么,他的感情生活我不感兴趣,那些人还说了什么?”   王玲摇摇头:“没了。都是在说他怎么神奇厉害,没有人提到他的精神问题,媒体相关报道也是挑不出刺,秦深这个人比较低调,从不接受外界公开采访,鲜少会正式露面。据说他话很少,能动手解决的事情绝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沈尽欢皱起眉头:“我一早就猜到了会这样,只是”   “欢欢,你说这事关涉火儿的身心健康,是不是秦深有遗传性疾病?精神分裂吗?”   沈尽欢心里自然知道秦深是有精神分裂症的,但是她暂时还无法确定,秦深和秦时究竟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这种症状会不会遗传给孩子,所以才托王玲在百乐门的时候多留心一些。   “我暂时也不是很清楚,昨晚他出手救我时精神都很正常,但是后来将我送去医院,忽然就变了一个性格似的。在这之前我和正面交锋过两次,总感觉他不太正常,昨天晚上他还说自己不是秦深。”沈尽欢没有全部告诉王玲,只是挑重点说了说。   “我天!那估计八九不离十,精神分裂!这种人好可怕的,欢欢。你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我倒是不担心他,我担心的是火儿,毕竟你也知道,火儿是他的孩子”   “你先别着急,我有个客人是市人医的医生,等他下次过来我问问他这方面的知识。看看精神疾病会不会遗传,如果真有遗传可能性的话,我们就尽早带火儿去做检查接受治疗,发现得早总归是有好处的。”   “嗯,谢谢你。”沈尽欢感激地握住王玲的手,后者扯皮一笑:“说什么呢?这些事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就安心受着吧!”   王玲瞌睡了,她又点了根烟,不过却被沈尽欢一把夺过,她严肃地训斥:“你少抽点!要我说多少次?”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困死了,这不想抽根烟提提神嘛?”   “你去洗个澡睡觉吧。”   “算你有点良心,”王玲起身,扭着杨柳小蛮腰,刚走几步又折回来,抱住沈尽欢,撒娇道,“欢欢,再次向你道歉,对不起。”   “”   沈尽欢心头一软,嘴上没说什么,但打心眼儿里已经原谅了她的鲁莽行为。庆幸的是,她没出事,不然王玲知道了肯定会悔恨终生。   日上三竿,床上男人头痛欲裂,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耳边隐约传来女人的声音,他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而后警觉地睁开眼睛。   “秦深,你醒啦?”女人笑得一脸娇媚,含羞带怯的样子一看便知昨晚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深吃了一惊,他一下将女人推开,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林笙箫怎么会在这里?!究竟出什么事了?   他按住太阳穴仔细回想,只记得昨晚自己原本约了沈让在阅江楼见面,本想兴师问罪,结果却碰见沈尽欢在大厅被一猥琐大汉刁难。于是出手相救,之后送她去医院,再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糟糕!一定又是第二重人格跑出来了!   秦深眼眸一刺,心中顿时横生怒火,他凉薄的视线落在林笙箫身上,她同样没穿衣服。一双大眼我见犹怜,刚才秦深那一下下手挺重,林笙箫从床上直接滚到了地毯上,这会儿正攥着床单无辜眨巴眼睛。   秦深冷漠地别开视线,心头如擂鼓。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太混账了!   林笙箫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委屈地说:“秦深。昨晚是你给我打的电话,我进来之后你就主动吻我,还”   虽然最后紧要关头他忽然昏厥并未对她做什么,但看他现在一副什么都记不得了的样子,林笙箫岂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只要她撒了谎,秦深就必然要对她负责。这婚事也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032】屋漏偏逢连夜雨   林笙箫话没有说完,但是言语之中极尽暧昧之意,越是模糊不清的解释,越是容易混淆视听,让秦深误以为自己和她发生了什么。   秦深揉着快要炸裂的太阳穴,一张俊脸紧紧绷着,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林笙箫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他会拆穿她的谎言。   谁料秦深只是冷漠地眯起眼睛,掀开被子下床,瞥见床单中央殷红的血迹,没说什么,而是当着她的面穿衣服。   男人生来便高人一等,就连穿衣服的姿势都无比矜贵倨傲,他慢条斯理地扣上袖扣,目光里没有半分柔情,有的只是冷漠,无尽的冷漠,黑眸深不可测,完全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林笙箫一下就慌了,他没有个表态,那她该怎么办?是要继续撒谎圆过去,还是说坦白从宽?像秦深这样极度危险的人,若是以后知道她骗了他,只怕她的下场会很可悲。   秦深默不作声。直到穿好鞋子,英姿笔挺,看不出昨夜半点狼狈,林笙箫愈发觉得奇怪,昨天晚上明明他既暴力又热情似火,哪儿像现在这么冷淡?   她咬牙攥了下手掌心,而后笑着迎上他的视线,说:“其实也没什么,男欢女爱各取所需罢了,我也没有非要你负责,只是”   秦深漠然挑眉:“只是什么?”   林笙箫将手臂伸过去,上面青青伤痕累累,一看便知昨晚有多激烈,她面颊绯红颇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只是下次你能温柔一点吗?好疼哦”昨晚前戏很足,可惜关键时候男人不给力,床上那血迹也是林笙箫自己弄破膝盖滴上去的。   秦深黑着脸。一想到自己昨晚在失控的情况下碰了林笙箫,他便恨不得将秦时从身体里拉出来一顿暴揍,憋着一肚子的气,扫了林笙箫一眼,未置一词。   “秦深,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我爸爸的,昨晚你喝了不少酒,我猜也是酒精主导了你的思想。”   秦深勾唇,若有所思:“你能这么理解甚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看都没看林笙箫一眼,拉开酒店的门阔步离开。   林笙箫跌坐在地上,衣服穿到一半,这下顿时没了心情,她死死咬着牙关,目光怨毒地瞪着秦深的背影。可恶!昨天晚上紧要关头撂摊子昏睡,想不到今早她都这么说了,他依然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   房门被关上,林笙箫缓缓回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也罢,反正她和他有没有发生什么都是她一口说了算,秦深就算想赖账也不可能了!   秦深从酒店里出来,脸色极差,他摸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电话刚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昨晚怎么回事?”   男人声音冰冷如初,何路在那一头愣了愣:“秦总,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林笙箫怎么会和我在一起?我记得在阅江楼我是带沈尽欢走的。”间歇性人格分裂症就是比较特殊,主人格被入侵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昨天晚上他和林笙箫之间到底有没有做什么,秦深实在没有把握。   “秦总,难道您又”何路一顿,瞬间明白了过来,关于秦深的人格分裂症,除了秦家人之外就只有何路清楚。   秦深走到停车场,自己的车子完好无损地停在那里,他按了下车钥匙解锁,而后拉开车门坐进主驾驶。   车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和今早林笙箫身上的味道一样,这下不难想象,昨天晚上秦时那混蛋究竟做了什么!该死!他竟然故意给他惹麻烦!   秦深敛眉沉思,何路在那一头说:“秦总,昨晚十点之后,您和沈总去了千夜夜总会,还有印象吗?”   “沈让?”   “是的,”何路毕恭毕敬,“秦总。您还是先回来一趟吧,我给您约一下陆医生,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也好。”秦深摸了下衬衣口袋,发现里面有一张照片,取出看了下,竟然是之前在他钱包里丢失的那张沈尽欢的相片!   照片上,沈尽欢青春飞扬,朝气蓬勃。秦深不由觑起眼睛,回忆猝不及防涌入大脑,他仿佛又看到了在樱花树下翩翩起舞的少女,拎着漂亮的裙摆,笑着对他说:小舅舅,长大后我要嫁给你~   何路的话打断秦深的回想。   “对了秦总,您让我查的资料已经查到了。”   “好,带上,家里见。”   秦深挂了电话,油门一踩,低调轿车如离弦之箭嗖的一声绝尘而去。   资料,沈尽欢的资料,他倒要看看,这些年她究竟过得如何!那个所谓的“宝贝”究竟是谁!   “阿嚏”   沈尽欢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王玲一个激灵从床上醒来,揉了揉眼睛道:“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可能是有人想我了。”沈尽欢尴尬地笑了笑,王玲倒头继续睡,不过却没了睡意。   王玲问:“欢欢,现在几点了?”   “十点四十,你再睡会儿吧,等我做好饭我叫你起来。”   王玲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正要说话,门铃响了,她嘟囔着坐起来,拉过毯子将自己裹好:“这一大早的谁啊?”   沈尽欢心里没底,生怕是秦深找上门,她朝王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是房东太太。”沈尽欢小声道,王玲捂住嘴,眨巴眼睛。意思是假装不在家。   “叮咚叮咚”   对方不厌其烦,似乎知道他们在家。   沈尽欢心虚不已,不知道该不该开门,房东过来自然是催缴租金的,可是她一直没找到工作,最近也没有接到私活,手头实在拮据,一下子要交三个月房租。另外还有物业费水电费,回头九月份火儿开学她就真拿不出钱了,所以只能一拖再拖,尽量避开房东,谁料今天她竟然亲自找上门了。   “沈小姐,我知道你在家,你把门打开,我们好好谈谈。房子你要是继续租,那就赶紧把租金交了,要是不租就把水电煤给结算清了。”   沈尽欢为难地拧着眉心,王玲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手里还有些钱”   “不行,我不能再问你拿钱了,你的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没道理贴给我。”   王玲瞪了她一眼:“我们之间分那么清楚干嘛?你就当这钱是给火儿以后娶老婆的。”   “不行,总之我是不会要的!”沈尽欢态度坚持,王玲心里又气又疼,她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竟然还死活这么倔强,难不成,她真想让自己和火儿流落街头吗?   房东在外面扯着嗓门叫喊:“人呐,还是得自觉点儿。这房租都拖了半个月了,你到底有没有钱给啊?要是没钱,那就赶紧收拾收拾搬走吧,我这房子租给别人也好过租给你。”   “你要是实在没钱,那好歹也说一句吧?我知道你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不容易,但是我们也都是普通人家,你在我房子里白吃白住实在不合适。”   按门铃没用,房东索性用手掌拍门。说话也是夹枪带棍各种冷嘲热讽,像极了琼瑶剧里的某个尖酸刻薄坏女人。   沈尽欢羞愧不已,她正要开门和房东说再缓缓,王玲已经气愤地拉开门,对上房东凶神恶煞的脸道:“喊什么喊?不就是三个月房租吗?谁说不给你了?再说谁还没有个手头紧的时候,你何必催得这么紧?”   王玲说话不留情面,房东先是愣住,没想到屋子里还有别人,再看看她不伦不类的打扮,当时就皱起眉头:“这交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衣服布料这么少干脆别穿了,一看就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沈小姐,你们该不会是从事那一行的吧?”   沈尽欢心叹一声不妙,王玲那边已经瞬间炸毛,指着房东太太的鼻子便是一顿臭骂:“哪一行的?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从事那一行的人又怎么了?我们有手有脚凭真本事赚钱,关你什么事?”   房东顿时看着她的眼光都变得很世俗。她厌恶地皱起眉头:“小小年纪真不自重,做那种事情还引以为荣了,你们赶紧走,这房子我绝不租妓女!太脏!”   “你他妈说谁妓女?”   “说的就是你,难道你不是?刚才你自己说话都承认了,你看看你,哪里有一点正常女孩子的模样?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下三滥的本事。”   “我靠,死老太婆你说谁呢?!”   沈尽欢站在一旁。彻底懵了,王玲就这样和房东太太起了争执,最后惊醒了卧室里正在睡觉的火儿,她们看到有孩子在场,才渐渐收敛了,不过依旧互相看不顺眼。   “给你们一天时间,立刻搬走!欠我的半个月房租我不要了,算我自己倒霉!房子租给坐台女真是晦气!”   房东撂下这句话。转身便走,留下沈尽欢和王玲二人大眼瞪小眼,王玲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去继续和那老太婆理论,却被沈尽欢拉住了。   “算了吧。”沈尽欢叹了口气,忧心忡忡,这里不能住了,她和火儿该去哪儿呢?原本就没钱交房租,这下连住的地方都没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往后的日子究竟该怎么过?   “怎么就能算了?她凭什么不续租?再说坐台女怎么了?我凭自己的本事赚钱,我又没有勾引已婚男士,我怎么就得罪她了?”王玲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大声,没多久,整个楼道的人都听见了,纷纷打开门朝她们的方向看过来。   “看什么看?没看过坐台女吗?!”王玲没好气地骂回去,那些人各个目露厌弃,仿佛她们身上有什么洗不掉的细菌似的。   “玲珑,你冷静点儿,得罪了他们没什么好处。”沈尽欢急忙关上门,王玲气得脸红脖子粗:“欢欢,你说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就看不起我们?我一没偷二没抢,都是赚钱,只不过我靠出卖自己的色相,我又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些男人自个儿定性不足,他们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作风不好?我要是生来养尊处优,我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事情?还不都是被生活逼成这样了吗?我妈当初要是没嫌贫爱富,我们一家也不会遭遇变故,我也是爸妈手心里的小公主啊!”   沈尽欢摇摇头,尚未开口,裤脚被一只小手拽住,火儿稚声稚气地问:“欢欢,王玲阿姨,什么是坐台女呀?”   王玲一怔,顿时窘迫不已,沈尽欢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洗脸刷牙去。”   火儿摸了摸鼻子:“哦,欢欢,我们是不是要搬家啦?”   沈尽欢再次揉了揉孩子柔软的发丝,点点头:“对,要搬家了。”   火儿小眉毛一拧,而后屁颠屁颠地跑到卧室过了一会儿再折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猪储蓄罐:“欢欢,这是我的私房钱,你拿去交房租吧!”   沈尽欢和王玲相视一眼,同时红了眼眶。   后来。王玲强烈要求他们搬过去与她同住,沈尽欢推脱不掉,加上自己现在真的无家可归,于是只好答应了。   差不多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母子俩就收拾好行李搬到了王玲家。   “欢欢,你们就别跟我客气了,尽管把这会儿当成自己家,安心地注下吧。我保证以后不会有人来骚扰你们。”王玲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地承诺。   “谢谢你。”   “嗨,和我说什么谢,你早该搬来了,非要自己逞强,对了欢欢,你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沈尽欢一边收拾房间,一边说道:“一点起色都没有,这几天被秦深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我都没有再投简历。”   “我说真的,你干脆和我一起去百乐门”王玲话没说完,手机便响了,那一头不知说了句什么,只见王玲脸色顿时煞白,手机也应声砸在脚背上!   “玲珑,玲珑?”沈尽欢捡起手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王玲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她:“欢欢,出事了!”   ☆、【033】我是秦深的女朋友   沈尽欢心中猛然咯噔一下,她看着王玲,后者一脸惊慌,眼底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   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尽欢不由捏了把冷汗,她从王玲手里拿过手机,看了看方才的来电号码,备注是百乐门的经理,难道是百乐门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王玲脸上血色尽褪,连嘴唇都吓得没了颜色,就在沈尽欢第三次询问的时候,她抖着声音说:“是孙纯杰,他现在人在医院,经理说如果我们不去当面道歉的话,他将会告你故意伤人移交法院处理。”   “什么?”沈尽欢闻言委实吓了一跳,孙纯杰!昨晚明明是他对她图谋不轨,却没想到今天他居然倒打一耙!   “我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欢欢,你待在家里,我去找他理论,这件事都怪我不好,我一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不行,孙纯杰就是个变态,他若是存心告我,根本就不会让你的经理联系你,他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想借此机会将我们骗过去,好对我们提出更过分的要求,玲珑,我们不能上当。”沈尽欢心思一定,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道理说得通,孙纯杰行为猥琐,他要是真想告她故意伤人,昨晚早就报警了,怎么可能今天才给百乐门的经理打电话,最后还联系王玲要她们两个当面道歉?   当面道歉是假,分明就是设下陷阱等着她们往里跳!她们要是去了,只怕有去无回!   “何况我不觉得自己做的哪儿不对,他对我动手动脚,我只是正当防卫。砸破他脑袋也是他自己活该自找的。”沈尽欢如是说道。   王玲听后若有所思地点头:“对,经你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孙纯杰八成是昨天吃瘪今日想伺机报复,罢了,不理他,让他自己瞎嚷嚷去吧,就算警察找上我们,我们也不理亏。”   “嗯,”沈尽欢笑了笑,“放心吧,昨天晚上是我和他起了冲突,他就算真要告那也是告我,和你没关系,更不可能影响到你在百乐门工作,况且昨晚是他动手在先,到了法院法官可不会听他一面之词,当时可有很多人看见了,再不济还有阅江楼的监控为我作证呢。”   王玲点点头:“不管怎样,我们以后小心一点儿,这人是条疯狗,这次我们不去,他肯定还留有后招。”   “别想那么多了,来,帮我找个靠谱点儿的相亲网站。”   “真的?你考虑清楚了?听说相亲的成功率都不是很高,而且遇到的多半是奇葩,你真的要冒险吗?万一给秦火儿的爸爸知道了。你”王玲有些心虚,秦深既然都已经找上她了,自然会继续纠缠下去的,私心里她也觉得火儿应该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在一起,不过碍于沈尽欢一直排斥秦深,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沈尽欢心尖轻颤,想起昨晚在医院路灯下,发病的秦深压着她的身子发狠警告,她的身体只有他能碰,如果让他知道她被别人碰了,他会杀了她和那个男人!看他那疯狂的样子,杀人放火的事情绝对做得出来!沈尽欢一下子就害怕了。   “欢欢,你再考虑考虑吧。”王玲犹豫着劝道。   沈尽欢深吸口气,不行,她已经被秦深毁了一次,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她绝对不能再毁在他手上。   思及此,她握了握拳语气坚定道:“既然下定决心要彻底摆脱他,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闪婚,当然闪婚的前提是我得找一个合适的男人,我一没工作二没社交,除了相亲网站就没其他办法了,别废话了,你就说帮不帮忙吧?”   沈尽欢斜睨她一眼,王玲无奈地笑了笑:“帮,当然帮。”   彼时,秦公馆内,陆子卿作为秦深多年来的心理医生,接到何路电话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他给秦深做了一个精神方面的检查,又询问了些事情,最后也无法确定为什么几年不发病的人会在几天之内连续发病好几次。   这种情况实在太罕见了!   何路小声询问陆子卿:“陆医生,秦总的病一直都由你跟进的,这次到底是什么原因?”   陆子卿收起检查工具,耸了耸肩:“应该是受到刺激所致,我先给他开点安神定心的药压制着,实在不行的话就得住院接受治疗,毕竟人格分裂非同小可,频繁发病就说明第二重人格已经想要占领主体,这可不是个好征兆。”   “那就麻烦你了。”何路朝他感激地点了点头,陆子卿勾唇笑了笑,手指挑上他的下巴:“光嘴上说有什么用?你倒不如考虑考虑替秦总以身相许。”   何路脸一黑:“陆医生就别开我的玩笑了,一点也不好笑。”   陆子卿眯眯眼睛:“谁说我同你开玩笑了?何路,你装什么装呢?我对你什么想法你会不清楚?”   没错,这两人之间有基情,准确的说,是陆子卿一直对何路“青睐有加”,对他没少糖衣炮弹追求过,但是何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说弯就弯?于是一直对他避如蛇蝎,这次要不是秦深发病,何路肯定不愿意主动约他见面。   何路气质内敛,外表就是一个移动大冰柜,和秦深待得久了,许多方面都渐渐向他靠近,也不明白陆子卿哪根筋搭错了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何路脸颊浮现可疑红晕,他轻咳一声,冷声与他撇清关系:“陆医生慢走,不送了。”   陆子卿清俊的五官说不出的好看,他往前一步,一下缩短彼此间的距离,鼻子几乎抵上他的,说:“何路,我这人很有耐性,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何路:“”   陆子卿走后,何路将沈尽欢的相关资料送到秦深的书房。他进去的时候,秦深正在抽烟,整个书房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何路差一点以为家里着火了。   “秦总?”何路喊了一声,秦深转过身来,阳光穿过百叶窗照射在他英俊挺拔的身姿上,他敛眸,摁灭了烟头拉开窗户通风,而后才问:“结果如何?”   何路摇了摇头:“陆医生暂时也不好判断,说要再观察几天,他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秦总,如果下次第二重人格再出来的话,您恐怕就要住院接受治疗了。”   “哦。”   秦深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他瞟了眼何路,后者将手中文件袋递过去,秦深伸手接过,打开袋子取出里面的资料。   “关于沈小姐的资料并不是很全,但是私家侦探已经尽力了。沈小姐高中辍学之后在老家待过两年,再之后就离开老家,不知道去了哪里,S市人才中心也没有她的工作档案记载,她应该至今没有工作。”   何路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秦深,后者闻言微微拧着眉心,面上神情凝重。   高中辍学之后没多久就离家出走,难道是因为当年他的不辞而别,所以她才离开的?她没有学历。又要如何在大城市立足?难怪他那天给她打电话,她开口就以为他是用人单位的,看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找工作。   秦深蹙眉,若有所思。   “沈小姐高三那年家中发生变故,她的母亲沈岚忽然受到精神失常下落不明,继父卷走家中财产也离开了A市,沈小姐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何路补充道,他跟在秦深身边很久,但是当年秦深随姐姐的前夫一同去A市的事情何路却一点也不清楚,自然也不知道秦深与沈尽欢之间的渊源,只当他是一时兴起,对那个沈尽欢感兴趣。   秦深听了他的话,黑眸眯起,他盯着资料上沈尽欢的照片,久久没有说话。照片上的沈尽欢剪了一头短发,青春洋溢,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单单是看着镜头,都有一股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魅力。   “秦总,还需要继续调查吗?”   何路小心打量着他的神情,从他的表情可以判断,秦总与沈尽欢之前是认识的,那日在上岛咖啡并非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沈尽欢的资料只是薄薄几张纸,其他档案都没有,秦深没花多少工夫就翻阅完了,他抬眸,目光别有深意:“她的朋友呢?难道这五年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何路回答道:“只有一个要好的朋友,不过,对方是百乐门的坐台小姐,上次在警察局里沈总见识过的。”   秦深蹙眉:“警察局?”   “秦总您不知道吗?就在您回国的第一天,沈总去警察局保释了两个女孩,一个是沈尽欢,另外一个就是她的朋友王玲。”   秦深恍然大悟,那件事沈让后来确实有在他面前提起过,但他当时以为是沈让在外头欠下的风流债,所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倒是没想到,沈让出手保释的人竟然会是沈尽欢。   如果几天前他能意识到沈尽欢就在S市,是不是能避开和她的相遇?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失控,秦时也不会再一次从他体内苏醒?   资料就那么多,来来去去无非就是沈尽欢这一生过得有多艰难残酷,秦深看后难以想象这几年她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当年沈家在A市也算小康家庭,何以沈岚离家出走李斯年离开之后,沈家就落魄了呢?在他离开的那五年,沈家经历了什么,沈尽欢又经历了什么,这些问题恐怕只有重新回到A市当地才能调查清楚了。   “秦总,您还有其他吩咐么?”何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忍不住问道。   秦深淡淡勾唇:“昨晚我们走后阅江楼那个男人你处理了么?”   “是我的失误,我还没来得及出手,他就已经逃走了,之后调出阅江楼的监控。也没有查到对方究竟是谁,所以”何路抱歉地低下头,秦深皱眉:“知道了。”   “秦总,要不我去问一下沈小姐,再”   “不必,她的事情我不想插手。”   秦深冷冷说道,何路摸了摸鼻子,顿时一头雾水,既然不想插手,那为什么还要调查她的资料呢?秦总真是越来越矛盾了。   沈尽欢刚在网站上填好自己的资料没多久就收到了好几条私信,王玲坐在一旁,原本不鼓励她这么做的,这会儿看着有趣也来了精神。   “点开看看。都是什么样儿的。”   沈尽欢依言点开对方的个人资料,王玲火眼金睛看过之后唉声叹气:“假的假的,这一看就是假的,你看这照片分明就是P的嘛!真人一定惨不忍睹!”   沈尽欢哭笑不得:“玲珑,你找老公还要国际巨星的容貌么?”   “那当然!我可是标标准准的颜控!长得不行绝对不予考虑!欢欢,这家网站太烂,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网络相亲太不靠谱了,我看你还是要多出去走走,最好是先找到工作,进了公司之后能接触到不少人,凭着你的长相,肯定能找到有钱的富二代。”   “我没有打算找富二代啊”沈尽欢一脸无辜,她只是想要找个能照顾她。不计较她的过往,愿意接纳火儿的男人度过余生,从没奢望过什么富二代。   “你是不是傻啊?日子现在过得苦,再不找个有钱的男人你想以后和男人一起流落街头吗?再说了,现在这社会,女人找老公无非有钱有权才貌双全,你一样都不求,别人当你好欺负呢,连男人都知道相亲找老婆一定要找胸大有钱的,你怎么这么不开窍?”   王玲振振有词,沈尽欢听后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不以为然,她又看了几条私信。确实没有令她心仪的对象,不由叹了口气:“算了,还是随缘吧。”   “欢欢,要不你随我一起去百乐门吧,那儿每天去的都是名流大腕,出手阔绰的很,要是有幸被其中一个看上,将来你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我不要,去那里的男人能有几个是好人?”   “呃说的也是,可这社会哪儿有那么多好男人啊,好男人都被外面的妖艳贱货勾走了,剩下的要么歪瓜裂枣家里穷,要么就是某方面不行。要么就是标榜着不婚主义耍流氓的混蛋!”   沈尽欢眼角抽搐了下,实在不愿意再同她交流下去了,她关了网页,重新点开招聘网站找工作,虽然现在住到了王玲这边,不用再担心房租水电,但沈尽欢一贯自食其力,她也不愿意亏欠王玲的,所以想着尽快找到工作赚了钱还给王玲,要是手上有了闲钱,还是要尽快搬出去的,毕竟他们母子两个住过来会给王玲生活上添不少麻烦。   “要我说你干脆找那个沈让帮忙算了,反正他也欠我们一个人情。不用白不用。”王玲嘟囔了几句,沈尽欢只是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   “我知道你有所顾忌,不就是担心沈让会告诉秦深么?就算秦深知道了又如何啊?他要是知道你给他生了火儿那么聪明的孩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了,你只是找沈让帮忙找个工作,又不是说一定要去万盛酒店”   “玲珑,我自有打算,你就别瞎操心了,去睡觉吧,晚上你还要上班呢。”   “哎,我是说不动你。”   王玲在旁边坐了一会儿,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快六点的时候百乐门的经理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孙纯杰带了一帮人来砸场子,非要他交出她们二人不可,经理让她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到,否则他就将她的家庭地址告诉孙纯杰,出了事情后果自负。   王玲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孙纯杰还真是不依不挠!   “欢欢,孙纯杰闹到百乐门了,我现在过去一趟,你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冰箱里有吃的,饿了你就自己对付一下。”   王玲换好衣服,风风火火地出了门。沈尽欢追过去的时候,她已不见了踪影。   这可怎么办?孙纯杰卑鄙无耻狡诈,他竟然到百乐门闹事,那王玲就这么单枪匹马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儿,沈尽欢一刻也不敢耽误,她回到房间叮嘱火儿不要乱跑,自己也跟着去了百乐门。   晚上六点半,盛夏的天气依旧燥热,沈尽欢从公交车站下来,一眼就看到百乐门门前围堵了一帮地痞流氓,他们各个手里抄着家伙,凶神恶煞,百乐门出动了十多个保镖都无法镇压住场面。   而王玲就在他们中央。那么弱小的身影,却偏偏倔强,她身着素色旗袍,将身材勾勒得更加玲珑有致,脚上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说不出的复古韵味,她倒没有急红脸,而是指尖夹着一根烟,婀娜多姿地靠着一旁的罗马柱,和其中一个男人交谈。   沈尽欢急忙跑了过去。   “把沈尽欢交出来,不然咱们法庭上见!”   从远处看还以为他们没在争吵,等到了跟前才发现早已吵得不可开交沸沸扬扬,王玲虽然没有撒泼。但是脸色已然很不好,她对着孙纯杰道:“孙总,我原本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却没想到原来是个衣冠禽兽,你昨晚对我姐妹意图不轨,阅江楼的监控里可都有实实在在的记载!看在你也是我们百乐门的常客的份上,我本不想与你计较,没想到你还得寸进尺了!”   “好啊,你还敢威胁我?我呸!那个臭婊子砸破我的脑袋,今儿她要么主动下跪道歉,要么就赔偿我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沈尽欢从人群后方走过来,王玲惊讶地正要拉过她,却见她自己主动站到孙纯杰面前,对上孙纯杰猥琐淫/荡的视线,道:“一共要赔偿多少钱?”   孙纯杰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看到她之后立马眯成了一道缝,他身边一起来的地痞流氓们也都纷纷露出阴森的笑容。   “不多,一共38万,如果沈小姐能够赔偿,昨晚的事情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如果赔不起,我也不介意你肉偿。”他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上面分明一点伤都没有!他竟然开口就要三十八万!   王玲怒道:“真是好大的口气,赔偿也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你说三十八万我们难道就要给三十八万吗?你做梦吧你!”   沈尽欢同样怒不可遏,这人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别说三十八万,就算三千八她都不会给!   孙纯杰从包里翻出病历,砸在沈尽欢身上,说:“不信你自己看,昨晚被你用酒瓶砸了一下,中度脑震荡!还有我的手,被那男的扭断了,加上我的精神损失费,我问你要三十几万已经便宜你了。给钱给钱,别跟我废话。”   孙纯杰说翻脸就翻脸,此时此刻拦在百乐门门口,哪儿有半点先前风度翩翩的模样?这分明就是个地痞流氓,真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进百乐门的。   百乐门的经理以及一众保镖围住他们,听到三十八万元的赔偿费各个惊讶不已,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沈尽欢身上。   她个子不高,身材纤细,看得出来是个安分守己的女孩,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一个恶霸呢?   沈尽欢紧紧捏着拳头,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无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倒是王玲直截了当,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对着孙纯杰恶狠狠道:“孙总,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就你昨晚的行为我们完全可以告你猥亵罪!轻则罚款重则要坐牢!”   “证据呢?说我猥亵请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我会告你们诽谤!”   孙纯杰看来是有备而来,几轮口水战下来,饶是毒舌如王玲,也招架不住了。百乐门的经理走上来附在王玲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脸色微变,却摇头:“不行,这件事我管定了,原本就是我的错,我不能坐视不管。”   “玲珑,现在已经是上班时间了,你们再这么僵持下去会影响到百乐门的名声,如果被其他客人看到”经理面露为难,这是她们的私事,实在不应该闹到百乐门来,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那个孙纯杰仗势欺人,但有钱人的事情他们实在不敢掺和,更不敢得罪孙纯杰,听说他的大哥是这一带的恶霸,招惹他们不会有好下场。   “既然沈小姐已经来了,那这件事就由我们私下处理吧。”孙纯杰朝身边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相视一眼,而后忽然一左一右架住了沈尽欢!   “你们想干什么?!”沈尽欢吓了一跳,难道他们要在大马路上抢人吗?   “不想干什么,就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看看到底是私了,还是上法庭。”孙纯杰拍了拍她的脸颊。目光猥琐。   王玲冲上来:“你们放开她!”   孙纯杰一个眼神,身边的手下就将二人分开,沈尽欢完全被他们控制住动弹不得。   “欢欢,欢欢!”王玲失控尖叫,她向周围的保镖求救,但是那些人各个神情冷漠,丝毫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   沈尽欢想要挣脱,无奈那些人手里力气太大,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抗衡,情急之下,她大声威胁:“孙纯杰!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居然敢动我!”   孙纯杰挑了挑眉:“怎么,你还以为昨晚的小白脸今天会来救你?你做梦吧!我看你还是老实点儿从了我,昨晚的账我们就一笔勾销。否则我一定玩死你!”   “昨晚那个人是秦深!第一跨国集团的总裁秦深!要是被他知道你敢动我,你想想自己会怎么死!”沈尽欢顿觉自己悲哀不已,原以为她此生都不会和秦深再有纠葛,却没想到今天她就要打着秦深的名号吓唬别人。   孙纯杰确实被她唬住了,他扭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说:“你说昨晚那人是秦深?”   沈尽欢冷笑:“对,我是他的女朋友,你如果想要钱,行,我给他打个电话,多少钱都可以给你。”这个时候先脱身再说吧。   孙纯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最后讽刺一笑:“就凭你也有资格当秦深的女朋友?我呸忽悠谁呢?你看看你这一身地摊货。秦总能让自己女朋友穿一身劣质品?沈尽欢,你别想诓我,我们谁都知道,第一跨国集团的总裁这次回来是和林氏地产董事长的千金林笙箫联姻的,可没听过有个姓沈的女朋友。”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相信可以去问他!”   “少说废话,带走!”孙纯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脑袋依然有点晕,昨晚她那一下确实砸得不轻,说脑震荡一点也没夸张。   沈尽欢心都凉了,难道自己终究逃不过被他玷污的命吗?   百乐门的其他人均在冷眼旁观,王玲被经理死死拽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沈尽欢拖走。   孙纯杰的人离开之后,经理才松开她。王玲抬手便是一巴掌甩过去:“你他妈王八蛋!你这是在谋杀!你会害死她的!”   经理自知理亏,他劝道:“那种人我们惹不起,你若是真想救她,还是赶紧去找万盛酒店的沈总吧!”   “为什么?”   王玲一愣,经理看着她催促道:“几天前的晚上我看你和沈总似乎有点交情,在S市能说上话的,只有他了,你若是不想替你朋友收尸,就赶紧去找沈让!晚了我可不敢保证她还能不能活着!”   经理的话一下就提醒了王玲,对,通知沈让,通知秦深,在S市,只有他们能救欢欢了!   ☆、【034】这次是你主动招惹我的   “你们放开我!”   沈尽欢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架着拖上一辆商务车,她拼命挣扎,拳打脚踢,使尽浑身力气想要挣脱,无奈孙纯杰是有备而来,一上车就蒙住了她的眼睛,将她随身携带的手机也夺走了。   “孙爷,这女人到现在还用诺基亚老年手机呢,哈哈哈!”一个小流氓嘲讽道。   孙纯杰闻言捏住沈尽欢的下巴,说:“你既然都这么落魄了,何不跟了我?我保证以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绝不亏待你,给你一辆车,送你一套房,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买,如何?”   “孙纯杰,你这是在强抢民女!你是在犯法!”沈尽欢咬牙切齿,她在外面摸爬打滚好几年,但却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从未如此的绝望过,她现在十分后悔,昨晚就不该去阅江楼!   “我还想逼良为娼呢,怎么着,你愿不愿意?沈尽欢,我抬举你才愿意包养你,我从玲珑那儿也了解到了,你日子过得很艰苦,何必呢?跟了我,以后至少丰衣足食,再也不用过这种苦逼的日子了,你说对不对?”孙纯杰抬起粗糙的手想要去摸她的脸,沈尽欢吓得瑟缩身子,慌忙避开,可是脑袋却撞上车窗,被他一把用力扯了过来。   “往哪儿躲?孙爷我今儿非要你不可了!”她的动作惹怒了孙纯杰,男人一手揪住她的头发。用力按住她的脑袋,笑容变得狰狞猥琐起来。   沈尽欢被蒙住眼睛,看不见之后瞬间就慌了,她吓得浑身发抖,颤抖着嗓子大叫:“不、不可以!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要是”   “啪!”   孙纯杰抬手给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口腔里立马涌出一股血腥味。   “臭婊子!给我老实点!别不识抬举!昨晚胆子挺大啊,居然连我孙爷的脑袋都敢砸!今儿我非弄死你不可!”说着,他又打了她两巴掌,下手毫不留情,看着她脸颊通红,他才得意又变态地笑了。   “昨晚明明是你对我不老实,我只是正当防卫,孙孙先生,咱们有事好好商量,你如果是要钱,那你放了我,我给我男朋友打电话,你想要多少钱他都可以给你”沈尽欢慌得不行,她知道自己一旦落入孙纯杰手中那就必死无疑,此时此刻只希望能搬出秦深暂时震住对方。   可秦深毕竟是刚刚到国内发展,就算再有手段,这些人终究没有见识过他的厉害之处。所以根本就不足为惧。   “我呸!沈尽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样的堂堂第一集团总裁能看上?不是我笑话你,你这种女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顶多也就是身材好了点儿脸长得漂亮了点儿,不过百乐门里多的是,我能看上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别特么给脸不要脸,你今儿乖乖从了我,那一啤酒瓶子砸脑袋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你要是死犟不肯从,那就别怪我用强的了!”   说着,他伸手就去扯沈尽欢的衣服,这还是在车上,他就已经迫不及待!沈尽欢吓得脸色煞白,她想要反抗,但是手脚却被绳子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孙纯杰!你别乱来!我没有骗你,我真是秦深的女朋友,不相信的话,你自己打电话问他!”   “你当我傻子啊?管你是不是秦深女朋友,大爷我今天要定你了!开车!”   孙纯杰一声令下,商务车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沈尽欢听到这话,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死死攥着手掌心,指甲将掌心戳破了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此时此刻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极度紧张恐惧的状态,她深知说再多道理都无法打动孙纯杰,只能强自安定下来,寻找逃跑的机会。   由于被蒙着眼睛,她也不知道车子到底是朝什么方向开的,她只能贴着窗户,尽量和孙纯杰保持距离。   车子一路疾驰,大约十多分钟以后停在一家旅馆门前。   此刻是晚上七点多钟,天已经完全黑了,沈尽欢被人从车上拽下来,她不肯配合,那些人对着她的小腿又是一脚,疼得她倒吸口凉气。   到了这里自然不能再蒙住眼睛,毕竟旅馆门口人来人往,被人看见了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孙纯杰让人摘了她的眼罩,而后低声警告:“给我老实点,要是敢耍花样,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整死你!”   沈尽欢打了个寒颤,她被迫跟着他的步子进了旅馆,由于受制于人,她连旅馆的名字都没看清楚。   进去之后,孙纯杰开了间房,这是一个小旅馆,除了柜台的服务员之外,基本没有其他客人进出,沈尽欢求救的目光看向那个收银的小妹,对方却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别开视线,将房卡和身份证归还给孙纯杰,附上甜美的笑容:“好了先生,祝您愉快。”   愉快什么愉快!她难道瞎了眼看不出来她是被人威胁带来的吗?沈尽欢顿时就绝望了,这哪里是旅馆?分明就是孙纯杰奸淫掳掠的大本营!他一定早就买通了这里的老板,所以带人过来根本就不会被阻拦。   沈尽欢慌乱之中只顾去看逃跑的大门,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一旦进了房间她再想跑根本就是插翅难逃!   她一咬牙,忽然抬脚踩在身后男人的脚背上,那人哎哟叫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大门!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贱人!给我站住!”   沈尽欢哪里敢停?她双拳紧握,使出浑身力气拼命往前跑,后面几个男人叫嚣着紧追不舍,孙纯杰本人同样气急败坏追了过来。   沈尽欢终于跑到了大街上,眼看着前方就是人行道,她只要冲上马路混入人群就会得罪,结果后面的男人却忽然追了上来,猛地扣住她的肩膀往后一拽!   “啊!救命啊!”沈尽欢大叫,往来行人慌忙让开一条路。各个惶恐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出手相救。   “救救我,我不认识这些人,他们是人贩子!求求你们救救我!”沈尽欢拉住一个行人的手,哀声乞求,那人怔愣地看着她,正要开口,就被孙纯杰的声音吓唬住了。   “她是我老婆,精神有点不正常,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   说着,他去搂住沈尽欢的腰。后者如遭雷击,尖声大叫:“我不是他老婆!他要强/暴我!他是人贩子!”   “老婆,你就别闹了,你看看这么多人在看咱们笑话呢。”男人面不改色,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朝周围的人抱歉一笑,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偏偏那些行人竟然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只看了一会儿,就事不关己地散开了,无论沈尽欢怎么请求,就是没有人愿意相信她的话,甚至连个愿意报警的人都没有。   世态炎凉,她再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昨晚在阅江楼如此,今天在大街上亦是如此!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一连两天被同一个流氓盯上!   沈尽欢一转身,目光怨毒地对上孙纯杰,她咬牙发狠:“孙纯杰!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这么玩死我?你想要女人,百乐门多的是,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孙纯杰贼眉鼠眼地盯着她,他目光犀利猥琐,看得人浑身毛骨悚然,从昨晚见面到今天,她倒是每一次都能给他不一样的新鲜感,越是这样,他越是喜欢得紧。沈尽欢死死瞪着他,心中一阵悲哀,从前,她前途无量,曾经的舅舅将她宠上了天,可是现如今她竟落魄至此,被流氓纠缠,被掌掴,被逼得走投无路。   “秦深会杀了你,孙纯杰,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心一横,闭上眼睛,孙纯杰恶毒地笑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带走!”   “是,孙爷!”   沈尽欢被人五花大绑丢在旅馆的大床上,这一次,她总算看清了旅馆的名字,不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手机被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她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又有什么用?   几个男人脱掉了她身上的衣服,只留最里面的贴身衣物。   灯光之下,她肤白貌美,身材曼妙玲珑。   “啧啧啧。身材真好,不愧是百乐门玲珑的好闺蜜。”孙纯杰目光猥琐,上下审视一番,他手中捏着一个杯子,当着沈尽欢的面丢进去一颗药丸,而后掐住她的脖子灌下去。   “咳咳你给我喝了什么?”水顺着她的嘴角滑落,沈尽欢瞪大眼睛,孙纯杰笑得更加放荡:“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你不想配合都必须得配合。”   “我生过孩子,你不介意?”沈尽欢索性豁出去了,能将自己说得多不堪就将自己说得不堪。   沈尽欢身子一颤,浑身紧绷。本能地挣扎扭动,却发现自己手脚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体内燥热异常,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咬。   这种药,药性竟然如此立竿见影!   沈尽欢顿时明白了他方才那句话的意思,他给她喂的是媚/药!   “不介意,生过孩子才更有意思,”说着,孙纯杰抬头看向背后的几个小跟班道,“你们都出去,在外面候着。记住,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爷的好事。”   “是,孙爷!”   那几个随行的地痞流氓贪婪地看了眼床上的沈尽欢,大概也想分一杯羹,最后纷纷咽了咽口水出去了。   房间里顿时就只剩下孙纯杰一个人。   有时候,药物真是个好东西,能侵蚀人的神经,令人产生幻觉,这不,她看着孙纯杰的模样,眼前却交叠出秦深那张刀刻斧凿的俊脸,以及那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正一瞬不瞬极具威力地盯着她。   秦深,秦深   沈尽欢想要挣扎,但是此刻已经没有了力气,她脸颊绯红,被下了药后媚眼如丝,整个人说不出的妩媚多情。   “嘭!”   就在男人打算施暴的紧要关头,房间的门陡然被一脚踹开,身上男人猛地一怔,而后骂骂咧咧:“他妈的,让你们看个门都看不好!要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哎哟!”   一声杀猪般的尖叫,具体发生了什么沈尽欢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当时浑身难受。体内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灼烧,她蜷缩着身子,面颊潮红一片。   一只冰冷的手陡然攫住她的下巴,男人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锁住她的瞳孔,精致冷酷的嘴角拉开肃穆残佞的弧度:“沈尽欢!你真下贱!”   沈尽欢脑袋嗡嗡作响,她怎么听到了秦深的声音?这药,难道还能让人产生幻听吗?   体内又是一波强烈的欲/望涌上来,她眯起眼睛双目迷离地看着眼前分明处于暴怒边缘却仍在竭力克制的男人,轻声嗫嚅:“难受,我好难受帮帮我”   秦深火冒三丈,若不是沈让及时通知,他晚来一步她就要被那猪头玷污!该死!   男人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起,前所未有的愤怒使得他失去理智,深邃的桃花眼暗潮汹涌却又被他掩饰得极好,他扼住她的下巴,盯着她那张布满情欲的脸,一字一顿,铿锵有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求谁?”   沈尽欢被药物折磨得意乱情迷,她根本就不知道眼前人是谁,只是本能地求救:“救我,救我”   “SHT!”   秦深经不住爆了声粗口,他黑眸扫了下她,一想到方才她这副模样被孙纯杰尽收眼底,他便气得想要杀人!他粗鲁地解开她手脚上的绳子,而后一把将她从床上提起,沈尽欢攀住他的脖子,浑身绵软无力,哼哼唧唧:“好热。”   秦深将她拽到房间的浴室里,打开莲蓬头的冷水对着她冲,动作粗暴彰显此刻内心的愤怒:“你给我清醒点!”   他自认不是正人君子,但想到自己五年前对她造成的伤害,即便再怎么克制不住,他也时刻提醒自己决不能重蹈覆辙,五年前的伤害令她痛苦的同时也令他悔恨终生,绝对不能再犯一次。   浴室内水花四溅。沈尽欢被冷水冻得瑟瑟发抖,混沌的大脑隐约有些清醒,可是根本就没用,那药性实在太强,即便冲了冷水也压制不住,此刻体内滚烫无比,仿佛随时都要爆炸。   冷水淋过全身,冰冷刺骨,却怎么也浇不灭体内的烈火。男人黑眸微微眯起,他抿了抿唇,眸色越来越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曾经占有过她。但是他却记不得她的滋味,准确的说,那是他第一次发病,是秦时强占了她整整三天   沈尽欢忽然拽住了秦深的胳膊,如无尾熊一般黏在他胳膊上,他身上味道清香凛冽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说不出的好闻,吸引着她一步步沉沦其中,彼时,她只想找一个东西,纾解自己体内的火。   药性彻底占据理智,沈尽欢环住他的手臂。踮起脚尖主动凑上唇。   男人及时避开,他的衣服被水打湿,有着严重洁癖的他一把将她从自己身上扯开,他咬牙切齿,却偏偏对她无可奈何:“沈尽欢,你”   “秦深”   女人迷迷糊糊中一声深情呓语,秦深听后脑袋嗡的炸响,仿佛有什么刻意埋藏的记忆开闸倾涌,势不可挡。   “帮帮我,秦深”沈尽欢眯着眼睛,面红耳赤,呼吸短促,秦深修长的手指蓦地捏住她的下巴,狭长冷锐的桃花眸凝视着她脸上浓烈的欲色,冷声质问:“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讲话么?”   “”   沈尽欢没了声音,她双颊酡红,站都站不稳,只能靠着秦深而立,她没有穿衣服,身上滚烫似铁,秦深衣服湿透,身体比她还要烫上几分!   不是他要趁人之危,而是她玲珑曼妙的身材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她身上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整个人说不出的诱人,秦深压下眉心,喉结上下滚动,再也克制不住。   他将她打横抱起,沈尽欢勾住他的脖子,身子不安地扭动,他冷着脸将她抱到房间床上,一头柔软墨发散开,衬得她唇红齿白,皮肤白里透红,妩媚到了骨子里。   原来,她长大了。   秦深眸色深沉,他凝视着这张巴掌大的脸,俄顷邪魅勾唇:“沈尽欢,这一次是你主动招惹我的!”   夜色迷人,小小的旅馆内旖旎生香。那种陌生的感觉,和五年前一点也不一样,五年前她惶恐惊惧,秦深的每一次惩罚于她而言都是灭顶之灾,但是今晚却不同,他的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就好像她是他捧在掌心里的至宝,呵护备至。   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否则,她怎么会看见秦深眼中深深的疼惜,缱绻的情意?   “秦深”   情到深处,她主动去吻男人的嘴唇,秦深背脊一僵,而后撑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   沈尽欢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被秦深变着花样折腾,她无从抗拒,只能被迫承受他的恩宠,他的每一下动作都带着深深的仇恨和莫名的恼怒!   秦深盯着她的脸庞,心里恨不得掐死她!真该死!如果他今晚没来,她这副美好的样子是不是就要被别的男人看见了?   沈尽欢不知道自己被要了多少次,夜半时分醒来时,发现秦深还没睡,她早已累得晕了过去,他竟然还不知疲惫!   药性已经疏解了,冷静下来之后,沈尽欢心里一阵阵发寒,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当她看清压着自己的男人是秦深时,不由地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孙纯杰。   醒来的时候天昏地暗眼冒金星,胃部阵阵痉挛抽搐,沈尽欢昨晚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药物之下。直到领略过秦深的功夫,她才明白那种烈性的药根本比不上男人的折腾!   房间里一片昏暗,男女欢爱后的气味充斥着窄小的空间,她动了动身子,才发现浑身散了架般巨痛无比。   昨晚到底是有多疯狂!   她咬着牙勉强支撑起支离破碎的小身板,正打算从床上下来,却被男人一下拽住手腕,她猝不及防摔倒在他怀里,他顺势搂住她的腰,声音低沉邪魅:“用完了,又想逃?”   “我”她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竟然已经醒了!这会儿应该才三四点钟吧?外面黑漆漆的。房间里也看不分清,但是彼此的呼吸却很清晰,屋子里那股味道迟迟没有散去,充斥着二人的神经。   沈尽欢头痛欲裂,浑身都不舒服,她看着秦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愣愣地发呆。   秦深睁开眼睛,微微拧眉,隽眸深邃里透着一丝算计,他圈住她的腰,说:“昨晚是你自己主动求我的。”   沈尽欢咬着唇。内心屈辱,她不敢相信自己被下药之后都发生过什么事情,但看秦深没有生气,隐约也能猜到自己没被孙纯杰玷污,她挣扎两下,想要起床,秦深却紧紧拽着她的手,不让她起身。   从他们几天前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和他之间就一直是水火不相容的状态,她见了他打着十二分的警惕,他对她也是避如蛇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贴近地靠在一起。   所以,沈尽欢怀疑,这不是秦深!   沈尽欢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喊了大半夜,嗓子都哑了,这会儿简直要冒烟,她看着秦深的眉眼,小声问:“你是谁?”   秦深闻言乍然眯眼,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开了床头灯,双手扳住她的肩膀,眼中怒火中烧:“你说我是谁?沈尽欢,你难道失望了?难不成你昨晚想要的人孙纯杰那个人渣?”   沈尽欢一愣,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你,你是秦深吗?你真的是秦深吗?”   她不敢刺激到他的情绪,秦深听着她的话顿时火冒三丈,他被她当作解药用了一晚上,天还没亮,她就已经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他不是秦深还能是谁!   秦深一声不吭,甩开她的手,他从床上下来,背对着她,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挺拔,也衬得他五官精致而阴鸷。   男人宽肩窄臀,是标准的黄金身材,皮肤白,却不阴柔,他当着她的面穿上自己的衣服,而后居高临下地睨着床上的她,冷冷撂下一句话:“沈尽欢,我真该让你死在这里!”   ☆、【035】我不要你的施舍   沈尽欢愣住了,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痛得不可思议,看着他眼中的仇恨恼怒,她愈发觉得后怕,这样的秦深太可怕了,感觉下一秒他就会杀了她!   秦深盯着她惶恐的小脸,目光阴沉,满腔怒火却渐渐消了一半。   他这会儿说的多半是气话,只是因为她不自爱,没有警觉性,他才愤怒,他无法想象,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五年,她到底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危险,每一次,又是如何脱身的。   昨晚如果不是她那一声声失控的轻唤,他或许真的不会救她,至少,不会自己也沉陷其中不可自拔。   “对不起,昨晚谢谢你,我”沈尽欢咬了咬牙,话未说完就被秦深打断了。   “谢我什么?谢我当你的解药?还是谢我免费睡了你一次?”   “”   他非要将话说得那么难听么?   沈尽欢微微皱了下眉头,秦深面不改色,眼中的愤怒无法掩饰。   “告诉我,你和那个孙纯杰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声色俱厉,模样说不出的阴森可怖,这样子的秦深没比孙纯杰好到哪里去,沈尽欢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出了虎穴又踏进了龙潭!相比于孙纯杰的猥琐蛮横,秦深深不可测的心机更加令她恐惧!   沈尽欢身子往后缩,她不敢直视秦深,他的目光太具威慑力,令得她低下头去支支吾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是前天晚上在阅江楼,他误以为我是来相亲的,我打破了他的脑袋,他伺机报复,昨晚在百乐门他要我赔偿38万,不然就肉偿,我没有钱。他就让手下的一帮人将我带到了这里,再后来强迫我喝了一杯水,之后的事情我就记不清楚了。”   秦深闻言星眸浅眯,紧绷的俊脸上杀机毕现,他挑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百乐门?”   沈尽欢一怔:“我朋友在里面工作。”   “到底是你朋友在里面工作,还是你在里面工作?沈尽欢,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这些年你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走向堕落的!!”秦深怒不可遏,想到何路调查来的资料显示她有一个要好的闺蜜,是百乐门的台柱子,什么样的人能和坐台女有往来?想必她自个儿的作风也不好!秦深五脏六腑都快气炸了,偏偏看着她那副模样,他又不好发作。   以前他是个很能自控的人,但是遇到沈尽欢之后,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都离家出走了!   沈尽欢听了他的话,先是微微一怔,而后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顿时一张俏丽的脸蛋气得通红,她紧攥着拳头,内心倍感屈辱,于是不自觉拔高音量辩驳道:“我在你眼里难道就那么不堪吗?!当年是你毁了我的人生!是你害得我至今因为学历低被人看不起!秦深,你毁了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就算我沦落到卖笑那一步,那也是拜你所赐!”   “”   秦深眼瞳狠狠一缩,心尖弥漫开一股锐利的疼痛,他盯着她,看见她眼中的倔强和愤怒,便知道她没有说谎,可一旦转念想到孙纯杰那个人渣。他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又再次燃烧起来,势不可挡!   “这些年,有没有其他男人碰过你?”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沧桑感,沈尽欢听到之后,眼眶便红了。   他没有道歉,没有解释,开口的第一句却是问她何以沦落成为百乐门的坐台女,第二句便是质问她有没有被其他男人碰过,呵,在他眼里,她就那么下贱?那么卑微?   即使她被人碰了那又如何?谁规定,她就必须为他守身如玉?!   沈尽欢倔强地瞪着他,手指紧紧攥着薄被将自己裹住,她不吭声,但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深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但说都说了,他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低头道歉。   “告诉我!有没有人碰过你?像我昨晚那样,占有你?”秦深眯起眸子,眼中危机四溢,沈尽欢紧咬了下唇,尝到一丝腥甜气息才开口:“有没有人碰过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前天晚上在市人医,是谁对我动手动脚?”   “你是说我?”秦深眉心拧得更深了,前天晚上的记忆只停留在他送她去医院,并不记得之后有做什么,这会儿听她一说,他便料到是第二重人格对她做了什么。   沈尽欢冷冷一笑:“装失忆?装精神分裂?秦深,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擅长伤害别人。”   “”秦深到嘴边的辩解,咽了下去,人格分裂这种症状说出来就是被人耻笑的,他的骄傲不允许他那么做。   “你到底是不是秦深?”沈尽欢盯着他俊气的五官,一字一顿再次确认。   “我不是秦深还会是谁?”   “”   算了,他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有病的,书上说,你永远没有办法强迫一个精神病患者承认自己有病。   两人竟然就这样僵持住了,一个站在那里,衣服湿透,却勉强穿着,一个缩在床上,紧紧抱着被子,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中俨然有火花在噗呲燃烧。   秦深最终败下阵来,他别过视线,冷冷道:“我既然对你做了这种事情,那么就会负责,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   说着,他摸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吩咐他在市中心找一套公寓,并且让他购置好生活用品。   沈尽欢愣住了,他要做什么?   秦深收起手机,凝眸看向她:“我给你在浅水湾配了一套房子,以后你就住那里,有什么需要找我的助理何路,天亮以后他会主动联系你。”   沈尽欢冷然地看着他,语气坚决:“我不需要你负责,昨晚的事情我们就当没有发生,出了这门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   “沈尽欢!你还有没有良心?!”她话未说完,他倾身而上,修长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对上他的目光。   独属于他的霸道气息扑面而来,沈尽欢心尖一颤,更加觉得眼前人不是秦深,而极有可能是发病后的秦时!不然,他怎么如此暴躁?   沈尽欢身子往后倒去,身上被子滑落,露出旖旎春光,秦深隽眸眯起,鼻尖与她相抵:“我给你的,你必须受着。”   沈尽欢瞪大双眼:“我不要你的施舍!秦深,我说了,昨晚的事情我很感激你,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我也向你道歉,但我不需要你负责,你给我的东西我是不会要的!”五年的时间他没有想过补偿,没有一声道歉,她沈尽欢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个男人。   说着,她一把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而后裹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雪白的脚丫子踩在地板上。双腿打着颤,险些摔倒,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四下寻找自己的衣服。   “沈尽欢,你为什么非要这么犟?你离开我过得这么凄惨,你”   “我心甘情愿!不劳你操心!”   沈尽欢怒声低吼,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衣服,但是衣服已经被撕坏了,她几步跑进浴室,裹了一条浴巾再出来。   “秦深,我话说得很清楚了,谢谢你昨晚帮我,但你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出了这个门。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说完,她抬脚便要走,秦深拽住她纤细的手腕,冷目与她相对。   这会儿应该才四五点钟,外面天还没亮,她一个人穿成这样出去不知道有多危险。   “你放开。”沈尽欢颇有些负气地吼道。   秦深双臂紧紧箍住她,最终轻叹一声,道:“我送你离开。”   “不需要!”   “你想被孙纯杰再抓走么?”   “”   他一句话,她立马怂了,孙纯杰的所作所为已经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惶恐不安,生怕出了这门还会被他盯上。   秦深打了通电话,何路很快就赶到了,另外还带来了两套干净的衣裳。   沈尽欢换好衣服,发现尺码出奇得合身。   “秦总,浅水湾的房子已经安排好了,东西也按照您的要求准备齐全。”何路如是说道,他站在房间门口,里面一片狼藉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只是冷声汇报自己的工作,丝毫不为所动。不愧是秦深最得力的助手,一言一行一板一眼都像极了秦深。   “走吧。”秦深皱了皱眉,他看向沈尽欢,或者缩手缩脚,显然不想和他靠得太近。   男人也没有勉强,他双手插兜,姿势傲然走在前方,那样倨傲的背影让沈尽欢看了更加觉得不像秦深,而是秦时。   不过不可能的,如果真是秦时,她今天不可能完好无损地走出这里。   离开了这家小旅馆,沈尽欢攥紧了手掌心,跟着他们二人上车。   沈尽欢看到停在门口的林肯车,隐约觉得眼熟,就听得秦深淡淡开口:“前些天,我要是早知道踢坏我车灯的人是你,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   沈尽欢心里一滞,没想到这车兜来转去最后竟然还是秦深的,她在警察局的时候,还误以为车主是沈让。   “那个司机”沈尽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她站在车前,看了看已经修好的右侧大灯,不由咽了咽口水,这车的维修费一定很高吧?   “已经被解雇了。”秦深冷声说道,凉薄的视线扫了她一眼,瞥见她肿起的脸颊,心情顿时烦闷不已。   “上车!”   “哦。”   何路在前面开车,她和秦深坐在后面,这是一辆加长林肯,内部装饰低调却不失奢华大气,就连座椅都是全真皮的,坐在上面说不出来的舒适。   这大概是沈尽欢有史以来坐过的最好的一辆车。   秦深将车内挡板升起,如此后车厢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随手开了一盏小灯,照得宽敞的空间瞬间明亮。   沈尽欢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何路按照秦深报给他的尺寸买来的爱马仕新款夏装。鹅黄色的及膝洋裙,荷叶领的设计,衬得她身材纤细皮肤白皙,吹弹可破,脚上是一双白色帆布鞋,有些旧了,但是洗刷得却很干净。   其实,她真的是他见过为数不多的美女之一,哪怕经历了生活的艰辛,她身上依旧散发着一股迷人的气息,她的眼睛大而有神,看向人的时候楚楚可怜,让人生出一种想要拥她入怀的保护欲。   只是她浑身带着刺,稍微靠近一点。就被她扎得浑身是伤。   车厢内死寂般的沉默,秦深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沈尽欢则尴尬地别过视线,看向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她只觉得时间无比漫长,心惊肉跳,也不知道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王玲家。   “我听说,你至今没有工作。”   男人平静的语气似乎在叙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沈尽欢摆在膝盖上的手暗暗收紧,不由呛声:“是啊,高中都没毕业,凭什么找工作?”   “我可以帮你。”秦深如是说道,语气依旧冷漠,沈尽欢顿觉好笑。帮她?怎么帮她?她都说了,不需要他的施舍!   “不必了,我过得很好,我不想和你再扯上任何关系。”   “沈尽欢”   “秦先生,算我求你了,以后哪怕我死在街头,也请你一定要见死不救,可以么?”   “”   男人眼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大概是被她说的话刺激到了,他哼了哼声,偏头冷笑:“你好好掂量清楚,浅水湾的房子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恭候大驾。”   “你把我当什么了?”   “沈尽欢,你现在答应。往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顿了顿,狭长的眸子浅浅眯起,“等下次你来求我的时候,就没这么容易了。”   沈尽欢闻言猝然睁大双眼,她满心怒火,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说道:“你放心!就算过一万年,我都不可能求你!”   “”   秦深优雅翘起腿,薄唇微微上扬,仿佛在等着她自打嘴巴的那一天。   沈尽欢看着他嘴角得意的笑,一时间气得不行,他当她是什么?他到底又想玩什么样的把戏?   之后,车内恢复了寂静。窗外一轮明月倒挂枝头,将清辉洒在城市上空。   五点钟,车子驶入王玲所住的老小区,沈尽欢回神:“停车,我到了。”   何路充耳不闻,继续往巷子深处开,沈尽欢顿时就纳闷了,秦深好像就送她来过一次吧?而且也是在大晚上,他怎么能将路记得那么清楚?就连他的助理都对王玲的家庭地址一清二楚,从上车之后就没问过她,这会儿却准确无误地知道王玲住在哪一栋。   到了一个垃圾中转站,秦深轻咳了一声,何路踩下刹车,将车子停稳。   沈尽欢也不愿多想。她伸手就去推车门把,结果却发现锁住了。   她扭头,看着秦深,说:“解锁。”   秦深挑了挑眉,双手交叉置于脑后,面色慵懒,神情桀骜:“答应我,好好考虑考虑。”   “你是不是有病?我都说了,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识!你还想我怎么考虑?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   男人动了动唇,只吐出这么一个字眼,沈尽欢一下子就懵住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将她冷硬的心房砸开一个窟窿,有光从里面照出来。她震撼在那里,手还停留在车门把上,一动不动,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你说什么?”她颤抖着嗓音问,秦深眉目深沉,目光如炬,再次重复一遍:“沈尽欢,我想要你。”   “你做梦!做梦!”太可笑了!消失了五年的男人,忽然之间和她睡了一晚,就莫名其妙要占有她?他做梦!   “你会来求我的。”他邪魅一笑,月色中刀刻斧凿般的俊脸说不出的神秘压抑。   车内一声解锁键响,沈尽欢推门而出,她关上门,仓皇而逃。   “秦总,我们”何路眼观鼻鼻观心,秉持着主人的事情不听不问不闻的原则。   秦深勾唇道:“沈尽欢自学获得了国家一级建造师职业资格证?”   何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对,是的!”   “林氏地产最近在招聘项目经理,你去想想办法。”   何路再次愣住,缓过神来不由皱眉:“总裁,这不太好吧?”秦总是在暗示他去给沈尽欢开后门吗?可是,沈尽欢就算有证书,但她毕竟才是初中学历,连高中都没有毕业,凭什么去当项目经理?这恐怕很难服众啊   秦深睇过去一记冷眼,无形中自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压得对方喘不过气,何路吞咽了下,说:“我担心沈小姐会和林小姐正面碰上,到时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您和林小姐的订婚宴眼看着就”   “让你去你就去!”   秦深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何路乖乖闭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开车。”   “是,秦总。”   加长林肯缓缓驶出巷子,秦深单手撑在窗台,侧头看着窗外沈尽欢离开的方向。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拒绝太明显,他也不可能出此下策将她安排到林建东的公司里去。   沈尽欢回来的时候,王玲不在家里,火儿也不在,她心急如焚,生怕是孙纯杰暗中派人对付他们,正要去百乐门,家中座机响了,她连忙跑过去接起。   “谢天谢地,欢欢。你总算没事了!”王玲的声音从另一头传过来,她似乎料定了她不会有事,沈尽欢担心火儿,急切地问:“火儿呢?”   “火儿在我这儿呢,我待会儿就带他一起回去,回去之后我再跟你说说昨晚的事情。”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沈尽欢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秦深临走前撂下的话如魔咒回荡在耳畔,她抓了抓头发,而后去浴室洗澡。   其实昨晚在她浑浑噩噩的时候秦深已经给她洗过身体了,但她依然觉得很脏,尤其是她身上到处都能闻到属于秦深的那股味道,无孔不入,侵入她的五脏六腑。   沈尽欢脱下身上的衣服,看到上面爱马仕的标牌,不由地眯了眯眼睛,果然,秦深是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随手一件衣服,都是穷人奋斗一辈子都买不起的。   她将衣服折叠好,小心翼翼地撞进袋子里,打算明天送到干洗店去洗干净,到时候再还给秦深。   站在莲蓬头下,沈尽欢闭上双眼,任由热水顺着身体纹理滑落,脑海中充斥着昨晚的情景,她和秦深,在陌生的旅馆   身上又留下了很多痕迹,沈尽欢洗完澡后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不觉流下眼泪。   她在十七岁的时候,被他囚禁,二十二岁生日没过几天,再次落入他手中。难道这就是命吗?命里注定她这辈子都要栽在秦深手上!   尽欢咬着牙,回想起秦深让她考虑的事情,更觉气急攻心,他在浅水湾置办了套公寓,说要对她负责,所谓负责,不过就是包养她,满足他的兽性,也让他良心上过得去,仅此而已。   她不会答应的,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答应他的无理要求!   然而令沈尽欢想不到的是,很快,她就尝到了自打嘴巴的滋味,而等她再一次去求秦深的时候,一切就真的没有起初那么容易了。   早晨六点,沈尽欢穿着一件粉色的睡裙蜷缩在客厅沙发上,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立马惊醒了,她起身,双腿一颤险些摔倒,好在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   她摇了摇脑袋,昏昏沉沉的,王玲已经开门进来,怀里抱着熟睡的火儿。   “玲珑,火儿他”   “嘘,这小祖宗还不容易睡着了,我把他放房间去,你歇着。”说着,她就轻手轻脚抱着孩子往小卧室方向走去,沈尽欢担心,不由地跟上她的步子,当看到火儿安稳地睡在她怀里时,她才松了口气。   王玲安置好火儿,这才从房间里出来,拉住沈尽欢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看到她脖子上掩饰不住的吻痕,以及胳膊上的淤青,心里一颤,急忙问道:“孙纯杰没有得逞吧?”   沈尽欢摇了摇头:“差一点。”   王玲闻言松了口气,孙纯杰没有得逞,那么她身上这些痕迹肯定都是秦深留下来的了。   “玲珑,谢谢你。”沈尽欢目光诚恳地看着她。   “谢我做什么?”王玲尴尬地摸了摸鼻翼。   沈尽欢朝她感激一笑:“我知道的,是你通知了沈让,否则秦深不会那么及时出现。”这是她在洗澡的时候想明白的,她当时被孙纯杰带走后一直在拖延时间,她想,王玲要么会报警,要么会求助别人,而在S市,能惹百乐门的客人的。除了沈让之外,再无旁人。   “欢欢,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闯下的祸”王玲不经低下头去,她真心觉得愧对沈尽欢,原以为那个孙纯杰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却没想到他竟色胆包天工人在百乐门门前抢人!若不是百乐门的经理适时提醒,只怕尽欢早就被那头猪拱了!   沈尽欢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不怪你,怪只怪人心黑暗,我们谁都想不到孙纯杰是那种人。”   “欢欢,你放心吧,以后孙纯杰不会再威胁到你了。”王玲握了握拳头。义愤填膺,沈尽欢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从昨晚被救,到今天回来,她一直都没问过秦深到底是怎么处置孙纯杰的,但是凭着她对这个霸道男人的了解,恐怕不会对孙纯杰手下留情。   “玲珑,你告诉我,他们把孙纯杰怎么了?”沈尽欢情不自禁地发抖,她是真的害怕,毕竟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王玲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为她是心有余悸,便宽慰道:“放心吧。他已经死了,沈让亲自动的手,没人敢追究,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什么?!”   沈尽欢只觉五雷轰顶!   死了!竟然死了!秦深和沈让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欢欢,你怎么了?”王玲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沈尽欢只觉喉间涌起一股血腥味,她强行咽下,忍着恶心感道:“我没事。”   “欢欢,你不会在同情那种人吧?”王玲隐约猜到了什么,依照她对沈尽欢的了解,她八成是在这种时候还觉得孙纯杰不该死!这个傻丫头,自己吃了那么多亏,怎么心肠还那么软呢?   沈尽欢动了动唇,眉心紧拧。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王玲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欢欢,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会被人欺负,孙纯杰那种人死有余辜,他死了,是造福社会造福百姓,沈让和秦深替天行道了,这件事只有沈让和我知道,我现在告诉了你,你可千万别乱说,不然警察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沈尽欢机械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欢欢,你和秦深”王玲欲言又止,她和秦深的关系是她最关心的,因为如果他们冰释前嫌,那么以后沈尽欢就有好日子过了,而如果依旧僵持,那么沈尽欢昨晚就是白白被秦深睡了一次,王玲就是千古罪人了!   沈尽欢回神,冷声撇清关系:“我和他没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斤斤计较。”   这话虽然说得模糊,但大体意思已经明白了,王玲叹了口气,心中暗暗叫道:真是造孽啊!早知道就不让沈让通知秦深,就该拜托沈让亲自去救的啊!起码能保住欢欢的清白!   ☆、【036】她熟练地去买避孕药   沈尽欢当天就病倒了,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做着梦,她梦到自己被孙纯杰刁难猥琐,秦深挺身而出,不仅救了她,而且还出手狠狠教训了孙纯杰一番,再后来画面一转,孙纯杰满身是血来找她索命,她吓得从梦中惊醒,浑身被汗水浸透!   秦深的手段太可怕了!   “欢欢,欢欢”耳边有急促的呼喊,沈尽欢抬起手臂贴上额头,痛苦地沉吟:“火儿?”   “欢欢,你发烧了,你好好休息,我和王玲阿姨会照顾你的。”火儿抓住她的手,那张与秦深酷似的脸上满是心疼,沈尽欢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差点将火儿认成了秦深。   她无力地睁开眼睛,没多久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期间王玲和沈焱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一直到下午两点多钟,沈尽欢的烧终于退了,人也渐渐清醒过来。   “欢欢,你可算醒了,你真是吓死我了!幸好医生说你只是过度操劳精力不足所致,接下来几天好好休息就没什么大碍了。”   醒来后,王玲激动地将她抱进怀里,双臂箍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沈尽欢虚弱地笑了下,说道:“现在几点了?”   “还早,才两点钟,你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啊?我看你脸色好苍白好吓人,火儿着急得不行,要不是我劝着,他差点要拨120了。”   沈尽欢闻言扑哧笑出声来,那的确是她儿子的作风,风风火火。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王玲端来熬好的清粥喂她喝下,暖了胃之后,沈尽欢精神好转,她想到衣服还没送去干洗店。连忙从床上起来。   王玲拦住她:“欢欢,你要去哪儿啊?”   “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火儿你帮忙照顾一下。”   说着,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她已经换好衣服冲出了家门。   沈尽欢拎着袋子,只觉得手里沉甸甸的,早晨回来之后她上网查了一下,单单是秦深为她准备的这一件普通的衣服,竟然就要十几万!   如此贵重的衣服,她可千万不能弄坏,否则把她自己卖了都赔偿不起。   沈尽欢坐车来到市中心,特意找了一家名气很大的干洗店,她拎着袋子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了。   洗一件衣服要两百块!真是烧钱!   沈尽欢将付款单妥善收好,等两天后再来取,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那衣服在她手中,始终让她觉得不踏实,总感觉好像欠了秦深一个很大的人情似的。   虽然,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她早就死在孙纯杰的手下,但,秦深心狠手辣,以那般手段对付孙纯杰着实令人惊恐。   沈尽欢暗自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能再和秦深扯上任何关系!   她在市中心晃荡了一圈,本想看看附近有没有招聘钟点工或者兼职收银员的,结果却停在了一家药房门口,而后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昨天晚上,她也不记得秦深和她做了多少次,也不清楚他有没有做安全措施,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买药吃一下吧,免得到时候再像五年前一样闹出人命来。   进去之后,却很彷徨,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来药房买那种东西,也不清楚该怎么向药师咨询,只能无措地低着头,在那一排排架子上寻找。   “请问你想买什么?”   有服务人员热情主动地询问她,沈尽欢连直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支支吾吾地说:“买、买那个”   “小姑娘,你是要买避孕药吧?”那人一眼将她看穿,沈尽欢顿觉窘迫不已,在对方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之中,她心里那点儿小伎俩无所遁形。   见她迟迟不回答,那服务人员也是很有耐心,柔声安慰:“你别觉得不好意思,女孩子注重自我保护是应该的,像你这种年龄的女孩应该已经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了。”   “你给我拿一盒吧。”尽欢的声音细若蚊蝇,面色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人总有个第一次,第一次的时候总是羞得面红耳赤,生怕被人嘲笑。   “好的,请问是要24小时还是72小时紧急避孕?事前还是事后?”   沈尽欢一愣,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她急忙说道:“事后,72小时的,你快点帮我拿一盒吧。”实在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为买这种东西在她看来实在太丢人了!   “好的,请问你还需要避孕T吗?其实女性长期吃药对身体伤害很大,极有可能导致不孕不育等不良症状,以后在日常的性生活中,还是要尽量鼓励对方戴套,这样既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对方。”   “”   这个店员真的不是负责推销的?   “沈小姐?”   沈尽欢正想着要怎么拒绝服务人员的热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一愣,而后背脊挺得僵直,如果她没有判断错的话,此刻喊她名字的人,应该是秦深的贴身助理何路!   何路本觉得她背影熟悉,便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想到还真是她,想到今早秦总交代的事情,他不经眯了眯眼睛,朝着沈尽欢走过去。   沈尽欢腿都在发抖!她生怕何路是有意刁难,毕竟他是秦深的人,如果秦深想要对付她,或者强迫她,她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她。   电光火石之间,她仿佛听到了秦深那句极具威胁力的提醒:沈尽欢,你会来求我的。   “沈小姐来买药?”   何路扬起语调,面上清清冷冷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他就是这样,在秦深身边待久了,连说话都是一种语调,听得人毛骨悚然。   他一靠近,就有一种冰封千里的杀伤力,和秦深一样,不怒而威,天生一股强大的气场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尽欢深知自己躲不过去了,她捏了下手掌心,而后转过身去,对上何路充满质疑的视线,点了点头:“是啊,来买点感冒药。”   何路挑了挑眉,扬起手中的药膏,意味深长道:“真巧,我来给秦总买点抓伤药,昨晚沈小姐下手未免太重了些,秦总背后被抓出许多血痕,这会儿出奇得痒,你说,会不会是染上什么病了呢?”   这话前半句听起来好像是在暗示她和秦深关系不一般,但后半句出口就多了鄙视的意味,沈尽欢抿了抿唇,心里很清楚何路说这话无非是想讽刺她不干不净,将某种病传染给了秦深。   对于何路的挑衅,沈尽欢不是不生气,但一想到他是秦深的人。她实在不愿意和他多费唇舌,以免最后得罪了秦深吃不了兜着走。   她没有回答何路的话,而是转身打算离开。   恰在此时,服务人员从柜台那边拿来毓婷紧急避孕药,当着何路的面递到沈尽欢手里,并且叮嘱:“这药每12小时吃一颗,连续吃两次,切记,这药只能事后避孕,如果不幸怀孕的话,还要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谢谢。”   沈尽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那个服务员却一点眼头见识都没有,还在推销:“带一盒避孕T吧,下次至少不用让自己受罪。男人啊,有时候就是太自私了,只顾自己舒服,完全不估计女伴的身体,吃多了避孕药对女人的子宫卵巢伤害很大的。”   “不用了。”沈尽欢语气不悦,她微微拧眉,眸中自带一股魄力,那服务员看了一眼,悻悻然走开了。   这下,这一排架子前就只剩下何路和沈尽欢,忽然之间就有了武侠电影里狭路相逢的格调,沈尽欢脑补了一下,如果这会儿自己手里有把长剑的话,那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捅死何路,这秦深的走狗!   何路嘴角上扬,但那样子分明不是在笑,反而是在嘲讽!他冷眼对着沈尽欢,随后淡淡开口:“沈小姐看来以前没少和其他男人发生过关系,对事后处理很了解,这下秦总也就放心了,原本秦总还嘱咐我买药给你送过去呢。”   字里行间都是夹枪带棍的奚落,暗讽她私生活不检点,沈尽欢气急攻心,但她一向不是张扬的性格,只是剜了何路一眼,便转身离开。   “沈小姐,挤不进的圈子就别挤了,免得最后自己遍体鳞伤。”   沈尽欢咬牙,指甲几乎将手掌心掐破。   她在收银台付了钱,而后连找零都顾不上拿,逃也似的离开药房。   何路立在原地,单手插兜,目光犀利地扫过她狼狈的背影,最后不屑地嗤了一声。   从那窒息的空间里逃出来,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手中紧紧攥着药房的购物袋,长指甲将袋子掐破了也不自知。   果然,和秦深有关的人都不是好人!   沈尽欢被人羞辱后觉得相当委屈,她站在街角发了好一会儿呆,最后才抹了下眼角,气呼呼地离开。   不见,再也不见!   彼时。第一跨国集团,高耸入云的建筑物直冲云霄,高不可攀中透着十足的神秘之感。   顶层总裁办,男人一身墨色西装,衬得身长如玉,挺拔如松,他站立在硕大的落地窗前,狭长深邃的美目微微眯起,远眺整座S市的风景。   第一跨国集团选址在市中心,是S市目前为止最高的建筑,从总裁办公室窗边可以看到大半个S市的景色,以及城市四周环绕着的那片清江水。   有时候仔细想想,命运从未亏待过谁,这么大的一座城,偏偏他和沈尽欢相遇了,躲都躲不掉。   “叩叩。”   敲门声勾回男人的思绪,秦深淡淡勾唇:“进。”   惜字如金,一贯的作风。   何路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一个药房的购物袋,他走了进来,面不改色:“秦总,药膏买到了。”   秦深轻嗯了一声,示意他摆在桌子上。   何路恭恭敬敬地将抓伤药放在大理石桌面上,而后对着男人的背影道:“秦总,方才我在药房碰见沈小姐了。”   秦深背脊蓦地一僵,却是没有转过身来,继续看向窗外,拖着鼻音:“嗯?”   “她去买避孕药。”   “”   秦深插在裤兜里的手指骤然捏紧,骨骼咯咯作响,何路冷冷勾唇,继续说道:“看她那么熟练,应该以前经常去买吧。”   熟练   看来,这五年来,她没少做过伺候男人的事情,难怪昨晚那么性感妖魅,几次缠着他让他欲罢不能。   “让你安排的事情如何了?”   秦深眯了下眼睛,忽然转身,一脸冰霜地看着他。   何路心中咯噔一下,莫非如今在秦总心里他已经不能说沈尽欢的坏话了?可是那沈尽欢分明就不是什么好女人,有个在百乐门坐台的小姐当闺蜜,她本身的作风能好到哪里去?   何路收敛起神思,恭敬地回答:“已经给林董去过电话,他说考虑一下再给答复。”   “你催着,别让他耽误太久。”秦深如是提醒,何路皱眉:“秦总,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您知道的,沈小姐的学历太低,如果被林氏地产破格录用,她就算进去了也会受人诟病。”   秦深闻言舔了下唇,走过去,皮鞋敲击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他站定在何路面前,身高上的优势使得他整个人更具魄力,一双剑眉蹙起时颇为凌厉霸气。   “我给她机会。是想看看她究竟有没有那个能力胜任项目经理,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让她负责城西的游乐场开发案。”   何路闻言心头狠狠一震!   “可是城西的游乐场开发是您在董事会上第一次提出来,全公司都很重视的项目,就这样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真的合适么?”   “何路,”秦深轻声喊他,声音低沉却极有份量,“你何时开始以貌取人了?”   “我”   何路被他一句话噎住,最后只能低下头,一声不吭。   “我说了,只有通过林氏的考核,我才会考虑将城西的开发案交给她负责,如果她连第一关考核都没过,自然也没必要进我们第一集团。”   “是,我明白了!”   何路闻言肃然起敬,原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秦总只是想要物尽其用,不想因为学历的缘故错失一名专业人才,他给沈尽欢开后门,也不过是先给她一点历练,能通过考验,她才有资格留在秦总身边。   可何路忘了,这世上怀才不遇的人那么多,他的秦总之前可从未有过先例物尽其用,沈尽欢是唯一的一个例外!   “林建东那边有没有问起什么?”过了一会儿,秦深坐到大班椅上,一脸漠然地问,语气漫不经心。甚至手中还在翻阅文件,完全没将林建东当回事。   何路点头:“确实有问起,我说是沈总家里的远亲,毕竟都姓沈,和沈总事先打过商量,也就不用担心林董会怀疑。”   “嗯,做得好。”   秦深应了一声,继续看文件。   “对了,林董还催促您和林小姐的订婚宴。”   秦深摆摆手:“不急。”   何路点头欲言又止,最后鼓起勇气多嘴一句:“秦总,今早林小姐打了好几通电话约您一起吃饭,您看这”   “没空,我相信你知道怎么说。”秦深从文件堆中抬头瞟了他一眼,后者一讪。立马站直了身子:“是,我明白了!”   伴君如伴虎,何路时时刻刻要揣测秦深眼眸中的深意,他比一般的助手要厉害千百倍,只因他比旁人都更要懂得秦深的意思。   何路离开办公室前,又再三叮嘱:“秦总,陆医生开的药您别忘记吃,涂抓伤药如果够不着后背的话,随时可以叫我进来。”   “嗯。”   秦深不耐烦地蹙起眉头,提到吃药,莫名火大。   沈尽欢的手机在昨天晚上被孙纯杰拿走了,之后就再没找到,现在这个社会没有手机寸步难行,何况她还要等面试通知。她本想自己掏钱再买一个老年机,结果等她回到家中后却发现,王玲竟然给她买了一款智能手机!   沈尽欢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既高兴,又心疼,心疼王玲为了她而破费,要知道,王玲自己的手机都没那么先进!她在百乐门赚的钱大多都攒了起来,说是以后要在市中心买一套豪宅,到时候将她和火儿都接过去,他们三个人也要体验一把土豪的生活。   农村走来的孩子,心里总有一个最淳朴的梦想,想要赚了钱之后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有一个爱自己的人白头到老,如此便足够了。   王玲自己喜欢得不行,却还是强迫沈尽欢收下:“欢欢,这个手机你一定要收下,以后也方便我联系你,对了,我已经将我和火儿的号码给你存下了,你自己的号码我也给你买回来了。”   没想到,她出去送洗衣服的这一段时间,王玲既给她好了手机,又为她重新办了电话号码,甚至将丢失的号码都找了回来。   沈尽欢感动不已,火儿坐在一旁拍手叫好:“王玲阿姨对欢欢真好,等以后火儿长大了就娶王玲阿姨报答养育之恩!”   王玲和沈尽欢不约而同的笑了,后者哭笑不得:“火儿,不要滥用词语,报答养育之恩不是这么用的。”   火儿撇撇嘴:“不管嘛,我就要娶王玲阿姨当老婆!欢欢你不可以阻止我哦!不然我跟你翻脸!”   沈尽欢:“”这熊孩子,都是跟谁学的?他的思想未免也太早熟了点吧!   王玲心中五味杂陈,她自然不可能嫁给这么小的孩子的,但一想到自己浪迹风月场所,身子已经彻底脏了,孩子却稚声稚气地说要娶她,她不经红了眼眶,轻轻咳嗽一声,将手机塞到沈尽欢手中,说:“收下吧,我的一片心意,别辜负了我。”   “可是这太贵重了,玲珑,我不能收,这么好的手机给我用真的浪费。”   沈尽欢推脱道,她是真心觉得自己用这手机实属浪费,王玲扳下脸来:“怎么,你看不起我?觉得我赚的钱脏,所以非要和我分那么清楚?”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收下!不准拒绝!”王玲一脸严肃道,“等你找到工作了,赚了钱一定要孝敬老娘!”   “”   沈尽欢最终还是收下了手机,王玲总是有长篇大论的大道理,无论她说什么,最后都败在她手上。   晚饭过后,王玲照旧去百乐门上班。沈尽欢叮嘱她路上小心,她笑得花枝乱颤,手里夹着一支烟,吞云吐雾:“放心吧,我自然知道分寸~”   “嗯,你别喝太多酒,早点回来,别和客人出去留宿,不安全,玲珑,你一个人在外打拼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然我会心疼的。”沈尽欢握住她的手,王玲神情微恙,随后大大咧咧地笑了:“得了,矫情什么呢?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呐,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别特么舍不得电话费,听到了吗?”   “听到了,你路上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要实在不放心那就陪我一起去上班呗,你放心,我们妈妈桑很人性化的,绝对不会勉强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咋样?要不要考虑考虑?”王玲凑上前来,一口云烟吐在她脸上,沈尽欢被呛得直咳嗽:“胡说什么呢,赶紧走吧,不然迟到了。”   “哼,没良心的,拜拜~”   王玲巧笑,踩着高跟鞋,一步一婀娜地离开小区。   火儿拉了下沈尽欢的裤脚,充满童真的脸庞单纯地看着她,问:“欢欢,为什么王玲阿姨总是晚上出去工作白天在家里睡觉呀?”   沈尽欢一愣,而后摸了摸他的脑袋,说:“王玲阿姨上的夜班,很辛苦的,将来火了长大了赚了钱一定要孝敬她,明白吗?”   小家伙似懂非懂,不过却用力握了握粉拳发誓:“我一定会孝敬欢欢和王玲阿姨的!”   沈尽欢再次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心头一片柔软。还好,她还有火儿   两天后,沈尽欢的生活终于趋于平静,秦深没有再来纠缠她,秦时也没有履行承诺主动来找她,她不由松了口气。   也好,就让一切都回归原点,回到他们互不相识的那天,重新开始吧。   沈尽欢照旧在网上投了许多简历,这次她没有再眼高于顶,没有强求去当项目经理,而是将职位要求换成了办公室文员。她想,S市这么大,公司那么多,每一家公司应该都缺文员吧?就算只能拿两千块的工资,那多少也能贴补生活,眼看着火儿要开学了,她一定要尽快找到工作!   是日早晨九点,沈尽欢和王玲拾掇完毕去市人医,今天是叶朗出院的日子,虽说伤筋动骨要一百天,但好在叶朗家中有钱,出院回家休养也一样。   沈尽欢特意买了一篮水果去看望,毕竟叶朗是因为她才得罪了秦深受的伤,她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   王玲调侃她,既然对叶朗这么好,要不干脆就从了他,二人凑合着过吧。   沈尽欢面容严肃:“感情的事情不能凑合,何况叶朗条件那么好,我可不能耽误了他。”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你的条件也不差啊,想当初在咱们班上,你学习成绩那么好,而且是学校的校花啊!”王玲一激动,不小心提到往事,看到沈尽欢立马变了的脸色,她急忙打了自己一巴掌,“呸呸呸,瞧我这破嘴,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沈尽欢扯了下嘴角:“走吧,到了。”   刚刚走到叶朗所在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   “阿朗,不是我说你。你为谁出头不好?竟然为了百乐门的妓女!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传回老家有多丢人啊?现在倒好,自己一身伤,最后名声都毁了!那种女人有什么好?就是狐狸精,专门勾引已婚男人,破坏别人的家庭,是不折不扣的小三!”   “就是,那种地方的女人钱货两清就行了,你何必还动真格呢?真要我说,那儿的女人身上有很脏,每天在不同男人之间周旋,不知道有什么病呢!你以后别再去那种地方了,实在不行,家里给你找个相亲对象,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千万不能去那种地方。”   “爸,妈,你们能不能少说两句?她们根本就不是你们口中的那种人!”   “怎么就不是?老家都传遍了,纠缠你的那个女人是叫沈尽欢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就是当初和你同班的同学,儿子啊,你可长点心吧,那个沈尽欢她真不是什么好姑娘,早在五年前,她就被人”   “嘭!”   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里头话未说完的几人纷纷瞠目结舌地看向门口,王玲被沈尽欢拉着,前者双目通红,拳头捏得紧紧的,死死瞪着叶朗的母亲,说道:“我说这医院怎么一下子就乌烟瘴气了呢,原来是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乱嚼舌根瞎放屁啊!也不怕违心话说多了会遭报应!”   叶朗错愕地看着二人,正要开口,他的母亲便尖叫着伸手指向沈尽欢:“沈尽欢,竟然真的是你!”   ☆、【037】谁都没资格欺负你   沈尽欢一下就愣住了,她没想到,在这异乡,竟然能碰到家乡的人,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中年妇女,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中年妇女先开了口,指着她的鼻子一顿臭骂:“我当是谁呢,原来还真是阿朗的高中同学哦,沈尽欢,我劝你最好离阿朗远一点,我们家阿朗绝不会看中你这样的女人,所以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王玲怒气汹汹,大叫道:“你给我把话说什么,欢欢是怎样的女人啊?”   叶母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她何至于被一个小丫头吼住?她眼中充满敌意,奚落道:“什么样的女人你难道不清楚么?”   “你”   这个世上以貌取人的人太多,你若一个一个去计较,只怕最后会把自己累死,沈尽欢拽了拽王玲的衣袖,示意她不要闹事,她走过去,将买好的水果放在桌上,又对着叶朗说:“叶朗,祝贺你出院,既然你有父母来接送的话,我和王玲就先走了,再次谢谢你那晚路见不平帮了我,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鼎力相助。”   沈尽欢朝叶朗的家人深深鞠了一躬。   “尽欢,你别这样,我妈她说的话你别放心上,她其实就是”   没等叶朗说完,他妈妈就又插嘴,言语之中尽是鄙夷与不屑:“装模作样,你要诚心道歉,那就麻烦以后离我们家阿朗远一点!我可不希望阿朗再为你冒险受一星半点的伤害,要是让我知道你还在纠缠他,别怪我将你以前的那点破事全都抖出来!”   沈尽欢脸色煞白。她紧紧咬着牙关,指甲几乎将手掌心掐破,她一声不吭,甚至于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以前的破事,被舅舅侵犯,克父克母,人尽皆知,她还害怕她将那些事情抖出去吗?   早就不怕了,她在大城市漂泊了这么些年,早已练就刀枪不入的护体神功,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介意,然而。不介意并不代表她就放下了,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当年被秦深毁掉人生,她甚至多次想过寻死,若不是最后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或许早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此时此刻,在众人面前,叶朗的妈妈亲手揭开她深藏心底的秘密,甚至以此作为威胁,沈尽欢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她望着叶朗的妈妈,眼睛不由地睁大。   人心难测,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王玲气得干瞪眼,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担心提到往事会让沈尽欢伤心,她拉住她的手,无形之中给她力量。   叶朗坐在轮椅上,他被秦深打断三根肋骨,行动相当不便,但是眼看着自己的家人在刁难沈尽欢和王玲,他实在看不过去了,推着轮椅上前,横在他们两列中央,对着自己的妈妈着急道:“妈,你说话能不能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尽欢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她在大城市是凭自己本事赚钱生活的!”   “阿朗,事实摆在你面前你怎么还装傻呢?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看看她旁边站着的女人,穿衣打扮浓妆艳抹,身上一股子刺鼻香水味,一看就不像是好姑娘,和她厮混在一起的女人又能是什么好作风?她们这种女人,只要有钱就跟谁,今天能跟你睡,赶明儿别人出高价,她们就又跟别的男人跑了!这样的女人可千万不能娶回来当媳妇啊!”叶母说得头头是道。   王玲气得面红耳赤:“你说谁不是好姑娘?谁规定我不能穿这样的衣服化浓妆了?是你自己思想保守又封建,凭什么含血喷人?”   叶母白了她一眼:“装什么呢?你难道不是百乐门的坐台女?”   “对!我是百乐门坐台的,但我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赚钱,谁生来就愿意去当妓女?还不都是为生活所迫吗?我父母双亡外公外婆死于火灾,没有文凭没有后台凭什么在大城市落脚?你以为每个人都像叶朗一样生来就养尊处优吗?!”   叶母冷嗤一声:“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背地里不还是数着男人给你的钱乐得睡不着?”   王玲怒不可遏,她指着自己,再指向沈尽欢,澄清道:“你们说我可以,我确实是百乐门的坐台女,但欢欢不是!欢欢不是你们眼中的那种人,她纯洁善良,体贴董事,她”   “有什么差别?和坐台女情同手足,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老,纯洁善良?你是不知道她五年前和自己的舅舅都干了什么龌龊事吧?!”   “你!”   王玲一下被她噎住,竟觉得羞耻不已,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职业很丢人,以至于让她在吵架的时候都底气不足!早知道会遇到刁蛮的叶母,她今天就不该强行拉着欢欢一起来的!   叶朗怒道:“妈!你别说了!”   叶母却不为所动:“阿朗,你知道五年前沈尽欢为什么没能参加高考,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吗?”   叶朗一愣,这一直是他心头未解之谜,在S市与沈尽欢重逢之后他也几次想要问起,只不过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叶朗看向自己的母亲,询问:“为什么?”   “这件事咱们镇上挨家挨户都知道,因为她行为不检点和自己”   “嘭!”   一个重物砸了过去,紧接着就听到叶母的尖叫以及王玲恶狠狠的警告:“混蛋!你给我闭嘴!”   “不得了了!百乐门的坐台女打人了!大家快来看啊!”   叶母捂住红肿的额头,扯开嗓门大叫,他们病房的门本来就是开着的,这么一喊顿时引来无数人的围观,将一层走廊都堵住了。   王玲慌了:“你闭嘴!你不准乱说!”   沈尽欢同样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看起来端庄优雅的中年妇女,一言一行却像个泼妇,一点大户人家的教养都没有。   她拽着王玲的手腕,低声道:“我们走。”   王玲匆忙点头,她害怕被那么多人讨伐,赶紧握住她的手往门外走。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拦住这两个狐狸精!”   于是她俩就被堵在了走廊上。   病房里有好几个叶朗家的亲戚,不由跟着起哄。   “大家快看,就是这两个贱人,自己在百乐门卖身不说,竟然还上门打人,你们说是不是气人?”   几句煽风点火故意歪曲事实的话说出来,那些围观的人立马就信了,对着王玲和沈尽欢指指点点,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逐渐变成破口大骂。   “真不要脸,原来是百乐门的狐狸精,太脏了!医院怎么会让这种人进来?就不怕她们身上有传染病吗?”   “就是,那种地方的女人太不要脸了,专门勾引有钱男人,一点道德底线都没有,只要有钱,连已婚男人她们都不放过!”   “恶心的女人,全国每天那么多人死去,这种人为什么不去死?!”   “”   走廊上议论纷纷,沈尽欢和王玲红着脸解释,但是人太多了。又多半是思想封建的家庭主妇,无论她们怎么解释,那些人都不会听的。   一人一张嘴,密密麻麻的人群,每一个人口中都在说着最肮脏不堪的话,她们何以辩驳?只能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玲珑,我们快走,你别怕,有我在。”   沈尽欢紧紧搂着王玲的胳膊,后者被眼前的场景吓到,瞳孔有些涣散,情绪也不稳定。她浑身发抖,手指更是抖得不像话。   沈尽欢刨开人流往外冲。王玲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   混乱之中,也不知是谁推了王玲一把,后者从沈尽欢身边一下滑倒重重摔在地上。   紧接着,不等沈尽欢察觉反应,那群人动起手来,一边喊着打死狐狸精的口号,一边用手或脚去打去踢地上的王玲。   “欢欢!”   王玲尖叫,场面一瞬间失控,犯了众怒的下场就是群殴时连个同情她的人都不会有,何况她本来就是百乐门的坐台女,那些人更不会手下留情。   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王玲身上,她痛得吸气眯眼完全招架不住,只好本能缩在地上,用皮包挡住自己的头,阻止他们的部分攻击。   沈尽欢急忙拨开人群想要将王玲拉起来,但是人太多了,又有人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靠近,硬生生将二人分开来,沈尽欢急得满头大汗,王玲蜷缩在地上,忍受那群人的拳打脚踢。   “欢欢,救我!”王玲痛哭,说到底才是个22岁的小姑娘,内心再强大又能强大到哪里去?如今网络暴力都能逼死人,何况现实生活中的暴力呢?   沈尽欢急得去翻手机要报警,她大叫:“不要打了!我报警了!”   其中几个中年妇女听到这话顿时疯了,冲上来一把夺过她的手机,连着她一起打!   沈尽欢的头发被人死死揪住,头皮疼得不可思议,她拼命反抗,可惜寡不敌众,最终她也被推倒在地,王玲就在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场针对坐台女的暴力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十多分钟后,走廊上来了两个大人物,不知是谁在走廊上吼了一声。那群人慌忙退散。   “是沈让来了!”   沈让,S市万盛酒店总裁,世界福布斯富豪榜前十位的钻石王老五!在S市,没有人不知道沈让,一听到他的名字,各个闻风丧胆!   人群做鸟兽状散开,沈尽欢使尽浑身力气才爬到王玲身边,后者被打得面目全非,脸上身上都是血,至于那些看不见的伤口更是数不胜数。   “玲珑,玲珑?”沈尽欢摇了摇她的肩膀,王玲奄奄一息,显然重伤,她掀了掀眼皮,血水模糊了视线,以至于她都看不清沈尽欢的样子,只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声音。   她正要叫医生,却已经有一道身影蹲了下来,沈尽欢微微一愣,而后就见逆光之中沈让亲自弯腰将满身是伤的王玲打横抱起。   “沈先生”   “阿深,这个交给我,那个你自己看着办,”沈让只朝沈尽欢勾了勾唇角,眉目阴沉地盯着王玲脸上的伤口,他转而看向那群肇事者,面如罗刹,语气阴森,“今天的事情,一个都逃不掉!你们在她身上打了多少拳踩了多少脚,我沈让绝对十倍奉还!”   说完,在众人震惊之中抱着王玲阔步离开。   沈尽欢扶住墙,一眼对上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她心里咯噔一下,男人上前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与此同时撂下一句狠话:“A市名门不会再有叶家!”   叶母错愕不已,她愣了好久,一直到人走了,她才恍然大悟,指着男人远去的背影,颤抖着说:“他、他、他就是秦深!”   叶朗以及叶家剩下的亲人纷纷露出震愕的神情,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深高大肃穆的背影。   有人说:“百乐门的坐台女,难道是沈让和秦深的情妇吗?”   “完了,我们摊上事儿了!”   这话刚刚说完,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便是一群军装武警手持枪棍气势汹汹而来。   “把闹事的全都带走!一个不留!”   “是,长官!”   武警动作迅速风卷云残,现场无一遗漏,就连坐在轮椅上的叶朗也被押着带走。   沈尽欢被一个熟悉的怀抱包裹住,鼻息间尽是属于他的那股独特香味,她眯了眯眼睛,总感觉眼眶里湿漉漉的。心里也难受得厉害。   她没有想到,自己在外被人欺负,会是他来救她。   可是,她的生活好不容易趋于平静,她好不容易摆脱了精神分裂的秦深,为什么秦时又缠上了她?!   “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被他这么抱着,她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脑海里不经闪过几天前在药房碰见何路时他说过的话,挤不进的世界就别挤了,免得到头来自己遍体鳞伤,她当下更加觉得羞愧,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   男人充耳不闻,板着一张刀刻斧凿的俊脸,黑眸深沉如炬,一路往前,直奔急诊室。   “秦深,你”   “我是秦时!”   男人突然暴躁开口,沈尽欢呼吸一滞,这下更加觉得浑身别扭,身上细胞时刻呈戒备状态,比起方才对待那些肇事者,此刻的她打着十二分的警惕,一刻也不敢怠慢。   “沈尽欢,你真是长本事了!居然跑到医院来看旧情人!是不是我上次打他不够狠?你没长记性?!”   也对,叶朗确实是他动手打伤的。   秦时怒不可遏。将她放在急诊室的椅子上,对着她一顿臭骂,尽欢低下头去,默默承受他的口水,一声不敢吭。   “现在认怂了,有那胆量去送花送水果,怎么就没想到会被人喷?”   “”   “作为你男朋友的我深感丢脸!”   沈尽欢愣住,不悦皱眉:“谁承认你是我男朋友了?你别乱说。”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你还不承认?你不承认有什么用?今天我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了你,那些人一转身就会说你是被我包养的!”   “秦时!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还是你过分?你来探望那孙子,怎么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是个有男朋友的人,结果却来探望男朋友的情敌,被他家人不待见还死乞白赖不肯走。最后被揍成这副模样你得意了?”   “你都看到了?”沈尽欢心里一寒,他难道全程看着她挨打吗?   秦时冷哼一声:“我不用看,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沈尽欢吁了口气,转念一想,他这种人就算全程冷眼旁观应该也不足为奇吧?毕竟五年前他做的事情比这些人疯狂多了。   “叶朗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高中同学,正巧在这个城市碰到了,聚一聚而已。”沈尽欢破天荒地解释,她纯粹是担心他钻牛角尖到时候再去找叶朗的麻烦,想起沈让和秦深对待孙纯杰的手段,她不由一阵后怕,料想今天得罪她们的那群人应该都不会有好下场。   “是不是高中同学我自然会查清楚,以后没我的允许你不准和异性朋友走得太近!”他说话语气很重。火冒三丈的感觉。   沈尽欢耷拉着脑袋,欲言又止:“那些人,你别太为难他们”   “先管好你自个儿,还有闲情逸致操心别人。”   秦时本还想喷她,但看着她低头颇有认错的样子,暂且作罢,手敲了敲她的脑门,冷声警告:“你记着,你是秦时的女人,谁都没资格欺负你。”今天那些欺负她的人,他都一一记下了,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尽欢撇撇嘴:“可大家又不认识秦时是谁。”再说,她一点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秦时乍然眯眼:“那你不会拿秦深的名字恐吓他们么?傻子一样。”   沈尽欢:“”   怎么有种打情骂俏的感觉?   算了,她还是闭嘴吧。   秦时找来医生给她检查伤口,又是拍片又是做B超,折腾了一上午终于结束了。   VP病房内,气氛紧张。   男人盯着沈尽欢的眼睛,满目严肃道:“你肚子上的疤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背着我还生了个孩子?”   沈尽欢心尖一颤,慌忙解释:“不是,那是阑尾炎手术留下的疤痕。”   “哼,离开我你还真是一身毛病。”   秦时冷哼一声,主治医生走来,向他详细汇报情况,好在她不是主要受害者,那群人对她留了情面,所以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医生给开了药,秦时亲力亲为,为她付了钱,拿了药,黑着脸塞到她手中:“记得吃。”   “谢谢你,一共多少钱?我”   “沈尽欢!你非要和我撇清关系么?今天要不是我恰巧来医院,你他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尽欢眼皮一跳,是啊,要不是秦深及时出现,她不被打死,也会被人们的口水淹死。   这么算来,她算欠了秦深一次人情,又欠了秦时一次人情。   “那你怎么会来医院?”   沈尽欢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男人的时候总有一股迷魅人心的力量,秦时星目浅眯,唇角上扬:“不是说了么,我会主动来找你。”   沈尽欢:“”   所以,他这是缠上她了?   可她一点也不想被纠缠啊!   “你来了正好,衣服我洗好了,你待会儿跟我一起去拿一下,也省得我给你亲自送过去。”   二人之间过于沉默,秦时的眼神又太灼热,她尴尬地别过视线,随口找了个话题。   “什么衣服?”   “就是那天在旅馆你让何路准备的衣”后面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意识到秦时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她一下子恍然大悟!那天晚上的人是秦深,不是秦时!   天哪!她一直都以为那天的人是秦时。否则依照秦深的性子他是绝对不可能刻意刁难她,甚至还开出要在浅水湾为她置办公寓的条件对她负责!   沈尽欢彻底傻眼了。   而此刻面前男人俊脸紧绷,黑眸里怒气滔天,他陡然扼住沈尽欢的手腕,声色俱厉地质问:“沈尽欢,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没什么,我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呵呵”   沈尽欢顿时语无伦次,察觉到秦时眼里的愤怒,她吓得心脏狂跳不已,完蛋了,她说错话了!   “衣服、旅馆,你当我是傻子么?”秦时冷冷勾唇。   这是在VP病房,偌大的房间就只有她和他两个人,男人一个侧身将她压在病床上,大手紧紧扣住她的纤腰,逼视着她,说:“我再问你一遍,你说的那天晚上,是不是和秦深在一起?!”   “”   沈尽欢简直要疯了,精神分裂症的人你伤不起啊,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偏偏要计较那晚到底是谁,而且看秦时现在的样子,她若是承认那晚自己是和秦深在一起,他岂不是要一把掐死她?   心里正这么想着,下巴处已经多了一只冰冷的手,力道之大足以令她震惊!沈尽欢猝然睁大双眼,直直盯着眼前这张怒容。   “我说过,你的身体,只有我能碰,我要你守好,尤其不能给秦深,这就是你所谓的守好了?!”   他目赤欲裂,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宛如西伯利亚刮来的寒风,锥心刺骨。   沈尽欢面色涨红,呼吸瞬间被夺,她连抗议都来不及。秦时的手就忽然由腰间移至大腿。   “秦时,你干什么?你别激动!那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这么说来真是秦深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说了,你被人碰了,我会杀了你!沈尽欢,是你不识相自己找死!”   他用力撕下她的裤子,沈尽欢心慌不已,手忙脚乱地抗拒,秦时却岿然不动,一只手牢牢擒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熟稔扯下她的衣物。   雪白的皮肤一下暴露在空气之中,沈尽欢浑身汗毛倒竖血液逆流。   病房的门没关,随时都有人闯进来,他此刻无疑被愤怒占据了大脑,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有没有人进来。   沈尽欢红着眼睛,一拳砸在他胸口,男人岿然不动,反倒是她自己险些扭了手腕。   “秦时,你别这样,我身上还有伤你忘了吗?那些人刚刚打过我,你难道也要打我吗?你忍心吗?”这种时候只能打同情牌了,沈尽欢憋红了脸,连声哭诉求饶。   秦时看着她那张通红的小脸,猩红的眼眸渐渐平息了下来,分明气得心口发痒,却偏偏对她无可奈何。他松开扼住她脖子的手,目光锐利削铁如泥,出口的声音令人胆颤心惊:“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沈尽欢委屈地看着他,楚楚可怜道:“真的不怪我,那天晚上我被坏人下了药,我以为是你来救我的,当时已经神志不清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你躺在我身边,你让何路给我准备了干净的衣服,那衣服太贵重了,我送去干洗店洗,今天下午可以拿到,所以才想着直接让你带走。”   “秦时,我不是故意的。女孩子哪有不洁身自爱的道理呢?我也是身不由己,是那个坏人绑架了我,在杯中下药强迫我喝下,我后来的所作所为都不受大脑控制,我不知道他是秦深。”   她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秦时不能和他硬碰硬,只有示弱才能稳住他的情绪。   可她还是低估了男人的嫉妒心,尤其秦时与秦深素来针尖对麦芒,但凡是秦深在乎的东西,碰过的人,秦时都要毁掉!   男人冰冷凌厉的视线如激光射在她身上,沈尽欢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只能无辜地看着他。   秦时忽然欺身而上,在她错愕的神情之下骤然分开她的腿!   “秦时!你别乱来!”沈尽欢吓得浑身僵硬,他的膝盖压住她的腿,他的手擒住她的手架在头顶,此刻她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秦时邪魅舔了下嘴角:“我想了想,杀了你我也舍不得,但又不能就此原谅,那就只能由我来一寸一寸洗刷掉被秦深碰过的领地吧!”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在沈尽欢的心底投入一颗重磅炸弹!炸得她面目全非!   “不要!秦时!这里是医院!”沈尽欢低呼一声,秦时眼眸微凛,动作却不含糊,随着一声闷哼,他长驱直入,攻城掠地   ☆、【038】以后秦深的车不能坐   疼痛窜入四肢百骸,沈尽欢陡然睁大双眼,她万万没有想到,受到刺激的秦时行为会比秦深恶劣百倍!   这还是在医院的病房里,房门没有锁,随时会有人推门而入,可他却根本不分场合,只为了所谓的惩罚她!   她到底是哪一点招惹了他?她改还不行吗?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秦时,你”   “闭嘴!沈尽欢你给我记好了,这就是你被秦深碰过的代价!”   她气极,却无法阻止他的进攻,只能一口咬在他肩头,男人闷哼一声,动作不停。   “你凭什么惩罚我?根本就不关我的事!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谁是秦深谁是秦时?何况还是在我被下药的情况下。”有毛病是不是?什么叫被秦深碰过就要付出代价?   那她现在不是被他碰么?难道也要她付出代价?!   “你既然分不清,那我就做到你能分清为止!”   “你这个变态!”   “我不否认。”   秦时挥汗如雨,面容阴鸷邪魅,他盯着她的眼睛,手指掐住她的下巴,一如五年前那样将她的脸翻过去,呼吸埋进枕头里,窒息感轰然而至,记忆也随之而来,沈尽欢吓了一跳,全身颤抖痉挛。   “秦时你出去,你别这样!”她低低哀求,男人一顿,微眯起眼眸点了下头,就在沈尽欢以为他良心大发要放过自己的时候,他忽然将她抱起,朝着门口走去。   沈尽欢低呼:“你干什么!”   秦时一脸无辜:“不是你说让我出去?”   尽欢内心彻底崩溃了,她说的出去不是指跨出病房的门,他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傻?   眼看着他要走出去,沈尽欢连忙低喊一声:“你站住!”   秦时挑眉,唇角勾起一丝邪笑:“你给我一次性说清楚,我不喜欢被人当猴耍。”   他就是故意的!不是不懂她的意思,却故意歪曲本意!好过分!   秦时眯起眼眸,利眸深邃如炬。   她是他的,沈尽欢是他的,这辈子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抢走。尤其是秦深!   “尽欢,永远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男人一字一句都极具份量地砸在沈尽欢的心尖上,她惊恐万分却不敢大叫,生怕再次触怒这个变态。   一场酷刑持续半个小时,秦时面无表情,沈尽欢早已被泪水模糊了双眼,不知是疼的,还是委屈的,秦时抬手抹掉她的泪,目光又冷了几分:“怎么,觉得委屈了?还是觉得我不如秦深?”   你俩根本就是一个人!怎么比较!   碰上一个精神分裂的男人,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沈尽欢想起以前读书时老师说过的一句话:你能和精神病患者讲道理吗?答案显然是不能。   此刻的沈尽欢对秦时就是这种感觉。心力交瘁,无言以对,只想找个地方放肆地哭上一场,从此以后再也不要碰到他。   秦时出去之后,沈尽欢慌忙抱住病床上的被子将自己紧紧盖住,再看秦时,衣冠楚楚,仅仅是衣服多了些褶皱,哪里看得出来他方才对她施以暴行?   果然是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沈尽欢目光警惕地瞪着他,若不是理智尚在,她绝对要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别这么瞪着我,这是你自找的,尽欢。你记着,你的身体是我的,绝对不可以被秦深碰,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秦时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两下,沈尽欢胃里一阵恶心,再次吐了出来,男人瞬间跳开一丈远,这次避免遭殃,他俊容黑透,目光猩红:“沈尽欢!你就这么恶心我?这是第二次了!”   尽欢怨恨地看着他,强压住胃里的不适,她将衣服穿好。掀开被子下床时双腿都在打颤,不可否认,无论是秦深还是秦时,他们在某一方面都有一个共性对待女人从不怜香惜玉!   “喂,我跟你说话你当耳旁风是不是?”她拿了药就走,完全将他视作空气,秦时怒了,几步追上来扣住她的手腕,沈尽欢拧眉有气无力:“我现在没有被秦深碰,你又要以什么理由惩罚我?”   “你还敢嘴硬?”   “秦时,你放过我吧,再这样下去我会被你们两个折磨疯的!”沈尽欢抓狂地看着他,秦时愣住。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她眼中的伤痛那么真切,他能深深感受到她低落绝望的情绪。   “算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不要再缠着我,你们两个换个女人不行吗?我的人生早就被你们毁了,全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纠缠我呢?我自认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请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行不行?”   秦时不肯松手,而是死死扣住她的腕子,他有直觉,今天一旦松手下次再见面可就难了!他目光紧紧逼视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算了,他一个精神病患者,她说再多有什么用?他根本就不懂,认定了的事情就是死理,这辈子都改不掉。   “你松开我,这里是医院,我不想和你吵得太难看。”沈尽欢愤愤地咬着牙关。   “对不起”   什么?   沈尽欢心尖一颤,以为自己幻听了,她是听到秦时在道歉吗?   犹在她觉得不可思议之际,秦时又开了口,语气低沉压抑仿佛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对上她的视线,态度诚恳真挚:“尽欢,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医生说我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偏执症,一旦认定一个人,那就永远不会变。”   “”   精神分裂不说居然还有偏执症!他到底还有多少毛病是她不知道的?   沈尽欢瞪大眼睛,吃惊地看向他,秦时目光灼灼,说道:“我从五年前第一次见你就对你钟情,那个时候就偏执于你,经过五年的时间,我始终忘不掉你,尽欢,很抱歉,我可能没有办法答应你的请求高抬贵手放你一马,因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将沈尽欢理性的世界炸得面目全非!她错愕地张大嘴,却是好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久没有听到有人将歪理说得这般理直气壮清新脱俗了!佩服,实在佩服!   她看了秦时好一会儿,最后赌气似的笑了:“随便你吧,我不管了!”   她挥开他的手,结果却怎么也挥不掉,秦时比起秦深更加要命,他就像是个三岁孩子,异常黏人。此刻拽着她的手腕,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   “你松开!”   “不松,你去哪儿我陪你,难道你又要去找那个小白脸?”秦时压下眉心,说变脸就变脸,沈尽欢一阵无语。   她一手拎着医生给开的药膏,一手被迫和秦时十指紧扣,气呼呼地朝外面走去。   “沈让把玲珑带哪儿去了?”   在医院里找了一圈没找到王玲,沈尽欢着急地质问秦时,男人挑了挑眉:“我怎么知道?”   “你!”   沈尽欢气结,忍,一定要忍!她忍住发抖的腿跑到医院外面,男人亦步亦趋。目光如胶似漆浇筑在她身上。   到了外面,沈尽欢才发现自己手机不见了,仔细回想一下,似乎是在她和王玲被人群包围住,她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时不知被谁抢走的。   “找什么?”秦时轻飘飘的语气传入耳朵,沈尽欢更加觉得烦躁不已,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闭嘴!烦死了!”   “”   秦时一下愣住了,眨了眨眼睛,果真乖巧地一声不吭,沈尽欢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秦时喷得狗血淋头的时候,男人却默不作声!   这什么情况?难道秦时他有受虐倾向吗?她越是懦弱越是能激发他的征服欲,而越是强势,他反而欺软怕硬瞬间蔫了?   推断出这一点之后,沈尽欢也不怕了,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其实相比于秦深,秦时真的好对付得多,虽然脾气古怪,有暴力倾向,而且还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但他只是个纸老虎,对她根本下不去狠手,也只能在那方面惩罚她,然而秦深却不同,秦深的眼睛如同宇宙黑洞,看一眼就深陷其中万劫不复,秦深非常理性,可以说理性得令人畏惧,他一个眼神扫过来都吓得她腿发抖,尤其是经过五年前的事情,他比从前更加沉默寡言,一言一行都极具威慑力。   自打和秦深重逢后,沈尽欢接触的最多的要属精神分裂状况下的第二重人格,算起来,她应该和秦时比较熟悉,经过这几次的接触,沈尽欢也得出了结论,只要不提秦深,秦时就很正常人没什么二样。而只要提到秦深,任何与秦深相关的事情,他就会立刻发狂发躁。   “你看到我手机没?”沈尽欢没好气地问他,秦时默了默,摇头:“没看见,兴许落在打斗现场了。”   沈尽欢重新回到医院,来到叶朗所在楼层,左右问了一通,一个护士急忙将她的手机归还给她,原来是她在事后在走廊上捡到的,尽欢道了谢,匆忙拨打王玲的号码,手机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她着急了,问秦时:“沈让的电话给我,快!”   秦时不由皱了下眉头,怎么有种被人使唤了的感觉呢?   “你急什么,沈让既然将她抱走了,就不可能不管她的死活,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他对那个坐台女有意思么?”   “我不准你这么说!玲珑虽然是坐台女但她是个好姑娘,这些年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你”秦时怔住,没想到那个坐台女竟然对她如此重要,怔愣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无言的嫉妒,在这个世上,除了他秦时,沈尽欢心里不能容下其他任何人!男人不行!女人也不行!   “你不知道我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秦时,你毁掉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件事会给我带来多大的灾难?你有没有考虑我很有可能一蹶不振抑郁自杀?”   沈尽欢握住手机的手都在发抖,那些刻意隐藏的过去本以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忘记,却不想,伤口一直都在,只不过上面结了一层痂,稍稍一碰,地裂天崩。   秦时动了动唇,目光阴森可怖,他摸出手机来,将沈让的号码报给她:“我说了。王玲不会有事,你不相信那就自己打电话过去确认。”   他闭口不提五年前的事情,这令沈尽欢心寒无比,不管他是秦时还是秦深,五年前那场毁灭性的灾难都是他造成的,他凭什么故意忽视?   沈尽欢气得发抖,却偏偏对他无可奈何。   算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确保王玲的安全,她按照秦时给的号码拨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那边传来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仿佛料到了是她的来电,开口第一句便是:“放心,她在我这儿很好。”   “谢谢你,沈先生,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可以给我地址,我去将玲珑接回来休养,我”   “不必,这段时间她都会住在我这儿,等彻底康复之后我再亲自送她回去。”   “啊?这”   “阿深情绪不太对劲,劳烦沈小姐好好安抚,再会!”   沈让丢下这句话后便挂了电话,徒留沈尽欢一人愣在原地。   沈让的意思是,王玲要住在他那里?他难道要   不可能!沈让是S市出了名的情场浪子,换女人如换衣服,他勾勾手指就有无数名媛趋之若鹜,犯不着对百乐门的陪酒女动真心,一定只是她想多了。   沈尽欢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将手机收进口袋里。   “我说了你不信,这下信了吧?”秦时轻笑一声,凤目轻挑,模样英俊。   “他对王玲”沈尽欢只说了个开头就闭嘴了,这种事情她没必要和秦时说,她转身离开,秦时跟了上来,寸步不离其左右。   出了医院,烈日当空,沈尽欢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身上也黏腻得厉害,浑身都不舒服。她傻愣地站在门口看着外面来往的车辆,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茫茫人海,天大地大,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所?   “我请你吃饭。”秦时握住她的手,她挣扎不开,只能被迫受着。   “不要,我要回家。”   沈尽欢拧眉拒绝,她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多待,况且王玲下落不明,火儿一个人在家里还没饭吃,她才不会将时间浪费在秦时身上。   “容不得你拒绝,走。”   秦时拽着她走到露天停车场。他大长腿走得极快,她一路跌跌撞撞跟在后面,要不是被他拽着,恐怕早就摔倒。   “秦时,你放手,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   “难不成怕我吃了你?”他冷不丁停下脚步,身后女人猝不及防一下撞了上去,鼻尖撞上他坚硬的后背,顿时疼得她吸气眯眼,沈尽欢气不打一处来,她瞪大眼睛,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秦时!你有完没完了!”   “尽欢,我和你永远没完,”秦时拉开嘴角,笑容邪恶残忍,生生粉碎她心头的小念想,“你放心,我只是让你陪我吃顿饭而已,不会吃了你。”   “我不饿。”   “不饿那就看着我吃!”秦时敛眉,一秒钟恢复霸气,他拉开车门,将她甩上车,不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替她系好安全带,“嘭”的一声用力甩上车门。   沈尽欢推门要下去,秦时从车头绕过来坐进主驾驶,眼疾手快将车锁上,而后得意地冲她勾了下唇角。   这顿饭,是吃定了!   “秦时,你放我下去,我说了我不饿,我不想吃饭!”那晚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她被秦时开车带到荒郊野岭,在那里他差一点将她就地正法,好在秦深及时清醒,挤走了那个变态人格,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呵。”   秦时冷哼一声,一言不发,挂了档踩下油门,豪华跑车顿时如离弦之箭嗖的一声绝尘而去。   “啊啊啊啊!你开慢点啊!”   秦时开车简直不要命。车速直接飙到了两百迈,若不是跑车的提速性能好,这会儿他们早翻车了!   今天真是出师不利,先是在医院被叶朗的妈妈一顿猛喷,接着又遇上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围殴她和王玲,现在又坐在夺命跑车上,时时刻刻与死神擦肩而过!   窗外景色飞逝,车速快到让她都看不清到底经历了什么,胃里翻江倒海狂涌,沈尽欢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双手紧紧拽住头顶的安全扶住,浑身汗毛倒竖,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利索,感觉再这样下去,她的命要交代在秦时手里。   “你开慢点!慢点!”   秦时充耳不闻,她越是害怕,他越觉得刺激兴奋,换挡加速,车子如游龙,在蜿蜒的公路上飞奔疾驰!   这走的居然还是S线!   车身时而急转向左,时而向右,沈尽欢即使紧拽着安全扶手身子还是被甩来甩去,完全无法坐定。   “秦时!你你你开慢点!前面有分流,你减速啊!”   尖叫声充斥着整座车厢,曲线形行驶的顶级跑车在高速上快如闪电,过往的车辆全都对之避如蛇蝎。秦时目光紧紧注意着前方路况,太阳穴却在这一刻刺痛的厉害,他深知自己不能在秦深体内维持太久,但好不容易见到沈尽欢,他不甘心就这么再次被逼回去。   最近陆子卿那个王八蛋给秦深开了许多镇定剂,秦深一直按时服用,害得他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要不是今天和沈让一同来医院,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从秦深体内出来,再见沈尽欢一面。   “秦时你减速啊!前面是隔离带!你要撞上去了!”   远远的就看到白色减速带,沈尽欢大声提醒,然而秦时眼前却一片模糊,只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脏也狂跳不止。   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对着隔离带冲过去   沈尽欢眼看着车头直冲中间的隔离带而去,她吓得下意识闭上双眼,心跳到了嗓子眼,两秒过后,“嘭!”的一声震天巨响,车头重重撞上隔离带,引擎盖翘曲变形,车内安全气囊全开,沈尽欢一头撞在前面,不过却安然无恙。   沈尽欢顿时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她大口大口喘息,望着前面被撞得变形的车头,心有余悸。太可怕了,秦时是个疯子,他明知前面是分岔口,竟然直直对着隔离带撞过去!他不光精神分裂偏执型人格障碍而且还重度智障!   她扭头瞪着秦时,声色俱厉:“你疯了吗?你想死没必要捎上我!”   秦时涣散的瞳孔逐渐凝聚起一簇精光,目光上下扫了她一眼,再看看严重变形的车头,轻轻啧了啧嘴:“我一直都好奇这安全气囊到底装在什么地方,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沈尽欢气得吐血,他撞这一下,竟然只是为了看看安全气囊装在什么地方?神经病!疯子!自虐狂!   秦时勾了勾唇:“我本来就有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经过方才那一撞,秦时成功霸占了秦深的这具身体,一时半会也不用担心被秦深挤回去,他得意地扬起唇角,心中暗暗叫好。   沈尽欢看到他出了车祸之后还能笑出来,彻底凌乱了,这人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   秦时推开车门下来,好在他们是撞在中间隔离带,不影响两侧道路上车辆的通行,没有导致交通瘫痪,他抬脚踢了踢冒烟的车头,拧眉嘀咕:“看来秦深买的跑车也不过如此,一点也不耐撞。”   沈尽欢下来时就听到这么一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到底是什么变态心理?还有救吗?   “尽欢,以后秦深的车不能坐。太不安全了。”秦时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沈尽欢眼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一下,而后扯了扯嘴角,说:“嗯,我知道了,以后你俩的车打死我也不会坐。”就在刚刚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王殿,要不是秦深这辆车质量好,她早就香消玉殒了。   秦时挑了挑眉,伸手摸摸鼻尖,凌厉的目光重新落在冒烟的车头上,好像那上面有什么碍眼的东西,他要用眼神杀死不可。   没过多久,警车和拖车赶到现场,秦时拉过沈尽欢的手,另一只手潇洒插兜,大大咧咧地坐上警车。   沈尽欢想要抽出手来,结果却发现被他攥得紧紧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现在车毁了,安全气囊的安装位置你也见识过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尽欢耐着脾气,深吸口气对上他那张天妒人怨的俊脸。   交警听到她的话,立马向秦时投去“同情智障”的目光,敢情这么好的车撞隔离带上完全是因为车主想见识一下车内安全气囊安装在什么地方?   真是有钱人套路深会玩啊!   秦时淡然耸了耸眉峰:“吃饭。”   还吃饭?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烧柱香,这次大难不死一定是她死去的父亲在天上保佑她!   “麻烦将我们送到中央商场,谢谢。”   秦时对着开车的交警说道,后者同样一脸无语,副驾驶座上的交警转过脸来,神情严肃:“先生,你得先跟我们回交警队做笔录,然后才能去中央商场,我们将对您做一个精神方面的鉴定,希望你能好好配合。”   秦时一脚踢上前座,冷目迸射出杀人的目光,强大的气场使得那人瞬间慌了。   “你的意思是,我精神有问题?”秦时一字一句仿佛都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他怒目瞪着那人,可怜的交警被他极具震慑力的目光震住,半晌不敢吭声。   沈尽欢拽了拽了秦时的衣角,小声警告:“你别乱来,当心他告你袭警,到时候麻烦不断。”   “我就喜欢给秦深惹麻烦。”秦时邪勾起唇,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沈尽欢担心这样下去自己会有麻烦,急忙说道:“别,我们赶紧去做笔录,做完就去中央商场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秦时怔了下,而后目光在她胸口流连,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做完?”   ☆、【039】目睹医生制服秦时的全过程   秦时怔了下,而后目光在她胸前流连,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做完?”   沈尽欢脸色瞬间爆红:“我说的是做完笔录,你别想歪了!”   秦时眯起眼睛,浅笑出声:“我只是在问你是不是做完笔录就能和我一起吃饭,是我想歪了还是你想歪了?尽欢,五年不见,你的思想似乎”   “你再这样我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你不是说不想和我吃?一点也不饿?”   他记性可真好!   明明记得还故意无视她的意见!   沈尽欢心肝脾肺肾都快气炸了,她强忍着爆发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道:“我忽然想通了,吃顿饭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真的?”秦时挑眉,一脸不相信,他倾过身子,一只手搭在沈尽欢背后的座椅上,另一只手则霸气的撑在车窗边缘,满满的霸道总裁撩妹即视感。   前面两个交警已经彻底傻眼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喂,你们两个能不能稍微顾及一下场合?你们现在是在警车上,不是在TAX上啊!刚刚发生过重大交通事故难道就不能稍微严肃一点么?!   “真的!”此时此刻,沈尽欢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秦时就是个智商不及三岁小孩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偏偏,有交警在场她还不好发作。   秦时不情不愿地跟着交警来到交警队,几个工作人员将他们二人分别带到房间做笔录,秦时一分钟看不见沈尽欢都觉得心里不踏实,因而在面对交警的盘问时,他的情绪显得极其不稳定,完全不肯配合,最后,交警没有办法,将双目赤红的秦时带到沈尽欢所在的房间。   秦时看见她,几步走上前,熟络地牵起她的手,桌子对面正在给沈尽欢做笔录的警察敲键盘的手指一顿,满眼质疑地看向沈尽欢,问道:“这位小姐,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只是搭了辆顺风车?”   “呃”   “你这么介绍我们之间关系的?”没等沈尽欢朝对方使眼色,秦时已经捏住她的手掌,目光凌厉霸气。   沈尽欢头皮一阵发麻,她摇头,想要解释一下,秦时却淡然挑眉,对着那个警察说:“嗯,我们是不认识,只是睡过而已。”   “这种关系?”做笔录的工作人员诧异挑眉,似乎案情有点复杂了。   “秦时你别乱说!”沈尽欢顿时面红耳赤,她连忙对着警察解释,“警察同志,您别误会,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我真的只是搭个顺风车而已,而且这人精神有点问题,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带他去做个鉴定,总之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交警一脸不相信。   秦时眯着狭长的桃花目看向她,看着她急于解释而涨红的脸,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说:“我精神有问题你还上我的车?你是不是看我长得帅,所以想占我便宜?”   “你,你能不能别添乱!”   沈尽欢已经察觉到那些警察看他们二人的眼光明显不对劲,就好像好像她是非法卖银的!而秦时在他们眼里就是嫖/客!   偏偏,秦时就不是个省心的主,他似乎有意捉弄,在明知警察已经起疑的情况下,还故意伸手搂住她的脖子,语气暧昧却足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说:“啧啧,你这翻脸无情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上午从那儿出来我可刚给过你钱,你是不是嫌不够?”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子,当着交警的面给了她一张卡,“呐,这个也给你,不用密码随便刷,这下够不够?”   “你你”沈尽欢将卡用力掷在桌面上,几个警察一看,居然还是金卡,一看此人非富即贵。看来,这事并非交通事故那么简单,可能还涉嫌非法钱色交易。   几名做笔录的警察互相交换视线,对于秦时和沈尽欢的关系顿时了然。   沈尽欢看到他们意味深长的目光立马着急了,她赶紧解释:“警察同志,我说了,这人有病,开车撞隔离带还想拖着我一起死,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存在你们这会儿脑补的钱色交易的事情,他纯属污蔑!”   警察:“”   “还嫌不够?要不都给你?小姐,做人别太贪心哦~”秦时将整个皮夹子都塞到沈尽欢手里,后者气急败坏,手里的皮夹登时成了烫手山芋,她慌忙抛开丢在桌上,目光恶狠狠地瞪着他,而他只是不屑地扬起唇,心中暗爽:呵,让她和他撇清关系,她越是强调他们不认识,他便越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不仅认识,而且她还和他睡过!   “秦时,你别太过分了,明明是你自己突然踩油门冲上隔离带”   “如果不是你在我开车的时候摸我大腿,我怎么可能会分神撞上隔离带?”   “你别乱说!你是想要看看安全气囊安装在哪里,当时那几个交警都听到了!”沈尽欢脑袋嗡嗡作响,她什么时候摸他大腿了?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她暗暗瞪他一眼,而后压低声音威胁:“你还想不想录完赶紧吃饭了?麻烦你配合一点,不要给我惹事。”   秦时双手一摊,无视她的威胁,不怒而威的隽眸浅浅眯起,语气漫不经心:“警察同志,你们觉得我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会因为想知道安全气囊的安装位置而做出在高速上冲撞隔离带的危险行为么?”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不过是处理交通事故而已,为什么感觉似乎带回来一尊大佛?且看对面这个男人,眉目清俊,天生就有一股倨傲尊贵的气场,他从进来之后始终高扬着头,目空一切,不可一世。   秦时翘着腿,姿势傲然,他瞥了眼吹眉瞪眼的沈尽欢。不厚道地笑了笑。活该,这就是说错话的代价,也让她长长记性,以后说话才会有分寸,知轻重。   “你不要再乱说话了,你再这样下去我们谁都走不了,说不定还会惹上其他是非。”   “反正我是正经人,有麻烦的只会是你。”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适可而止!”说得好像她不正经似的,沈尽欢怒目圆瞪,面颊通红。不知是羞恼还是愤怒,她和秦时吵了起来,准确的说,应该是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因为男人根本就不搭理她,只是轻描淡写插两句,将他们的关系越描越黑。   经此一事,沈尽欢也深刻地意识到,秦时这个人比起秦深更加阴晴不定,上一秒他还老老实实打算请你吃顿饭,下一秒便立马在警察面前明枪暗箭暗示她和他存在非法交易。   “肃静!这里是交警大队,不是你们小打小闹的地方,请二位配合调查,如果再不配合的话我们只有将你们上交给派出所了!”一个领队模样的中年男子严声警告。   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沈尽欢气极,只能死死握着拳头,今天就不该出门,诸事不顺!   “先生,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秦时将身份证掏出来丢在桌上,那人又看向沈尽欢:“请出示身份证。”   沈尽欢摸了摸口袋,不由垮下脸来:“我出门急,忘记带钱包了,身份证在钱包里面。”   没有身份证,那就更有猫腻!做笔录的工作人员一一记录下来,最后抬头,对着旁边的领导说:“交派出所去吧,车子暂时扣下。”   “诶?警察同志,您不能因为我没有身份证就将我送派出所啊!我是良民,真的是良民,如果您不相信,您派人和我一起回家,我回去取证件还不行吗?”沈尽欢费尽唇舌,秦时却不为所动。修长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仿佛在等待一个最终的结果。   “很抱歉,我们怀疑你从事非法情/色交易,有什么冤情等到了派出所自然有人负责深入了解,请你配合。”   “什么非法交易?你们不要听他故意误导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秦时,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呀!”沈尽欢伸手掐了他一把,男人身子往旁边一侧,瞬间和她保持距离,他拿起自己的身份证,在手中扬了扬,唇角翘得老高:“小姐,我们不熟,你只是搭顺风车而已,我怎么帮你说话呀?”   沈尽欢一时语塞,原来,他忽然态度大改,是因为她一开始说错了话,现在想想这个男人未免城府太深,太工于心计,为了证明他们并非不熟,竟然不惜让她在警察面前百口莫辩。   工作人员起身,几个交警上来要将沈尽欢送去派出所,她急红了眼,连忙求饶:“熟熟熟,我们很熟,我错了。”   秦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生来便有一股令人臣服的强大气场,这么逼视她,那些交警竟没有一个敢多嘴的。   “有多熟?”他笑,眼神深邃如浩瀚的星海。   “你说有多熟就有多熟。”沈尽欢认栽,心里早就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他有精神病,她越是反抗越是刺激他。他越是不会让她有好下场,兴许她刚被送进派出所,转身就以组织卖银罪判个好几年。她相信秦时的手段,所以不得不屈服。   “我说我们睡过,你承不承认?”他在众人面前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眼光,居然就那么不知羞耻地说出来,沈尽欢的一张俏脸,已经找不到不红的地方了,她深吸口气,指甲死死掐着手掌心,点头:“承认。”   “你早这么说不就结了?何必自讨苦吃呢?”秦时搂过她的肩膀,精雕细琢的面庞绽放耀眼的笑容,沈尽欢心里郁闷不已,脸上却还要保持皮笑肉不笑。   “我说你们二位到底熟不熟?别把交警队当居委会行不?能不能配合一点,将事情的经过由来一字不落交代清楚!我们也好定损定案,否则这样下去不仅耽误你们的时间,也会给我们执法办公造成很大影响!”   一个领导将沈尽欢喷得狗血淋头,在秦时的威逼之下,她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重新交代。   一场由秦时一时兴起造成的交通事故,给了沈尽欢惨痛的教训往后出门一定要先看黄历再烧香!碰到秦时秦深掉头就跑!   既然两人是认识的,那么一切都好办,配合调查就行。不过秦时素来不问事,打了个电话让何路过来解决。   没过多久,何路驱车赶来交警队调解,当他看见沈尽欢时,目光不无冷意,整张冰块脸时时刻刻散发着寒气。   又是她!自打秦总遇上她之后就没好事!果然是个祸害!   “秦总,您”何路从里面出来,正要询问情况,却见秦时斜睨自己一眼,眼神与之前完全不同,他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慌忙改了称呼:“少爷,您没事吧?”   秦时哼了哼:“饿死了,去吃饭!”   何路一刻也不敢怠慢,赶紧去开车,沈尽欢被秦时拽上了车。   经过方才的事情,沈尽欢再也不敢乱说话,上车之后她正襟危坐,时刻保持警惕,而前面开车的何路情况似乎没比她好哪里去,透过后视镜。沈尽欢能看到他满头大汗,眼神都是虚的。   他怎么了?   沈尽欢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默默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现在已经快12点了,火儿还在家里饿着肚子,也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自己到冰箱里找东西吃。   沈尽欢如坐针毡,只盼望着能快点陪秦时吃完,然后自己好回去照顾儿子。   一刻钟后。   车子驶入秦公馆,黑金雕花大门径直敞开,仿佛特意在等待他们的归来,当秦时反应过来时。何路已经下了车并为他开了门,弯腰毕恭毕敬:“少爷,陆医生已经久候多时。”   秦时眼皮一跳,俊脸黑透,他抬腿踢向何路,后者却在他动腿之前早已作出预判,曲臂挡下他的攻击。   “少爷,我们都是为您好,您不该乱跑。”   何路招招只守不攻,而秦时则只攻不守,几个轮回下来。何路落了下风,眼看着秦时坐上车打算离开,何路吹了声口哨,立刻从秦公馆内冲出数十米黑衣保镖,将车子团团围住。   沈尽欢被这架势吓了一跳,她惶惑地看着秦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尽欢,我今天恐怕不能陪你吃饭了。”秦时刚说完,就被人从车上拽下来。   外面那些人各个面色凌厉,尤以何路表情最为凝重,他拉开车门,冷声道:“你也下来,一会儿进去之后,不准多嘴,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就算看到了也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沈尽欢怔忡地点点头,而后猫着腰下了车,秦时走在前面,虽然他双手插着兜模样潇洒不羁,但看他身边跟着十几个保镖便知道,他这会儿被包围了,处于被动的状态。   这究竟怎么回事?   何路不是他最得力的助理吗?为什么忽然找人威胁他?   沈尽欢心里七上八下,回想自己第一次和何路打交道,记得他对秦深始终态度恭敬。而且开口闭口都是秦总,但是今天却忽然叫他少爷,难道他是发现了这会儿是秦时占了秦深的身体,所以要对付秦时吗?   若真是那样,他和那个所谓的陆医生到底想要对秦时做什么?   进了秦公馆,入目便是那奢华大气的装潢,纤尘不染的屋子里格调高雅,家具设计均是上等,最为夸张的是,每隔几米就有身着统一服装的女佣,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见他们走来,集体弯腰:“少爷”   尽欢心中有事,也没工夫去欣赏这秦公馆到底有多华贵。   秦时哼了一声,目光不屑,他停下步子等沈尽欢,等到她走到他身后时,他忽然牵起她的手,与她紧紧相扣。   “出什么事情了?秦时”   “嘘,别乱叫,一会儿什么话都别说。”   “好。”   听了他的话,她竟鬼使神差地闭上嘴。手指动了动,没有挣脱,而是任由他握着。   他们被何路带到一个敞亮的大房间,里面一名高个子医生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目光扫过秦时,而后落在沈尽欢脸上。   “怎么带了个女人来了?”   秦时松开沈尽欢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拍两下,示意她不要害怕,而后自己单枪匹马走过去,与陆子卿对峙:“陆医生现在连我的私事都要插手了?”   “小时,在我面前就别装了,秦深那一套你根本学不来,你不开口我都知道你是谁。”陆子卿竖起手指在他面前摆了摆,秦时当即恼羞成怒,挥拳便要揍他,却不想这个医生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弱不经风,相反,身手矫健,一个侧身就避开了他的攻击,而后另一只手里多了一个针筒。   “小时,你该乖乖待着,不该乱跑。”   陆子卿目光一凛。随后将针头扎进秦时的胳膊,男人双目赤红拼命挣扎,结果却被陆子卿和何路一左一右按得死死的,一下都动弹不得。   “你们两个放开我!王八蛋!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们凭什么逼我回去!这具身体本就是我和秦深共用的,你们两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决定由谁占用?”   秦时被拽住,利舌却一点也不饶人,他将能骂的和不能骂的话都骂了个遍,直到最后意识渐渐模糊,身子绵软失去抵抗,他才露出痛苦哀怨的神色,颇为惋惜地看向沈尽欢,说:“尽欢,等我,我还会去找你的,记住我和你说的话,远离秦深,你是我的!”   说完,他两眼一闭,直接昏厥过去。   何路和陆子卿将他抬到床上休息,沈尽欢目睹了他们制服秦时的全过程,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腿已经吓得打颤,浑身都在发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他每一次出来的代价竟是如此惨烈!然而他出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她!为了见她一面,他需要面临如此大的风险!   可是这样做不觉得太不公平,太过残忍了吗?秦时说得对,身体是他和秦深共用的,陆医生和何路作为外人,他们有什么资格替秦时本人做决定?   沈尽欢攥紧拳头,忽然冲过去一把将何路推开,锐利的眸光射向陆子卿:“你要对他做什么!”   陆子卿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准你们伤害他!”心忽然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又或者是秦时的遭遇太令人同情,沈尽欢不由自主地展开双臂拦在秦时的床前,不准他们二人靠近。   陆子卿手里捏着一支新的针管,那样子一看就不像好人!他一定是要在秦时体内注入镇定剂或者抑制他出来的毒药,好让这具身体为秦深所有。   陆子卿闻言不屑眯眼:“你知道他是谁么?你敢这么护着他?”他语调上扬,分明透着一丝难以置信,估计是在想,这小丫头片子到底什么地方来的?如此胆大妄为!   “我不管他是谁,总之你不能伤害他!他虽然脾气差了一点,但是本性不坏,只要稍加引导,他一定可以向善的。”   沈尽欢信誓旦旦,说着令她自己都颇为震惊的话,陆子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过却没有犹豫,而是朝何路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将沈尽欢拉开,陆子卿便面无表情地将针管了的液体推入秦时的静脉中。   床上男人彻底陷入昏睡当中,深邃的双眸紧紧闭上,眉心紧拢,一看就很痛苦。   “你们混蛋!放开我!”她挣扎,何路冷着脸将她丢出去。   “沈尽欢,我警告你以后离秦总远一点!不要再让我发现有下次,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他眼底迸射出肃杀的光芒,沈尽欢一愣,不可思议地咬紧牙关:“请你们不要伤害他,我会离他远远的,我本来就没想过要招惹他。”   “哼,狡辩,如果不是你蓄意勾/引,秦总怎么可能和你这样的人一而再再而三扯上关系?”   “不是你想的那样,今天我和他是在医院相遇的,当时他和沈让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会来找我,而且是他五年前”   “沈小姐,你和秦总之间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没兴趣知道,也不想了解,我是秦总的私人助理,我所要做的就是替他解决工作和生活上的麻烦,而你,现在就是他生活上的麻烦。”何路冷声打断她的话,他目光如锋利的刀子割在尽欢身上,那眼神锐利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040】带火儿去医院检查   沈尽欢是真的被他威慑住了,她目光惶恐,惊惧万分地望着何路。..   秦时虽然顽劣恶毒,但好歹他眼中的狠不至于太深,但何路不同,他这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可怕的冷气,从她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这人不易相处,他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极具压迫感,沈尽欢在他威压的眼光之下只觉得无所遁形,浑身不适,她死死捏着拳头,却丝毫不敢造次,生怕这个男人冲动之下会将她千刀万剐剁碎了喂狗。   “我以为上次在药房碰见我说的话已经够清楚了,沈小姐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的言外之意,不过今日看来是何某高估了沈小姐的智商,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沈小姐是秦总的灾星,只要你靠近他,他体内的第二重人格就会复苏,一切都会失控!所以请你以后务必远离秦总,如若不然,我会采取特殊手段永绝后患!”所谓特殊手段,那就是将她从这个世上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   “第二重人格?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不给他治疗?”   “你不是都看见了么?间歇性人格分裂症,刚才那个和你手拉着手进来的男人就是秦总的第二重人格,他叫秦时,本性很坏,但凡是秦总在乎的人他都要抢来毁灭,每一次他出现都会给秦总惹麻烦,至于你所说的为什么不给他治疗,因为这种精神类疾病没有治愈的可能,只能用药物克制,以期减轻秦总的痛苦。方才那个医生叫陆子卿,他从五年前开始负责秦总的身体精神状况,今天我去交警队看到秦总的第一眼意识到不对劲,所以擅作主张联系了陆医生,将你们带到这里。”   何路将秦深的病告诉了沈尽欢。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起码如果她真的喜欢秦总的话,就应该表示谅解,从此离他远远的,不要再招惹刺激到他。   当然,如果她不肯听,那么下场就只有一个这个世上唯独死人任人摆布,最听话!   他之所以说这么多,还有之前对沈尽欢言辞之中的警告和目光里的敌意,都是因为他忠心护主,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到他的主人。   沈尽欢听后,脑袋长时间处于嗡嗡乱叫的状态。何路说的话一次性钻入她的脑海,让她梳理了好久,才想明白。   秦时只是秦深的分裂人格,只有在秦深碰到她的时候,才会唤醒分裂人格,而分裂人格心狠手辣作恶多端,一旦占据秦深的身体,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秦深五年前是第一次发病,而她不巧成为秦时的猎物,所以才发生了后来的事情,秦深因为首次发病被接回秦家,随后送往国外医治,因此那件事以后从此销声匿迹。   何路见她目光呆滞混乱,不由皱眉警告:“我这次说的话已经很清楚了,希望沈小姐自重,别再揣着明白装糊涂挑战我的底线!”   沈尽欢捋清头绪之后,回过神来,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居然冒死看向何路,无视他眼中的敌意低声训斥:“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并不是真的为他好?一味压制第二重人格,秦深的病只会越来越严重!药物是没有办法战胜疾病,但是人的意志可以,秦深需要的是亲人的关怀,是鼓励与支持,可你和那个医生动辄给他注射镇定剂,精神镇定剂的药理主要是通过麻痹脑部神经使人镇定,长时间大剂量地注射会使人的脑部细胞坏死,智力下降,更有可能伴随生命危险!你们自认为对他好,其实是将他往死路上逼!刚才他痛苦狰狞的模样你也看到了,难道你想以后看着他每一次发病都饱受折磨吗?”   何路心思一定,没料到她懂得还挺多,不过,沈尽欢说的话并没有打动他,他对她照旧没有好感,何路冷声说道:“这是秦总亲自下的命令,我们不好抵抗,话我已经讲得很明白了,只要你远离秦总,他就不会发病!沈小姐好自为之!”   说完,他一声令下,秦公馆的大门在她面前紧紧关上,“嘭”的一声,将她彻彻底底隔绝在外。   “何路!你会害死他的!你不能这样!精神疾病需要的是鼓励,需要找心理医生让他直面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像你这样给他注射镇定剂!”   “”   回应她的,只有何路高大挺拔的背影。   他根本不屑于听她的劝告。   外面烈日当空,沈尽欢却觉得浑身发寒,秦时昏厥前那哀怨的嘶吼声久久萦绕在心头,怎么也挥散不去。   尽欢,你记住,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怎么办?   她能为他做点什么吗?   秦公馆内,陆子卿从秦深的卧室里退出来,迎面遇上何路,他不由斜斜勾唇:“我期待下次见面是你为了自己的事情联系我,而不是因为秦深。”   何路避开他的目光,拧眉说道:“你给秦总注射的镇定剂会不会损坏他的脑细胞,导致智力下降,有生命危险?”   陆子卿挑了挑眉,坦然点头:“只要是镇定剂都有副作用,这是你们一早就知道的,秦深他自己也清楚。”   “果然她说得没错。”何路攥紧了拳头,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助理,哪里知道每次给秦总注射药物都冒着很大的风险,要不是今天沈尽欢提起,他兴许到现在都不清楚。   “谁说得没错?”陆子卿上前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何路连忙后退,却被他逼至墙角,陆子卿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则插在兜里,整个人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雅痞,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没什么,”何路往旁边挪了挪,却怎么也躲不过陆子卿灼热的目光,他眉心拧成了川字,又道,“人格分裂症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治疗方法么?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心理治疗呢?”   “心理治疗?”陆子卿疑惑地看着他。   何路点点头:“秦总这属于心理疾病,我想应该是受到了刺激才导致二重人格分裂,假如我们能通过心理治疗让他直面自己的内心,或许”   “或许你就能成为全S市顶尖的心理学教授专家了。”不等他说完,陆子卿毫不留情地打断,语带嘲讽,“何路,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天真太简单,秦深这病但凡有一点希望我都做过尝试,但事实证明,根本没用,他能保持几年不发病已经是奇迹,这段时间经常发病,着实棘手。”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每一次都使用镇定剂!万一”   “何路,我只按要求办事。秦深怎么吩咐的,我就怎么做,其他的,我不管。”陆子卿嘴角上扬,眼神阴寒,何路沉默了片刻,最终重重叹息一声。   秦总这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哎!   沈尽欢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回来的时候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医生给她开的药不见了,手提袋不见了,口袋里只剩一只手机和几块钱零钱,身上脸上都有残留的伤痕,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似的,进门时若不是火儿扶了她一把,她差点一头栽下去。   太残忍了,她不能接受,秦时太可怜,何路太不近人情,陆子卿太卑鄙,而秦深也是人格分裂症的直接受害者   沈尽欢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心里竟然莫名地有些担忧秦时的现状,他昏迷前的那一声凄惨控诉久久回荡在心头,以至于她甚至隐隐期待,明天,或者接下来的某一天,他又能若无其事地找上门。   起码,这说明他好了,不用再遭罪。   按理说,她今天推断出当初对她犯下滔天罪行的男人是秦时并非秦深,她心中应该觉得松了口气,秦深当初待她极好,连她皱一下眉头他都嘘寒问暖,错恨秦深这么多年她应该深感懊恼惭愧,可是恰恰相反。她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加倍提心吊胆,一路上,整颗心都为秦时而悬着!   “欢欢,出什么事情了?你们不是一起出门的吗?怎么没见到王玲阿姨呢?”火儿看到她魂不附体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他朝外面张望了下,没看到王玲,连忙扯过沈尽欢的衣角,用脚踢上门,而后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来,又急急忙忙去倒水,小小的身板从她回家之后忙得一刻都没有停歇。   “欢欢,你喝点水。”   火儿爬到沙发上,笨拙地托起水杯要去喂她,沈尽欢恍然回神,连忙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将心头的那股恐慌强行压了下去。   不,她不该担心的,不管秦深是否有间歇性人格分裂症,她都是当年事件的受害者,她不能因为他的病而忘记五年前的事情。她恨他是这辈子都无法更改的事实,即使恨错了人,也要继续恨下去!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不会到现在连个正经像样的工作都没有。   他是好是坏,都与她无关,何路既然说了,秦深只有在碰到她的时候才会发病,那么出于为他考虑,她就该过好自己的生活,这辈子都不要碰上秦深!   “我没事,没事,就是外面太热,有点中暑了。”想通后,沈尽欢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过来,她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目光在他这张酷似秦深的脸上看了又看。不由再次忧心忡忡,人格分裂,会遗传吗?   秦深在五年前才发病,也就是说这种隐性基因在他体内潜伏了二十二年之久才发作,那么火儿呢?火儿会是一个例外吗?   沈尽欢不敢再想下去,只对火儿说:“明天妈妈带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好吗?”   火儿眉头一皱:“要打针还是吃药?”   “不打针也不吃药,就是做个检查。”   “真的吗?你不骗我?”   “真的,不骗你。”   “可是我身体健健康康既没有生病也没有营养不良,为什么要去医院做检查?难道是郑老师说我有病,所以妈妈觉得我有病吗?”   火儿耷拉着脑袋,他心思敏感。看到沈尽欢这副样子,再联想之前补习班的老师当着他的面说过的那番话,小家伙的自尊心严重受到打击。他握着拳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却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沈尽欢心里慌了慌,连忙解释:“不是,火儿没有病,体检是每个孩子都要做的,火儿已经五岁了,到了做体检的年龄,所以妈妈要带你去医院。”   “你骗人!欢欢,你一定是心里觉得我有病,所以才要带我去医院做检查!”他天资聪明,大人一个躲闪的眼神被他捕捉到,他都能猜想到事情不一般。   “火儿,并不是说有病才需要做检查,没有病咱们也要预防对不对?你乖乖听话,不然妈妈不喜欢你咯。”   沈尽欢扯动嘴角,笑容牵强,火儿看她状态不对劲,也不敢捣乱,虽然心有疑虑自己是不是真的生病了,不过嘴上也没再多问。   他从房间里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给沈尽欢,语气软软糯糯道:“欢欢。你衣服上都是脚印子,赶紧换下来吧,我把房间空调打开了,你在外面稍微歇会儿再进去,不然一下子接触冷空气身体会受不了的。”   沈尽欢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果真发现上面很脏,看来是在医院被那群人踩的,今天还真是糊涂了,怎么能将自己如此邋遢可怜的一面暴露在儿子面前?   她抓了下头发,颇为懊恼。   “谢谢宝贝,”沈尽欢接过衣服,打算先洗个澡,毕竟身上流了太多汗太粘腻,而且在医院的时候还被秦时按在病床上总之,她要洗干净。   肚子咕噜噜响了一声,沈尽欢这才察觉到自己原本是要和秦时一起吃饭的,后来被何路强行带去秦公馆,到现在她都没吃饭,转念想起火儿也没吃饭,连忙放下衣服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火儿,你饿了吧?你先吃点饼干垫垫肚子,妈妈来做饭。”   火儿急忙说道:“我吃过了,冰箱里面有昨天的剩饭,我用微波炉热了一下。已经吃饱了。”   “呃,”沈尽欢顿住,转身看向逆光中的火儿,他站在她和沙发中央,又黑又亮的眸子晶莹剔透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大概他心中为她担忧,但又不敢多嘴怕惹她伤心吧?   沈尽欢鼻头一酸,忽然之间便觉得难受得不行,她几步走过去,一把将火儿抱在怀里,声音哽咽:“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保证以后不会再出去这么久让火儿担心了。”   “没、没事啦”   “对不起对不起。”沈尽欢越说越难受,眼泪猝不及防滑落,火儿感觉到肩膀上的湿意,手忙脚乱地轻轻推开她,抬起手去擦她的眼泪。   “不哭不哭了,火儿听你的话明天去医院就是啦,欢欢,你别哭。”他个子矮,为了给她擦眼泪还得垫着脚尖,模样滑稽,神情却很认真。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妈妈。很抱歉从来没有给过你富足的生活,害你受苦担惊受怕了,火儿,你会怪妈妈吗?”沈尽欢泣不成声,如果当初她没有执意将孩子生下来,或许火儿也没必要跟在她后面吃这么多的苦,遭受老家那么多人的痛骂。   她想起今早在医院见到叶朗家人时内心的震撼与羞耻,叶朗妈妈眼中的鄙夷与不屑深深灼痛了她的眼,她很清楚未婚先孕不光会给她自己带来无法抹去的污点,而且还会为她的儿子扣上私生子的骂名。假如当初她没有一意孤行,而是听从爷爷奶奶长辈们的建议流掉孩子,火儿肯定不会这么可怜,现如今秦深还患上了那种古怪的病,火儿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都是她不懂事!   此时此刻,沈尽欢真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没有那个能力,她当初为什么要脑热将孩子生下来?让他跟在她后面吃苦受罪!   她原本以为五年的时间足够让自己变得强大,变得有能力给儿子富足的生活,却没想到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直不起腰!她不仅没有变强大,而且在再次遇到秦深之后依旧兵荒马乱措手不及,她自认为的成熟了看淡了看轻了,其实到头来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连日来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沈尽欢抱着儿子,眼泪肆虐:“对不起,火儿,对不起”   “欢欢你别哭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很幸运能成为欢欢的儿子,真的!”他目光真挚,小手紧紧攥着她的,沈尽欢眼泪汹涌,他越是懂事乖巧她便越难受,觉得愧对于他。   “火儿,假如妈妈说,妈妈见到你爸爸了,你相信吗?”   “欢欢”孩子黑曜石般的眸子明显一亮,小孩子不懂掩藏情绪,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抖,“你真的见到爸爸了?爸爸他为什么不要我们?是因为不喜欢火儿?”   “不是,不是”沈尽欢摇头,哭成了泪人。   沈焱眉毛拧成了毛毛虫,他低下头去,过了会儿,说:“没关系,只要火儿喜欢爸爸,喜欢妈妈就好了,他喜不喜欢我,都不重要。”   “火儿,如果有一天,爸爸他接你回去,你会回去吗?”   “那欢欢呢?如果爸爸接我们一起走,我就走,但是如果没有欢欢,我宁愿不要爸爸。”他说完,用力抿了下唇,那个动作和秦深如出一辙。再一次刺痛沈尽欢的心脏。   假如孩子从生下来就跟着秦深,那么是不是会和现在不一样?   沈尽欢胡思乱想着,脑海里乱七八糟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想法统统冒了出来。   “欢欢,你放心,就算全世界所有人都不要你了,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还有王玲阿姨,她是我们的坚强后盾,她也会一直陪着我们的。”   “”   “欢欢,王玲阿姨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她又去上班了吗?”   沈尽欢情绪稳定了下来,抽泣几声,说道:“不是。王玲阿姨有个朋友生病了,她要过去照顾几天,这段时间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那她的朋友不要紧吧?我们要不要去看望他们?王玲阿姨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在这里白吃白住,是不是要有点表示呀?”   孩子总是天真无邪,沈尽欢听了他的话之后,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到工作,免得让火儿产生自卑感。   “不用,妈妈已经去探望过了,不要紧的。”   “哦。”   火儿点点头,催促一声:“快去洗澡换衣服啦!冰箱里还有饭,我去给你热一下,你洗完澡出来就能吃了。”   “火儿”   沈尽欢还没来得及说完,沈焱已经一阵风似的跑到厨房,翻箱倒柜。   孩子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沈尽欢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看着他在厨房里因为个子矮够不着冰箱而搬凳子,慌忙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昨日市人医聚众闹事的新闻就传得沸沸扬扬,不知是谁拍下了当时走廊上混乱一片打人的视频,画面虽然一闪而过,但沈尽欢还是从电视机上看到了王玲和她那两张无比苍白的脸。   手里的拖把瞬时落在地上。啪嗒一声砸中脚背。   接下来的画面便是一群持枪武警将那些闹事的群众以及围观者纷纷押上警车,带回局里审问。   “欢欢,我们出发啦!”   火儿从房间里出来,沈尽欢手忙脚乱关了电视机,生怕被他看见昨天的事情,她将拖把捡起来放到角落里,而后拍了拍手解下围裙。   “等妈妈一下。”   “好。”   片刻之后,沈尽欢带沈焱出门,去医院做检查。   坐公交车到达医院之后,挂号处排着长长的队伍,沈尽欢拉着火儿的手去排队,小家伙却扬起脸蛋。指了指不远处的自助挂号机说:“欢欢,我们可以去那边取票挂号,不用这么麻烦的!”   “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和汤圆一起来的时候,我看见郑老师就是在这儿挂号的。”   原来是这样。   沈尽欢去自助挂号机上预约了专家,又等了将近四十分钟才终于轮到他们。在医生面前,她简单地将孩子的情况说了一下,之后医生便安排检查。   “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身体一切指数都很正常。”   ☆、【041】与林笙箫的第一次照面   结果出来之后,精神科医生拿着单子看了看,又看了看沈焱,后者不由往沈尽欢背后退了一下,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医生将他这一保护性的动作看在眼里,眉心拧了拧,约莫有了想法。   “如果孩子的父亲有这方面的疾病,请问遗传给孩子的几率有多大?”   沈尽欢心思忐忑地问道,那医生蹙了蹙眉,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说道:“这个我也不好下定论,不过精神类的疾病一般都伴随有家族遗传病史,如果孩子的父亲发过病,有过病理表现的话,那么孩子就很有可能携带隐性基因,具体会不会也发病,还是一直潜伏不爆发,我不能给百分百的定论,而且发病的诱因也会受到实际生活的影响,并不排除一辈子都不爆发的可能。”   “那怎么办?医生,我儿子他还这么小,如果发现得早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提早治疗降低发病率?”沈尽欢摆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捏着,手指甲几乎要将掌心掐破。   “沈女士,你先别担心,孩子目前的检查结果显示并没有精神分裂的倾向,你可以带他回去再观察一段时间,假如他有一些反常的举动的话,到时候你再带他过来,对了,平时一定要多注意关心孩子,和他多沟通沟通,别让孩子一个人待在家里,尤其是在学校上课,你要和老师一起多多注意,假如孩子有行为举止反常的地方要第一时间就医。”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沈尽欢和医生交谈结束之后,一转身才发现火儿不见了,她顿时慌了神。   “火儿!火儿你在哪儿?”   明明刚才她还拉着他的手,怎么一回头就不见了?   难道他听到了她和医生的话,自尊心受挫所以一气之下跑了吗?   “快去找找,孩子的自尊心比较强,兴许是以为自己生了病。”医生催促她赶紧去找孩子。   沈尽欢在医院走廊上找了一圈,最后在男厕所门口发现了他,他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身影缩在那里,莫名看得人心里难受。见她匆忙而至时,沈焱忽然抬起大大的眼睛。满目通红地看着她:“欢欢,你骗我!”   沈尽欢慌了,她蹲下身子想要将他抱起来,可他却突然挥开她的手,再次朝着大门外跑去。   “火儿!”   沈尽欢在后面紧追不舍,到底大人腿长,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就追上了火儿,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怀里来。   “火儿,这里人多,你别乱跑。万一跑丢了妈妈就找不到你了。”   “欢欢,你是个骗子!你骗我!你说我没有病,但实际上我有精神病,我可能会成为一个疯子!”他红着眼睛,稚声稚气却掷地有声,沈尽欢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好像被铁锥狠狠砸了一下,痛得不可思议,她猝然眯起眼睛,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紧紧搂住:“不会的,火儿没有病,医生说了,一切都很正常。”   “可那也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会发病的!原来我是个疯子,难怪在补习班大家都不跟我玩,难怪郑老师会说让你带我来做检查,原来是我有病,”他泪眼汪汪,越说越委屈,“欢欢,你告诉我,是不是爸爸有精神病,所以才遗传给我的?你离开爸爸是不是因为他有病?”   孩子的话一下就将她问住了,眼眶红了一圈,泪水在里头打着转儿,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人来人往的医院,看着孩子童真无邪的脸庞,她一瞬间就失去了语言能力。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欢欢,我恨死你了!你怎么可以因为爸爸有病就抛弃他!”火儿用力挣脱她的束缚再次拔腿便跑。   他低着头横冲直撞,一下就撞到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那人步子踉跄,差一点摔倒,好在一旁的另一个女人扶了她一把。   “这谁家的孩子啊?太不懂事了,医院里这么多人,万一撞上了病人怎么办?”女人一头大波浪,衣着考究,脸上化着精致的妆,沈尽欢看了她一眼,而后低头连连道歉:“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别在这儿跟我道歉了,快去追孩子吧,外面车那么多,他这么东奔西跑很不安全!”   “诶!好!谢谢你!”沈尽欢闻言狂奔了出去,以至于她没听清那两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   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旁边的闺蜜推了推她的胳膊,涂得鲜艳的红唇勾了勾:“笙箫,你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依照你以往的性子像刚才那么莽撞的小孩你早一巴掌甩上去了!”   林笙箫皱了皱眉:“别乱说,我可温柔着呢,以前那些事情你少提,哪天若是传到秦深耳朵里去,我唯你是问!”   “是是是,林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闺蜜笑得一脸八卦,“我说你今天让我陪你来医院,该不会是来验孕吧?你和秦深都到那一步了?”   “去你的!苏娇娇,你再乱讲话咱们朋友可当不成了!”   “得了,敢做还不让说,笙箫,我看你是真栽在秦深手上了,快给我说说,他怎么样?长得帅吗?那方面行不行啊?”   “无可奉告。”   林笙箫听到这里双颊绯红,只矫情地咬了咬唇,瞪了苏娇娇一眼。   “真是的,自家姐妹还瞒得那么紧,太不够意思了,你还真秉持着防火防 盗防闺蜜的精神呀!”   “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别嘛,我这不是关心你嘛,秦深这个人到底有多厉害只是听外界吹的,谁知道是真是假?你们林家好歹在S市占有一定地位,能配得上你的必然是沈让那种男人。”   “你闭嘴吧!秦深比沈让有风度有内涵多了。你是没有见过他,他真的好帅好帅,我就没见过比他还要帅气的男人,而且他能力出众绝对不是吹的,第一跨国集团你也见识过了,他有能力将那么大的一家上市跨国公司打理好,说明有足够的本事,而且我爸爸对他也有所了解,绝对比我们外人眼里的跨国集团总裁厉害千百倍。”   “得,情人眼里出西施,订婚宴那天我非要看看这秦深到底长什么模样,说来。你们订婚宴是什么时候?”   林笙箫听了她的话,不由皱起眉头,自打那天从酒店有过一晚之后,秦深就对她避而不见,她打电话过去都是他的助理接,想要约他吃饭最后都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打发了她。至于之前说好的订婚宴,也迟迟没有定下日期。   苏娇娇推了推她,满脸夸张:“不会吧?到现在还没决定?该不会这秦深是玩你的吧!”   “他不敢,我爸爸会替我撑腰的。”   林笙箫眯起眼眸,暗暗咬紧牙关,想来她和秦深第一次见面,是在中央商场,他当时不知看到谁,忽然抛下她一人,独自冲了出去,当时他目光中的着急与殷切,让身为女人的林笙箫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如今秦深迟迟不肯订婚,是不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会是谁呢?   林笙箫陷入沉思,紧紧捏着拳头,不管是谁,秦深注定是她的,只能和她在一起,哪个不要命的女人敢和她抢男人那就是找死!   沈尽欢追了出来,火儿并未走远,他只是独自走到一棵大树下,坐在长椅上望着天空发呆。炎炎烈日当空照,他那么坐着会中暑的!沈尽欢心里咯噔一下,急急忙忙跑了过去,她局促不安地站在他跟前,小心翼翼地说:“火儿,我们先回家吧,这里太热。”   “欢欢,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我的爸爸是谁?”   沈尽欢虽然没有瞒过孩子的出生,但是却从来没有在沈焱面前透露过他亲生父亲的名字,今天的事情让沈焱内心感触很深。莫名地急于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   “火儿,你再这样妈妈要生气了。”沈尽欢板下脸来,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火儿会很懂事不再多问,可是今天小家伙眼睛里却布满倔强,他对上她的视线,执拗地再次问道:“欢欢,你告诉我,我爸爸究竟是谁?他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有没有成立新的家庭?”   “火儿”   “你告诉我行不行?我不是要去找他,我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爸爸他有精神病啊,你怎么可以抛弃他?欢欢,你太残忍了,我一直以来都以为是爸爸不要我们,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是你不要爸爸。欢欢,你是个大骗子!”   小孩子的话来来去去只有那么几句,可是他每说一次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割在沈尽欢的心尖上。   不是这样的,不是他认为的这样,的的确确是秦深抛弃了他们!可是她不能说,她不能告诉火儿他是她被秦深强/暴生下来的,她不能让火儿知道自己的出身从此更加自卑。   大夏天,沈尽欢背后湿透,脸上身上都是冷汗,她看着孩子执著的眼神,心如刀绞。   “欢欢!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是不是怕我不要你?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我哪儿也不会去,更不会去找爸爸,我只想知道这些年爸爸过得好不好,我只想知道精神分裂到底能不能治好!”   那张与秦深酷似的脸,黑宝石般透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沈尽欢,让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她死死咬住嘴唇。口中尝到腥甜之气也不松开,目光沉痛地望着火儿。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面对儿子的质问她能坦荡荡地告诉他真相,但没想到,现实很残酷,她不仅做不到告诉他真相,她甚至没有勇气告诉火儿他爸爸的名字。   沈尽欢无力地抬头,天空一碧如洗,烈日炎炎。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看,苍天饶过谁?   秦深对她犯下滔天大错,他因此患上了人格分裂症,她瞒了儿子四年。最终还是没瞒住,他遭到了报应,而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世道便是这样,恩恩怨怨,有因必有果。   “欢欢,我求你了,你告诉我吧,好不好?”火儿低声哀求,但是语气却很坚持,他的脾气与秦深如出一辙,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肯罢休。   “火儿,我们先回家。回家好不好?”沈尽欢几乎跪在他面前,孩子抿着嘴唇,小脸愤怒倔强。   两人在医院前的长椅上僵持了好久,最后还是沈焱实在看不得她满头大汗的样子,才从椅子上跳下来,朝公交站台走去。沈尽欢拖着发麻的双腿忙不迭地追了过去。   这一路上,前所未有的沉默降临在母子之间,以前无论走到哪里,火儿都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今天却鲜有的沉默,一言不发,沈尽欢歪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回忆如开闸洪水,肆虐、猖狂   ##第一次见他,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他蹲下身子,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你好,我是秦深,你的小舅舅。”她眼睛冒红心,抓住他的胳膊不肯放开,这个小舅舅长得真好看。   后来,樱花树下,她穿着美丽的公主裙翩翩起舞,她跳到少年面前。笑得一脸天真烂漫:“小舅舅,长大后我要嫁给你。”少年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刮了刮她的鼻梁,说:“傻瓜,我是你舅舅,我们是不能结婚的。”   她明媚的双眼瞪得大大的:“谁说不可以?你只是我名义上的舅舅而已,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少年沉默,目光温柔宽容地落在她身上,她笑着继续跳舞,心里发誓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他。   再之后,她长大了,上初二的时候第一次来月经,裙子上染的鲜红一片,她吓得半死,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好长时间,最后,是他推开她的门,给她送来卫生棉,她记得当时他一脸窘迫地说:“你去把这个换上,只是初潮而已,不会死人的。”   他比她大了整整五岁,他当她是小妹妹,而她却一心想将他扑倒。搞了无数次的乌龙,最后,却是他将她扑倒了,而且是以那样惨烈残酷的方式,令她永生难忘,从此“舅舅”二字充满忌惮。   ##那些回忆,她发了狠要忘记,从来都不敢轻易回想,然而今天却在火儿的刺激之下一次性回想个够。   回到王玲的家中,火儿依旧不搭理她,始终抿着嘴唇,他将自己关在小房间。无论沈尽欢怎么敲门怎么乞求,他就是不应。   “都是骗子,大人都是骗子!”沈焱在房间里气得砸东西。   欢欢欺骗了他,郑老师欺骗了他,爷爷奶奶骗了他,所有人都在骗他!他到底是谁的孩子?他可怜的爸爸现如今究竟怎样了?   沈焱发泄一通后,坐在房间的书桌前独自生闷气,不行,他不能放弃,既然欢欢不肯告诉他他的爸爸究竟是谁,那他就自己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小家伙握紧拳头,暗暗下定决心。   客厅里。沈尽欢丢了魂似的坐在沙发上,第一次哭成了狗。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她太粗心大意了,怎么能在火儿在场的情况下和医生谈论那样的话题?   现在怎么办?儿子生气了,是真的不愿意搭理她,她究竟要不要告诉他秦深的身份?可如果告诉了他,秦深那么有名气的人却不与他们母子相认,火儿一定又会多想,到时候五年前的事情败露,让他知道自己不光彩的出身,他必然会更难受。   医生说了。现在尽量不要刺激到他,假如火儿知道了他的身世肯定会受到刺激,万一他承受不住精神严重受损,后果不堪设想!   沈尽欢在沙发上坐了好久好久,最终都没想出一个解决对策,在她打算再去敲一敲房门安慰火儿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   这个时候谁会给她打电话?   沈尽欢第一反应是秦时,毕竟从昨天之后秦时就没了消息,他若是醒来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她连忙拿起手机,连号码都没看就接听了。   “您好,请问是沈尽欢沈小姐吗?”   不是秦时,沈尽欢心里没由来地一阵失落,语气蔫蔫地应了声:“我是,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这里是林氏地产人事部,通知您明天上午九点到本公司面试,请问您有时间吗?”   沈尽欢眼睛一亮:“面、面试?”   林氏地产是全S市最大的地产企业,她做梦都想去那里当项目经理,但是林氏招聘明码标价需要硕士以上文凭,所以她连简历都没有投,林氏地产的人怎么会给她打电话?该不会是骗子吧?   “是的,我们通过人才中心提供的资料,看了下您的各方面情况,目前来说比较适合我们公司的项目经理岗位,请问您有意向吗?”   她、她适合林氏地产的项目经理岗位?这是真的么?!   沈尽欢愣了几秒,随后明白了,原来是人才中心将她的信息泄漏出去了,她也顾不上多想,激动不已:“有、有意向!明天上午九点我会准时到的,请问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吗?对着装有没有要求?”   “请您带一份详细的个人简历,以及身份证复印件,二寸证件照,具体情况我们明天见面谈,您看可以吗?”对方说话客客气气,不像之前她接到的那些千篇一律的面试电话冷冰冰的,沈尽欢内心不由感慨,果然是第一房地产大鳄啊!连员工素质都这么高!   “可以可以,我一定准时到!谢谢!”   沈尽欢说完,对方礼貌地说了再见,然后才挂了电话,全程态度好得不像话,电话断后的十几分钟内,沈尽欢仍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喜悦中久久无法适应。   太意外了!真没有想到她能收到林氏地产的应聘电话!   她高兴得不知道要向谁分享这则好消息,王玲不在家,火儿不理她,一想到这个,她心情又立马沉重了起来。   沈尽欢开了电视,正好是午间娱乐新闻。   “网曝日前万盛酒店总裁沈让与其友人现身市人医聚众斗殴现场,且在纠纷中心救走被殴打的女子。关于此女子是否为沈让的未婚妻暂未核实,不过先前据了解沈让的未婚妻是某市市长千金,应该不至于沦落到在医院被人殴打的凄惨地步。”   “据有关人士透露,素来万花丛中过片也不沾身的沈让此次是第一次为女人出头,根据院方提供的视频我们可以看到画面中沈总将一名面目全非的女子紧紧护在怀中,随后扬言在场的一个都别想逃,之后在一众震惊中抱着该名女子离开。关于该女子的身份,有人说其是百乐门坐台小姐,记者今日去百乐门做过相关了解,百乐门方含沙射影的态度更加令人怀疑”   沈尽欢看到新闻之后,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没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不仅被曝光到网上,就连娱乐新闻都在大肆报道,揣测王玲和沈让之间的关系。   “沈让与其友人冲冠一怒为红颜,警方赶到现场将闹事者全部带走,据悉,目前所有人均被拘留,且带头闹事者将面临更严重的刑拘。”   沈让和秦深会用如此公开透明化的手段来对付那些人吗?按照先前他们对付孙纯杰的手段就不难猜出此次这些人下场应该会很惨烈,被拘留已经算福大命大了。   转念一想,或许沈让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吧,毕竟昨天斗殴事件涉及的人太多,若真要一个个较真处罚,这其间得花费不少的财力和人际关系,为了两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沈让犯不着那么做,至于秦时也不知道他现在醒来了没有。   沈尽欢叹了口气,关掉电视机,选择不去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她起身去厨房准备午饭,做好饭之后又去敲火儿的门,小家伙这次倒是没有再不开门,只是刚把门打开,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令她吓了一跳!   “我已经拜托郑老师帮我在网络上发布了寻父启事,相信过不了多久我的亲生爸爸就会找上门了。”   这一句话,将沈尽欢所有的矜持冷静全都炸没了!她眉头一皱,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摸出手机准备给郑老师打电话,火儿淡淡瞟了她一眼,说道:“我劝你最好别白费力气,医生说我有精神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病了,你如果不让郑老师帮忙,我可能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举动。”   ☆、【042】毁容失忆后被沈让圈养   沈尽欢的手指停留在拨号界面,屏幕上就是郑老师的电话号码,她犹豫了许久,看到孩子眼里的较真,最终没有打这一通电话。   她攥紧了手机,神情疲惫道:“火儿,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没有爸爸,我们母子俩一样可以活下来,为什么非要找他?”   “那是因为我今天才知道你因为那种理由而抛弃了爸爸,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我一定早早就去找他,至少不会让他在外面受苦受累!”   “谁告诉你他受苦受累了?他的日子过得不知道比我们好多少倍!沈焱,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沈尽欢额头青筋暴起,大概也是被火儿逼到了极致,情绪临近爆发的边缘。   她只有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才会叫火儿的全名,今天许是真的被他逼急了,满脸严肃地看着他,语气一点也不温柔。   “你又知道了?你都已经将他抛弃五年了!你怎么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欢欢,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问你,是不是哪一天如果我发病了,你也会毅然决然地弃我而去?”   火儿瞪着她,一点也没被她吓住,他大大的眼睛里盛满愤怒与惶恐,他自小就没有安全感,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以为妈妈会抛弃他,所以他不哭不闹尽量让自己比同龄人懂事懂事再懂事,今天是他第一次忤逆沈尽欢的意思,第一次不听妈妈的话,他做这一切,只因为从医生那里得知自己的爸爸患有精神分裂症,而他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妈妈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抛弃了爸爸,带着他远走他乡。   “不会,妈妈当然不会抛弃你!”沈尽欢一下就慌了,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她总觉得火儿会离开她!   “那你为什么不要爸爸?”他的眼神冷中透着怨恨,像极了发病时的秦深。沈尽欢心口剧烈跳动,她痛苦地眯起眼睛说道:“那不一样,真的不一样,火儿,你不懂,妈妈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想要保护你,你只要健健康康地成长就足够了,不要再去插手大人的事情好不好?”   “我的爸爸有人格分裂症,我已经有精神疾病了,我还能怎么健健康康地成长?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你连我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你太自私了!”   “火儿,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妈妈是真心为你好。”   自从去过医院之后,她和火儿之间的争吵就没有停止过,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孩子的潜意识里会如此依赖和信任那个从未谋面的爸爸,也没有料到,为了逼她说出爸爸的名字,他甚至不惜与她反目成仇。   “哼,”沈焱冷哼,小小的脸蛋意味决然,“我相信郑老师很快就能帮我找到爸爸,我也相信爸爸的病会好,我的病也会好起来的!”   “火儿”沈尽欢又气又无力。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解释,只能无助地捏着拳头。   “欢欢,我长大了,你不该瞒着我,我是爸爸的儿子,你不该那么自私让我们父子分离!”   他越说越激动,沈尽欢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情再次翻江倒海兵荒马乱,泪水蓄满眼眶,她痛苦地看着火儿,最后,终于跪在了地上,火儿浑身僵硬。简直不敢相信,眼泪几乎是瞬间就飚了出来。   “对不起,火儿,真的对不起,妈妈不能告诉你,妈妈是为你好,你别让郑老师帮你找爸爸,找到他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他他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说什么?”沈焱目赤欲裂,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小孩子竟也会有如此大的爆发力,他目光震惊地盯着沈尽欢的脸。而后一字一顿字字诛心,“你的意思是,爸爸他根本就不知道你生下我?”   沈尽欢用力点头:“是,他不知道,而且他现在已经有未婚妻了,他很快就会成立自己的新家庭,所以火儿,别去打扰他,妈妈会为你重新找一个好爸爸,他会疼爱你呵护你,给你从未享受过的父爱。”   火儿情绪一下变得失落不已,他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好久口中都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不可能,就算重新找个爸爸,那也不是火儿的爸爸,火儿不要”   沈尽欢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为了不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只能选择隐瞒,不过她说的也确实是实话,秦深有未婚妻,他的未婚妻是林氏地产的千金小姐林笙箫,他即将成为S市第一房地产大鳄的乘龙快婿,就算这个时候秦深知道自己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相信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他也不可能与火儿相认的,所以,她绝对不能让火儿对秦深抱有任何幻想。   沈焱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总之沈尽欢就在旁边一直跪着,一直到膝盖都麻木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主人汇报着自己的不舒服,她从哼了哼声,扶住墙壁慢吞吞地起身,她看了眼目光呆滞的火儿,按照她对儿子的了解,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应该就不会再执著于去找自己的爸爸了。   果然,接下来沈焱就没在沈尽欢面前再提起过“爸爸”这两个字,他依旧不说不笑也不闹,仅仅是一天之内,就和沈尽欢生分了许多。   下午的时候,沈尽欢联系了沈让,对方同意她去探望王玲,不过会亲自派车来接她,以免被追踪的记者拍到什么对他不利的画面,再制造一些不利传闻。   “火儿,我带你去看王玲阿姨好吗?”沈尽欢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火儿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动了动唇,手里继续搭积木:“你自己去吧,我想待在家里静一静。”   “火儿,你这样妈妈很担心,也不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你又不是头一次将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是个没爸爸的小孩,习惯了一个人,无所谓。”   “”   这话说的,多半有赌气的成分,沈尽欢叹了口气,最后只说:“我只告诉你唯一一个消息,你爸爸也在S市。今后你们父子俩碰面的几率会很大,所以你也没必要太灰心丧气。”   “你说真的?”   手里的积木搭错了位置,一座城堡瞬间坍塌,沈焱满脸兴奋地看向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意思。   沈尽欢点了点头:“是真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等你以后长大了,妈妈自然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但妈妈以自己的人格起誓,事情绝对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爸爸他虽然不知道你的存在,但他如果知道了的话,他一定会加倍爱你。”   “可你上午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他要成立自己的新家庭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他就算知道了,肯定也会嫌弃我。”他耷拉着脑袋,模样可怜。   沈尽欢心头柔肠百结,这一秒钟竟生出些许冲动,或许她应该为了圆孩子的一个梦,而去主动找秦深,告诉他,他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可那种荒诞的想法也仅仅存在了一秒钟,就被她摇摇脑袋甩去了。不行,何路说了,秦深的病在靠近她的时候就会发作,为了能让他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靠近他。   “其他的话我不想多说,你是我儿子,我不会让你爬到我头上来,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下次再无理取闹我不会再对你客气。”   “”   沈焱懵住了,这还是他妈妈么?他的妈妈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如此凶狠了?是不是就因为他知道了她抛弃爸爸,所以她就变了?是不是她也打算抛弃他?   小家伙气鼓鼓地瞪着她,最后从地上爬起来,在倒下的积木上又狠狠踩了几脚作为发泄。随后自己跑进卧室,将门反锁。   沈尽欢狠了狠心,没去敲门。   他需要冷静,等他自己想明白了,自然不会再纠结于谁是他的亲生爸爸这种话题了。   没过多久,沈让派来的司机就已经到了楼下,沈尽欢匆匆下了楼,上车后有些不敢相信,她明明都没有告诉她家地址,沈让的司机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秦深之前送她回来过,沈让和他是要好的哥们,也许沈让是从他那里问到的吧。   约莫半个小时后到达河西万达公寓,她抬头看了看那高耸入云的大楼,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河西万达,全S市房价最高的地方,听说这里是有钱人的聚集地,光光有钱还不够,多半还都是S市的名门望族,身价上亿的富豪才有资格住在这里。   而据传闻,沈让在这里的房产就有十几栋!   “沈小姐,请跟我来。”进了门,就已经有身穿制服的员工前来迎接,沈尽欢朝他点了点头。而后拘谨地跟上他的脚步。   等到她通过电梯来到沈让所属的楼层,见到室内高端大气的装潢之后,她真是将生平所有的赞叹与震撼都用在这里了!   这个屋子,说不出的华丽,难怪,难怪是万盛酒店总裁的栖身之所,也只有这样的屋子才配得上他无比尊贵的身份。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炫目的白,整个装修色调都是简约却高贵的北欧宫廷风,墙是白的,家具是白的,就连窗帘都是纯白色的,她目光一寸寸地看过这个房子,到最后,吃惊不已。   王玲曾经说过,以后有了钱,要在S市市中心买一套公寓,到时候家里一定要装修成白色的北欧风格,哪儿哪儿都要是白色的,因为她这一生太脏了,所以才想让家里的装修显得干净高大上一些。   这是王玲梦寐以求的家的样子,没想到竟然在沈让这里活生生地呈现了出来。   “王小姐在卧室休息,请您稍等,我去通知沈总。”   “好的,麻烦你了。”沈尽欢收回视线,超那人礼貌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卧室的门便开了,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身着深灰色真丝睡袍,脚上一双纯白色拖鞋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看到她时,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而后笑容满面,好像他们有多熟络似的。   “你来啦。”   沈尽欢懵了,听他的语气,他似乎一直都在等她来?   “沈先生,谢谢你昨天救了我们,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和玲珑估计小命不保,多余的废话我说了也没用,往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沈先生尽管一句话,只要你开口,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沈尽欢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表示真诚地感谢,倘若不是沈让,她和王玲昨天可能会被人打死。   沈让走到她面前,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水味,沈尽欢闻得出来,那是王玲身上的味道。看来,沈让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王玲。   “瞧你说的,好端端一个小姑娘,我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做什么?今天答应你过来,一来是希望你能来安抚安抚王玲的情绪,她的脸”   “她的脸怎么了?!”沈尽欢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别急,她的脸暂时毁了,不过我已经联系好了全球最具权威的整容专家,很快就会让她恢复,虽然不能恢复原状,但肯定比她之前的样子要好看许多。”   沈尽欢一下紧张起来,她起身便要进去。却被沈让喊住:“沈小姐,王玲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你还是先听我说完吧。”   她顿住脚步,扭头不解地看着他。   “她不仅脸毁了,而且伤到了脑袋,目前为止只记得你一个人。”   “什么?怎么可能?”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吓得沈尽欢双腿发软差点栽倒。   沈让沉重地看着她,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念头,他继续说道:“所以今天请你过来,二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当然,作为交换我也帮了你一个忙,你应该今天已经收到林氏地产的面试通知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沈尽欢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他,在聪明的沈让面前,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对方看穿了。   “是我跟那边打的招呼,我说你是我的远房表亲,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没有完成学业,不过自修到了国家一级建造师职业资格证,所以那边愿意为你提供一个项目经理的职位。”   原来是这样,她就说天底下不会有掉馅饼的事情!可是沈让为什么要帮她?她和他之间并没有过深的交情,难道是秦深让他这么做的么?   沈尽欢握了握拳头,底气不足:“你派人调查我?”   沈让挑了挑眉,秦深找人调查的资料他顺便看了一眼,应该不算是他派人调查吧?不过随便了,他点点头:“嗯,不调查你我怎么知道你过得那么惨呢,我帮了你这个忙,你能不能忙我一个忙?我保证,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毫不费力的事情。”   沈尽欢感觉自己掉进了他的陷阱之中,她正纳闷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和这种人扯上关系的,沈让便继续开口:“我已经替王玲赎身,她以后不用再去百乐门工作,这栋房子我也会送给她,作为她以后的住所。”   “住所?”他的意思是,他要王玲以后都住在这里吗?难道。他是想包养王玲?!   “不错,我需要你做的是,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告诉她,我是她的男朋友,我们一直很相爱,你能做到么?”   沈尽欢瞬间便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   沈让轻笑:“我不喜欢女人明知故问,沈小姐考虑清楚了,王玲成为我的女人总好过在百乐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周旋,跟了我之后她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况且这还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如今这些我都能给她。”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都是淡淡的,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清傲感,好像他对王玲所做的这些就是他的施舍。   “可是她失忆了,我不能欺骗她,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我”   “沈小姐,林氏地产没那么容易进啊,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说服林董事长卖我一层薄面,何况,我这么做也不是强人所难吧?王玲对我的心思,你应该也明白,她可是不止一次见了我就脸红呢。”   “”   沈尽欢愣住了,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让,确实,王玲喜欢沈让,在警察局第一次见面之后她就说沈让是她心仪的类型,但她也清楚自己和沈让有着天壤之别,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现在她有机会和沈让朝夕相处,她该不该欺骗她?   “沈小姐考虑清楚了?”沈让剑眉轻挑,模样俊气出众。   沈尽欢咬了咬牙,说道:“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她记起来后自己定夺,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沈先生花名在外,风流倜傥,王玲是对你有心,但并不证明她就真的愿意和你在一起。”   “原来你是担心这一点,你放心,只要你按照我的意思去做,我保证以后只有王玲一个女人,外面那些莺莺燕燕我会断得干干净净。”他说得一本正经,沈尽欢竟找不到一个字来反驳。   真的吗?   出了名的风流大少万盛酒店总裁会为了百乐门的小姐而收心?为什么沈尽欢越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小姐真搞笑,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喜欢她,对她一见钟情,想要不顾一切将她纳入我的保护伞当中。所以才这么做。”   沈让一字一句都敲在了她的心尖上,她听了之后都觉得感动得不行,假使王玲知道了的话,她一定也会很高兴,于是沈尽欢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重重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若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王玲的事情,我会立刻将真相告诉她,让她永远离开你。”   “一言为定!不如,我再沈小姐一个忙?”   沈让拍了拍手,那个先前带她进来的人推门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男人剑眉微蹙,说:“让他上来吧。”   “是,沈总。”   沈尽欢踌躇不安,不知道沈让心里又在盘算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男人高深莫测,比起秦深来还要让人畏惧,他看着你的时候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而实际上脑子里却时时刻刻在算计着对方。   彼时的沈尽欢就是被沈让算计的对象。   几分钟后,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沈尽欢听到之后,背脊绷得僵直,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沈让,你又在玩什么花样?知不知道外面有多热?”   男人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烦,不过声音却淡淡的,一如往常,首先映入沈尽欢眼帘的便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脚上一双皮鞋光泽锃亮,紧接着秦深那张惑世的俊颜闯入眼帘,沈尽欢震惊的同时,已经完全不知该有什么表情。   显然,秦深也看见了她,他很意外地挑了下眉头,目光在她脸上游移了片刻,随后翘了翘唇,漫不经心地开涮:“怎么,有佳人相伴还舍得约我过来?”   沈尽欢羞耻地咬住牙关,他竟然装作不认识她!   也好,也好,本来就是要形同陌路的!看到他恢复正常,她紧悬着的心也算落下了,沈尽欢心里正这么安慰着自己,男人却直直朝着她走来,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如一张巨大的密网将她紧紧笼罩在其中。   秦深凑近了,站定在她跟前,高大的身子挡住她面前的光,投下的阴影将她小小的身子包裹住,他微凉的手指挑上她的下巴,黑眸与她相对,语气凉薄可怕:“沈尽欢,好巧,才一天时间没见,你就傍上大款了?”   他靠得太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隐忍的怒火,沈尽欢吓得瑟缩两下,下意识地往后退,结果却撞到一旁的装饰柜,一个名贵的青花瓷花瓶从架子上滚了下来,“嘭”的一声,碎了。   沈尽欢是真的吓到了,她连忙推开秦深,往边上跑了几步。   秦深再次看了她一眼,而后长腿迈到那碎掉的花瓶跟前,蹲下身子,捡起碎片,轻啧一声:“乾隆时期的顶级陶瓷就这么碎了,可惜可惜。”   ☆、【043】我决定让你留在我身边   沈尽欢顿时窘迫不已,她忙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沈让,声音无措道:“对不起沈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忽然靠近我我吓了一跳所以才这个花瓶是不是很昂贵,对不起,我”乾隆时期的上等瓷器,只怕价值连城,把她卖了都不一定赔得起。   “不是什么大事。”沈让挥挥手,从沙发上起身,拍了拍手,立马就有佣人走来有条不紊地打扫,不过片刻功夫,那花瓶碎片就被收拾干净了,除了架子上空缺了一块,根本就看不出来在方才刚刚碎了一个价值百万的瓶子。   “阿深,你别误会,我和沈小姐仅仅几面之缘,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秦深狭长的凤目乍然眯起,他玩味着他的话,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阴冷。“你怎么知道我想象的是哪种关系?沈让,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据我所知沈尽欢的个人作风并不是很好,你确定自己沉得住气?”   他刻意强调她个人作风不是很好,言外之意就是提醒沈让她不是什么好女人,最好别招惹。沈尽欢被他的话气得面红耳赤,却硬生生忍住脾气,耐着性子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忍住,沈尽欢,你不能和精神病患者一般见识,你答应了何路以后不再靠近秦深,那就别再对他所说的话有任何反应,你冷淡了,他自讨无趣也就不会纠结于你。   可实际情况是,她越是不说话,秦深便越发变本加厉在沈让面前细数她的种种“恶行”,竟然连她被孙纯杰下药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明明他自己最清楚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却偏偏要故意污蔑,在沈让面前极力抹黑她的形象,把她说得极其不堪。   “够了!”   沈尽欢忍无可忍,低声呵斥,秦深一怔,而后茫然地看了眼她,勾勾唇角:“这就够了?”   他往前一步,沈尽欢便往后一步,不知不觉中她退到了墙角,屋子里也不知在何时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尽欢紧张第咬着舌头,属于秦深的气息笼罩着她,连她的呼吸里都沾染了那股奇怪的冷香。   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她,沈尽欢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都要跳出嗓子眼,她睁大眼睛警告道:“秦深。你到底想要怎样?我又不欠你的!为什么每次见了面你都要这么咄咄逼人?”   秦深戏谑勾唇:“你这么害怕我?”   她抖得不像话,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害怕他,而且是非常畏惧!沈尽欢不说话,与他对峙,秦深却恼了,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墙上,语气森冷阴寒:“沈尽欢,你就那么缺男人么?!”   她愣住,缺男人?他到底在说什么?难不成他还真以为她来这儿是勾引沈让的?太可笑了!   “不说话是默认?我就说呢,那天你被孙纯杰劫走,怎么沈让会通知我,原来你私下里一早就和他勾搭上了,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见死不救。”他笑,目光渐冷,那眼神里满是鄙夷,好像她在他眼里一直就是那么不堪,下贱。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五年后的相遇,他见了她总是刀锋相对?明明是他对不起她啊,为什么他却比谁都有道理?   秦深邪笑,睨着她说:“不过你这么迫不及待送上门,沈让知道你被我睡过我么?据我所知,沈让这人有着严重的洁癖,他不喜欢玩二手货。”   沈尽欢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说:“随你怎么想吧。秦深,我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都没必要向你解释。”   她推开他,秦深许是没有料到,竟然就被她推开了,她朝卧室的方向走去,秦深几步追上,再次将她按在墙上,双目通红:“我不准你和沈让走得太近!”   沈尽欢当时就笑了。   “你以什么立场说不准?你和我是什么关系?秦深,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三陪女,只要对方是个有钱男人,我就要不择手段和他睡上一觉!既然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又何必来管我和谁走得近不近?”   太搞笑了,他以为他是谁?   秦深真的变化好大。从他身上已经找不到过去的一丁点影子,他是一个崭新的商人,站在人面前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   沈尽欢内心悲哀,就在昨天,她还去碰触了那些她不敢想的回忆,回忆中的秦深温润如玉,温文尔雅,怎会成为眼前这副模样?甚至在昨天,她还在心里祈祷能再次见到他,至少要问一问他的病控制得如何,关心关心他的第二重人格,不过现在看来,没必要了,她不该自取其辱。   “我”秦深被她的话噎住,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沈尽欢冷冷一笑:“你没资格,秦深,我不是以前那个小姑娘了,你也不是我舅舅,我做事情不需要再经过你的同意。”   说罢,她弯下身子,从他怀里钻出来,径直朝着卧室跑去。   秦深愣在原地,怀里似乎还有她身上的馨香,可是那气息却冷了许多,他凝视着沈尽欢近乎逃离的背影,良久,才落魄地笑了笑。   他这是怎么了?   一见到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对她说一句“欢欢,好久不见”么?   沈尽欢进去的时候,沈让也在里面,王玲的情绪很激动,卧室里一片狼藉,地上碎了好几面镜子,她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到她床边,王玲连忙将脸别过去,豆大的眼泪说来就来。   “欢欢,我现在很丑,你别看我。”听沈让说,王玲现在只认得她一人,其他人其他事都记不得了。   “不丑,一点也不丑,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害得你伤成这样,”沈尽欢心疼不已,王玲脸上还包着纱布,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但是纱布上都是血,已经可以预见里面有多惨烈。“别怕,来给我看看你的脸。”   王玲受惊尖叫:“不要!不要看我的脸!我要回家,欢欢,我要回家,这是哪儿?他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身上这些伤到底是怎么弄的?”她手臂骨折,浑身多处地方重伤,若不是沈让来得及时,只怕她真的命都要当场交代在那里。   沈尽欢拧了拧眉,不知该怎么说,这时一旁的沈让面不改色道:“王玲,你别闹,我是你男朋友,这儿是我们的家。你昨天出了车祸,索性福大命大没有生命危险。”   “我不认识你!”王玲低吼,语气没由来地很冲,她拉住沈尽欢的手,挣扎着想要下床,不过她伤得太重了,根本动弹不了。   “你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沈尽欢,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她不会骗你的。”沈让在一旁蛊惑,她朝沈尽欢睇过去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者微微一怔,随后对王玲说:“别怕,他不是坏人。”   王玲听后,身子僵了僵,她惶惑地看着沈让,再看看沈尽欢,说:“你们都姓沈,不会是串通一气骗我吧?”   “傻样,我们骗你有什么好处?你男朋友这么有钱,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别犯傻了,好好过日子。”   她拍了拍王玲的肩膀,动作很轻,但王玲还是不可抑制地皱了下眉头,轻呼:“疼。”   “对不起对不起,王玲,你在家里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出去玩。”   王玲脑子里还恍惚得很,她几乎什么都记不得了,记不得自己的身世,更记不得自己在S市是做什么的,她拉住沈尽欢的手,目光却颇为戒备地盯着沈让,说道:“你可不可以出去,让我们单独聊一聊?”   “好,有事情叫我,”沈让点了点头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随后,他与沈尽欢擦肩而过。以彼此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相信沈小姐是聪明人,可别令我失望。”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里,王玲才重重舒了口气,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睛里一片哀戚,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可如今看这情况是肯定毁了,以后叫她怎么见人?   “王玲,你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吗?”沈尽欢神情担忧地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   王玲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欢欢,你简单跟我说一下,我是谁,我怎么会来这座城市,还有之前我是做什么工作的?那个我和沈让是怎么认识的?”   她的问题倒是难住了沈尽欢,她和沈让事先也没打过商量,并不清楚在她之前,沈让都对王玲说了什么,所以,沈尽欢抿了抿唇,故作轻松:“这些事情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你也别太难受,沈让请了全世界最顶尖的整容专家,你的样貌会恢复的。”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恢复么?”她又惊又喜。沈尽欢用力点了点头:“会的,会比以前更美!”   “那就好,我真怕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欢欢,你说是不是很倒霉啊?我怎么就出了车祸呢?”说着她用手去敲自己的脑袋,抱怨道,“最该死的是,还记不得自己是谁了,可恶,我一定要想起来,一定一定要想起来,不然我的人生太不完整了。”   “放心吧,你记不得的事情,我和沈让都会告诉你,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就问我们,如果你一时半会儿还记不起沈让也没关系,总会习惯的。”   “可我总不能一味地从你们口中得知自己的过去,那样的话,我活着太没意思了。”   王玲还是王玲,虽然经历了毁容和失忆,但她说话的口吻一点也没变,性子还是那般张扬。   沈尽欢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目光诚恳道:“别乱说,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以后你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王玲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看着她,颇有些别扭地问:“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是真的对他没有任何印象,醒来以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他对我好像很好,派了许多佣人来照顾我,可是我总觉得他的眼神透着一种算计,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总感觉,像他那样优秀的男人,是不可能和我扯上关系的。”   沈尽欢怔了怔,倒是没想到她虽然失忆了但心里对于自己与沈让的差距还是认识得这么清楚,相比之下,有时候沈尽欢就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事到如今还没认清自己和秦深之间的差距。   她坐在床沿,按照沈让暗示的意思,对着王玲编造了一个唯美浪漫的爱情故事,故事里她和沈让是主角,沈让待她情深意重,即便她受伤毁容也对她不离不弃。   两个人谈了好久,沈让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刚巧听见王玲问了一句:“对了,火儿呢?火儿怎么样了?”   她竟然还记得火儿,沈尽欢自然是诧异的,只是还没等她开口,沈让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悠长低沉:“火儿?谁是火儿?”   “火儿是”王玲正要回答,却见沈尽欢在朝她挤眉弄眼,她当即明白过来,眯了眯眼睛说:“是欢欢养的一只小宠物。”   沈让点了点头,原来只是一个宠物而已,他还以为是王玲的老情人呢,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儒雅气韵,他走到床沿,温声道:“来,该喝药了,有什么话等你身体好了,你们姐妹俩彻夜长谈我都不反对,不过当务之急要先养好身子才行。”   王玲扁了扁嘴。目光依依不舍地看着沈尽欢。   “沈先生,还是我来喂她吧,她现在只认得我,对旁人都比较生分。”   沈让顿了顿,却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汤药,凑到嘴边吹了吹,而后递到王玲嘴边,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这种事情还是不麻烦你了,我是她男朋友,本来就该是我喂她吃药。”   “”   沈尽欢没有强求,她看着沈让一勺接一勺地给王玲喂药,动作轻柔,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期间有汤药洒了下来,沈让也不嫌脏,就用自己的手掌去擦,她一个局外人看着都觉得感动,遑论当事人王玲了。   沈尽欢就那么看着他将一整碗的药都喂完,她才起身离开。   沈让对王玲肯定是真心的,否则像他那样的男人何以会这般纾尊降贵喂一个毁了容的女人吃药?他的语气那么温柔,生怕会吓到她似的。   沈尽欢在心里笃定,沈让是真心想要对王玲好,她自然也就替王玲感到高兴,作为王玲最好的闺蜜,她深知先前她对沈让的感情,是那种既心神向往,又觉得可望不可即的感情,如今她的美梦终于成真了,她没有戳穿破坏的道理。   从卧室出来,没想到秦深竟然还在,沈尽欢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见识了沈让对王玲的温柔之后,她现在心里愈发觉得自己可悲,秦深若是有沈让一半的体贴,她也不至于见了他就双腿发抖吧?   “我送你。”   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秦深开了口,她背脊一僵,而后态度决绝:“不用了,沈先生的司机会送我回去。”   “是么?真不巧,我刚让老张去趟档案局办事了。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   “那我自己坐车回去。”   沈尽欢执著地说道,她不愿意和这个男人再有扯上任何关系,也不想再听到他对她的羞辱!   “这里方圆几公里内,都没有公交站台,因为是河西富人区,连出租车都没有,你要怎么自己坐车回去?”   “那也不用你!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她说完,便拉开门气势汹汹地离开。   沈尽欢走到电梯口时才敢回头看了一眼,幸好秦深没有跟过来,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不经自嘲,其实所谓送她回去也不过是客气话吧?在他眼里,她连灵魂都是脏的。坐他的车岂不是要弄脏他的地盘么?   从楼上下来,出了这高档的公寓楼,沈尽欢顿时就傻眼了,这里果真如秦深所说,方圆几公里都不见一辆公交车,最可悲的是,这儿进出都是名贵私家车,她等了十几分钟都没等到一辆出租车!   此时是下午四点,盛夏时节,太阳依旧很毒,她一边抬手挡住头顶的烈日,一边尽量往树荫底下走,她走了好久。浑身被汗水浸透,满头大汗,都还没走出这一片富人区。   天哪,照这样下去,她天黑之前肯定赶不回家了!   “嘀嘀”   身后有汽车的鸣笛声,她往旁边让了让,一辆黑色的跑车擦着她的衣角,“嗖”的一声窜出去好远,她吓得差点腿软,连忙退到一旁大树下,抬手抹了抹头顶的汗。   王八蛋!那样开车多危险啊!差一点就撞到她了!   她心中一阵腹诽,却不料,那辆跑车去而复返,倒退着回来,从窗口探出一张玩世不恭的脸。   “美女,一个人哦?”   这人一看就是个二世祖,沈尽欢别过视线,看着旁边的风景,完全将他当空气。   “美女,这儿没车的,要不我载你一程?”   那人不依不挠,车就停在她身旁,似乎有心要骗她上车,沈尽欢捏了下手掌,而后客客气气地对着那人说道:“不用了,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了。”   “美女。你这是对我不信任,我从刚才观察你已经有一刻钟了,你男朋友在哪儿呢?”   “他马上就到。”   “别骗人啦,美女,我一看就是个好人,放心,我正好要出去,顺便带你一程。”   “真的谢谢你,我男朋友马上就来,就不麻烦你了。”   沈尽欢咬咬牙,目光警惕地看着他,那人笑了笑,却忽然打开车门下来,对方个子挺高,走过来时就有一股压迫感,沈尽欢却瞬间被恶心到了,倒不是他长得有多难看,主要是他身上有一股很恶心的狐臭味!   刚一靠近她,她就拧起眉头,胃里翻涌,她慌忙往前跑开,那人站在后面面色阴沉:“喂,我好心带你,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沈尽欢拔腿就跑,一刻都不敢逗留。   太可怕了!幸好她没那么天真,万一上了车。那人还没对她怎样呢,她就要先被那股狐臭味熏死了!   沈尽欢一口气跑出去好远,可是这里就好像是一个度假山庄似的,到现在她才走了一小半的距离,还没能走出河西万达!   不愧是全S市地价最高的黄金地段!这占地面积,这绿化面积,哪一点都甩别处几条街!   “嘀嘀”   又是汽车鸣笛声,沈尽欢条件反射以为是刚才那个二世祖,皱起眉头往旁边退。   “嘀嘀嘀”   这下,声音有些不耐烦了,沈尽欢咬牙吼道:“我都说了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你这人烦不烦?!”   车窗降下,露出秦深那张惑世的英俊面庞,他斜勾起唇角,面容寡淡:“男朋友?”   沈尽欢顿时窘迫不已,怎么会是秦深啊?   “你别误会,刚才碰到一个人他说要带我一程,我拒绝了他,我还以为又是他呢”   “呵,你果然挺能招惹男人的,这才多长时间,就又勾搭上了?”   沈尽欢嘴唇一白,瞪眼:“随你怎么想!”   秦深手肘撑着车窗边缘,模样潇洒不羁,他目光如炬般落在她身上,只见她小脸通红,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都湿了,隐约能看见里面的内/衣颜色。   他瞳孔皱缩,呼吸一紧,说道:“上车,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回去!”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和秦深赌气,她总觉得这会儿如果上车的话,就是活生生在打脸,明明刚刚在沈让家里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现在如果上车,岂不是太没骨气了?   “上来,别让我说第三遍。”他冷冷抿唇,样貌冷峻,在这大夏天竟莫名地刮了一股寒风。沈尽欢纵使再有骨气,也不敢与秦深作对,她硬着头皮,最终还是上了他的车。   “系好安全带。”   他冷声吩咐,沈尽欢想到昨天坐秦时的车,那家伙更不要命似的对着高速中间的隔离带冲撞,当即吓得连忙系好安全带,手也紧紧握住头顶的安全扶手。   秦深将她这一动作看在眼里,淡淡勾唇:“你放心,我没秦时那么夸张。”   沈尽欢猝然睁大眼睛看向他。   他竟然主动在她面前提起秦时!!   “很惊讶?”秦深侧头看过来,阳光照射过来,衬得他五官深邃立体,黑眸深不可测。   沈尽欢竟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   男人嘴角划过一丝弧度,笑了笑说:“昨天发生的事情何路已经告诉我了,我没想到,秦时对你的执念已经到了如此疯狂的地步。”   他、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尽欢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秦深发动车子,目光紧盯前方路况,心思却围绕着沈尽欢。   “我原本打算,这辈子都不与你相见,不想因为五年前的事情,再给你带来伤害,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打算没有任何意义。”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尽欢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他到底要做什么?   秦深轻笑一声,那张精雕细琢的俊脸一瞬间光华绽放,颠倒众生,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只是五年后脸上却没了那种笑容,沈尽欢一下子就愣住了,傻傻地盯着他看,直到许久,才听见他说:“沈尽欢,我决定了,让你留在我身边。”   ☆、【044】难不成你在家里藏了个男人   “我决定了,让你留在我身边。”   轰!   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   沈尽欢杏目圆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却老神在在地开车,似乎刚才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   他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决定了要让她留在他身边?他凭什么就决定了?他以为他是谁!   “你”沈尽欢只吐出这么一个字,吃惊地睁大双眼,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与其让秦时一觉醒就去找你麻烦,倒不如我将你圈养在身边直截了当。”   秦深一边开车,一边交代:“房子我已经置办好了,就等你点头,沈尽欢,别让我等得太久。”   “我不会答应你的!我不是你和秦时之间的争夺品!”她几乎低吼出声,这算什么?他要圈养她,供她和秦时随意玩弄么?他做梦!   他竟然将她当成玩物!他凭什么这么做?!   沈尽欢气得面红耳赤,车内冷风呼啸,可她却依然觉得热血滚烫翻涌,似乎下一秒,那火焰就要顺着喉咙喷出来。   “答不答应由不得你,沈尽欢,我说过,你会来求我的,这一天不会太久。”秦深信心满满地说道,沈尽欢却咬牙切齿瞪向他:“我也说过,就算再过一万年,我也不会来求你!”   秦深轻哼了声,狭长的美目浅浅眯着,看不出他内心所想,越是这样深不可测,沈尽欢越是觉得内心不安,他眯着眼睛的样子就好像是在算计什么,他还能算计什么?无非是算计她罢了!   转念想到今天来河西万达沈让对她说的那番话,她不经纳闷,而后下意识地问出口:“秦深,是不是你叫沈让将我弄到林氏地产去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氏地产应该是你准岳父的公司,你把我安排过去,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准岳父?”   秦深挑了下眉,玩味地咀嚼着这三个字。   沈尽欢脸色微变,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和林笙箫的婚事早就板上钉钉,全S市人尽皆知了,如此林建东自然是他的准岳父。   “难道不是吗?你让我过去,是想要做什么?我自认没那个本事帮你窃取商业机密!”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秦深却不喜欢自以为是的女人,他眯着眸子,手指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滑动,跑车宛若游龙一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沈尽欢吓得连忙抓紧头顶的扶手,她盯着他那张帅气得无可挑剔的脸,果然,他和秦时都一样,开车的时候根本就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她真是脑抽了才答应上他的车!   “沈尽欢,你别高估了自己。就你这样的学历,我根本不稀罕帮你。”他冷冷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是冷漠的,这句话无疑踩到了她的痛脚,她当即暴跳如雷低吼一声:“我这样的学历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吗?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变成今天这样?秦深,我原计划要考A大,我原计划将来要出国留学,我原计划”   “你原计划长大后要嫁给我,难道你忘了?”   不等她说完,秦深凉薄的语气打断了她的话,沈尽欢陡然怔住,准备了满肚子的讨伐被他噎了回去,脑海里仿佛又回忆起那个画面,樱花树下,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翩翩起舞,而他白衣黑裤靠着树干插兜轻笑,她对着他说将来长大后要嫁给他,而他只是淡淡笑了笑说他们不能在一起。   是,她原计划长大后要嫁给他的,可是她和他已经回不去了,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五年前的那场灾难,还有一个孩子!如果秦深知道她瞒着他生下一个孩子,按照他如今的性子,定是以为她早在五年前就算计好了将来要母凭子贵,所以才不顾家乡邻居的冷嘲热讽执意要生下孩子。   “那是因为年少轻狂不懂事。当时见的世面少,才错付真心!”   思及此,她咬牙,眼中雾气氤氲,这是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她当年对秦深是真真切切地喜欢过的,然而在他对她做出那种事情之后,她就将那份喜欢亲手埋葬了。说出这话的时候,沈尽欢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她这样说,等同于将自己那些年对他的感情全都推翻了,那是多么的痛彻心扉!   “呵,”秦深笑了笑,车速平稳。“五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总爱口是心非。”   “你胡说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少自以为是了,当年的确是我见得世面少,所以才会对你说出那种话。”   她着急解释,秦深嘴角笑意愈发深刻,似乎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是徒劳,他认定了她在口是心非,那就必须如此。   他讳莫如深,她如一棍子打在了软棉花上,顿时泄气无比,过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我不管这次进林氏是你授意还是沈让的主意,总之,明天的面试我会全力以赴,我不会让别人觉得我是关系户而被人看不起。”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在她一番长篇大论之后,秦深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气得沈尽欢浑身发抖,再也说不出话来。   车内终于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就这样吧,谁也不欠谁,他毁了她的人生,但起码为她争取到了林氏地产项目经理的面试,不管他嘴上是否承认,她心里已经认定了没有秦深的默许沈让是不会去托关系找人帮忙的。   秦深的车驶入老小区的巷子里,他的车很大,而道路却很窄,两旁不光有随地乱扔的垃圾,还有随意停放的自行车,车子几乎寸步难行,沈尽欢见状便说:“我到了,你就在这里停车吧。”   男人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保持着十迈以下的速度在巷子里缓缓滑行,最后终于停在了王玲家楼下,沈尽欢伸手去拉车门把,却发现又被锁住了。   “我到了,谢谢你。”她耐着性子道谢,秦深侧目看她,声线低沉性感:“王玲如今住在河西,你一个人何必寄居在这里?倒不如早点去浅水湾,也好”   “我说了我不去!”沈尽欢怒目瞪他,刚刚压下去的火焰又立马蹭了上来,这个男人真是好本事,总能轻而易举惹怒她,她深吸口气,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上去拿个东西给你。”   秦深挑了下眉:“好。”   什么东西?   她要送他什么东西么?   他解了锁,沈尽欢拿了包夺门而出,男人手肘撑在窗沿,黑眸肆无忌惮地凝视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薄唇上扬,心中竟有些期待她所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沈尽欢回到家中,匆忙去卧室拿干洗店送来的衣服,她看了眼火儿的房间,房门紧闭,看来他还在生气。   她拿了衣服匆匆下楼,生怕自己去晚了秦深就走了。   好在,她下去的时候,秦深不但没有离开。而且还从车上下来,斜靠在车门上,双手插兜,修长笔直的腿优雅交叠,他目光淡淡地看着她,那一秒钟夕阳的余辉穿透云层照射在他身上,秦深宛如神祗一般耀眼夺目。   沈尽欢脚下的步子一瞬间就顿住了。   秦深啊秦深,他天生一副好皮囊,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经历多少事,每次她见他,都能重新体会一次当年初见第一眼时的那种悸动。   秦深放下交叠的长腿,挺直了后背看向她,她愣在原地,直到他冲她邪魅一笑,勾了勾手指,她才恍然惊醒!而后一张俏脸,羞得面红耳赤!   老天,她都在发什么花痴?秦深那样的人是她能犯花痴的对象吗?   沈尽欢心里暗自懊恼,她抿了抿唇,收拾了情绪拎着干洗店的袋子一步步走过来,秦深的目光从她脸上游移到她手上,看到袋子上印着的干洗店l,嘴角的笑一点点凝滞,面色也在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沈尽欢来到他跟前,扬起袋子说道:“上次的衣服我已经洗干净了,你放心,我知道这衣服很名贵,所以没有自己用水洗,是送到干洗店干洗的,正好你今天送我回来,也省得我再去找你,你拿走吧。”   她手垂在空中许久也不见秦深过来接,沈尽欢有些没耐心道:“你倒是接呀!”   每一个字眼,都在竭力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男人星眸浅眯,眼底掠过危险的光,而后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忽然一个转身,将她压在车门上。   “啪嗒”一声。沈尽欢手里的袋子应声坠地,她恍然睁大双眼,完全不知所措。   楼上。   小卧室里,沈焱踩在凳子上,透过窗户悄悄往外看,刚巧就看见沈尽欢被陌生男人压在车上的那一幕,由于秦深背对着他,所以他也看不清那人是谁,但是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沈尽欢确实是在和陌生男人接吻。   沈焱怨毒的目光射在秦深背上,他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指头却又留出一点儿缝隙好让自己继续偷看,口中振振有词:“呸!难怪要抛弃爸爸,原来是在外面有别人了!可恶的欢欢,为什么要骗我?”   楼下。   秦深压着她,属于他的气息霸道扑鼻,铺天盖地如一张密网将她紧紧笼罩其中,推不开躲不掉。   “你干什么?”沈尽欢别扭地移开视线,心脏狂跳不已,似乎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沈尽欢,这欲拒还迎的把戏你到底还想玩多久?嗯?”他拖着尾音,语气张狂却冷得可怕。   沈尽欢纳闷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欲拒还迎了?我只是把衣服还给你,这么贵重的衣服我承受不起,弄坏了的话我更加赔不起,这怎么就是欲拒还迎?”   “这还不是欲拒还迎?你若不想要这衣服。完全可以丢掉或者转手送人,你却故意洗干净归还给我,不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让我知道你和外面那些贪慕虚荣的女人不一样?”   “你简直不可理喻!”   沈尽欢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还一件衣服,却也能被他说得如此不堪!总之,在秦深眼里,她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在有意勾引,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沈尽欢伸手去推他,男人结实的胸膛贴上来,她根本就推不动,使出浑身力气他都岿然不动,她急得面红耳赤:“你能不能先让开?被别人看到的话”   “看到又如何?我们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难道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却不允许么?”   “你”从来不知道,他能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   “衣服我不会收,你如果不想要那就丢掉。”秦深捏住她的下巴,黑眸逼视着她,沈尽欢被他捏住下巴浑身都不自在,只能不安地动了动,谁料,才动了几下,就感觉到了秦深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反应。   “你你!”   她睁大双眼,更觉羞愧不已,男人却只是斜勾着唇角。眼底跳动着欲望的火苗,吐字暧昧道:“再动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擦枪走火的事情。”   “”   沈尽欢立马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秦深嘴角笑容恶劣,似乎有意与她亲密接触想借此看她出糗,她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这算什么?   她和秦深在家楼底下,如此亲密地贴在一起,虽然什么都没做,可是那种感觉却比被人脱光衣服游行示众还要羞耻。   也不知道究竟被他压了多久,总之秦深起开的时候,她的双腿都已经麻木了,她往前踉跄了一步,这下是直接扑到了他怀里,男人薄唇上扬,轻蔑一笑:“还说不是欲擒故纵,沈尽欢,你撒谎的本事越来越拙劣了。”   “我只是脚麻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窘迫不已,猛地将他推开,而后弯腰将地上的袋子捡起来,不等他反应过来拉开车门丢了进去,秦深黑眸骤然一紧,低咒一声:“沈尽欢!那种被你穿过的破衣服你觉得我还要来做什么?!”   他这句话一下就被她吼住了,沈尽欢站在原地,眼底滑过受伤的情绪。秦深脱口而出后,才隐隐有些后悔,不过男人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允许他道歉,所以他只能眯着冷目,咄咄逼视她,再次强调:“被人碰过的东西,你觉得我还会要回去?就算要回去了,又有什么意义?我是能继续送人,还是能留着自己穿?”   “你随便你要不要,反正衣服我还给你了,你要是不乐意嫌脏了那就自己丢掉吧!不关我的事!”   说罢,她扭头便走,秦深及时拉住她的手腕,正要将她拉回头,男人天生的警觉性却意识到头顶有不明物体飞坠下来,他慌忙拉住沈尽欢,一个转身将她护在怀中。   “嘭!”   花盆砸在秦深的胳膊上,之后落在地上化为碎片,变化来得太快,沈尽欢被他紧紧护在怀中,惊魂甫定。   她定睛一看,那不是她种的风信子吗?怎么会突然掉下来?!   就在这时,秦深颇为担忧的声音传入耳畔,丝丝柔柔,一点也不像之前兵锋相对。   “沈尽欢,你有没有受伤?”   他在担心她么?   花盆掉下来的那一秒。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将她拉入怀中,她甚至感觉到他用手掌挡在她的头顶,为的就是防止她被砸伤,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他眼里,她那么低贱不起眼,如果那花盆直接砸下来将她砸死,岂不是称了他的心意?   沈尽欢不知心头是什么滋味,她抬头看了看楼上窗户,亲眼看见火儿站在窗口冷冷盯着自己,心慌意乱之下就见火儿用力关上窗户,转身走进房间。   “我没事,谢谢。”   沈尽欢松了口气,从秦深怀里退出来。彼时的自己是真的吓得半死,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住。   “嗯。”   秦深闷哼了一声,沈尽欢侧目看去,才发现他右手抱着左边的胳膊,显然是方才巨大的冲击力砸伤了他的手臂,她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这附近有医院,你快去医院看看吧!”   秦深拧眉:“刚才那花盆从高空中砸下来,且分明是冲你而来,沈尽欢,你在这小区是不是与人结仇了?”   她一怔,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在担心她的安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心里的滋味,只别过视线,支支吾吾道:“没有吧,可能是谁家小孩顽皮不小心把花盆推下来了吧?”   “从花盆下落的速度来估算,应该是三楼至四楼,该不会”秦深抬头看向楼上的方向,沈尽欢吓了一跳,慌忙拉住他的手臂说:“我陪你去医院吧。”   秦深仍然皱着眉头,似乎还在思索是忽然从天而降的花盆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听沈尽欢小声嘀咕:“刚才花盆落下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救我?”   男人眉梢轻扬,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淡淡一笑:“你觉得为什么?”   “我不知道,秦深,我不想欠你的,我”   “你已经欠我了。”   他又打断了她的话,沈尽欢面颊泛红,不知是热的,还是激动的,她动了动唇,想要反驳什么,最终发现她无从反驳,是,刚才那一命是他救下的,她的确欠了他,可是当年他毁掉的不仅是她的青春前途,更是她的命!   一命抵一命,他们之间是不是可以两清了?   沈尽欢胡思乱想着,秦深却拽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楼道里走,她当即吓得六神无主,以为他要上去一家一家找“凶手”,若是被他发现火儿的存在,她苦心隐瞒的真相就要彻底曝光了!   “你、你干嘛?我陪你去医院吧,你的胳膊说不定骨折了,还是赶紧去医院拍个片子吧!”   “不必那么麻烦,你带我去你住的地方,我擦一擦胳膊就行。”   “啊?不行!”   沈尽欢脱口而出,一张小脸因为心虚和恐惧而吓得煞白,秦深停住脚步。微微转过身来,黢黑的眸子凝视着她惨无血色的脸,问:“怎么,难不成你家里还藏了个男人我见不得?”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深,你不要以为你刚才救了我就能得寸进尺了!我还是之前那句话,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求你,更不可能答应你住进浅水湾!我和你早就两清了,五年前你毁了我,今天你救了我,我们就当扯平了,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这种时候她只能说这样的话来刺激他,以防止他一心上楼,到时候发现火儿的存在。   果真,沈尽欢说出这番话后,秦深稍有好转的脸色随即阴沉了下来,刀刻斧凿的俊脸染上薄薄的愠怒,就连眼睛里都似乎铺垫了一层浅浅的怒火。   五年了,五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学会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可是直到重新遇上沈尽欢之后,他秦深才发现,所谓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因为没碰到一个能掀起你内心波澜的人,在面对沈尽欢的时候,他不仅形于色。而且还波涛汹涌、巨浪翻滚,恨不得扼住她的脖子就此掐死她!   怎么会有女人像她这般绝情?为了能和她走近一点,他连那可笑的自尊,所谓的矜持全都不顾了!到底为什么得到的还是这种冷言相对?难道说当年的事情她就那么恨他么?可他也是受害者啊!   何路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解释了一遍,她没道理不知道五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她竟然还是这么决绝,哪怕他刚刚为了救她弄伤了胳膊她也不为所动!   秦深冷冷地睨着她,他好不容易才对她有所改观,决定不管自己的病,接近她,保护她,然而现在似乎一切又都回归原点,沈尽欢就是一只刺猬,浑身是刺。谁都无法靠近。   沈尽欢被他那凉薄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不消说一个字,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震慑得你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被迫承受他强大而威慑的气场!   秦深盯着她看了足足有五分钟,又或者更久,反正沈尽欢已经能感觉到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噗通噗通似乎下一秒就会从嗓子眼里冒出来。   他忽然松开她的手腕,而后一言不发扭头朝车子走去,沈尽欢愣在原地,她想要喊住他,让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手臂。可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算了,互不相欠。   秦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关门声震天响,这足以彰显他此刻内心的愤怒。汽车发动,他降下车窗,在沈尽欢错愕之际,干洗店的袋子连同那件价格惊人的衣服一同被扔了出来,砸在沈尽欢脚边。   “沈尽欢,你记着自己今天说过的话,等你主动来求我的那天,我会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丢下这句话,秦深油门一踩,不顾巷子两旁的垃圾堆和自行车。横冲直撞。   跑车消失在视野中,沈尽欢才察觉到手掌心一片濡湿,她摊开手看了看,那里不知何时被指甲掐得血肉模糊,她竟然一点也没感觉到痛。   孤零零的袋子落在她脚边,衣服一个角落从里面滑出来,沾上了地上的尘土,沈尽欢突然弯腰将袋子捡起来,轻轻地拍去衣服上的灰尘,目光疼惜地看着那件衣服。   这不光是一件衣服,还是她和秦深之间如今仅剩的唯一的联系,可是他却弃之如敝履。   他说被人用过的东西,他没有收回的道理。因为即便收回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既不能再转手送人,也不能自己继续用。   是不是,于他而言,女人也是如此?   “沈尽欢,你记着自己今天说过的话,等你主动来求我的那天,我会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这句话如同一个魔咒响彻耳畔,她苦笑,心痛,最后只化作一声哀怨绵长的叹息,不会有那一天的,绝对不会有那一天的,她就算真的走投无路,也绝不可能去和恶魔做交易!   可事实上,命运总爱捉弄人,她所坚信不疑的信念,总有倾盘崩塌的那一天,而那一天,不会太晚   ☆、【045】不见得都姓沈就是一家人   沈尽欢在楼道里愣了好久,最后热得不行了,才深吸口气抬步上楼。..   拿出钥匙开了门,迎面便是一个枕头飞了过来,好在她反应及时,伸手接住了。   沈尽欢沉了脸色,她将枕头和干洗衣服都放在沙发上,一步步走到沈焱面前,在他怨恨的目光下,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语气阴沉:“火儿,你知不知道高空抛物有多危险?如果刚才不小心砸中人”   “砸的就是你们!谁让你们大白天在巷子口搂搂抱抱的?”   不等她说完,火儿已经满头怒火雄纠纠气昂昂地迎上她的视线,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你别乱说,妈妈没有和别人”   “还狡辩,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你就是和别人,那个高个子叔叔把妈妈压在汽车上!”   “”   沈尽欢看着他那张脸,刚刚才与秦深周旋完毕,想不到回来还要面对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   自从去过医院让火儿知道自己的亲生爸爸有人格分裂之后,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看到沈尽欢的时候就好像吃了炸药,不光说话冲,就连那眼神都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她以为让他一个人在家静一静,他最终会想明白的。没想到,他还是这般固执己见。   沈尽欢不由感慨,孩子如此倔强的脾气究竟随了谁呢?是像秦深多一点,还是像她多一点?   沈尽欢叹了口气,最终没有打孩子,而是用鸡毛掸子掸了掸桌上的灰尘,温声训诫:“下次别那么做,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尽管冲着我来,路上那些人都是无辜的,你一个花盆砸下去可能会导致别人头破血流家破人亡,知道么?”   “欢欢,你是不是就因为那个高个子叔叔才不要爸爸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和那个高个子叔叔在一起了,你是不是想让他成为火儿的爸爸?”   沈焱从沙发上跳下来,他软绵绵的手拽住沈尽欢的裤腿,目光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非常期待她说不是。   沈尽欢看着他的眼睛,那张与秦深极其相似的眼睛,一时无语。幸好,火儿没有看清秦深的真面目,若是被他看清了只怕她想继续隐瞒都瞒不下去了。   见她不说话,火儿以为她是默认,便更加着急了,他夺过鸡毛掸子,用力掷在地上,气愤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的爸爸只是精神有点问题而已,你怎么能抛弃他就和别人在一起?就算爸爸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要誓死维护他!欢欢,我不会答应!刚才那个叔叔我绝对不会让他当我爸爸的!”   小孩子的想法一贯单一,加上亲眼所见,便更加确信沈尽欢就是和刚才那个高个子叔叔在交往,沈尽欢错愕地愣在原地,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难道要她告诉火儿,刚才那个高个子叔叔就是他的亲生爸爸吗?   她做不到。   “知道了,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沈尽欢叹了口气,这句话既是对沈焱说的,也是在给她自己敲警钟,秦深那样的人她如今高攀不起,所以为了火儿她也该和他保持距离。   “那就好,不光是那个叔叔,还有其他人,这个世上所有的叔叔,你都不可以和他们在一起!”火儿拽住她的裤管,语气幼稚却极其凶狠,如此霸道的性子还真是和秦深如出一辙。   沈尽欢彻底服了这对父子,一个在将她重伤之后出现宣布他是她的男朋友,一个在她身心俱疲之际拉住她警告她一辈子当个单身狗。   “你是要妈妈永远单身不嫁人吗?”沈尽欢软了语气,眉宇间疲惫尽显,也不知道秦深的胳膊有没有受伤,他穿着长袖,所以她也不清楚究竟伤得要不要紧。   沈焱愣了愣,他倒是从未想过不让妈妈嫁人,可当他得知自己爸爸的事情之后,他就有了自私的念头,他不想让妈妈被别的坏叔叔抢走,他总觉得有一天他的爸爸会和妈妈在一起的。   沈焱回过神。随后跑到房间里,将他在沈尽欢生日那天送给她的那幅画拿了出来,展开平铺在桌子上,他小而短的手指指着画面上的一家三口,声音哽咽道:“欢欢,我想要爸爸,我只想要爸爸,你可不可以帮我把爸爸找回来?”   “火儿,你不要逼妈妈”   “算我求你了欢欢,你就帮我这一次,火儿从小到大都很听妈妈的话,就这一次好不好?求求你让我见爸爸一面吧,我想知道他的病有没有好,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任谁都受不了孩子这样低声下气的乞求吧?沈尽欢亦是如此。她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一双眼睛却红得堪比兔子。   “别闹,妈妈很累。”   她垂下脑袋,沈焱眼中的光芒一寸寸熄灭,他手指紧紧捏着那幅画的边缘,指甲将纸抠出个洞来,许久之后,他才哼了哼声:“好,你去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抱着那幅画进了卧室,小小的背影透着无限的落魄,看得沈尽欢心疼不已。   她一个人在客厅,又哭了一场,不过她是小声地哭,因为害怕吵到孩子,便一直咬着手指流泪,手指上被她咬了好几排深深的牙印也不自知。   第二天一大早,沈尽欢便起床了,她给火儿做了早餐,又将家里打扫了一遍,然后特意换上一套简洁大方的白色西服套装,等到站在镜子前才发现自己气色极差,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不说,眼睛还红肿着,一看就是昨天哭了一夜。   面试的第一印象很重要,沈尽欢一点也不敢马虎,赶忙到王玲房间找了一款遮瑕膏,给自己眼睛周围抹了抹,又化了个淡妆确认自己仪态得体后才出门。   上午九点,林氏地产。   沈尽欢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经过沈让开后门的!与那些同样来参加面试的人不同,她刚一出现,报上自己的名字,立马就有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男子亲自来迎接,领着她往人事部走去,无数道诧异鄙视嫉妒的目光射在她身上,沈尽欢走在前面,如芒在背。那些人一定会对她议论纷纷吧?一定会觉得她没本事的关系户吧?   沈尽欢内心忐忑不安,她甚至都不清楚待会儿给她面试的人会不会也和那些人同样的想法,或者会因为沈让的关系而对她另眼相看。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那人身后,因为紧张,攥着个人资料的手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沈小姐请进吧,大家已经久候多时了。”那人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口,毕恭毕敬地弯着腰说道。   “谢谢您。”   大家?是有多少人要给她面试?   沈尽欢一颗心七上八下,纵使她做好了准备,也清楚就算今天自己表现不好也会因为沈让和秦深的关系而留下来,可她还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凭个人本事让面试官对自己刮目相看。   到底是第一房地产商,连面试的地方都与外面那些普通建筑公司大不相同,同样是一间办公室,但是却设计得别出心裁,一进门对上的不是表情肃穆的“裁判团”,而是一片雕梁画栋的木板墙,沈尽欢不经多看了两眼。   里面真是有很多人,各个正襟危坐。见她进来,互相交换了下视线,而后是一小片的窃窃私语声。   沈尽欢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她只能暗暗捏紧手掌走过去,她事先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所以个人资料只准备了一份,她窘迫地鞠了个躬,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各位面试官上午好,抱、抱歉,我只带了一份个人资料”   “没关系,我们这里有,沈小姐请坐。”一个面试官一句话化解了她的尴尬。   沈尽欢拘谨地落座,被那么多人盯着她浑身都不自在,手掌心里更是冒了一层冷汗。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势,一眼看去光是面试官就有五位,她目光平视,努力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然而通红的脸色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沈小姐不用太紧张,我们”   “咦,是你呀!”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尔后所有人均不约而同地朝那人看过去,沈尽欢也看了过去,当时觉得此人非常眼熟,她微微蹙起眉头搜肠刮肚,却是不记得对方是谁。   “林经理认识她?”旁边一个面试官好奇地问,林笙箫大方一笑,一身黑白条纹西服套装衬得她气质高雅,蕙质兰心,她接过沈尽欢带来的那份个人资料兀自翻阅起来,大体浏览了一遍后才看向她,有意提醒:“你不记得我了?昨天我们在医院刚刚碰过面。”   沈尽欢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庞恍然大悟,她是昨天火儿横冲直撞下不小心撞到的那个富家女,她没有富家女的骄纵任性,反而在那种情况下不予计较让她赶紧去追孩子,沈尽欢对此人甚是感激。   想不到,这个世界竟如此之小,昨天刚刚在医院碰见过的人,一转身就成了她的面试官。   沈尽欢点了点头,态度恭敬:“原来是你,昨天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林笙箫笑容甜美,她扬了扬手中的个人资料,对一旁的几个面试官说,“不用考核了,直接通过吧。”   “啊?”沈尽欢一下就懵了。   林笙箫冲她挤眉弄眼,她茫然地看着对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只听旁边的面试官称呼她为林经理,而她又有绝对的话语权,那她应该就是人事部的经理了吧?可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直接跃过考核而录用她吧?   “林经理,这样不太好吧,虽然是沈先生那边派来的,但是我们连她的个人能力都”   “我相信她可以胜任项目经理一职,让外面那些人直接回去吧。今年林氏地产只招沈尽欢一个人,一会儿我亲自带她去办入职手续。”   众人异口同声:“是。”   面试官们纷纷离席,尽管如此,他们也不敢对沈尽欢甩脸色,沈尽欢慌忙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她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专业知识,结果都没派上用场,只能局促不安地看着那些人离开。   最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林笙箫和她身边的一个女助理。   林笙箫从面试桌后面走过来,她身材纤细,脚上一双尖头高跟鞋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她的个子要比沈尽欢高一点,不过却没有那种领导者的压迫感,整个人说不出的亲近,她有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双眼皮,长睫毛,就好像是镶嵌着的一对璀璨宝石。   沈尽欢就那么错愕地看着她,她真的很美很美,比起王玲的妖娆艳丽,她的美沁入骨髓,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名门风范。   她看着沈尽欢,声音也说不出的舒心悦耳:“昨天上午你儿子后来找到了吗?他没事吧?”   沈尽欢心头一紧,她不想自己进公司被人追究往事,所以便说:“林经理您误会了,昨天那个孩子不是我儿子,那是我朋友的孩子,昨天我朋友有事脱不开身。就由我带他去医院看病,小孩子不肯配合到处乱跑,不小心冲撞了您,真的很抱歉。”   林笙箫努了努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你的儿子呢,不过想来也不可能,你才22岁,年纪这么小怎么会有那么大一个儿子呢?”   “”沈尽欢心虚地笑了一笑,岔开话题,“林经理,您为什么直接录用我了?”   “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叫林笙箫,是林氏地产人事部经理,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问我,也可以问我的助理安娜。”她说完又介绍了一下她旁边的女助理,同样是个美人胚子,不苟言笑,一看办事能力就很强。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仅仅在于她的名字林笙箫!   她就是林笙箫?林氏地产董事长林建东的掌上明珠,秦深钦定的未婚妻林笙箫?!   关于林笙箫,起先她是不认得这个人的,但是经过王玲的知识普及,她也知道了这是一个和秦深一样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女人,生来养尊处优,其父林建东更是将她宠上了天,几乎在S市没有人敢欺负她!   沈尽欢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是震惊是惊讶亦或是小三见了正室后的难堪,总之。内心五味杂陈,怔在原地好久都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其实她不该觉得难堪的,因为她和秦深早就是过去时,她连他们之间的第三者都算不上,林笙箫这样的大家闺秀才配得上秦深那种身份的人,她早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与秦深是两个世界的人。可她在听到林笙箫的名字之后,还是心虚了。   她生怕被林笙箫发现秦深近来对她的纠缠,她看起来是那么美好,就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准未婚夫在外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她会伤心流泪的吧?这么一个温柔善良体贴可人的女人如果流泪,不光是男人就连女人看了都会觉得心疼,招架不住吧?   “你是沈让的远房表妹。这事沈让前些天跟我说过,昨天是安娜给你打的电话,只是通知你来走个过场而已,你我都懂的事情就不必说明了。”   林笙箫简单说了下录用她的理由,沈尽欢心中犹疑,沈让前些天就已经打好招呼了?可是她和王玲在医院出事也才是前天的事情,难不成他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吗?   听了林笙箫的解释之后,沈尽欢更加笃定,这事一定是秦深在背后安排的,只是碍于面子他嘴上才说自己不稀罕帮助学历低下的她,不过令她诧异的是,秦深这么安排,她就不担心林笙箫会误会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么?还是说他有足够的自信在两个女人之间游刃有余?   沈尽欢也顾不上多想,不管自己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仰仗了谁的关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这个机会,终于进入林氏这样的大企业,她所有的才华终于有了施展的舞台。   “不过你也不必太有压力,我们知道你自学考取了国家一级建造师执业证书,虽然没有工作经验但是理论强度可行,加上日后的经历,你一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称职的项目经理,既然来了林氏那就不要再因为学历而自卑,人无完人的道理我是懂的。”林笙箫拍了拍她的肩膀,态度谦和语气温柔,一点也没有身为领导者的架子。   沈尽欢撇清脑中杂念,郑重点了点头。对着林笙箫承诺道:“林经理请放心,我会努力工作,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她很感激林笙箫,与以往的任何一个面试官都不一样,没有因为她的学历而否决她的能力,反而给了她实习的机会。   “做好份内的事情就好,林氏对待员工制度严厉,如果你不能胜任工作岗位,就算你是沈让的远房表妹也照样会面临被开除的下场,我事先给你敲敲警钟,三个月试用期对你进行考核,你好自为之。”   “是,我会努力的!”   “待会儿你跟安娜去办入职手续,下午正式上岗,安娜会带你两天,等你上手后就要下工地了。”林笙箫说话很有分量,一字一句都敲在沈尽欢的心头,更加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和林笙箫之间的差距,无论是出身还是她的为人处事,沈尽欢与之相比都相较甚远,也只有林笙箫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同样身份尊贵的秦深。   “嗯,谢谢林经理。”沈尽欢毕恭毕敬地点点头。   “叫我笙箫姐吧,你比我小,叫姐姐亲切一点。”林笙箫灿然一笑,那模样当真是纯洁无比,沈尽欢心里更加惭愧,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秦深为什么不知道珍惜?非要来纠缠她这么个身份低贱的人?   沈尽欢迟疑片刻,好久才轻轻地叫了一声:“笙箫姐。”   林笙箫笑了笑,她吩咐身边的女助理,然后自己就离开了,沈尽欢待在面试办公室里,一直目送她离去,等到她走后,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仍弥漫在整间办公室内,也仿佛萦绕在了沈尽欢的心头,久久散不去。   “沈小姐,你带身份证和银行卡了吗?”   安娜走上前来,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沈尽欢连忙从包里翻出事先准备好的身份证以及银行卡等交给安娜,后者冲她点了点头,说:“请跟我来。”   沈尽欢跟在她身后。安娜的个子也很高,不过似乎比林笙箫要矮一点,她心里不由纳闷,难道林氏招聘员工都有身高要求吗?   “这是我们公司的用人合同,你看一下,有什么疑问的地方可以提出来,看过之后没有疑问在最后三页签字确认,盖章后合同生效。”   安娜带着她来到人事部办公室,她拿了三份劳动合同,填好后交给沈尽欢,沈尽欢看到合同之后,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找到工作了!虽然是沈让和秦深开的后门,可是那种喜悦之情还是充斥了心头。   她仔仔细细去读那份合同。这是她的第一份正式聘用书,所以十分谨慎对待。   “我们公司给出的底薪是六千,每完成一项工程回款率达20%后结算提成,提成按照个人业绩水平综合考量,总之你放心,林氏是大企业,不会亏待员工。”   安娜又和她说了下工资已经上下班时间等公司的规章制度,沈尽欢一一记在心里,最后确认合同没有问题之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安娜盖了公章,公司保留两份,另外一份给沈尽欢保存,她朝她友好地笑了笑,伸出手来说:“明天我会帮你办理社保医保以及住房公积金,祝贺你正式加入本公司。以后合作愉快。”   沈尽欢受宠若惊,她连忙和她握手,激动道:“合作愉快!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或者不到位的地方还请安娜前辈多多关照!”   安娜闻言扑哧一笑:“叫前辈多老呀,叫我安娜就行了。”   她笑起来也是比较有亲和力的,虽然平时板着脸的样子看起来很严肃,沈尽欢转念一想,像她们这些负责人事方面的,应该都比较有亲和力吧?不然怎么深入员工当中,了解员工的日常工作呢?   沈尽欢冲她笑了笑,倒是没有直呼她的名字,毕竟作为新人还是不能太轻狂,哪怕她现在的职位比安娜高,也绝对不能表现得不知天高地厚。   “请多多关照!”她再次恭敬弯腰,安娜怔了怔,而后嘴角笑意更甚,说道:“我会带你两天,不过建筑设计我不是太明白,你有不懂的就去问林经理,她是哥伦比亚大学建筑系硕士,现如今正在攻读博士学位,她懂的要比项目上的人多得多。”   沈尽欢不由吃惊,安娜的一句话再次让她看清自己和林笙箫之间的差距,一个是高中未毕业的单亲妈妈,穷得叮当响,一个是哥伦比亚大学建筑系硕士生家里富可敌国,如果非要选择一个当女朋友,她想,秦深应该根本就无需动脑就能做出决定吧?   安娜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表情有点古怪,不过大概也料到她是因为学历的缘故而自卑,于是便没再多说什么,领着她去她的办公室。   沈尽欢的办公室与林笙箫在同一层,她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早就收拾整洁,一尘不染,一看便是早就做好准备等待项目经理的入职。   她走过去,看到大理石桌面上放置的玻璃名片,那上面印着楷体的“项目经理”四个字,她不由地抚摸上去,感觉到玻璃上的沁骨凉意,她的心都跟着微微一颤!   太好了,她终于当上了项目经理,而且还是林氏的项目经理!   “你看看办公室还缺什么?”安娜说。   沈尽欢摇头:“不缺。这样挺好的,我已经很满意了。”无论是黑白色调的简约装饰,还是桌上配置的电脑,每一样都是沈尽欢所喜欢的,她差点以为这办公室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因为桌上摆着的钢笔是她以前读书时偏爱的品牌,那时候沈家还未落魄,她用的都是进口钢笔,其中最钟爱的品牌便是派克。   “那就暂时先这样,缺什么的话就告诉我一声,我会给你补齐,来,你跟我过来录个指纹。”   “录指纹?”沈尽欢一愣,录指纹干嘛?   安娜皱了下眉头:“考勤用的。你下午来上班别忘记按手指。”   “哦哦,好的!”   沈尽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现在大公司都已经流行指纹考勤了吗?她果真是脱离社会太久了!   忙完了一切,正式成为林氏的员工,沈尽欢激动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她找到一个楼梯间,犹豫了下赶紧给王玲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手机响了两声就被人接起,那头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隐隐还夹杂着一股怒火,她一愣,才反应过来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王玲住在沈让为她打造的皇宫之中了。   “沈先生,是我,请问王玲在吗?”   沈让在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电话就到了王玲手中,她喘着气说:“欢欢,有事吗?”   “你在干嘛呀?怎么喘得这么厉害?”   “啊没、没干嘛,刚刚吃了药,这会儿在睡觉,嗯”一声难以自控的沉吟从喉间溢出,沈尽欢并非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当即脑袋一热就反应了过来,而后匆匆忙忙说道:“那、那等你睡醒后再给我回电话,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欢欢,不是你”   没等王玲话说完,沈尽欢赶紧掐断电话。   呼~   沈尽欢捏着手机,头靠在墙上,心口跳得厉害,吓死了,难怪刚才打电话过去沈让的语气那么不对劲,敢情是她在关键时候破坏了他的好事。   “经理,沈尽欢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安娜办完事后去向林笙箫复命,只见她皱起眉头,神情不悦道:“她真是沈让的远房表妹?我怎么觉得一点也不像?”   安娜睁大眼睛:“不会吧?沈总没必要撒谎啊。”   “所以我才纳闷,沈让从来不欠别人人情,这次怎么会为了一个所谓的远房表妹来跟我爸打招呼呢?我总感觉不太对劲,你注意到沈尽欢的穿衣打扮了吗?如果她是沈让的表亲,那家里应该也算富足吧?可是她的衣服一看就是地摊货,还有她拎的包”   “经理,他们都姓沈,兴许是沈小姐比较低调呢?她才22岁,不懂得打扮自己。不张扬也是可以理解的。”安娜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琢磨她的情绪。   林笙箫秀眉轻拧,再三思忖后摇了摇头:“不对劲,肯定不对劲,你帮我好好查查看,沈尽欢究竟是不是沈让的远房表妹,不见得都姓沈就是一家人!”   安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恭恭敬敬地点头弯腰:“是,我会查清楚的。”   ☆、【046】秦深,这里不欢迎你   沈尽欢在楼梯间待了好一会儿,整理好了情绪才出来,刚巧碰上林笙箫从办公室里出来,她笑着问她:“尽欢,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沈尽欢没想到她会叫得这般亲切,顿时窘迫不已,她微微红着脸走过去说道:“笙箫姐,我朋友她暂时有事脱不开身,我得回去照顾她儿子呢。”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朋友什么时候不忙?总不能一直让你带着吧?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工作了,孩子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安全,如果不行的话先找个托儿所吧,我有个朋友正好认识这附近一家托儿所老板,要不要我帮你”   “不不不,不用那么麻烦的,我朋友很快就不忙了,我就帮她带这几天。”   沈尽欢赶忙挥了挥手,开玩笑,怎么能让火儿去她朋友的托儿所?火儿那长相,走到哪儿都是秦深的活招牌,若是被林笙箫知道她和秦深之间还有一个儿子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她好不容易有了这份工作,可千万不能因为得罪了林笙箫而丢饭碗!   “那好吧,我去吃饭了,你也早点走吧,下午才正式入职呢。”林笙箫大方一笑,踩着高跟鞋潇洒离去。   沈尽欢看着她迷人的背影,许久都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彼时,第一跨国集团。   何路在向秦深汇报下午的行程时,身着爱马仕新款夏装的男人忽然抬头打断他的话,冷目看向他说道:“林氏那边有动静了么?”   何路怔了怔,随即点点头恍然大悟:“有,今早沈小姐已经去林氏地产面试,并且由林小姐亲自面试通过考核被录用,下午正式入职。”   秦深挑了挑眉,薄唇轻抿着,倒是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何路颇为担忧道:“秦总。沈小姐和林小姐正面撞上会不会不太好?若是她说错话影响了您和林小姐的婚事”   秦深黑眸浅眯着,轻笑一声:“沈尽欢没那么蠢,她懂得如何全身而退。”   “您的意思是她不会在林小姐面前乱说话?可是秦总,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说句不好听的,沈小姐那样的家境一定是挤破脑袋也想挤进豪门,说不准她就会和林小姐起冲突,到时候林董那边您反而不好交代,依我之见,她还是不能留在林氏,如果您非要考验她的话,可以换一家公司。除了林氏之外,S市还有许多炙手可热的房地产公司,虽然不及林氏百年名声,但还是可以让沈小姐得到锻炼的。”   何路长篇大论之后,办公室陷入死寂般的沉默,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注意到秦深阴沉下来的脸色,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碰到了秦总的逆鳞。   秦深手指轻叩桌面,狭长的美目眯着,眼底迸射出锐利霸道的光芒,他盯着何路的眼睛,直看得他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自在,才缓缓开口:“何路,别太自以为是,如果让我知道你在背后对沈尽欢说了什么又或者是做了什么,我不会轻饶你。”   “是、是。”何路吓得半死,秦深移开视线之后,他才暗暗舒了口气,差一点他就被秦总的目光逼得窒息!   “下午的行程全部推掉。”等到他缓过神来何路才听到他如是说,他当时抬头抹了抹额角的冷汗,说:“可是秦总,下午有个很重要的跨国会议,起先就已经定好了时间”   “听不懂我的意思?”   秦深冷冷睨着他。一句话噎得何路再也不敢多嘴,他垂下视线点点头:“是,我明白了。”   秦深淡淡扫了他一眼,而后神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是,秦总。”   何路无声无息地走了,临走前不甘心地握了握拳头,他不知道沈尽欢那个女人究竟给秦总灌了什么迷魂汤,但他却清楚,如果再这样下去只怕会激发第二重人格,对秦总极其不利!这是他绝不允许发生的事情!为了保护秦总,哪怕是杀人放火的事情他也愿意去做!   沈尽欢回到家里时,火儿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动画片,见她回来连头都没抬一下。   “火儿,妈妈找到工作了,今天下午就正式入职,底薪六千,我画多少张图纸都拿不到这么多钱的。”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儿子,火儿却哼了哼声:“昨天那个高个子叔叔给你开后门找的工作吧?”   沈尽欢脸色微变,她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连涉世不深的火儿都能一下猜中,遑论林氏地产那些雪亮的眼睛了,那些人说不定在背后都在议论她到底靠的是哪一层关系才进去的。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她以前也会羡慕那些关系户,如今她成了关系户她又何必自卑?只需在自己的工作岗位做好分内的事情,对得起自己拿的薪水那就问心无愧。   沈尽欢掐了下手掌心,笑出声来说道:“妈妈是凭实力拿下的工作,和那个叔叔无关。”   “是吗?你敢发誓和昨天的叔叔无关?”   沈尽欢伸出手指头对天发誓:“我发誓,妈妈已经答应你了,这辈子都不嫁人,不跟昨天的叔叔以及外面其他叔叔在一起,那就保证言出必行一定说到做到。”   火儿看她那样子,撇了撇嘴,不过气总算是消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等什么时候郑老师找到他的亲生爸爸再决定消不消吧!   “妈妈给你做饭吃,下午你要一个人乖乖待在家里哦,不管谁来敲门都千万不要开,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在家里玩火玩水,听见了吗?”沈尽欢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关照儿子,火儿坐在沙发上懂事地点了点头,小声嘀咕:“可是这样好无聊哦,我可不可以去郑老师家里玩?”   沈尽欢表情微变,当即拒绝:“不行,你现在已经不上补习班了,不好去郑老师家里给他添麻烦,乖乖待在家里,不准乱跑,知道吗?”   火儿不情不愿地点头,然而心里早就打定主意等下午沈尽欢上班之后他就给郑老师打电话,和他一起踏上寻父的征途!   沈尽欢做好了午饭,吃了饭洗过碗收拾妥当了才出门,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她心情特别好!   沈焱趴在窗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转弯处,而后放下窗帘,屁颠屁颠地跑去固定电话机旁边,拨通了郑老师的号码。   “喂,郑老师,我是沈焱,你可不可以来我家里接我一下?”   “”   “好的,我家的地址是梧桐路XX号,我在家里等你哦~”   在等公交车时。手机响了,是王玲打来的,沈尽欢不经笑了起来,竟然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王玲还受着伤呢,沈让都不知道温柔一点。   她撩起耳边碎发,接通电话,开口的语气就是调侃:“哟,大美女睡醒啦?”   王玲在那一边窘迫不已,彼时的她正被沈让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她不好意思地别过视线,手挡在沈让脸上。对着电话说:“嗯,你给我打电话要说什么事?”   “我找到工作了,不过这事还得感激你男朋友,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往哪儿漂呢!”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她激动的语气,王玲狐疑地看了眼沈让,然后继续问道:“他帮你的?不会吧,他这人看起来很木讷啊,怎么有那么高的觉悟哦?”   “这不是托你的福嘛,想要巴结好一个女人,首先要巴结好她的闺蜜,沈让想要俘获你的心,还不得先从我这儿下手啊,嘿嘿,等你身体好转了,我请你吃饭。”   “真的啊?那我要吃大餐,唔要去高档西餐厅,点一瓶最贵的酒,叫一个帅气的服务生”王玲说得忘乎所以,陡然觉得脖子间传来凉飕飕的冷意,她一抬头,对上沈让那双黑而明亮的眸子,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睨着自己,她立马红了脸,改口:“我跟你开玩笑的啦,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了,你就努力赚钱吧,到时候有钱了,咱们在市中心买套房,住一起!”   “嗯,王玲,我可想你了。”沈尽欢吸了吸鼻子,有些矫情地说道,其实她能有这份工作多少是沾了王玲的光,如果不是沈让看中了她,他也不可能答应秦深帮这个忙。毕竟欠人人情的事情沈让那种风流公子哥是最不愿意做的了。   王玲在那头哼哼了一声:“欢欢,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你要叫我的全名?感觉好疏远哦,你说沈让真是我男朋友吗?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太像呢?”   这时王玲已经将沈让赶出房间了,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大大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里除了沈尽欢和沈焱之外,其他什么都记不得了,跟一团浆糊似的。   沈尽欢抿了抿唇,她从前不是叫王玲全名的,从前她叫她王玲的时候,王玲都会吵着纠正让她叫她玲珑,因为她总觉得自己的名字太土气了,不过现在沈让已经给王玲赎身,她不再是百乐门的坐台女,自然不能再叫她玲珑,沈尽欢犹疑了片刻,说:“之前叫你玲儿你不是觉得太矫情了嘛!是你自己非让我叫全名的,现在倒是矫情起来了,呐呐呐,到底叫什么你给个准确的说法。”   “这样啊,那你还是叫我玲儿吧,这样比较亲切,我不想和你之间有任何距离感。你具体跟我说一下,我和沈让是怎么认识的啊?我为什么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呢?按理说就算失忆的话,我还记得你,如果沈让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不可能不记得他啊,可是奇怪的很,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尽欢捏住掌心,稳住神笑着问道:“沈让怎么说的呢?”   “他什么也不肯讲,说以后让我重温旧梦努力回想起来,我怀疑他是骗我的,然后他就对我、对我”王玲支吾了半天,索性豁出去了。“就刚才你来电的时候,他和我在睡觉,就男女之间那种事。”   “咳咳”沈尽欢轻咳一声,饶是她早已料到也不曾想王玲思想如此开放,将这等隐私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她看了看四周,等公交车的人不算多,她走到角落里,脚尖来回点着地面,继续讲电话,“那个,既然他都那么说了,那就慢慢等着他给你重温旧梦吧,如果被沈让知道我悄悄告诉了你,那我的饭碗就保不住了,资本家脚下讨口饭吃,体谅体谅。”   “欢欢,你何时变得这么向着别人啦?你这样我好不习惯,沈让是个外人,我们才是要好的闺蜜,你可别分不清主次关系啊!”   “玲儿,我是为你好,你失忆了但也不能疑神疑鬼呀,沈让是否是个外人,有没有真心待你,作为当事人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吧!”   “好吧,我就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很慌乱,对了,你的工作是周末双休吗?”   “不一定,我暂时先实习几天,等上手之后就要下工地了,可能会住在工地上,周末也许会要加班,过不了多久火儿也要开学了,等火儿住校了。我应该就会长期出差吧。”这就是项目经理,工资是高,但是工作强度很大,长年累月要和工人同住工地,到现场视察,看图纸,采购材料,样样都得亲力亲为,所以这种职位一般也只有男人才会应聘,很少很少有女人能吃得下苦的。   王玲听后有些泄气,说道:“好嘛,我就是想你了,一个人住在这里好孤单,我还是怀念和你在一起无拘无束的日子,和沈让同居让我浑身都不自在,比被人扒光衣服视/奸还要不自在,你有时间一定要多来看看我哦,或者等我身体好了,我去你公司找你。”   “好。”   沈尽欢笑了笑,王玲又在那头叽叽喳喳说了许多,就好像她没失忆之前那样,总爱讲许多话取悦她。   公交车到站,沈尽欢与王玲道了别,挂断电话后,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出了一层的汗,原来从接通电话开始,她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尤其是在王玲问到关于沈让的问题时,她紧张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让王玲起疑,毁了沈让的一番苦心。   坐上公交车,沈尽欢拿出面纸擦干净额头的汗,不一会儿,手机果然又响了,她看了下上面的号码,是一串陌生数字,她勾了勾唇,按下接听键说:“沈先生好及时,王玲刚挂电话你这就打过来,是要兴师问罪么?”   沈让在那头吸了口烟,语气森冷地警告:“沈小姐是聪明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相信你能拿捏清楚。”   “是,我自然明白,不过有件事我希望沈先生能够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你说。”   “我的工作,到底是沈先生为了王玲而托人找关系,还是另有其人拜托沈先生?”   那一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一声轻笑:“沈小姐果然聪慧过人,实不相瞒,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至于是谁,你我心知肚明。”   “好,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也希望王玲得到幸福,所以不会破坏你的好事,但如果你做了对她不起的事情,我不会姑息。”   “既然我们达成共识了,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我不是在跟你合作,我是为了王玲以后的幸福才姑且信你一回。”   沈尽欢说完就挂了电话,而后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至于是谁,你我心知肚明。   除了秦深,还能是谁?   可她不明白,秦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想要给她一个工作的机会,还是想要刁难她,等她无路可走的时候主动上门求他?   如果只是为了有意刁难那又为什么非要让她来林氏地产?   林氏虽然是S市地产界的龙头霸主,可是,林氏的千金小姐也是秦深的准未婚妻不是吗?难道秦深就不担心她和林笙箫碰上后会起正面冲突?还是他觉得像她这样的人根本就没资格和林笙箫那种大家闺秀一较高下?   沈尽欢不知道,脑子里混沌一片,她不停地深呼吸却还是觉得呼吸困难,胸口仿佛堵了一团棉花,不管怎么用力,都觉得窒闷无比。   她无奈地双手抱头,手指插入发根,绞尽脑汁去想也想不通秦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二十分钟后到了公司。   沈尽欢第一次录指纹签到,既惊喜又兴奋,她撇清脑中杂念,不管秦深有什么企图,她只管做好自己,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养家就行了!   沈尽欢暗暗给自己打气,她搭乘电梯上楼,遇到林氏其他的员工她都笑脸相迎,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经过一上午的时间几乎全公司所有人都知道来了一个“空降部队”,不过大家见沈尽欢态度谦卑,没有一点关系户的架子,也都跟着客客气气地与她打招呼。   电梯停在了她办公室所在楼层,她同里面其他的人点了点头说:“那我先走了。”然后就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沈尽欢穿了一双中跟鞋子,鞋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数着步子来到办公室,推门而进的一刹那却忽然之间愣住了!   男人如一尊精雕细琢的雕塑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分腿翘脚,姿势傲慢,修长的手指间夹了一根烟,已经燃烧了一半,剩下那一半星火忽明忽暗。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恐怕连造物者都不经感慨自己竟会创造出宛如神祗一般光华夺目美艳绝伦的人物来。   办公室里弥漫了一股浓烈的烟草味,混合了他身上特有的那股清冷香气,充斥着沈尽欢的大脑,让她一时间愣在原地,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办公室。   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怎么会到她的办公室来?   沈尽欢大脑一片混乱,直到办公室里面的冷风迎面吹来,她才一个愣怔清醒过来,深吸口气踏不进去,无视秦深意味深长的眼神,径直走向落地窗前打开窗户通风。   屋子里的味道算不上呛鼻,但是沈尽欢不喜欢,她不喜欢烟味,更不喜欢吸烟的男人。   等到办公室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她才走到沙发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你怎么会来这里?”   秦深侧目,双手环胸,目光挑衅地看着她:“昨天刚刚救了你一命,今天就这态度对我?”   沈尽欢咬了咬唇:“昨天我也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们谁也不欠谁,秦深,你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谁告诉你我是来找你的?”   男人优雅交叠的长腿落地,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场,迫使沈尽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满目错愕地看着他。   “沈尽欢,我说了,我会等你来求我,在这之前我不会逼你。”他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顿时令她无所适从,沈尽欢脸色发白,她掐了掐手掌心,指着门口的方向说:“既然如此那请你离开。林笙箫的办公室在隔壁的隔壁。”   秦深微微一愣,旋即魅惑地笑了,他往前走沈尽欢便往后退,到最后腰部抵上办公桌,再也无路可逃了,秦深弯下身子,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之中。   两人贴得十分近,近得沈尽欢都能听到男人清浅的呼吸声,她睁大眼睛,伸手欲推开他,却听他说:“难不成,我不是来找你你反而失望了?”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失望?秦深,麻烦你离我远一点,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一天,我不想让任何人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尤其是林笙箫,你既然把我弄进来了就该考虑到后果!”   沈尽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一见到秦深就跟吃了炸药似的,明明他也没有刻意得罪她,甚至他还几次替她解围,尽管五年前对她犯下恶行,但那也是迫不得已,她对秦深不该如此憎恨才对,为什么见到他那张脸,听他说两句话之后,大脑就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呢?   男人紧紧盯着眼前这张倔强俏丽的容颜,仿佛要将她的容貌深深刻在脑海里,良久之后,他薄唇轻勾起暧昧的弧度,手指着她心口的位置说:“口是心非。”   什么鬼!   怎么都感觉他好像在跟自己打情骂俏一样,可是她和他什么时候关系那么亲密了?   被他压在桌子上,她动弹不得的同时内心忐忑不安,生怕忽然有人推门进来,到时候看到这一幕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秦深,麻烦你先让开行不行?这是在公司,如果被人看见的话”   “那些人会以为你故意勾引林笙箫的准未婚夫,你到时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沈尽欢怔了怔,完全没想到他抢了她的话,她小脸涨红,瞪大眼睛低吼:“你既然知道那还不快让开!”   秦深看着她的眼睛道:“沈尽欢,你这副样子已经让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047】沈焱,我好像看见你爸爸了   “你说什么?”   她恍然瞪向他,透过他深邃的眼眸看见自己纤细而颤抖的身影。此时此刻,心里竟然升腾起一丝不该有的悸动,望着秦深那张无与伦比的俊脸,她竟忘记了要将他推开。   他的迫不及待是什么意思?   他要对她做什么?   难道他和林笙箫之间并非是准未婚夫妻的关系吗?   秦深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办公室,他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分明就是等她来上班的,他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他不是为了戏弄她?   可如果不是戏弄,又是什么?她自认没什么配得上秦深的地方,莫非他已经发现了火儿的存在?!   一时之间无数个问题争先恐后闯入脑海,沈尽欢愣愣地这张无可挑剔的面庞,看着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下镶嵌着的那对和火儿一模一样的黑曜石,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这就是秦深,一个眼神就能令人窒息。   秦深倾身压了过来,帅气的五官赫然放大在眼前,属于他的气息如密网将她紧紧罩在其中,眼看着他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沈尽欢心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仅仅剩下半公分的距离,她忽然刷的一下闭上双眼,放弃了挣扎。   该来的,总会来的,秦深已经不止一次强吻她,而且依照他的性子,今天来到她的办公室,绝对不是走错了办公室顺带随便看看那么简单。   然而意料中的吻未至,反而是秦深一声戏谑取而代之,沈尽欢醒过神来,猛地睁开双眼,只见他一双黑眸正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看来,有人比我还要迫不及待。”秦深嘴角噙着一丝淡笑,笑意不达眼底。   “你你离我远一点!”   沈尽欢脸色瞬间爆红,太糗了!她竟然会错了意!刚才那一秒钟自己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啊?秦深是林笙箫的准未婚夫。他势必要娶别的女人的,她与秦深早就井水不犯河水了,为什么还要有不该有的期待!!   沈尽欢内心将自己鄙视了个遍,秦深嘴角的笑更加肆无忌惮,衬得他五官大放异彩,更叫人移不开视线。   男人的手跃过她的肩头,落在她身后桌上的派克钢笔之上,他拿起钢笔,从她身上退开,对着阳光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五年。你的习惯一点都没变。”   沈尽欢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到底在说什么?难道精神又失常了吗?   她想要夺过钢笔,秦深却忽然将钢笔举过头顶,一脸挑衅地看着她:“够得到就还给你。”   “幼稚!”   沈尽欢狠狠翻了他一记白眼。   她想起自己五年后和秦深的第一次正式碰面,是在上岛咖啡厅,他硬要她交出什么照片,她当时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就在那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秦深也像今天这样抢走了她的手机,举在头顶,对她说:“用照片来换!”   很显然。男人似乎也想起了第一次会面的尴尬场景,他愣了一下,而后将钢笔还给她,语气悻悻道:“那次,照片是被沈让藏起来了。”   “哦。”   沈尽欢面无表情地接过钢笔,本就澎湃的内心因为他这句话更加震撼汹涌,他是在跟她解释?可他为什么要解释?照片对他而言应该很重要,可那又关她什么事?   “那是你的照片,五年前的照片。”秦深如是说道,那一秒钟沈尽欢似乎听到自己体内血液轰然倒流的声响,她空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哼了哼声:“没想到你还挺恋旧的。”   秦深看着她,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他眯了眯眼睛说:“沈尽欢,你能收起你身上那些刺么?”   沈尽欢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但现在时间不早了,她和秦深孤男寡女实在不适合待在同一间办公室,于是便下了逐客令,她说:“我要工作了,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离开吧,免得招人误会,对了,以后麻烦你记住林笙箫的办公室,别再走错地方了!”   沈尽欢冷着脸逐字逐句强调,秦深看着她的身影,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沉默地拧了拧眉,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   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可是沈尽欢很担心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别人发现,到时候她真的百口莫辩无法解释!   尤其是今天是她第一天入职,安娜下午肯定会过来教她一些事情,若是林笙箫亲自过来的话,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思及此,她渐渐冷静了下来,内心那些小小的波澜也被她强行压制了下去,她对着秦深说道:“我很感激你给我这次工作的机会,你不用再拿沈让当借口,我知道是你做的,还有那钢笔,也是你派人放在我桌上的,我都知道。”   秦深眯起眼眸,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沈尽欢继续说道:“我会好好工作,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我都会尽己所能对得起你的良苦用心,但是秦深,我说得很明白了,你我互不相干,感激是一回事,感恩是一回事,不代表我会因为工作的事情就要对你以身相许,你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   “你觉得我是为了让你以身相许?”秦深好笑地勾着唇,似乎第一次见识这样的沈尽欢,后者倔强地扬起小脸,不答反问:“难道不是吗?不然你为什么总是三番五次地出现在我面前?你这么费尽心思地纠缠我,难不成是喜欢上我了?”   这话问出口,连她自己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如果他说喜欢,只要他说出口,那么过往的一切都将一笔勾销,她不会再怨恨他,她会将火儿的身份告诉他,或许有可能的话她会不计前嫌和他在一起,只要他承认他是喜欢上她了。   秦深,只要你承认。   一分钟过去了。   男人没有回应。   两分钟过去了,男人依旧没有回应,沈尽欢原先热血澎湃的内心一寸寸冷了下去,她轻笑自己果然太傻太天真,他怎么可能喜欢她?他是她舅舅。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除非他不怕被人诟病,否则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喜欢上她!   秦深沉默了许久才说:“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不是因为喜欢你才这么做。”我只是想要保护你,免你颠沛流离,只想尽己所能地保护你,免你无枝可依。但这样的想法,他说不出口,他背负着太多的责任,承受着太大的压力,像他这样的人又怎敢轻言喜欢?   “尽欢。你在办公室吗?我进”   办公室的门果然还是被人推开了,说时迟那时快,沈尽欢一个箭步与秦深分开距离,连忙大声地说:“你来找林经理的吗?不好意思啊,你走错办公室了,林经理的办公室在隔壁的隔壁哦。”   来人正是林笙箫,她手里拿着一捧文书,显然是有事情来找沈尽欢商量,只是听到沈尽欢的声音之后,她才恍然惊觉办公室里还有别人,而等她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别人不是别人,而是消失了好些天的秦深!!   自从上次在酒店醒来之后,秦深就有意无意地躲着她,每次她给他打电话,都是他的助理何路接听,然后再以千奇百怪的理由拒绝她,她甚至都以为自己和秦深的婚事都快没戏了,没曾想到他今天居然会出现在她工作的地方!!   “秦深?”林笙箫语调上扬,声音里都透着无法掩饰的喜悦,她走上前,将文书放在桌上,而后亲昵地挽住秦深的胳膊,“你是来找我的吗?真是的,你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我的办公室在那边啦,你走错地方了。”   秦深睨了眼被她缠住的胳膊,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余光扫过沈尽欢发白的脸色,他语气清冷,面无表情道:“林氏太大,走了两步就迷路了。”   “那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呀!”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这位项目经理就告诉我我走错地方了。谢谢你,沈小姐。”秦深游刃有余,一秒钟和她撇清了关系,沈尽欢心口钝痛,早在林笙箫进来之前她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可当亲生经历了之后,心还是会疼,她看到林笙箫那般亲密地挽着秦深,心里翻江倒海好像被刀子割过一般巨痛,那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自己最珍爱的毛绒玩具忽然有一天被别人抢走了,再也不属于她了。   在林笙箫面前,一无是处的沈尽欢输得彻底,就连她引以为傲的自尊心都不值一提,他们是那样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对,往人面前一站,就让人艳羡无比。   男的俊,女的美,家境殷实,哪儿像她?才疏学浅,身份卑微。   “她是我们今天刚刚招聘来的项目经理。叫沈尽欢,尽欢,这是秦深,是我、我的”林笙箫顿住,面颊绯红,不知该如何介绍秦深的身份,男人却主动接了她的话,冷冰冰的三个字让沈尽欢头顶的天都塌了!   “未婚夫。”   林笙箫又惊又喜:“秦深,我们的婚事你点头了?”   不然他怎么会主动向别人介绍他是她的未婚夫呢?   秦深看着她,视线却透过她真真正正在看沈尽欢,看着她依旧不为所动只是面色煞白。他又加了一把猛料,说:“我说过要对你负责,自然不会食言。”   “秦深,”林笙箫忸怩地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小鸟依人极了,“你对我真好。”   沈尽欢心拔凉拔凉的,原来“对你负责”这句话并非她沈尽欢的专利,秦深恐怕对每一个留过情的女人都说过这句话吧?亏得她还自以为是,以为秦深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原来都是她一个人的非分之想罢了!   未婚夫,好可笑的三个字,他亲口承认了他是林笙箫的未婚夫,那她算什么呢?连前任,连第三者都算不上。   沈尽欢如同行尸走肉,她亲耳听到林笙箫问他饿不饿,吃饭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再吃一点,然后再亲眼看着秦深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任由林笙箫挽着,两人神仙眷侣一般离开了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等到他们离去之后,似乎连空气都冷了下来,沈尽欢眯了眯眼睛,空气里残留着秦深身上的冷香以及林笙箫身上的那股女性香水的味道,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好闻。   瞧,多么般配的一对,连香水都相溶。   沈尽欢在办公室座椅上发了好久的呆,面前放着的设计图上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秦深和林笙箫在一起的画面。   他们是那种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称赞令人艳羡的类型,无论到哪儿都自带闪光灯,他们这一路走出去,应该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吧?   那她又算什么呢?昨天花盆砸下来的那一瞬间。秦深眼中的惊慌与焦急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沈尽欢双手托腮,内心惆怅无比。   秦深说等着她去主动求他,他说浅水湾的房子已经置办好了,她随时可以入住,那倘若她真的住进去了,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是秦深的情人,还是他的远房妹妹?还是这一切只是秦深的一个玩笑话而已?假使今天她告诉秦深,她愿意住进浅水湾,那么在面对林笙箫的时候,他又会如何作介绍?   沈尽欢一个人趴在桌上胡思乱想,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是个笑话。   没过多久安娜便进来。交代她一些工作事宜,沈尽欢暗暗给自己打气,将全身心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让忙碌的工作充实自己,总算没再胡思乱想。   “秦深,你先到我办公室坐一下。”出了沈尽欢的办公室,秦深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与林笙箫保持距离,后者也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领着她进自己的办公室。   “不必,我得回去工作了。”   秦深看都没看她一眼。林笙箫一瞬间就愣住了,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接受无能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可是我们连话都还没说得上,你怎么就又要走了呢?你是生气了吗?”   秦深瞥了她一眼,精致的妆容漂亮的五官,泫然欲泣的大眼睛,每一点都足够让任何一个男人沉沦,但,他除外。   在他看来,除了沈尽欢之外,没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可是”林笙箫拉住他,男人皱了皱眉低头看她,从喉间溢出一个音符:“嗯?”   “秦深,我们的订婚宴”   “等忙过了这阵再说。”   秦深面无表情的回答再次粉碎了林笙箫内心的期待,她不甘心地咬了咬牙,但是面上却没有过分表现出来,而是大方地笑了笑说道:“那我送你吧!”   “不用,我助理在楼下。”   “我送你进电梯。”   “”   秦深没再多说什么,双手插着兜,避免与林笙箫的接触,其实若不是沈尽欢今天来这里上班,他这辈子都不会踏入林氏地产;而若不是想看一看沈尽欢的反应,他根本就不可能主动和林笙箫亲近。   电梯到来的时候,林笙箫快速地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而后在他愠怒的神情下挥了挥手,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林笙箫的脸色也霎时阴沉了下来。   不对,他根本就不是来找她的!他分明就是冲着沈尽欢而去,如果不是她忽然推门而入,他们两个之间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林笙箫眯起眼睛,朝办公室的方向看过去,令她费解的是,沈尽欢和秦深是什么关系?莫非因为沈让的缘故,他们之间有点交情?   “经理?”   安娜不知何时走过来,在她耳边叫了一声,林笙箫吓了一跳,瞪她一眼:“你吓死我了!”   安娜窘迫地道歉:“经理,沈尽欢的资料我已经核实过了,她的确是万盛酒店沈先生的远房表妹。”   “你确定?”林笙箫挑眉看向她,安娜面不改色道:“我的办事能力您还不放心么?”   林笙箫蹙眉若有所思,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可让她细想究竟怎么回事,又毫无头绪,但愿,只是她想多了,否则,若是秦深真和沈尽欢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那她为了自己的幸福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郑老师,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呀?我们不是要去找爸爸的吗?”   林氏地产楼下,一名男子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男孩正仰着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被叫做郑老师的男子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他只是一个家庭教师而已啊,这小家伙还偏就缠上他了,说什么要去找爸爸,他一个老师什么时候还负责帮小孩找爸爸了?所以这才带着沈焱来到他妈妈所在的公司,打算将沈焱交给她。   火儿见他不说话,精致的小脸五官拧到了一起,他指了指大厦门口的方向说:“难道我爸爸在这里吗?”   郑英奇点点头,说得一本正经:“嗯,根据我的可靠观察,你爸爸就在这里工作。”   火儿眼睛陡然睁大,眼底亮晶晶一片,他激动地拉住郑英奇的袖子稚声稚气道:“真的吗?郑老师太厉害了!这么快就帮我找到了爸爸!”   “乖,走。老师带你找爸爸去。”郑英奇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而后牵着火儿的手要进去,火儿却停下脚步,一脸紧张地看向他,郑英奇挑眉:“怎么了?你不想见到自己的爸爸吗?”   火儿用力点头:“当然想啊!可是,我妈妈说爸爸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我贸然去找他,他会不会讨厌我?我妈妈说他要成立自己的新家庭了,说不定他还有别的孩子,我去找他,会不会给爸爸现在的生活添麻烦?”小家伙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顿时委屈极了,他失望地低着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踏出这一步,虽然从知道自己的爸爸在S市开始,他就每天做梦都想和他偶遇,然而真到了父子相认的那一步时,他忽然就犹豫了。   万一爸爸不喜欢他,万一爸爸不相信他的话,万一爸爸现在的新家庭里所有人都不接受他   郑英奇神情微微一滞,他虽然知道沈焱是单亲家庭,他妈妈将他拉扯大很不容易,但却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孩子的父亲至今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儿子的存在,这么一想也难怪他在补习班里一直不怎么爱说话,当汤圆同学撕坏他的画品时,他会气得暴揍对方一顿。   沈焱是一个心灵极其脆弱、敏感的孩子,他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并非是因为天生如此,而是他心里藏着太多秘密导致的。   郑英奇俯身摸了摸他的脑袋,动作轻柔,语气宠溺:“不会的,我们沈焱人见人爱,你爸爸见到了你一定会很高兴。”   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不能就这么将孩子塞给沈尽欢敷衍了事,他应该负起责任,直到真的替他找到爸爸为止。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要不今天就不见了吧?知道爸爸在这里工作我心里也就踏实了,以后我来找他,悄悄躲在角落里看看他就好了,对了郑老师,你能告诉我,我爸爸是做什么的吗?”   郑英奇为难地皱着眉头,实际上他根本就没帮沈焱这个忙,因为他妈妈在昨天就给他打了电话,说如果沈焱有任何拜托他的事情他都一定不能答应。做老师的,自然要听从家长的意见,不然孩子如果出了什么差池,他根本赔偿不起,所以今天火儿给他打电话之后,他赶紧问了沈尽欢的工作地址。   “你爸爸是”郑英奇正想着要怎么说,这时候从大厦入口处走出来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隔着些许距离他看不清他的面孔,待到他稍微往前走了几步之后,郑英奇恍然张口,目瞪口呆!!   “郑老师。你倒是说话呀,我爸爸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不告诉我是不是担心我会嫌弃爸爸的职业呀?不会的,你放心吧,就算爸爸只是这里的保安我也不会看不起他”   “沈焱,我好像看见你爸爸了!”郑英奇言辞难掩激动,火儿睁大眼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巧看见男人戴上墨镜,弯身坐进车里。   “你是说那个人是我爸爸吗?”   仅仅是一面之缘,沈焱的心如擂鼓一般狂跳不止,他大大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口停着的车子,小手攥成了拳头。   “对,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个人和你长得七八分相似!”   郑英奇抱起火儿就冲那辆车跑过去,他一边跑一边叫:“等一下,等一下!”   秦深坐进车里,何路转过头神情凝重地看着他说:“秦总,方才林董来电话催促了,说最迟这个月得举办订婚宴,不能再拖下去了。”   “知道了。”   秦深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车内隔音效果很好,因而外面就算锣鼓喧天也听不见,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喘了喘气,说:“去公司。”   “是,秦总。”   何路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看到一个男人抱着孩子似乎正朝他们的方向而来,他皱了皱眉头说:“秦总,后面有人。”   ☆、【048】只认孩子不认大人   “秦总,后面有人。”   秦深闻言挑了下眉,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对方距离他们不远,足以看清男子的容貌,不过他怀里抱着的孩子却是侧脸对着他,以至于他没看清孩子的样貌。   “需要等一等吗?”何路盯着后视镜。   秦深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不认识,开车吧。”   “是,秦总。”   何路毕恭毕敬点头,发动车子离开。   郑英奇好不容易追了上来,只是还没顾得上喘气,那辆车眼睁睁在他面前开走了。   “诶!别走啊!喂!”   他在原地手舞足蹈,沈焱站在那儿,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辆车,随后突然转身往林氏地产大厦里面走去。   “沈焱,你去哪儿?”   “我去找我爸爸!”   小家伙捏着拳头,粉嘟嘟的嘴唇紧紧抿着,明明愤怒却因为长相精致而显得更加可爱幼稚。郑英奇追了上来,他重新牵住他的小手,微微弯腰说道:“说不定是老师看错了,可能、可能刚才那个人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   “可你说了,我爸爸在这里工作,我不相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其实我”郑英奇看到孩子眼中满满的期待,到嘴边的解释终是咽了下去,不忍心啊不忍心,实在不忍心伤了这比瓷娃娃还要好看的孩子的心。   “我很相信郑老师。”   沈焱抿着唇,不再吭声,郑英奇竟然觉得他虽然个子矮小但气场却很强大,兀自摸了摸鼻子,也不多说什么,跟在他后面进了大厦。   沈焱进去之后直直朝着前台走去,前台小姐看到一枚小正太朝自己走来。当即觉得赏心悦目笑嘻嘻道:“呀,哪里来的小弟弟?好可爱!小弟弟,请问你来林氏地产找谁呀?”   林氏地产?   这不是妈妈上班的地方吗?   火儿皱了皱眉,说道:“姐姐你好,我想问一下,刚刚从这里出去的那位高个子叔叔是谁呀?”   “你说刚才在门口上车的那位吗?”   “是的,就是他,穿着白衬衫,戴了一个墨镜。”   火儿点了点头,简单描述了一下刚才那人的样貌,他一脸天真烂漫,模样无比讨喜,看得那前台小姐眼冒红心,这是哪家的孩子?太可爱太帅气了!诶?似乎看着还有点眼熟?   旁边郑英奇完全愣住了,没想到这小家伙撩妹的本事如此厉害,居然只冲那妞抛了几个媚眼,对方就对他言听计从好言好语!   “不好意思哦,那位是我们经理的特殊客人,我这边没有记录的。”   “原来是这样啊,姐姐,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看,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这对我很重要。”   火儿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那个小姑娘立马犯花痴,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孩子,可是他那张脸长得真的超级帅啊!   “小弟弟,你稍等一下,姐姐豁出老命也帮你问到!”郑英奇眼睁睁看着那姑娘握紧拳头,而后开始打电话,满脸严肃认真对待,约莫过了五分钟,经过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最后才好声好气地对沈焱说道:“小弟弟,刚才那人是第一跨国集团的,不过具体是谁我实在问不到,姐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谢谢美女姐姐。”   火儿甜甜地叫了一声道了谢,然后在那前台小姐花痴艳羡的目光中拉着郑英奇的手往外走。   郑英奇彻底懵了,他都不知道这熊孩子到底要做什么,感觉自己此刻根本就是被他牵着鼻子走,这情况完全搞反了吧!   “沈焱,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出了大厦便是一股热浪迎面而来,这大热天的他陪着一个四岁小孩出来找爸爸,说出去可能连同行都要笑话他。   “去第一跨国集团。”   “什么?你该不会真以为刚才那人是你爸爸吧?我不是说了”   “郑老师,我知道你骗我的,你根本就没帮我找爸爸,你今天带我来这里是想把我交给我妈妈,对吗?”   火儿转身,仰头看着郑英奇的眼睛,后者被他那清明的眼神一下就震慑住了,张了张口,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吧,他知道会被拆穿,但是没想到被拆穿得如此之快,好歹在十几分钟前他是动了要真心帮沈焱找爸爸的念头的,现在被这么一棍子打死,多少令他心里不舒服,也更觉得难堪。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郑老师是骗我的,不过刚才进了大厦我才知道这里是我妈妈工作的地方,而你根本就没有帮我找到爸爸,否则你不可能说刚才那番话。”   郑英奇睁大双眼,努力回想自己说了什么,火儿勾了勾嘴角,那样子竟是无比邪肆,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恶魔。   “郑老师,为人师表啊,你说你怎么能欺骗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呢?我只是一个孩子啊!”   郑英奇抬手扶额,伤脑筋道:“你直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火儿一秒钟收起影帝的表情,一脸严肃地盯着他,说:“带我去第一跨国集团,我今天一定要知道我爸爸是谁!”   “也许刚才是我们看错了呢?那人说不定不是你爸爸啊,第一跨国集团,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如果他爸爸是那里面的人,他妈妈又怎么至于混得那般凄惨?   “就算是看花眼了,我也要确认他是不是,我不管那是什么地方,总之你要带我去,不然我就告诉小朋友们,郑老师不守信用还撒谎,看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找你补课,看你怎么赚外快!”   “”   真是服了这个小鬼。   郑英奇没辙,只能抬手拦了辆出租车,顶着炎热的高温陪同小恶魔去第一跨国集团。   项目经理办公室。   前任项目经理退休辞职,手下留了一支精英团队,等到下午上班之后,这群人便组团来沈尽欢的办公室,当看到新任项目经理是个年轻姑娘时。那些人眼中不免多了点质疑的因素。   什么玩意儿?   这就是今天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的关系户?   看她尖嘴猴腮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样子,能担得起项目经理的重任吗?   沈尽欢友好相待,一一打过招呼,并且记下他们的名字,在那些人追问她毕业于哪所名牌大学时,她窘迫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经理,您这么年轻就当上项目经理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能打败那么多应聘者脱颖而出肯定不简单,您就别谦虚了,告诉我们吧,沈经理之前在哪所名牌大学高就?读的肯定是建筑专业吧?”   “我”   沈尽欢一下子就慌了。她原本并不觉得自己学历低很羞耻,可是在这个遍地都是研究生的公司上班,她的压力瞬间就大了,她实在没有脸面告诉别人她高中没有毕业,是凭借关系进来的。   “沈经理看来是对我们有所保留啊。”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目光透着敌意,沈尽欢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人八成一直盯着项目经理这个位置,只是没想到忽然来了个空降部队,硬生生挤掉了他上位的机会。   “不是,其实我”她紧张不已,大脑一片空白,先前一早就料到会面临这样的质问,她以为自己一定可以坦然对待,却没想到等到真正遇到这种情况时,她还是慌了,怕了,畏惧了。   “沈经理不肯说,难道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   “呀,你别乱说,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公司用人有明文规定,学历必须是硕士生及以上水平,就连咱们公司的保洁阿姨都最低是本科学历呢!沈经理能从众多应聘者中脱颖而出,我想不光学历,个人能力肯定都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   “是吗?那沈经理就告诉我们吧,省得我们在这儿猜来猜去的,您说说看,我们也好看看在场的谁有那荣幸和沈经理是一所大学的校友,大家说是吧?”   “是啊是啊,沈经理就别不好意思了,快点儿告诉我们吧!”   “我”   沈尽欢羞愧不已,她紧张地咬着唇,指甲掐入掌心也不自知。好半天才支支吾吾说了一个“我”字。   众人各个脸上挂着笑容,有的是真心在期待她的答案,也有的则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沈尽欢不知道这些人是否已经从人事部得知了自己的学历,是否故意来羞辱她,她本能地挺直后背,紧紧地捏着拳头。   就在那些人咄咄相逼,沈尽欢无法再逃避,索性一咬牙打算说实话时,一个清脆却极具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   “你们的沈经理高中期间就出国留学,游历欧美各国,之后自修考得国家一级建造师职业资格证,她见多识广,认识的人比你们走过的路还要多,以后你们一定要多多向她学习,明白了吗?”   没想到,竟然是林笙箫突然走进来替她解了围,沈尽欢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后者拍了拍手,说:“没其他事就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好好工作,我们林氏不养闲人。今天我姑且看在新晋项目经理的面子上不予计较,下次再被我发现你们上班时间乱嚼舌根,就别怪我公事公办了!”   众人:“是是是,大小姐!”   林笙箫一瞪眼:“叫我林经理!”   “是!林经理!”   那群人,来时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各个灰头土脸,逃也似的离开办公室。   等到那些人走光之后,沈尽欢整个人瞬间疲软,她松开手掌,冷汗遍布手心,直到办公室的门被人关上。将那些人隔绝在外,她这才松了口气。   “这些人都是上一任项目经理的心腹,各个都是老油条,仗着在公司时间久,就爱欺负新人,他们根本就没把你这个新来的项目经理放在眼里,不过你放心,以后等你的个人能力体现出来了,他们自然不好说废话。”   “我知道了,谢谢你,笙箫姐。”   沈尽欢点点头,心想也许沈让告诉林笙箫的消息就是她在国外留学所以没有完成国内的学业吧,所以刚才在紧要关头她能面不改色地替她解围。   “不必谢我,我上午就说过,在这个公司你会因为学历抬不起头,但也会因为突出的个人能力而受到所有人的尊重,你不用觉得自卑或是难堪,时间久了自然就适应了,何况,你虽然学历不高,但好歹也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见多识广是真的。”   “我明白了。我其实”   沈尽欢内心对林笙箫更加感激不已,她就像是一个邻家大姐姐,在她被人刁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将她护在身后,不让那些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她。   可是林笙箫的话同样令她心里不安起来,她说她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是不是沈让这么说的?可是顶着那样的高帽,她总有一天会穿帮会出洋相,林笙箫能替她解围一次,却不能每一次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何况再坏一步的打算。万一林笙箫发现她根本就不是沈让的远房表妹,也没有出国念过书,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她会不会恨她当初的欺骗?   沈尽欢想要解释点什么,然而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工作,如果她说了实话,林氏将她开除,她又该去哪里找工作?这是沈让和秦深给她的一次机会,她不能白白浪费。   沈尽欢暗暗捏紧手掌,林笙箫挑眉看向她:“其实什么?”   “没什么,笙箫姐,你来找我有事吗?”   “没事,我正好路过你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所以就进来了,没想到他们说话那么难听呢。”   “原来是这样。”   “对了,尽欢,你和你表哥关系亲近吗?”林笙箫忽而抬手捋了捋额前掉落的碎发,柔和却犀利的眸光一下子射向沈尽欢。   沈尽欢心里一惊,她这么问是什么意图?   难道她在怀疑她和沈让的关系?   沈尽欢稳住神,看着她,说:“是远房亲戚,很多年不联系的那种,关系也一般,你知道的,沈先我表哥他工作忙,应酬多,自然没有时间陪亲人。”   “哦,说的也是,沈总是挺忙的,忙着天天上娱乐头条呢,不过这段时间好像外面关于他的绯闻消停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意中人浪子回头了。”林笙箫调侃道。沈尽欢松了口气,面上尴尬地笑了笑:“他就是那样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愿这次的消停是真的为了王玲收心,可千万别是三分钟热度。   “尽欢,”就在沈尽欢以为这个话题不会再继续下去的时候,林笙箫却又喊了她一声,语气里带着试探的意味,“你认得第一跨国集团的总裁吗?”   沈尽欢心里猛然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回答她:“嗯?新闻上倒是听说过。说是此人手段高明,短时间内创立世界闻名的跨国集团,旗下产业发达,涉猎广泛,财力雄厚,家世显赫不说,个人能力更是出类拔萃,听说他这次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国内,入驻S市是为了联姻,就是不太清楚到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有那个好福气呢!”   林笙箫听了她的话,心中疑虑顿消,听到她这么变相地夸赞自己,她心里简直比吃了蜜还要甜,笑嘻嘻道:“其实吧,今天下午一点多钟走错办公室的那位就是第一跨国集团的总裁。”   “什么?他就是第一跨国集团的总裁秦深吗!”   沈尽欢故作大惊小怪,此刻她就是人们所说的白莲花,在林笙箫面前使劲儿装,生怕被她知道她一早就和秦深相识,而且关系还很不一般!   “嗯,是他。”林笙箫相当满意她的震惊,没错,秦深就是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提到他的身份,别人都会瞠目结舌,她喜欢秦深也正是如此,倒不是单纯因为他有钱有权长得帅,最主要的还是社会地位高。   “可你不是说他是你未婚夫哦!原来是这样啊!原来那个传闻中的联姻对象就是你啊!我说呢,S市还有谁能配得上身份那等尊贵的人。”沈尽欢恍然大悟道。   “嘘,”林笙箫竖起一根手指,“别张扬,这事我连安娜都没说,你别告诉其他人。”   “为什么?这可是好事,怎么不能说呢?”沈尽欢的笑容很牵强,她也不知道自己总要怎么还能耐着性子和林笙箫周旋,且聊的还是关于秦深和她婚事的话题。   “这个还有点事情需要解决,婚姻大事总要父母做主的,他父母比较传统,说一定要门当户对,所以可能还在观望,看我能不能配得上他吧。”   林笙箫说这话的时候始终盯着沈尽欢的眼睛,后者闻言心口一滞,像是被人突然打了一棍子。   门当户对,连林笙箫这么好的身世背景他们都要一再观望斟酌,那么像她这种一穷二白父不详的女人。秦家是不是根本就不予考虑?   沈尽欢动了动唇,唇色惨白:“放心吧,你条件这么优秀,你若是配不上他谁还有资格和他站在一起?笙箫姐,你就别担心了,他迟早是你的。”   “可是尽欢,你不知道,现在外面那些不自量力的女人太多了,仗着自己年轻长得漂亮点,就以为男人见了她们肯定把持不住,一个个上赶着倒贴有钱人。可她们不知道的是,想要嫁进豪门,不是说有点姿色年轻一点就行的,比方说秦家,秦家的门槛就连我这样的人都不一定跨得进去,何况那些没有身份背景的花瓶呢?”   这话,一字一句敲在沈尽欢的心口,再次让她看清楚自己和林笙箫的差距,以及她和秦深之间隔着的千座山万层水,就在今天下午秦深出现在她办公室的时候,她甚至还怀揣着不该有的想法。只要秦深承认他喜欢她,她就要不计前嫌和他在一起,然而现实却如一记响亮的耳光,一下就将她打醒了,也让她明明白白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这种身份的人,何况秦深的姐姐还是她继父的前妻,她和秦深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甚至他算得上是她的舅舅,光是这一点,秦家就不可能认可她。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沈尽欢顿时懊恼无比。最近真是见那个人见多了,所以开始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她和他,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啊。   沈尽欢扯了扯嘴角,说:“男人优秀女人倒贴本来就很正常,笙箫姐,这说明你的未婚夫很优秀。”   林笙箫眼看着她面色发白,却继续说道:“秦深就是太优秀了,所以一天不结婚我一天不放心,倒不是担心他会在外面乱来,我怕的就是外面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姑娘们,她们啊,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一心想着爬上他的床,以为有一天怀上他的孩子就能母凭子贵飞上枝头变凤凰,却不知道豪门私生子比比皆是,最终私生子会被接入豪门,而那些女人情况好的给一笔钱打发了,终生不得与自己的孩子相见,情况差的,或许一分钱都捞不到还惹上一身官司。”   沈尽欢打了一个寒噤,眼瞳瑟缩了一下。   幸好,幸好她没有蠢到告诉秦深她为了他生了一个孩子。否则按照林笙箫说的话,秦家肯定是只认孩子不认大人,到时候为了争夺孩子的抚养权还有可能将她告上法庭,她一介平民,怎么跟名门贵族斗?失去了火儿,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沈尽欢暗暗抒了一口气。   “哎呀,瞧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们沈家也是S市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呢,尽欢,你以后找男人可一定要擦亮眼睛了,别相信什么学校里的那种纯美爱情,这年头,有钱有权有势有地位才是最主要的,这是笙箫姐一个过来人给你的忠告。”林笙箫夹枪带棍地警告了沈尽欢,既是给她敲警钟不准她对秦深痴心妄想,也是提醒她让她知道豪门与平民的差距。   “嗯。”   沈尽欢应了一声,经此一事,更加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和秦深再有任何牵扯。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工作,还是为了林笙箫,为了能和火儿永远不分开,她都不能重新跌入秦深布下的温柔陷阱中去,绝对不能。   ☆、【049】父子狭路相逢   林笙箫的目的达到,她勾起红唇,趾高气扬地瞟了她一眼,随后说道:“代我向你表哥问好,有时间让他带着你,我叫上秦深,咱们几个好好叙叙旧。”   “好。”   “对了尽欢,下次那些人再进来,你直接把他们赶出去就行了,不用理会。”   “嗯,我知道了。”   沈尽欢面带微笑,送走了林笙箫,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一会儿设计图,翻出手机给火儿打电话。   彼时,郑英奇刚带着沈焱到达第一跨国集团,男人抬头看了看那高耸入云的大楼,不由地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这竟然就是传闻中的第一集团!   “沈焱,如果你老爸是这里的高层人员,你以后和你妈妈就要享福了!”   火儿瞟了他一眼,神情颇为落寞:“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妈妈她如果知道我私自来找爸爸,回去估计要扒光我的皮。”   “放心吧,老师罩着你,话说我们这样直接进去真的好吗?你诶,你居然还准备了口罩?!”   郑英奇一低头,就看到火儿往自己嘴上戴了个白色的口罩,口罩面积大而他脸小,这一下几乎遮住了他大半个脸,只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外面滴溜溜转。   “稍等,我接下欢欢的电话。”火儿朝她比了个手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声音冷冰冰地问:“有事吗?”   “火儿,你在家么?”   “在,看了一下午的动画片,快发霉了。”火儿朝郑英奇挤眉弄眼,暗示他不要出声。后者帅气地摸了摸鼻尖,转头继续朝大厦里面张望。   “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   电话那头后来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在家注意安全千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火儿听后语气依旧冷冰冰的,应承下来,毫不留情地切断电话,随后重重舒了口气。   郑英奇摸了摸他的脑袋:“沈焱,没想到你还挺怕你妈妈的嘛!为了不让她生气,小小年纪就会撒谎。”   火儿皮笑肉不笑道:“总比郑老师好,这么大年纪撒谎脸都不红!”   “”   郑英奇没料到他小小年纪伶牙俐齿,当即被他噎住无从反驳,火儿看了他一眼,说:“走啊,我们进去找人去。”   “哎!你是我大爷!”   郑英奇叹了口气,二话不说跟着他进了第一集团,路上,才知道他戴口罩是暂时不想被自己的亲生爸爸认出来,他还没做好父子相认的准备,只不过是为了来确认对方的身份而已。   相较于林氏地产的安保级别,第一集团明显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他们两个陌生人刚一出现,里面就有身着统一制服的保安上前拦住他们,这次饶是火儿使尽浑身解数卖萌,对方也不肯放行。   “不好意思,请你们立刻离开,否则我们报警了。”   对方丢下这句话。就将他们轰了出去。   这时,秦深的车停在了大门口,郑英奇正抱怨着,就被火儿拽住袖子拉到边上,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停着的那辆车,敛声屏气,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郑英奇也认了出来,这车就是刚才从林氏地产开走的那辆,如果他没有看花眼的话,沈焱的爸爸就坐在车里。   “沈焱,你”   “嘘!别说话!”   郑英奇抿了抿唇,虽然被一个四岁大的小孩吼很没面子,不过看在他心理缺陷的份上姑且原谅他了。他蹲下身子,和火儿一起盯着那辆车。   车上,秦深结束了一通跨国电话,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说:“待会儿给林董打个电话,约他今晚到阅江楼小聚。”   何路眼睛一亮,秦总终于肯松口答应结婚了!   “是,我马上去办!”   “对了,关照他别带其他人,尤其林笙箫。”   “啊?为什么?”   何路多嘴问了一句,怎么感觉秦总似乎又在算计什么呢?   秦深透过后视镜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凉薄道:“何路,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是。我知道了秦总,很抱歉。”   何路被他那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匆忙低头道歉。   车门打开,率先出来的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穿着一条黑色的西装裤,脚上皮鞋纤尘不染。   火儿紧张地攥住郑英奇的胳膊,指甲恨不得从上面抠下一块肉来,郑英奇疼得面色通红,却硬是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都没发出。   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火儿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他紧紧盯着那辆车,直到那人的脸完全暴露在他眼前,他像一瞬间被人点了穴道似的,愣在原地。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那张刀刻斧凿般的俊脸,那深邃的五官,每一处都是上帝精心雕琢而来,剑眉微蹙,星眸浅眯,薄唇紧抿,每一个动作由他演绎出来都帅得惊心动魄!   “沈焱,他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啊!”郑英奇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看着男人那张脸,再扭头看看戴着口罩的火儿,然后像是傻子一样难以置信地摇头。   火儿同样愣住了,不需要再确认,更不需要DNA鉴定,光是那张脸,摆在任何一种场合都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不是父子!   秦深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他走路似乎都是带着风的,两手插兜动作傲慢,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雅痞气息,明明就是那么低俗的动作,可是到了他这里看起来却那样高贵。   他的助理跟在他身后,穿着正装一板一眼,始终冷着脸,一看就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   “沈焱,你爸爸身边居然还有小跟班,这气场,肯定是第一跨国集团举足轻重的人物啊!这下你和你妈有好日子过了!摊上这么一个有钱的老爸啊!”   “”   郑英奇和沈焱完全看呆了,眼看着秦深就要走进旋转大门,郑英奇忽然推了他一把,说:“赶紧去相认啊!不然没机会了!”   火儿踉跄一步,犹豫几秒最后还是跑了过去,他其实都不知道见了自己的爸爸要说什么,居然就被郑老师给推出去了。   他要怎么和他打招呼?   爸爸会喜欢他吗?   万一他不喜欢他,他岂不是自讨没趣?   “秦总小心!”   火儿心里七上八下,尚未靠近秦深,就被他身边的助理何路架住胳膊拦在一边,何路声色俱厉训斥道:“哪里来的小孩?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火儿看着他,一点也不畏惧。何路对上他的眼睛,隐约觉得这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松开孩子,厌恶皱眉:“一边玩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这里我怎么就不能来了?”火儿瞪大眼睛,最看不起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何路理直气壮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公司门口你忽然冒出来,万一冲撞了别人怎么办?”   “我冲撞谁了?我还没撞上呢,就被你架住了。”   “等撞上就来不及了!赶紧走赶紧走!”何路没好气地驱赶他,他本身就不喜欢小孩子,再加上这小子伶牙俐齿更加令他厌恶。   “何路,他只是个孩子而已。”   旁边的男人发了话,火儿循声看过去。正巧与他四目相对,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自己的爸爸,火儿紧张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可一开口还是结巴了:“对、对不起,叔叔,我我不是故意的!”   秦深嘴角淡淡勾起,笑容虽淡,不过何路还是看见了,他当即就觉得玄幻了,秦总鲜少在外人面前笑,何况对方还是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啊!以往就算碰上同样的情况,秦总也只会拧着眉头离开,事后训斥他安全工作做得不到位,哪里会像此刻这样纾尊降贵蹲下身子,拉住那小屁孩的手!!   “没关系,你有没有摔到哪里?”   火儿小脸通红,手被自己的亲生爸爸攥着,那种感觉完全无法用言语来描绘,爸爸的手好暖和,好舒服,他快要沉浸其中溺亡了。爸爸也不像妈妈说的有精神病啊,他不仅长得好看,气质佳,而且还这么有爱心!分明就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好男人!妈妈怎么会抛弃他的?   “嗯?摔傻了?”见他不吭声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看,秦深皱了皱眉,手摸上他的脑袋。   火儿从来没有被爸爸摸过脑袋,秦深摸上来的时候,他眼眶一下就热了,眼泪猝不及防飚了出来,声音也带了哭腔:“呜呜呜,那个叔叔他好凶,我怕怕。”   秦深顿时明白过来,他扫了何路一眼,语气冰冷:“你先进去。”   何路:“秦总,这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野孩子,您还是随我一起进去吧,万一出了什么状况”   “他一个孩子还能杀了我不成?”秦深不悦反问,剑眉紧拧。何路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征兆,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警告性地瞪了孩子一眼,随后自己先行离开。   火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关于爸爸的形象又高大了起来,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深,大大的眼睛里热泪盈眶,秦深看得哭笑不得,心头一软,竟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火儿:“”居然被爸爸抱了!这感觉简直不敢相信!爸爸的怀抱好温暖!   秦深抱着他,语气和刚才同何路说话截然相反,温声说道:“我带你去医院看看有没有摔到哪儿。”   “”   “你的父母呢?我好联系他们。”   秦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对这孩子这般有好感,其实他并不喜欢小孩,总觉得他们很吵,然而今天却是个例外,他低头看着怀里缩成一团的小家伙,薄唇勾了勾,郁闷的心情似乎也有所好转。   火儿总算从伟大的父爱中回过神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爸爸的手就伸过来,一边要摘他口罩一边说:“大夏天的戴这么厚实的口罩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火儿慌了,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是这个时候摘下口罩大眼瞪小眼,他肯定穿帮,万一爸爸不喜欢他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自己的口罩,火儿突然从他怀里挣脱。用手捂住脸,说:“我的牙齿坏了,所以戴口罩,医生说不能吹风。”   秦深看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   这孩子的眼睛看着好熟悉啊,总感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要他细想又想不起来,毕竟他见过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叔叔,你是在这里面工作吗?”   火儿开始查户口,如果爸爸一点精神问题都没有,而且各方面都很优秀,对他也和蔼可亲不排斥,那他说什么也要撮合他和妈妈在一起。   秦深点了点头:“嗯。”   “刚刚那个人叫你秦总。你是这里的总经理吗?”   秦深被他的话逗笑了,他又蹲下身子,那么高的个子做这个动作有些费力,一蹲下来裤脚就跑了上去,他却不觉得毁形象,抬手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发顶,问道:“小朋友,你多大了?还知道总经理?”   “我今年四岁了,我叫沈我叫火儿,玩火的火。”   玩火   秦深愣住,旋即情不自禁地笑了,也就孩子这么天真无邪,会如此自我介绍。若是换做成年人,绝不可能说是玩火的火。   玩火是什么意思?   只要是个成年人,都应该明白。   “火儿,我看你活蹦乱跳的应该没事了吧?”秦深戏谑一声,上挑的眼尾迷人无比,火儿看着他,再脑补了一下自己长大后的相貌,顿时满意极了,果然啊,这遗传基因还是很强大的,将来他肯定和爸爸一样帅,不,一定比爸爸还要帅!   “哎哟,我的腿好疼哦,叔叔,要不你扶我去你办公室吧?”火儿立马弯腰捂住光溜溜的膝盖,他穿的短裤,受没受伤一眼看穿,秦深只觉得好笑,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装的,却还心甘情愿牵起他的手,语气温柔地说道:“好,跟我来吧。”   火儿睁大双眼,完全不敢相信,爸爸答应了?爸爸答应带他进他的办公室?那是不是说明爸爸还是很喜欢他的?   可他毕竟戴着口罩,如果摘下口罩。爸爸看到他的长相,知道了他是他的私生子,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他这么温柔体贴吗?   妈妈说他要结婚了,他即将成立自己的新家庭,所以他应该不会喜欢他吧?   沈焱心中胡思乱想着,任由秦深牵着自己的手,踩着小碎步跟上他。   由于秦深个子太高,所以一半身子都倾斜着,他却不觉得难受或者毁形象,带着火儿进了第一集团内部。   外面,郑英奇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看看父子俩一大一小的背影,再看看头顶的烈日。觉得今天的汗总算没白流,好歹给沈焱找到他爸爸了,不过,他倒是没料到沈焱的爸爸居然还大有来头!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郑英奇掏出来一看竟然是沈焱的妈妈沈尽欢打来的,当时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四千多块的手机就摔了!   稳住神,接通电话,郑英奇转身看着父子俩的背影,说:“沈焱妈妈,请问有什么事吗?”   “郑老师,火儿今天没有给你添麻烦吧?他今天在家里跟我说想去找你,我没同意。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再骚扰你?”   郑英奇伸手挡住太阳,说:“没有啊,沈焱他不在家里吗?”   “他在家,我刚刚和他通过电话,郑老师,关于火儿的父亲,我希望你”   “我现在在外面办点急事,有什么话等我回家再回电话给你吧,就先这样,再见!”   郑英奇匆匆忙忙挂了电话,生怕自己多说一句暴露了沈焱的行踪。   熊孩子自求多福吧,老师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他找到一处阴凉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垫在地上坐下来。炎热的夏天地表温度高达四五十度,即便是阴凉处也很热,郑英奇耐着性子坐在那里,等着沈焱凯旋。   火儿跟着秦深一路畅通无阻,入门处的保安都不经多看了他两眼,不过这次却不敢阻拦。   “秦总”   那些人见到秦深各个鞠躬,态度毕恭毕敬,火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更加确定自己的爸爸在这家公司地位很高,说不定是总经理以上的级别,不过他年龄小,不知道总经理再往上是什么级别了,决定等回去后再请教郑老师。   诶?   想到郑老师。火儿不经回头看了看,远远的就看见郑英奇坐在树荫底下朝他挥了挥手,他悄悄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而后转身,继续跟上秦深的脚步。   跟着他进了专用电梯,最后来到公司顶层,火儿稚声稚气道:“叔叔,你的办公室在这么高的地方呀!你站在窗户边往外看不觉得害怕吗?要是地震的话,最上面一层很难逃命啊!”   秦深耸了耸肩:“习惯了,不害怕,你想多了,这座大楼抗震性能很好,就算8级地震也岿然不动。”   “哦。我害怕,我有恐高症,我连摩天轮都不敢坐,可是这么高的楼,万一遇上强台风强地震,肯定第一个倒啊!”   “你能说点好的么?”   “哦,但我说的是事实嘛,楼太高,万一发生火灾,顶楼的最惨啦,既不能跳楼求生,也不能乘坐电梯,如果走楼梯的话,那么高根本下不来。”   “”   这孩子倒是聪明伶俐,说的明明不是什么好话,他居然讨厌不起来,真是奇怪。   秦深话少,说了几句就没再开口,他带着火儿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开着空调十分凉爽,火儿一进去就看到刚才那个冷面助理站在里头,当即吓得又往秦深背后躲。   秦深看了何路一眼,不悦道:“你怎么在这儿?”   “秦总,我刚给林董去了电话,特意来向您汇报情况,您您怎么把这孩子带上来了?”   何路严厉的目光射向沈焱。深究之意很明显,火儿往秦深后面躲,小手趁机在他腿上揩够了油。爸爸的腿好长好细好柔软!   “我做什么难道要向你报备不成?”秦深语气不轻不重地提醒,何路心惊,慌忙说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出去。”   “是,秦总。”   何路目不斜视,这次连孩子的正脸都不敢看,仓促逃离办公室。   秦深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火儿摇了摇头:“不用了叔叔,我牙齿不好,就不喝水吓唬你了。”   秦深抖眉笑了笑:“我真好奇,你的牙齿究竟怎么坏了?要不给我看看?”   火儿双手交叉捂住嘴。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不要!不要看!”   秦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走上前来,将他按在沙发上,而后亲自蹲下身子,给他的膝盖检查。   嗯一点都没受伤,连皮都没破。   火儿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小眉毛一皱,哎哟喂道:“好痛哦,不知道是不是伤到筋骨了。”   “”   秦深哭笑不得,放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不去批阅,反而在跟一个小鬼头斗智斗勇,他也是佩服自己童心未泯。   “你在这儿坐会儿,我让助理去给你买冰淇淋,怎么样?”   火儿听到冰淇淋三个字时眼睛都亮了,可一转念考虑到自己还戴着口罩,便拧眉摇头少年老成道:“不行,甜品吃多了对牙齿不好,而且冰淇淋太凉了,会拉肚子的。”   秦深:“吃一点点不会有事的。”   “不行不行,被妈妈知道我要挨打的。”   “那好吧,”秦深勾勾唇,摸出手机来,说,“把你妈妈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好通知她将你接走。”   “叔叔,你是讨厌我了吗?”火儿惶恐地看向他。秦深不解皱眉:“嗯?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秦深额头滴下三道黑线,他默了默,说:“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在这里我”   “我保证不影响你,其实吧,我就是想来吹会儿空调的,等吹够了我就走了!叔叔,你是好人哦!”   秦深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说什么,他走到大班椅上坐下,开始批阅文件。   火儿就坐在沙发上,晃荡着脚丫子,时而看看办公室里的装潢设计,时而抬头悄悄打量认真工作的爸爸。   过了一会儿。   “叔叔,你结婚了吗?”   “没有。”   “叔叔,你准备结婚了吗?”   “嗯,快了。”   “那叔叔很喜欢对方吗?”   “”   秦深从文件中抬起头来,孩子一脸天真烂漫地盯着自己,好像他问的问题并没有触及到他的隐私似的。   “叔叔不回答那就是默认很喜欢对方咯?那你有孩子吗?像我这么大的?”   “火儿,你在这里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工作了。”   秦深沉了脸色,这孩子哪里是来吹空调的?这分明是来调查户口的!   火儿眨巴了下眼睛,从沙发上跳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笑眯眯道:“那我就先走了,谢谢叔叔的款待,祝你幸福哦。”   说完。他就真的转身要走,看着他小小的身影,秦深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还有他最后那句祝他幸福,更加让他觉得莫名不舒坦,他推开椅子,木质桌脚在地板上划出沉重的声响,火儿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他,眼中情绪复杂。   秦深走过去,牵起他的小手,说:“我送你走。”   “不用,我老师就在楼下,谢谢你的空调。”   反正也打探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回去与欢欢对质就能知道了。   火儿抽出自己的手,冲他礼貌地挥了挥手,然后自己去乘电梯。   秦深站在原地,片刻后追了上去,执意亲自送他离开。   “叔叔再见。”   秦深替他按下电梯上的数字键,然后目送他离开,他手插兜,看着电梯门慢慢合上,心中隐隐不安,就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一点点流走。   ☆、【050】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叶家   楼下,郑英奇看到沈焱从大厦里面出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上前迎接。   “怎么样怎么样?知道他是谁了吗?”这一刻,他竟然比谁都着急激动。   火儿摘下口罩,顺带着擦了擦脸上的汗,说:“八九不离十。”   “什么意思?”   “郑老师,比总经理还要高的职位是什么?”   郑英奇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总裁啊,董事长啊。”   “那我爸爸应该是总裁。”火儿思忖片刻,语气笃定地说道。   “我擦!真的假的?”   “郑老师,注意文明,请不要在小朋友面前爆粗口。”火儿一脸鄙视地看着他,郑英奇呸呸两声,说:“你怎么知道你爸爸是总裁的?我听说第一跨国集团的总裁叫秦深,前段时间刚刚从国外回来的!你确定是刚才那个人吗?”   火儿嘴角上扬,胸有成竹:“那就更加错不了了,刚才那些人见了他态度都很恭敬,而且称他为秦总,他的办公室在公司的最顶层。”   “我擦”那肯定就是秦深了!真没想到沈焱居然会是秦深的儿子!更没想到的是,秦深居然在外面有个这么大的私生子!而且据沈焱所说,他爸爸精神有问题!!   郑英奇除了说这句口头禅,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此刻内心的震撼!他一把拉住火儿的手,说:“沈焱小朋友。你可千万记得老师对你的好啊,将来有一天你们父子相认了,可别忘记在你爸爸面前替老师多多美言几句!”   “美言你喜欢撒谎吗?”   “当然不是!沈焱,你该不会要过河拆桥吧?喂,好歹也是我带你来找你爸爸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要不是我一眼认出来那人和你长得相似,你能这么快就找到他吗?”   火儿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小手一边扇风一边摆动,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会美言几句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没和他相认,他应该也不知道有我这号人物的存在。”   郑英奇吃惊地看着他,许久后一巴掌扣上他脑袋,低声骂道:“你蠢啊!敢情你上去这么久都没和他相认?你这口罩一直没摘下来?!”   火儿挑挑眉:“对啊,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你还真是”   “急什么,我现在还不能暴露身份,不然妈妈那儿过不了关,郑老师,以后你还得帮我忙。”   沈焱看过来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明的算计,郑英奇暗叹不妙,正要拒绝撂摊子不干,就听到他说:“你要是办得好,说不定小爷我一高兴,就在我爸爸面前多说你几句好话,到时候封你个官当当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   这熊孩子,还真以为他稀罕了?   他不过是看他可怜,同情他才答应帮忙的,怎么反而被他蹬鼻子上脸了呢?   郑英奇嘴角抽搐了下,他看着那张和秦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你说吧,什么事情?只要老师能办到,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用那么夸张,呐,今天的事情不能告诉我妈妈,另外。我会想方设法撮合妈妈和爸爸在一起,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一定要配合!”   “就这?”郑英奇诧异地看着他。   火儿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点头:“对啊,不然你以为呢?”   他还以为要他负责他们父子之间联络感情呢!   “包在我身上吧,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郑英奇拍了拍胸脯,正义感爆棚,他其实心地善良,若是换做旁人,指不定就将秦深在外有私生子的消息透露给记者或者以此要挟秦深勒索一笔巨款余生富足,然而郑英奇不会这么做,他是真的同情火儿,所以才愿意帮忙的。何况,为人师表,他也没有那么黑的心去算计一个单纯的孩子。   “对了郑老师,今天的事情你不光不能告诉我妈妈,还有其他人也不能说,除了你和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说,我爸爸的身份比较特殊,我不想给他造成麻烦,你能理解吗?”   火儿一脸真诚地看着郑英奇,后者怔了怔,旋即觉得这个孩子心智相当成熟。他点了点头,也没犹豫就答应了。   沈尽欢在公司待了一下午,心里一直不太踏实,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匆忙收拾一下就赶紧往家赶。   到了家,火儿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回来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来说:“你回来了。”   沈尽欢总算松了口气,她进门将东西放了下来,然后问:“今天你一直在家里吗?”   沈焱颇为不耐烦道:“你不是都打过电话查岗了吗?我不在家里还能去哪儿?”   “火儿,你态度怎么这么恶劣?妈妈哪里又得罪你了?”   “哼。”火儿哼了哼声,心虚得一塌糊涂,就怕他悄悄溜出去找爸爸的事情被欢欢知道了,到时候他铁定屁股开花。   “火儿,妈妈下午给郑老师打电话了”   “啊?他跟你说什么了?”沈焱心里猛然咯噔一下,而后从沙发上起身跑到她面前,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沈尽欢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更加觉得不对劲,莫非,他真和郑英奇在谋划什么?   “他说”沈尽欢欲言又止,她细心地盯着儿子面上的表情,小孩子到底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绪,有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了,沈尽欢当即沉下脸色,语气不悦:“火儿,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和郑老师一起出去了?”   火儿小手往后一撇,大眼睛瞪着她:“没有!”   “你的鞋子上面怎么会有泥?这双鞋妈妈昨天刚刚给你刷过,干干净净的,你如果没有出去的话,怎么可能会沾上泥土?”   难怪她从进门开始就觉得不对劲,这会儿蹲下身子将火儿的鞋子拿起来看了看,那上面的确有许多新鲜的泥土,明明中午吃完饭出门的时候她才将这双鞋从鞋柜里拿出来,火儿如果没有出门的话,鞋子就不可能会脏。   火儿张了张嘴,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下午在家太无聊了,所以就下楼逛了一圈,这泥土应该是草坪里的吧!”   沈尽欢回想起自己下午给郑英奇打电话时听筒里传来汽车喧嚣的声音,他那会儿应该是在马路上,而火儿今天说话举止都极其反常,在她提到自己给郑老师打过电话的时候,他神情那么紧张,分明是担心郑英奇对她说了什么,这么细想,那么极有可能他们两个下午在一起!!   意识到他们在一起是为了什么目的,沈尽欢的脸色愈来愈差,她将鞋子放在地上。眯起眼睛看向火儿,说:“火儿,妈妈说过,小孩子不能撒谎。”   沈焱眼看着瞒不住了,他往后退了一步,索性承认了下来,理直气壮道:“是,我是和郑老师出去了,本来是想去找我爸爸的,结果他把我带到你工作的地方,想把我交给你,然后我一气之下就自己跑了。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问郑老师,总之你们大人都是骗子,都喜欢骗小孩子!欢欢是,郑老师也是!”   他说完,就站在原地,睁大眼睛与她四目相对,沈尽欢皱了皱眉头,而后摸出手机给郑英奇当面对质。   “郑老师,今天下午沈焱和你在一起么?”沈尽欢将扬声器开了下来,也好让火儿自己听听清楚。   “哦,沈焱妈妈啊,下午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沈焱确实和我在一起呢,我们就在你公司楼下,这孩子性格实在倔强,非要我帮他找爸爸,但是我听了你的,肯定不会乱帮忙的,所以原打算将他送到你那儿去,谁知道他太聪明,转身就跑了。”   “郑老师”沈尽欢欲言又止。   “后来我实在不放心他一个孩子在外面乱跑,就把他送回家了,沈焱妈妈,其实孩子只是想要见自己的爸爸一面,你又何必那么残忍呢?让他们父子俩生生分离,这样真的好吗?”   “我”   “沈焱的性格你也知道的,孤僻不爱讲话,在补习班上也与其他同学针锋相对,上次更是出手把汤圆同学打得满地找牙,我想这不光和你对他的教育相关,肯定还和他从小缺乏父爱”   沈尽欢没等郑英奇说完便挂了电话,她实在听不得别人对她说教,更不想自己狼狈的模样被孩子看见。   火儿直勾勾的看着她,心里默默为郑英奇点了个赞,嘴上却说:“欢欢,你不信任我,等九月份开学了。你干脆把我送到寄宿学校去吧,这样你看不到我,眼不见心不烦多好!”   “火儿,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妈妈只是担心你,你到底还小,不懂这个世道的人情险恶,外面坏人太多了,万一跑出去遇上人贩子怎么办?今天是和郑老师在一起,但下次如果不是郑老师呢?”   “强词夺理,妈妈是坏人!”   火儿这么叫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反锁,然后竖起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吓死他了,差一点点就穿帮。   沈尽欢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心里落寞无比,以前她和火儿相依为命,火儿就算心里想要爸爸也为了不让她伤心从来不提,可是自从他知道自己的爸爸有精神疾病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变得不听话了,而且还动不动耍脾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哎!”   沈尽欢在客厅重重叹了口气。   晚饭的时候,沈尽欢千呼万唤,沈焱才从房间里出来,他板着张小脸。低头扒饭。   沈尽欢给他夹的菜,从始至终他都没动一口,到最后一碗饭都吃完了,她夹的菜还躺在碗里。   沈尽欢放下筷子,教育他:“火儿,不要浪费粮食,把菜吃了。”   “不想吃。”   “你还要跟妈妈置气到什么时候?”   “到你肯带我去见爸爸的时候。”   “火儿,不要无理取闹,这个话题我们已经翻篇了,妈妈答应你不会再和其他叔叔在一起,也请你尊重妈妈的决定,不要再提爸爸的事情。行不行?”   “不行不行,别人都有爸爸,我爸爸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不能和我相认?欢欢,你别太自私了!你越是千方百计阻碍我们父子相见,我们便越是要见面,欢欢,相近的血缘是相互吸引的,你就算让我和爸爸两地分离,但是我们的心连在一起!我们迟早会相认的!”   “火儿!你再乱说妈妈要生气了!”   他这一席话,说得沈尽欢内心震撼不已,她紧紧地捏着拳头。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上去揍他。   相近的血缘相互吸引,就算她能分隔他们的人,也分不开他们的心,听听,多么狂妄的口吻?简直和秦深如出一辙!他真不愧是秦深的好儿子!   “欢欢,我不是真的要惹你生气,我只是想要见爸爸一面,就那么难吗?”   “”   “你老实告诉我,我的爸爸是不是姓秦?”   “你说什么?”沈尽欢吃了一惊,火儿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除了她和王玲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的反应那应该就是了,”火儿从餐桌上下来,他如同一个小绅士。朝沈尽欢冷漠地勾了勾唇,“欢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是包不住火的。”   “”   沈尽欢心慌意乱之下无言以对,她不清楚火儿还知道什么,但他光是知道了秦深的姓氏,她已经开始着急了,她好担心,再这样下去,哪一天火儿和秦深相认后,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   “欢欢,你放心。我说过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只认爸爸不要妈妈。”孩子似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说了这句话后,沈尽欢脸色通红,不知是羞愧,还是气愤。   “妈妈,如果爸爸现在已经痊愈了,没有精神疾病,而且还很优秀,很温柔很体贴的话,你会不会和爸爸和好?”   沈焱走到她跟前,拉住她的手,沈尽欢沉默了片刻,在他满怀期待的眼神中,逐字逐句地说道:“不会,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   之后的几天火儿再也没搭理她,除了每天必要的交流之外,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   然而这些都是次要的。   沈尽欢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与秦深有任何交集,况且她现在和林笙箫还在一起共事,她早就下定决心要与秦深撇清关系,却不曾想,此时此刻,她赫然正在秦公馆!   秦深说过,给她机会的时候她不珍惜。等到她上门求他时,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了,她已经在这里等候了三个小时,却连秦深的影子都没看到。   她为什么要来呢?   这事要从两天前说起。   这一天,办公室里来了位不速之客,沈尽欢刚倒完水回来,就看到一个人影朝自己扑了过来,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她面前。   “沈尽欢,尽欢,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沈尽欢委实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一步,那人就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死死抱住她的小腿。   “你、你是谁啊?你先起来啊!”   幸好是在她办公室里面,否则若是在外面的话,肯定会引起骚动。   “是我,我是叶朗的妈妈,沈尽欢,尽欢,看在我们是老乡的份上,求求你放过我们叶家吧!”   叶朗的妈妈?   沈尽欢心里咯噔一下,她低头去看,那人正好抬起脸。可不,还真是叶母!当初在医院里煽风点火落井下石害得她和王玲被群殴,王玲甚至因此毁容失忆至今身上伤都没有完全痊愈!只是那时候她无比风光一身华服雍容华贵,言语之中对她都是贬低和奚落,与今日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的模样大相径庭!   沈尽欢看到她,便皱起眉头,语气清冷:“如果你是来羞辱我的,那么我奉劝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你再纠缠就别怪我让保安上来赶人了。”   叶母卑微地跪在地上,手紧紧拽住她的裤管,生怕一松手这根救命稻草就飞了。   “不,我不是来挑衅羞辱你的,尽欢,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叶家好不容易在S市站稳脚跟,我和叶朗他爸找了好几层关系才将叶朗送进现如今工作的地方,他也是奋斗了好久才等到这次升迁的机会,绝对绝对不能毁了他啊!你不能因为我们上次在医院里得罪了你,就对我们赶尽杀绝啊!”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什么赶尽杀绝?那件事不是早就翻篇了吗?都过去一周了,电视上新闻上之后也没有相关报道,她还想要她怎么样?   “沈尽欢,你何必故意装傻?你攀上了秦家的高枝。秦深会怎么报复我们,你难道不知道吗?!”   叶母一声低吼,让沈尽欢瞬间愣在原地。   秦深,她已经有许多天不去想这个人,已经好不容易快将他忘记了,她为什么又要在她面前提起?   沈尽欢低头,迎上叶母凶狠狰狞的目光,一字一顿撇清关系:“他怎么报复你都与我无关,我和秦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可能?秦深将我们叶家逼上绝路,我去求他,他说要求就来求你,如果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要替你出头?沈尽欢,我知道你是在怨恨我那天在医院里说那番话,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是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求求你劝一劝秦深,让他不要再逼我们了,我们真的快过不下去了”   叶母一边哭,一边将事情的始末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原来,沈尽欢以为沈让和秦深肯定会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却没想到,沈让和秦深都不是省油的灯。那天在医院里骂过她们、打过她们的人至今被关在警察局,以打架斗殴妨害公共安全罪拘留!而至于叶朗一家,秦深更是采取残酷的手段,不光大肆打压叶家的公司,叶家濒临破产,另外还在叶朗工作的地方做了手脚,诬陷他行贿受贿,如今正惹上刑事官司,偏偏,全S市没人敢接叶家的官司,因为没人敢和秦深作对!   叶朗大学毕业之后考中公务员,之后叶父动用了好几层关系才将他送进政府机关,今年好不容易才爬上科员的职位,现在却出了这样的纰漏,像他们这种领国家薪水的人,一旦被发现有行贿受贿的行为,下半身多半都在监狱里度过了。   沈尽欢听后,倒不是完全不为所动,毕竟叶朗当时在百乐门的时候也曾为她挺身而出挨了秦时一顿揍,现在又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被害得惹上刑事官司。   “尽欢,我求求你,求求你了,你帮帮我们叶家,帮帮阿朗,他还那么年轻,如果这次翻不了案,他铁定要吃牢饭,我们叶家一脉单传,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绝对不能出事啊!”   “”沈尽欢捏紧了拳头,这就是秦深所谓的她会去求他?   不,不可以,她绝对不能掉进秦深事先布好的陷阱之中,绝对不能!   “叶阿姨,这件事我没办法”   “如果阿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他爸也活不下去了。尽欢,我们好歹是老乡,阿朗他也为了你才伤成那样,我当时是心疼儿子气不过才口不择言说了那些话,我向你道歉,求求你,求求你让秦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说你一句坏话。”叶母跪在地上磕头,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砰砰砰”的声响,那声音格外刺耳,一下一下敲在沈尽欢的心尖上。   “你求我是没有用的,这件事是秦深做的。你只有去求他,或许他会高抬贵手放你们一马。”   沈尽欢叹了口气,何时开始,她在秦深心里有份量了?如果说这种事情她去求求秦深就能解决的话,她不可能不答应,可是她知道,前面等着她的会是一个深坑,一旦跳进去,就再也爬不上来了!   叶母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我去求过了,他说让我来求你,他不听别人的,只要你一句话。他立马让对方撤诉。”   沈尽欢双拳紧握,她以为这些天的相安无事会换来之后的永远平静,却没想到秦深在背地里对叶家下手,将决定权转交到了她手上。   她抿了抿唇,神色冰冷:“我想你高估我了,我对秦深而言没那么重要,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当年出事以后,我妈疯了离家出走,我继父卷走家产下落不明,他也一早出国,现在我和他只能说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   “怎么就是路人?如果只是路人的话,那天在医院他不可能将你抱走,他更不可能为了你对我们叶家赶尽杀绝!你忘了吗?那天临走前他说的话,他说从此A市再无叶家!他这是要将我们往死里整啊!”   沈尽欢耸了耸肩:“那我也没办法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不,有办法的,秦深他发话了,只要你过去,只要我能说服你亲自去找他,他会考虑放我们一马!”   “那种人的话不可信,你还是想办法去找律师替你们打官司吧,我相信邪不压正,如果叶朗真没有贪污的话,就算秦深有意针对,也不会得逞。”   叶母急了,看沈尽欢的态度肯定是不想帮忙,她知道那天自己的话确实说重了,可她也是为叶朗好啊,她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孩子将感情浪费在这种女人身上,所以才会说她是被她舅舅穿过的破鞋,会说她是千人骑万人上的百乐门坐台女。   沈尽欢抽出手臂,她也不管跪在地上的叶母,兀自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态度很明显:这个忙她不会帮。   ☆、【051】将你身上的刺一根一根拔掉   叶母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咬了咬牙爬起来,威胁道:“你如果不帮我,我就将你和秦深的关系,还有你过去的那些事情统统抖出去,让现在这家公司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身份!”   “你”   沈尽欢蓦然抬头,视线冰冷凌厉   叶母倒也不怕,直勾勾看着她:“你别逼我,我反正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大不了拉着你一起死!”   沈尽欢不是担心自己的名声被毁,她怕的是让林笙箫知道她和秦深的关系,到时候她百口莫辩,丢了工作不说,还会为自己树敌。   “尽欢,我并非要逼你,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阿朗被告贪污,现在全S市连一个愿意为我们辩护的律师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坐牢了。”   “叶阿姨,清者自清,我相信法官自有定夺。”   “你太低估秦深的手段了,他想要一个人死,又怎么可能不想好万全之策?”   “”   “尽欢,话我撂在这儿了,你若是不帮我,我们只能鱼死网破。你那种学历能进这样的大公司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要是被我一句话毁了前途,你可别怨我。”叶母捏住了沈尽欢的七寸,她深知怎样才能让她妥协。   沈尽欢抿着唇,目光迟疑地看着她,她模样憔悴,哭得双眼通红红肿,想来这些天应该吃了不少苦,秦深应该是真的将她逼上绝路了吧。   也罢,叶朗确实帮过她,而她和秦深的关系又不能被公司里其他人知道,眼下只能答应她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只能尽力试试,秦深这人阴晴不定,他不一定会听我的劝。”   沈尽欢深吸口气,不得已应承了下来。   “谢谢,谢谢你!”叶母感激地再次下跪磕头。   “先别谢我,这事八字还没一撇,我说话不一定抵得上作用,只能说尽全力帮你,叶阿姨,以前的事情就算一笔勾销了,我没有得罪你,我也希望你能积点口德,莫要再乱嚼舌根。”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乱说的!”她手忙脚乱擦眼泪,她知道,只要沈尽欢肯点头答应帮忙,那么叶家此次的危机算是接触了。   “我和秦深之间的关系,你不能告诉别人,否则的话,我不敢保证秦深还会对你们叶家做什么。”沈尽欢低声警告,叶母看着她,她眼光寒冷,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甜美温柔的沈尽欢。   果然,大家都变了,曾经她被秦深捧在手心里,是A市高中所有学生都羡慕的对象。现在,她也为了生活不得已变得独立,坚强。   叶母点了点头,满口答应下来,不敢了,经过这次的教训,她以后肯定不敢再乱嚼舌根,秦深的手段她算是真真切切体会过了,再试一次只怕叶家要倾家荡产。   叶母走后,沈尽欢一直处于心慌意乱的状态,一想到她即将去找秦深,她就莫名的害怕,等到她冷静下来后。她才恍然想起,那天在医院碰上的并非秦深而是秦时,而据何路所说,在第二重人格占据主体期间,主体苏醒后是没有那段期间的记忆的,也就是说,目前在报复叶家的,不是秦深,而是秦时!!   沈尽欢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不可能,秦时没有说过要她去求他的话,只有秦深才那样说过。   那么,她即将面对的。到底是秦时,还是秦深?   那事之后,第二天就是周六,公司放假,沈尽欢犹豫再三,最后在阳台上拨通了秦深的号码,电话响了好久,最后却是何路接的。   “何助理,我有事找秦先生,请问他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那一边,何路看了看沙发上老神在在正盯着自己的秦深,睁眼说瞎话道:“秦总在忙,他交代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来秦公馆找他。”   何路说完,就按照秦深的意思挂了电话,他疑惑地看着秦深,说:“秦总,您这么做”   “何路,我的私事你少管。”   “可是秦总,沈小姐是危险人物,一旦接近您,第二重人格就会趁虚而入,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控制住了,不能前功尽弃啊!”   秦深淡淡瞟了他一眼,完全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不耐烦地皱眉,说道:“出去。”   “秦总”   “我让你出去!”   秦深怒了,拿起桌上杯子砸了过去,杯子不偏不倚砸中何路的额头,当即破了一个血窟窿,鲜血汩汩涌出。   何路却还是站在原地,任由血水流下模糊视线,他面色沉静地看着秦深,继续说道:“秦总,虽然我说的话您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我不知道您和沈小姐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您已经答应了林董要和林小姐在一起,您就不该再和沈小姐有任何往来!何况,第二重人格每一次靠近她都会苏醒,这说明什么您还不清楚么?”   秦深眯起眼睛,眸中危光四溢,他从沙发上起身,高大的身形来着一股压迫感,一股死亡的气息笼罩而来,他沉着脸,一步一步走到何路面前,抬手抹掉他额角的血水,语气冰冷道:“何路,你这么帮着林建东说话,我不经开始怀疑你的忠诚了。”   “秦总!我对您忠心耿耿,我只是不忍心看到您再痛苦下去!这次陆医生加大镇静剂的用量才救回了您,如果那种情况再多发生几次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   秦深抿了抿唇,不再开口,他心意已决,谁也劝不了。   “就算不为您自己,您也该为林小姐考虑考虑,既然都已经答应了婚事,为什么还要和沈小姐牵扯不清!”   “你懂什么?”秦深冷冷反诘他,何路怒道:“我是不懂,但我能看得出来林小姐对您情深意重,您不能辜负了她!”   “难不成,你喜欢林笙箫?”   “当然不是!”   何路尴尬地别过视线,他抬手摸了下额头,满手是血。   秦深冷漠地转过身去:“既然如此。那我的事情更轮不到你插手,记住自己的身份,莫要得寸进尺!”   何路欲言又止,最后只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咽下满肚子的怒火,转身离开。   秦深修长手指摩挲着手机后盖,盯着通话记录,嘴角勾起一道高深莫测的笑。   没错,给秦深打过电话之后,沈尽欢基本放弃了要帮叶朗的念头,可是转念想到叶母的威胁,她若是不去求秦深,她定要到公司闹事,到时候她苦心隐瞒的秘密就会被所有人知晓,她不光保不住饭碗,还有可能惹怒林笙箫落得更惨的下场。   犹豫再三,沈尽欢第二天还是去了秦公馆。   此刻,沈尽欢坐在秦公馆的深棕色真皮沙发上,目光拘谨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上次来是被何路带回来的,当时她担心秦时的身体,所以根本就没细看,等到今天才有机会细细观察。   秦公馆的装潢说不出的格调高雅,整个色系都是北欧宫廷风格,不同于沈让在河西的公寓,这套别墅整体风格复古典雅,沙发地毯都是复古的暗红色,颜色偏暗,不过却处处透着奢华的大气。   巴洛克式的旋转楼梯足足有四米宽,通向神秘的二楼。   而这家中,光是佣人就已经令沈尽欢眼花缭乱,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各个毕恭毕敬,约莫三四米间隔就站着一名菲佣。   沈尽欢喝完第五杯冷茶,放下杯子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她从早上八点就来到这里,佣人说秦深在睡觉,没人敢去打扰,于是她就坐在这儿等。一等就是三小时。   “你们先生醒了吗?”   沈尽欢耐着性子问自己面前站着的一个佣人,那人摇了摇头:“先生如果醒了也会在书房处理一点公事,如果他饿了,他会自己下来。”   哪里是处理公事?   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秦深别太过分了!   沈尽欢从沙发上起身,她看了那旋转楼梯一眼,迟疑了下,而后朝着楼梯方向走去,只是她刚走了两步,立马就有佣人一左一右拦住她的去路,其中一个面色严肃道:“沈小姐,你不能上去,若是吵到了先生,他会怪罪我们的。”   “我不上去难道要继续在这里傻等吗?现在都已经十二点了,你们先生再不下来没准儿饿死在上头都没人知道!”   “你你怎么能侮辱我们先生?”   “我是为你们着想,秦深的身体你们做佣人的应该很清楚吧,他睡这么久都不下来,保不住就是出了什么事情,说不定洗漱的时候滑了一跤呢?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么?”   “我们”   那人明显是被沈尽欢的话唬住了,她推开挡路的二人,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这楼上又是别有一番洞天,长长的走廊墙壁上挂着复古的壁灯,通通亮着,照射得整个走廊明亮异常,脚下是柔软的地毯,沈尽欢穿着平底鞋。所以走在上面几乎没什么声音。   二楼有很多个房间,上次被秦时带过来的时候,她也没注意到底是哪一间,因此这会儿只能一间一间的找,当她找到某一个靠左的房间时,忽然发现上了锁,她不经好奇,这应该就是秦深的房间吧?于是敲了敲门,局促地站在外面等待。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沈尽欢恍然惊觉,这应该是一个尘封的房间吧,肯定不是秦深的卧室。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冷漠异常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沈尽欢吓了一跳,她慌忙转过身去,却直直对上上身赤条条,只在腰间系了条白色浴巾,他头发湿透,手拿干毛巾正在擦拭,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滑落,从头发,滑至瘦削的下巴,而后顺着下巴滴在精致的锁骨上,再顺着上身曲线,流过结实的胸膛、八块腹肌、人鱼线最后,没入白色浴巾之中。引人遐想。   沈尽欢盯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声尖叫划破秦公馆的长空,惊得外面树上栖息的鸟雀扑棱翅膀飞走了。   “叫什么?摸都摸过了,还不好意思看?”   “你乱说什么?”   “有没有乱说你自己心知肚明。”   “”   秦深唇角上扬,他往前走了一步,单手撑在墙壁上,那动作由他演绎出来生生多了一股雅痞之气,他邪笑,黑眸里却是森冷一片,盯着她身旁的房间,说道:“这个房间谁都不能进,以后别让我看见你鬼鬼祟祟站在门口。”   沈尽欢红着脸。大叫道:“秦深!麻烦你说话注意一点,我不是故意要窥探你的隐私的!我在楼下等了你三个小时,现在饿得头昏眼花实在忍不住才上来找你,我不知道你的房间在哪儿,所以才一间一间找,看到这间上了锁便以为是你的卧室,我很礼貌地敲了门又没打算破门而入,你至于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么?”   秦深挑了挑眉,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似乎是没料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给她带来如此大的反应,盯着她那张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羞赧涨红的脸,他抿了抿唇,狭长的凤目眼尾上挑。模样魅惑,轻笑一声反问:“找我?”   沈尽欢咬牙切齿,她从来没觉得和人交流有多累,直到她遇上秦深!!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昨天就给你打过电话,是你的助理交代我,如果要来找你就到秦公馆!”   秦深眯了眯眼睛,作势思忖片刻,而后耸耸肩:“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你”他就是故意的!   沈尽欢气急败坏,若是按照她的性子她就甩手走人,无奈她是有求于人,即便再生气再委屈,也不能撂摊子。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是来找你的!”   “哦。”   “”   秦深淡漠地点了个头,而后又开始擦头发,也不在意自己面前多了个大活人,他旁若无人地擦着,动作缓慢,仿佛有意要考验她的耐性。   沈尽欢受不了了,她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她往前走了一步,捏紧手掌心挫败道:“秦深,我不知道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我说过,我不会留在你身边,那就肯定不会这么做!你就算在背后动再多手脚,我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话别说那么早。你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   沈尽欢发热的大脑一下子冷却了下来,她望着眼前这个恶魔般的男人,恨得牙根发痒,却偏偏无法发作。   忍住,沈尽欢你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能前功尽弃!   秦深转身往卧室方向走去,沈尽欢想也没想就跟了过去,她一进门,眼前一道黑影就扑了过来,将她紧紧压在墙上,随后秦深脚尖一勾,关上了房门。   “嘭!”   沈尽欢的心跟着陡然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走进了秦深的卧室!秦深身上有过刚刚沐浴后的清香。遮盖住先前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不过那股奇异的冷香却没有消失,依旧如密网一般将她困固其中。   “你干什么?!”   沈尽欢吓得牙齿都在打颤,她领略过秦深的功夫,若是今天他对她强来,只怕她都没办法完整无缺地走出秦公馆。   秦深睨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经想起几天前在公司门前遇见的那个叫做火儿的小男孩,他当时就觉得那孩子的眼睛看着眼熟,这会儿对上沈尽欢的眼睛,他才隐隐觉得,孩子眼里的倔强和沈尽欢此刻如出一辙。   不过,他可不会认为沈尽欢有那本事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当初对她做了那种事情。她大概早就将他恨死了吧!   秦深心口一滞,心寸寸结冰,他勾起唇角玩味一笑,说道:“你闯进我的卧室,跟在我后面,结果却问我要干什么?沈尽欢,我秦深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对于主动送上门的猎物从来不挑。”   “你你别乱来!”沈尽欢脑袋嗡嗡作响,仿佛有一群蜜蜂在飞舞,她看着秦深那张刀刻斧凿的俊脸,用力挣扎,他却岿然不动。   “你看清楚了,这才是我的卧室,那个上锁的房间,坚决不能进去!”秦深冷声警告。   沈尽欢转了转眸子,看看四周。   这间卧室与上次见到的秦时的那间不一样,无论是装潢还是设计,都是截然不同的风格,黑白简约色调,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种颜色,若非要说有,那也只能说沈尽欢身上穿着的蓝色衬衫,这色彩与整间卧室格格不入。   “你有毛病是不是?我好生生的怎么可能去那个房间!再说了,我今天来只是有事求你,以后我不可能再过来!”   沈尽欢吼得理直气壮,吼完之后。却见秦深眯起深邃的眸子,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她心跳瞬间加速,体内血液沸腾,翻江倒海,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了。   “沈尽欢,你尽管当你的刺猬,我有的是本事将你身上的刺一根一根拔掉!”   秦深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在她颤抖畏惧的眼神中瞧见自己残酷的倒影,连他自己心里都隐约有所厌恶,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威胁她,看她痛苦。等她求饶。   沈尽欢是真的被吓唬住了,她的脸贴着秦深坚硬的胸膛,距离之近能听见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她面颊绯红,滚烫如铁,她推了两下,他却不肯松手,最后她只能妥协道:“秦深,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吵架的,我有事情要求你”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秦深不等她说完,一个嘲讽的语气直接打断。   沈尽欢被他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她看着他的脸,面红耳赤,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她真是自讨无趣,秦深这人阴晴不定她早该猜到,何苦自取其辱?   彼此僵持了良久,屋子里冷气很足,秦深未穿上衣觉得有些冷,才幽幽地松开她,转身往里头走。   沈尽欢松了口气,看着男人宽肩窄臀的背影,抿了抿唇,小声试探:“秦深,叶朗他家的情况你听说了么?”   “嗯。”他倒也不避讳,直接承认了。   沈尽欢不敢确信地再问:“那天救我的人是秦时,你怎么会知道那件事的?”   秦深头都没回,当着她的面扯掉身上的浴巾,露出里面一条白色底裤,而后不慌不忙地开始穿衣服。   沈尽欢脚底仿佛生了根,明知这种时候不敢留在这危机四伏的卧室,可她偏偏挪不开脚,本能地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很高,就算她穿十公分的高跟鞋应该都达不到他的下巴位置,他很瘦,手臂上有密密麻麻的针孔,想必是被人格分裂症折磨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吧。   等到他穿好衣服,扣上衬衫的纽扣,他才转过身来,瞟了她一眼语气淡漠道:“新闻那么大动静,我眼没瞎耳不聋,怎么就不知道了?”   “”   他说话还真是句句带刺。   “可是你不该那么做,这不是你的行事风格,为了一个我,得罪那么多人,实在”   “在你眼里,什么才是我的行事风格?莫非你觉得只有秦时那小子能帮你出气?”   男人语气陡然沉了下来,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染上一层薄怒,他盯着她的眼睛,隔着一段距离却有足够的震慑力。   沈尽欢深吸了口气,掐了掐手掌心,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么?”秦深冷笑。   这算什么意思?   难道他看了新闻之后,也很生气?想要替她出气吗?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她和他之间,早就说好了互不相欠!   沈尽欢沉默了片刻,男人长腿阔步来到她跟前,冰凉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说:“出来。”   出去就出去,何必动手动脚?   沈尽欢抬手挥开他的手指,怨怼地瞪了他一眼,而后转身拉开门走出去。   秦深跟在她后面,一双黑眸毒蛇一般扫视她的背影,沈尽欢如芒在背,起先还是慢悠悠地走,到最后直接一路狂奔。奔到了楼下。   佣人们看到秦深出现,各个恭敬弯腰:“先生中午好”   秦深面无表情地走到大厅,见沈尽欢拘谨地站在那儿,便朝她勾勾手指道:“到我这儿来。”   沈尽欢打心眼儿里拒绝,双手抱臂,小嘴一撇:“不要!”   “你不是有求于我?”秦深一句话掐住她的七寸,她咬了咬牙,最后只能认栽,走了过去。   “秦深,叶朗的事情”   “先吃饭。”   秦深打断她的话,他一个命令,立刻就是一帮佣人井井有条地将一早就准备好的午餐端上来,银色的盘子里盛装着精美的菜色。沈尽欢经过一上午的等待,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那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当时肚子就很没出息的叫了。   秦深睨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她乖乖巧巧地坐了下来,只是和秦深同坐一桌吃饭,她多少有些不习惯,毕竟,上一次一起共进午餐还是五年前的事。   沈尽欢看着他,欲言又止,秦深冷着脸说:“你不饿?”   她没辙,只能陪他吃饭。   ☆、【052】尽欢,好好陪陪王总   秦深用餐时动作极尽优雅,一举一动慢条斯理,处处彰显贵族气质,他吃饭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哪怕是喝汤,都没有杂音。   看他吃饭,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沈尽欢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她确实很饿,然而在秦深的地盘上,她做不到敞开肚皮放宽心,她的神经时时刻刻都处于紧绷的状态,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   一顿饭,秦深花了半个小时。   现在已经将近一点钟,沈尽欢从早上八点就等候在这里,然而到现在都没有说到主题,她有些沉不住气了,摆下筷子,直视秦深。   “秦深,叶朗”   “一点半我约了客户打高尔夫,现在要出发了。”秦深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而后蹙了蹙眉,打断了她的话。   沈尽欢咬了咬牙,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岔开话题,故意不提叶朗的事情,为的是让她难堪,让她吃尽苦头!这便是秦深先前就说过的,他会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沈尽欢多想就此甩手走人啊,可她担心叶母会到公司败坏她的名声,或者将火儿的身份告诉秦深,到时候她会惹上更大的麻烦,相比于那些麻烦,眼下忍一忍秦深的脾气也显得没有那么困难了。   她深吸口气,说道:“秦深,你能不能给我五分钟,我只要五分钟。将事情和你说明白了我立马就走,绝对不会耽误到你和客户打高尔夫。”   秦深起身,连一个目光都懒得施舍给她,沈尽欢急忙拉开椅子追了上去,男人长腿阔步走得极快,她没办法只有一路小跑,一边跑,一边在后面说:“秦深,你给我三分钟也行,你听我把话说清楚。”   “”   做梦,这么快就让她说完,那还有什么意思?   “一分钟!一分钟就够了!”   “”   一分钟?一分钟游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一路上,秦公馆所有的佣人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们想笑,却不得已憋着,等到两人走出大门,一群人笑得前俯后仰,形象全无。   烈日当空,甫一出门迎面便是一股热浪,仿佛要将人蒸发掉似的,沈尽欢挡住刺眼的阳光,满头大汗,她仍不放弃,索性一边走一边说:“昨天叶朗的妈妈去我公司找我的,我知道肯定是你告诉她我工作的地方,她才有本事找到我。我不知道我对你而言有什么利用价值让你费尽心思利用她来逼迫我,总之,既然你想让我求你,那我就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叶家,叶母只是护子心切,所以才会在医院说那些话,她本性并不坏,她”   前面男人忽然停下脚步,沈尽欢猝不及防直直撞上他的后背,疼得她吸气眯眼,伸手揉了揉鼻尖。   “咝好痛,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她怒道。   秦深转过身来,鹰隼般锐利的眸光将她笼罩。他一字一顿,字字冰冷:“沈尽欢,过分的善良就是愚蠢!”   沈尽欢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他的言外之意,她连忙解释道:“我不是善良,只是觉得毕竟都是老乡,没必要撕破脸,何况不是你让她去求我的么?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来求你了,秦深,你放过叶朗吧,他又没有得罪你,你何必对叶家赶尽杀绝呢?”   “”   男人沉默不语。司机拉开车门恭敬弯身,秦深低头坐了进去,而后黑眸淡漠地看着车外面傻站着的沈尽欢。   他的眼神仿佛会说话,带着无尽的压迫,沈尽欢几乎没有犹豫,动作麻利地爬上车。   她一坐下,就开始碎碎念,目光诚挚地看着秦深,说:“秦深,你放过叶朗吧,算我求你,行不行?”   为了一个叶朗,她至于这么咬着不放地求他?她沈尽欢何等的傲气,如今却因为一个男人对他低声下气!莫不是,她心里有他?   秦深不经想起在咖啡馆看到沈尽欢手机上的一个备注号码,宝贝二字早就深入心扉,叫他怎么也无法忘怀。   尽管沈尽欢否认了,说自己和叶朗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但见她今日的表现,秦深不由又开始怀疑她说的是否都是真话。   男人阴鸷的目光落在她那张布满细汗的小脸上,动了动唇,声音冷酷到了极致:“你拿什么求我?”   “我”沈尽欢脑袋瞬间空白,是啊,她受了沈母的威胁之后头脑发热就来找秦深,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以什么资格来求他。   “你不是说了么?你我互不相欠,我怎么对付叶朗是我的事情。”不等她找到合适的理由,秦深又补了一句。   沈尽欢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她抿了抿唇,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说什么。   秦深目光赤/裸地将她上下扫视一遍,接着说道:“还是你觉得,你现在这副样子,能和我谈条件?”   “”   他至于将话讲得这般难听吗?   “沈尽欢,你倒是说说清楚,你拿什么求我?”秦深不慌不忙地又问了一遍,黑眸深沉如炬。   出于紧张,沈尽欢十指交缠,这一动作被秦深看在眼中,男人心里不由轻笑,五年了,她果真是一点都没变,就连紧张时的小动作都还是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彼此沉默了许久,沈尽欢才很没底气地说道:“那你就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好歹也是我舅舅,我知道你是为了替我出气才对付叶家的,你”   “沈尽欢,别高估了自己,现如今的你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秦深冷冰冰地说道。   沈尽欢气急败坏,明明刚刚在秦公馆的时候他还亲口承认就是为了她而报复叶朗,是他主动让叶母来求她,这会儿却又换了一套说辞!也是,嘴长在他身上。还不是随他怎么说就怎么说?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沈尽欢瞪大眼睛,气鼓鼓地看向窗外,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索性不再说话。   车子朝着郊外高尔夫俱乐部疾驰而去。   秦深半眯着眸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谁都不清楚他在算计着什么。   到了那里,司机绕过车头过来开门,秦深下了车,沈尽欢却坐在车上,不肯下来,男人眯了眯眼睛看向她,语气清冷:“打完高尔夫我还有个宴会,可能直接从场内走。”   沈尽欢一听这话。赶紧下了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好吧,这算什么?   秦深来陪客户打高尔夫,她为了叶朗的事情来求秦深,非但没有让秦深动容,反而似乎于无形之中彻底惹怒了他。   男人沉着脸,由工作人员引入俱乐部。   沈尽欢第一次来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她不由多看了几眼,与外面那些普通的高尔夫球场不同,这里很有地方特色,处处雕梁画栋别具匠心,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没了地毯的柔软,却别有一番趣味。   一进门就有身着统一制服的女服务员热情接待,她们见到秦深之后各个恨不得贴上前去,然而男人却是女性绝缘体,皱了皱眉头,打发了那些女人。   “你会打么?”秦深转过头来,看了沈尽欢一眼问道,后者诚实地摇了摇头:“不会。”   “先去换衣服。”   他倒也没说什么,上下扫视她一眼,而后就领着她去更衣室,秦深在这里有私人更衣室,服务生将他们送到门口便止步不前。只剩下沈尽欢和秦深二人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极其宽敞的更衣室,四面都是镜子,衬得空间更加的大,也折射出她纤细的身影与秦深高挺的身姿极其不般配。   沈尽欢内心忐忑不安,换衣服?要换什么衣服?她今天这一身衣服穿得也够休闲,没必要换吧?难道秦深又想借着换衣服的借口对她怎样?   思及此,她不由地警惕起来。   秦深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白色高尔夫球服递给她,沈尽欢接过手,一脸茫然地看着那衣服,说:“这是为我准备的?”   男人没说话,也是,他一贯话少,现如今更是沉默寡言了,能用眼神解释的话题,他从来不稀罕开口。   沈尽欢拿着衣服。看了看四周,说:“换衣服的地方在哪儿?”   秦深环顾四周,声音淡淡道:“这里就是更衣室。”说罢,他已然脱掉上衣,正要去解皮带。   沈尽欢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心口怦怦直跳,背后有男人的戏谑声传来,那样不屑。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   “”   沈尽欢僵硬在原地,听觉在这一秒钟变得异常灵敏,她似乎能听到秦深脱衣服的声音,一举一动,仿佛都能从脑海里勾画描摹出来,其实。就算她背过身去,也能看到秦深在换衣服,因为,这更衣室里四面八方都是镜子,她想不看到都难。   约莫过了五分钟,男人颇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要不要换?”   “你、你先出去。”沈尽欢依旧背对着他,脸色红得要滴出血来。   是吧,或许他会觉得她矫情,又不是没有见过,他们之间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何必在乎当面换衣裳呢?   可沈尽欢就是觉得不自在,她感觉秦深的眼睛就像激光一样将她剖析,让她无所适从,尴尬无比。   身后没了动静,沈尽欢以为他走了,一回头,却发现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背后,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贴上背后的镜子。   “你你怎么突然站在我后面一声不吭啊!”   秦深眯着狭长的凤目,邪肆舔了下唇:“你不肯换衣服,是在暗示我亲自动手帮你换?”   “不是!当然不是!”沈尽欢腾的一下面红耳赤,她怎么也没想到一本正经的秦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怀中抱着高尔夫球服,紧紧护在自己胸前,秦深目光深沉地盯着她,直盯得她头皮发麻,才缓缓移开视线。   他靠得极近,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在她脸上,令得她心跳加速,情绪紧张,时时刻刻精神紧绷。   “不是?那为什么我都换好衣服了,你还没开始脱?”   “是、是因为”沈尽欢此刻脸色红得堪比煮熟的虾子,“男女授受不亲”   “你在镜子里看我不是看得很坦荡?怎么没觉得男女授受不亲?”秦深一语道破,沈尽欢这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不怪她啊,谁让这更衣室四面八方都是镜子?她除非是闭上眼睛,否则无论秦深做什么,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实不相瞒,她刚才还看到秦深穿的是白底蓝边的K内/裤。   秦深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似乎有意看她出糗,沈尽欢被他看得窘迫不已,连正眼都不敢看他。   “你、你先出去,我换衣服,秦深,你别难为我。”她咬牙切齿,鼓起好大的勇气才敢这么同他讲话,此时的自己好像刚刚从红色染缸里爬出来,从内到外都红透了。   秦深默了默,凝视她许久之后点点头:“好,我在外面等你,给你三分钟,三分钟后不出来,叶朗的事情你再没资格插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沈尽欢冲到门口,将门的插销锁上,这才松了口气。   天哪!太丢人了!   沈尽欢双手捂住脸颊,那里滚烫如铁,她以手扇风,却依然觉得这里空气密不透风,好热好热,热得她快要爆炸了!   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换衣服,没想到衣服尺寸出奇得合适,就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不过转念又想。只是巧合吧,秦深怎么可能会算到她今天会陪他来高尔夫球场呢?   沈尽欢只用了两分半,就换好衣服,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出现在秦深面前。   这是一套纯白色的球服,侧面配以黑色的竖条纹,上身长袖下身短裙,与秦深黑色的球服白条纹刚巧形成视觉冲击,沈尽欢刚一出来,就觉得自己和他穿了情侣装,这种感觉很微妙!   秦深视线浇筑在她身上,绑起马尾辫的她总算有了五年前的影子,穿上这一身运动装备,更显青春活力。尤其那一双笔直的腿,在短裙的衬托之下显得又细又长,令得男人好一阵心猿意马。   秦深喉结上下滚动,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露在外面的腿上。   沈尽欢不自在地动了动腿,小声嘟囔:“我腿上有脏东西?你要看那么久?”   “哼。”   男人轻哼一声,掩饰眸中尴尬,他弯了下手臂,沈尽欢一脸懵懂:“干什么?”   秦深挑眉:“你说呢?”   沈尽欢愣了愣,而后恍然大悟!他这是邀请她挽着他的胳膊呢!   可是!她一点也不想那么做!   她僵硬在原地,总感觉今天来这里就是上当了,然而事实情况不容许她多想,秦深眉峰一压,说:“不想谈谈叶朗的事情了?”   “”   沈尽欢无语。只得挽上他的胳膊。   她连指甲尖都在打颤,毕竟,这是五年后第一次如此主动地攀上他,他身上的冷香混合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说不出的魅惑人心,渐渐地让沈尽欢沉沦其中,迷失心智。   如果,这条路可以一直走下去,她能一直这么挽着他,彼此不再针锋相对,他不那么咄咄逼人,她也不必斤斤计较,那该多好。   然而。美梦素来是被打破的,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只存在于幻想之中,沈尽欢很快就被一盆冷水浇醒了。   秦深的客户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标准的膀大腰圆地中海类型,对方看起来五大三粗油头粉面,见到沈尽欢时,眼前一亮。   “秦总,这位是?”   那人的声音听着令沈尽欢浑身都不舒服,这种感觉跟当初在阅江楼与孙纯杰交谈时一样!这是一个目光和孙纯杰一样猥琐的老男人!   沈尽欢挽住秦深胳膊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似乎是怕他当面将她卖掉,男人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他看向对方,语气和往常无异,依旧冷冰冰道:“王总,这是我秘书,尽欢。”   “秦总何时招了个这么漂亮的秘书?真是好福气啊!这俗话说得好,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后面的话他自然没说出来,只是面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早已昭然若揭。   秦深笑了笑:“看来王总也是过来人。”   “哈哈哈,男人嘛,有几个不是那种想法?秘书秘书,可不就是那个意思么?”   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沈尽欢只觉得恶心,心里祈祷着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却没想到秦深一句话,瞬间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若是王总喜欢,今日就让她陪你尽兴。”   他说什么?!   沈尽欢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她霍然抬头与秦深四目相对,男人目光之中调侃之意甚重,不知他到底是在说笑,还是在讲真的。   “诶~君子不夺人所好,秦总既然将她带出来,自然是关系甚好,我怎能横刀夺爱呢?”王总谦虚了一下,完全将沈尽欢当成了交易的物品,只是那目光一直在沈尽欢雪白的腿上来回辗转。   秦深挑了下眉,说:“不妨事。王总若是喜欢,秦某必然割爱。”   “秦总,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呀!”那个叫做王总的人立马双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沈尽欢,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办了。   沈尽欢身子瑟缩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着秦深,喃喃道:“秦深,你怎么可以”   秦深面无表情地抽出手臂,手掌在她腰间推了一下,立刻就将她推到了王总跟前,他笑了笑,说:“尽欢。好好陪陪王总,若是惹得他不高兴,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秦深,你!”沈尽欢万万没有想到,她来到这里,换了衣服,却并不是和他扮演人人艳羡的情侣,而是成为他商场上的牺牲品,沦为他讨好别人的筹码!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把她当什么了?他甚至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还亲切地叫了她一声尽欢这太讽刺了!   秦深一记警告的眼神丢过来,沈尽欢刹那间心灰意冷,她这算被秦深算计了吗?   她方要挣脱,王总的咸猪手已经揽住她的腰,她吓得尖叫一声,花容失色,秦深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嘴角多了一丝冷笑,却没有开口替她说话。   沈尽欢,你尽管当你的刺猬,我有的是本事将你身上的刺一根一根拔掉!   这句话如雷贯耳,再一次回荡在脑海,直到此时此刻,沈尽欢才意识到,他这是在拔她的刺!用她最在乎的尊严来羞辱她!   沈尽欢紧紧捏着拳头,指甲掐入掌心,疼痛刺激得她睁大眼睛。咬紧牙关。   “是叫尽欢吧?看你的样子是刚做这一行?还不懂规矩?”   懂你大爷的规矩!   沈尽欢心里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偏偏她今日有求于人,秦深那句警告她的话久久回荡在耳畔,时时刻刻提醒她不能惹怒了这个王总。   她赔着笑脸,手企图扯掉他的咸猪手,说:“王总,我刚入行,确实不懂事,您就饶了我吧。”   “诶,你这话说得可不对了,秦总既然割爱将你让给我,我岂有不珍惜的道理?何为饶?虐待你了那才要求饶,我一没占你便宜二没虐待你。何来饶了你一说?”   这还叫没有占她便宜?他的手已经搂住她的腰,仅仅一层衣料之隔!   “你说是吧?尽欢,你这名字取得真好,尽欢尽欢,可不就是要让人尽欢尽兴吗?”王总笑意更深,目光更加肆无忌惮,能从秦深手中抢来一个秘书,哪怕是一双破鞋,传出去也是无比威风的。   还尽欢尽欢的叫上瘾了!沈尽欢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交出来是那般难听刺耳!   这些生意人,嘴皮子功夫都厉害得很,沈尽欢算是真真切切地领会到了,她涉世不深,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自救。她只能求救似的看向秦深,然而秦深却冷冷别过视线,径直往前走去。   “王总,我们打球吧。”   “好。”王总搂着沈尽欢的细腰,手指在她腰间不老实地动了动去,沈尽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只能强忍着恶心,任由他对自己上下其手。   工作人员将球杆递给他们,沈尽欢不懂怎么打高尔夫,于是找了借口说:“我有些不舒服,在这儿看着你们打吧。”   “别不好意思,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我来教你。其实打高尔夫很简单的,瞄准了洞,一杆进。”王总热情地递给她一支新手杆,沈尽欢只觉得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老男人已经拍上她的臀,目光邪恶道:“这手感,还真不错。”   “你!”沈尽欢涨红了脸,王总却说:“我说这球杆手感不错,别误会。”   “王总,请你自重,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沈尽欢忍无可忍,那个老男人却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说道:“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你老板将你让给我,若是惹得我不高兴,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   “”   沈尽欢被他一句话噎得无话可说,可她也不能干吃亏,她深知秦深是有意刁难她,偏偏性子倔强,不肯开口求饶,她紧抓着球杆,目光警惕地看着矮胖男人。   “走呀,我教你打高尔夫,很简单的。”王总嬉皮笑脸,揩油之后丝毫没有反省的觉悟,他完全将沈尽欢当成了秦深送给他享受的女人。   秦深走了过来,他个子高,目光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尽欢,说道:“尽欢,你别不懂事。”   “秦深,你别欺人太甚了!”沈尽欢咬牙,旁边的王总却早就垂涎她的腿许久,在二人对峙之际,猫着腰,一把抱住沈尽欢的大腿!   “啊!”沈尽欢失控尖叫,秦深瞳孔皱缩,却握了下拳头,不动声色。   王总的手在她腿上摸了几下,说:“真滑啊,不愧是年轻小姑娘的腿,啧啧啧这要是盘在我腰上”   ☆、【053】秦总交代,要你走过去   “放开我!”沈尽欢一脚踢了过去,对方猝不及防被他踢中手腕,当即嗷嗷直叫:“秦总!你这秘书性格太泼辣了!”   秦深面无表情,不过可以窥见其眼底的怒火,他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沈尽欢居然还在忍!其实只要她一句话,只要她肯开口肯低头,他绝对不会为难她!   偏偏,她脾气太硬太臭!   “这不是欠调教么?王总尽管带回去调教便是。 ”秦深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沈尽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当真是秦深说出来的话吗?   而那个男人自然也没料到秦深会这么说,他以为好歹是秦深玩过的女人,他多少也该出头说两句,却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   “秦总这话可是真的?莫要给我下套啊!”他表情认真地看着秦深,后者只是淡淡地勾着唇角,既没点头,却也没摇头。   姓王的才不管秦深究竟是何用意,美色当头,此刻只想拉着沈尽欢找个地方尝尝刺激,他伸手一把将沈尽欢拽到自己身边,手搂住她的肩膀,说:“尽欢,这可是秦总默许的,你今天得跟我,我保证好好调教调教你,让你知道,什么叫伺候人尽兴!”   沈尽欢当真是怕了,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就和那孙纯杰一样恶心,她也清楚像秦深他们这些生意人,玩得都很大,一旦上了床,非死即伤,她知道秦深是在拔她的刺,也深知若是再不想法自救,自己今日难逃此劫。   “秦深,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沈尽欢挣脱开王总的怀抱,深吸口气,目光幽深地看向秦深。秦深觑起眼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王总蒙住了,许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助理居然敢直呼秦深的大名吧!   “秦总,这”王总撒手耸耸肩,还算有绅士风度,心中早已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沈尽欢。   秦深挑了下眉梢,默不作声,只是盯着沈尽欢,仿佛在等她下一句话。   沈尽欢暗暗咬了咬牙,她往前,主动攀住秦深的胳膊,而后依偎在他怀里,对那个老男人说道:“真是让王总见笑了,其实您来之前秦深就和我打赌,看我到底能不能让您尽兴,不过现在看来,我赌输了,都怪我,我这人有个毛病,身边有一个男人的时候,实在做不到转身再去伺候另外一个,还请王总见谅。”   她短短几句话,立马挑明了自己和秦深之间的关系,那个姓王的眨了眨眼睛,可能一时半会儿没跟上她的思路。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秦深翘了翘唇角,面无表情,手指却搭上她的腰,陡然收紧,将她搂住贴上自己的身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鼻尖,距离之近甚至能看清她因为紧张而颤抖不已的睫毛。   沈尽欢心口怦怦直跳,她知道自己一旦这么做就是默认了她和秦深之间的关系,至少在这个王总看来,她就是他包养的情妇!这是多么可耻的事情,若是以前打死她都不会承认,可是今日不得已,她要是不承认,秦深绝对会眼睁睁看着她被陌生男人拖走也绝不出手相救。   看到彼此依偎的两人,再怎么迟钝的男人大概也明白了,这哪里是秦深的秘书?这分明是人家的女朋友啊!自己真是瞎了狗眼虎口夺食,不要命了!   意识到自己被秦深和沈尽欢耍了,姓王的顿时恼羞成怒,他指着秦深,却又不敢发作,只能似笑非笑道:“秦总真是好雅兴,和女朋友打赌居然把合作伙伴都算计进去了,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看来王总是无福消受美人恩了,难得娱乐娱乐,王总不会玩不起吧?”   “当然不会,咳咳”王总面色通红,不知是愤怒还是尴尬。他眯了眯猥琐的眼睛,目光上下扫视沈尽欢,随后说道,“莫非这位就是秦总此次回国发展想要联姻的对象?”   “”   秦深扬了扬眉,没有否认,沈尽欢的心却一下子慌乱了,她抬头看了看秦深,只见男人俊脸紧绷,薄唇抿得紧紧的,她想,可能他是生气了,于是赶紧解释:“不是,我只是他暂时的女朋友,王总应该懂这其中的道理。”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秦总,合作的事情咱们下次再谈!”王总眼神阴暗,心中愤愤不平,真是想不到,自己今日来打高尔夫,竟成了秦深和女伴的笑柄,这若是传出去他的老脸该往哪儿搁?   秦深冷冷一笑,手指在沈尽欢腰间意味深长地掐了一把,后者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她默默捏紧手掌,贝齿紧扣下唇。   其实沈尽欢的心里多少是忐忑的,这种情况下如果秦深一句话撇清他们的关系,她说的话根本就是自打嘴巴,到时候不光连秦深看不起她,也无法吓退王总,没准儿还是要赔上自己。   不过,好在秦深没有戳穿,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而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教你打高尔夫。”   “啊?可是你的合作伙伴他好像很生气啊。”沈尽欢悻悻地看了姓王的一眼,虽然表面上装得无所谓,不过看他的眼神能够察觉到他被这么羞辱相当气愤。   秦深耸耸肩,对王总说道:“王总,合作案的事情不必谈了,你连我秦深的女人都敢觊觎,可见人品一般,和你这样的人合作不光会丢我的脸,更会有损我们第一跨国集团的名声。”   “秦深!你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我今日前来可是诚心诚意谈合作,又是你主动将这女人让给我,我再三确认后才勉为其难接受,怎么现在你又换了一套说辞?”王总满头怒火,到底是地方上的霸主,又怎么可能真的畏惧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新人?就算对方是第一集团总裁那又如何?   秦深笑了笑:“我主动让给你?王总,我当时话就说得很清楚,如果王总实在感兴趣,那我只能忍痛割爱,我以为王总是聪明人。有自知之明,没料到你还是让我割爱。”   “我”   王总面上再也挂不住了,敢情从他踏入高尔夫球场开始,就是一个陷阱,秦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陷阱,他们等着看他笑话,他倒好,居然不偏不倚地跌入陷阱任由他们看笑话!   秦深拿过一支新手杆,揽住沈尽欢的腰,说:“走吧。”   姓王的瞪着二人的背影,愤愤咬牙,最后一跺脚气急败坏地离开。   沈尽欢弯着腰,秦深从她背后双手握住她的手臂。教她如何打高尔夫,两人之间姿势暧昧,稍微隔一点距离看起来就好像紧紧贴在一起似的。   这算什么?先将她推上风口浪尖,然后再来扮演好人?为了她连合作伙伴都能得罪?   他以为,这样她沈尽欢就会心存感激了?!   “人已经走了,你没必要再演戏。”沈尽欢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冷声哼了哼。   秦深动作不停,面上不动声色,说:“你觉得我是在演戏?”   “难道不是吗?你做这一切,不就是想让我向你低头?不就是想要看我屈服吗?秦深,你真是用心良苦!”沈尽欢推开他,一望无垠的绿草地上,一黑一白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协调,却不想二人之间早已分崩离析,硝烟一触即发。   秦深额头隐约可见暴怒的裂痕,他盯着她,眸光深邃如烈火,比起头顶的烈日,他的目光更加令她满头大汗喘不过气。   “秦深,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不会向你屈服的!”沈尽欢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秦深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他举起球杆挥出去,白色的圆球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抛物线,而后落入数十米之外的洞内。   一杆进洞!动作一气呵成!   是,不错,他是要拔掉她身上的刺,他是要看她屈服,但他没料到,她宁愿被人占便宜也不肯求助于他!   沈尽欢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到这会儿她腿上还起着鸡皮疙瘩,看来是真真切切被那个姓王的恶心到了,她怒瞪秦深,说:“秦深,猫捉老鼠的游戏你玩够了没有?如果玩够了,那我们就切入主题谈正事!”   秦深丢开杆子,立马就有工作人员重新拿了一根新的球杆递到他手里,他目不斜视,盯着远处的绿草坪,黑眸浅浅眯着。   又是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秦深例无虚发,一连三球全都命中。   沈尽欢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优雅贵气的动作,盯着他那张紧绷的俊脸,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   到最后,她也没学会高尔夫,准确说来,是她无形之中又惹怒了阴晴不定的秦深,他没再教她打高尔夫,而是将她晾在一边看着他打。   她说什么,他都不听,薄唇紧抿,面无表情。气场冷酷至极。   回到更衣室,她亦步亦趋跟在秦深后面,男人却比来时还要冷漠,步子走得极快,完全不等她。   沈尽欢一路小跑才得以跟上。   “秦深,你”   “出去!”   秦深“嘭”的一声甩上更衣室的门,将她关在外面,沈尽欢着急敲门,里面却上了锁,紧接着便传来一顿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   一刻钟后,秦深换好衣服,面无表情地拉开门,沈尽欢一眼看过去,他背后的更衣室内一片狼藉,四面的镜子被他砸得四分五裂,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她心里猛地一惊,再回首去看秦深,只见他右手手背上全是鲜血!   “秦深!你受伤了!”   沈尽欢吓了一跳,鲜血汩汩流出晃了她的眼,她急忙拉起秦深的胳膊,男人却冷冰冰地抽出手臂,抿了下唇,说道:“我在演戏,这次是苦肉计。”   “你你胡说什么!这里有没有医院?你手背上扎了很多玻璃渣子,必须要尽快取出来!”   “你这是在关心我?”男人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瞬间让沈尽欢愣在原地,发热的大脑也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再次看着秦深的伤口,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翻涌起异样的情绪。为什么他受伤了,她那么紧张?她有什么好紧张的?   “你不是说,我在演戏,我对你的好,都是演出来的么?那么我怎样,你何必关心?沈尽欢,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这么进进出出始终跟着我,到底是为了叶朗的事情。还是为了能多待在我身边一会儿?”   “你”   “方才你自己亲口承认,你是我的女朋友,这话当真不当真?”   “当然是假的!本来就是在演戏的!若不是被逼急了我也不可能那么说!秦深,你别太过分了!刚才你把我推给那个王总,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不是你的秘书!更不是你用来做生意的交换筹码!你凭什么那么对我?”   “就凭你有求于我!你不是要求我放叶朗一马?怎么,才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了?看来你的毅力也不过如此。”秦深冷哼一声,天知道他心里有多生气,恨不得将这俱乐部全砸了才解恨。   “我秦深,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叶朗一家?你让我陪你吃饭,我陪过了,你又让我陪你一起打高尔夫,我也陪了,就在刚才你把我推给别人,我也忍下来了,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尽全力去做!如果你要我这条命,大不了你拿去吧!”   沈尽欢面色煞白,秦深目光染火,语气阴森可怖:“你越是这么在意那个叶朗,我越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说完,他转身便走,沈尽欢站在原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竟不知该说什么。   愣了一会儿之后,她赶紧进去换衣服,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时,发现秦深的车已经开走了。   她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掐断,等她再打过去时,就显示关机。   他是真的生气了,为她的不知天高地厚,为她的自以为是。   沈尽欢站在高尔夫俱乐部的门口,望着门前川流不息的车道,一时之间实在不知该去哪里。   她还该继续去找秦深吗?   可他显然不想看见她,否则也不可能将她一人丢在这郊外的俱乐部了。   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递给她一把太阳伞,说道:“秦总让你在晚上七点之前赶到百乐门一号公馆,过时不候。”   沈尽欢接过伞,她不知道秦深又想玩什么花样,但她知道他今天这么刻意刁难就是为了挫挫她的锐气,一天的气都忍下来了,若是在这个时候放弃那今天一天真是白吃苦前功尽弃了!   思及此,沈尽欢握了握拳头,暗暗给自己打气,不就是求人吗?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她看向那个工作人员,问道:“请问这里有公交车或者出租车吗?”   那人摇了摇头,目光颇为复杂地落在她身上,说:“秦总交代,要你走过去。”   “你说什么?”要她走过去?这里离市中心的百乐门有多远他有没有计算过?!凭什么这么刁难她!!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你没听错,秦总确实让你走过去,所以才说七点之前赶不到百乐门后果自负。”   沈尽欢咬了咬牙,她怒道:“这么远,我要怎么走过去!何况我又不认识路!”   那人同情地笑了笑:“这个你放心,我们的车会在前面带路,你跟在后面就行,秦总交代了,你一定要凭自己的两条腿走过去,我们会全程录像。”   “”   神经病!   沈尽欢抓狂地甩了甩头,工作人员弯腰:“这把伞是秦总留给你的,你看什么时候出发好呢?”   “现在就走!”   “好,那咱们现在就出发,沈小姐千万跟紧了我们。”   “”   沈尽欢再深的怨气。也被秦深折磨得无影无踪,她没想到秦深会如此幼稚,竟然用这种方式惩罚她!   她咬了咬牙,拳头捏得紧紧的,好在她今天穿的平底鞋,若是穿高跟鞋走到市中心,脚肯定废了。   “沈焱,明天晚上S市要举办一场隆重的慈善拍卖会,我看到嘉宾邀请表上有第一跨国集团总裁,那么重要的场合他应该会出席吧?”   彼时,沈焱又黏上了郑英奇,在他家里一边吃着鸡腿,一边奴役他查询他爸爸的行踪。   郑英奇好不容易从自己一个朋友那儿打探到消息。便连忙告诉沈焱。   “一定会!郑老师,咱们得想个办法把我妈妈也骗过去,到时候好给他们二人制造机会。”火儿放下鸡腿,一脸严肃地看着郑英奇,后者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样,你明天假扮商界大佬去参加慈善拍卖会,然后让我妈妈当你的女伴一同出席!”   果然!他就知道沈焱是在算计他!   郑英奇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摇摇头,态度很坚决:“不行啊,我只是一个普通老师,进不了那种高档的拍卖会,到时候被人发现我是假冒的可就完蛋了!”   “怕什么,你那个朋友都能查到我爸爸的行踪,让他搞一张邀请函应该不难吧?”   “话虽这么说没错,他确实是举办方的工作人员之一,可是”   “那就这么定了!郑老师,你还想不想出任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   “”   这熊孩子,他到底招谁惹谁了?居然被他牵着鼻子走!   “呐,妈妈那边你就在明天白天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帮忙,我妈妈她心很软,你说两句好话她就答应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特么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郑老师,注意文明。”   “”   晚上七点零三分。   沈尽欢筋疲力尽赶到百乐门,她顾不上说话。赶忙拿了一瓶水仰头灌下,高尔夫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朝她鞠了鞠躬,说:“沈小姐再见。”   滚滚滚!这辈子都不想看见这群人!居然眼睁睁坐在车上看着她在后面追,她跌倒了这群人都不知道停下来扶一把!   该死!   沈尽欢身上衣服被汗水浸透,浑身狼狈不堪,走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路,她这会儿饿得眼睛都花了!   进了这到处是胭脂水粉的地方未免有些格格不入,她不是第一次来百乐门,不过百乐门的设计却很独特,每一间会馆门前装潢大同小异,上一次来她就是因为分不清二号和一号,最后才误闯了秦深所在的一号会馆,才有了之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   秦深说在一号公馆等她,她来不及去擦额头的汗,凭着记忆往一号会馆的方向走去。   她走得很快,却不知道已经超过了约定的时间,等她到了那里时,会馆里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只是有悠扬的轻音乐倾泻出来。   “有人吗?”沈尽欢小声地喊了一声,屋子很大,立马传来她的回声,然后就是几个女人的娇笑声。   “讨厌,别这么着急嘛~”   有人。   沈尽欢听到这声音,哪怕看不见,但也能猜到此时面前是怎样一副场景。想必,秦深约了一帮公子哥在这里,一人点了一个坐台小姐正在做游戏吧?   她心里忽然就觉得很反感,转身打算离去,却没料到脚下被人绊倒,尔后身子失去平衡直直朝着前方栽去。   沈尽欢以为自己这一下势必要磕在地上或者茶几上,然而她却倒在了一个软绵绵的身子上,她吓了一跳,连忙道歉:“抱歉,这里太黑了,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边道歉一边撑着沙发起身,不料却被对方一把拽住手腕,而后彻彻底底地倒在那人怀里!   包厢内的音乐一瞬间嘈杂起来,掩盖了这一隅的插曲,沈尽欢震惊不已,她尖叫一声,随之手忙脚乱要从那人身上起来,结果对方却用了力道,似乎有意不让她起身。   “你你放开我!再不放手我叫人了!”沈尽欢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她双手抗拒奋力挣扎,可惜男女力量悬殊,无论她怎样使力都无法挣脱,包厢内伸手不见五指,因此她也看不清自己压着的到底是谁。   黑暗中男人睁开眼眸,饶有趣味地睨着她,他闷哼了一声,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不知是醉了,还是在装醉。   对方喝了不少酒,沈尽欢鼻息之间只闻到那股刺鼻的酒味,以及男人渐渐沉重的呼吸声。她半撑起身子,内心不由惶恐。   秦深说了在这里等她,过时不候,会不会现在这里不是秦深的场子?万一再像上次那样她跑错包间,在这儿若是丢了身子,被秦深知道了他肯定会大发雷霆!   秦深那个人脾气太臭,阴晴不定,说是让她来求他,却故意避而不见,如果再让他知道自己在别的包间被人纠缠,他肯定又认为她天生下贱是个男人都要凑上去倒贴。   沈尽欢胡思乱想间,对方的手已经顺着她的腰线一路上滑,她吓得浑身哆嗦,而后故作镇定道:“你最好老实一点,我是秦深的女人。”   对方动作一顿。   沈尽欢缓缓松了口气,她想要起来,那人还不松手,她继续说道:“如果让秦深知道你对他的女人动手动脚,只怕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秦深虽然刚刚回国,但他的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何况这里是百乐门,过来的都是富家子弟。要么就是商界大佬,他们想不知道秦深都难!   沈尽欢以为自己这么说了,那人肯定会碍于秦深的面子放过她,却不想,对方还是一动不动地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从她的后背绕到前胸,隔着布料揉捏。   靠!看来秦深的名字也不是那么好糊弄人的啊!   沈尽欢气急败坏,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对方猝不及防被打个正着,她咬牙道:“你真是不识好歹!”   头顶一束聚光灯扫了过来,也让沈尽欢在瞬间看清自己正骑在谁的身上!   男人脸上生生挨了一巴掌,刀刻斧凿的俊脸紧绷着,薄唇紧抿。黑眸里跳动着愤怒的火苗,他盯着沈尽欢,那眼神恨不得在她脸上剜出个洞来!   “”   有那么一段时间,沈尽欢脑袋一片空白,她怔怔地看着身下这张脸,再看看他脸颊上分明的巴掌印,忽然有种想死的冲动。   她、她刚才都说了什么?   她是秦深的女人?秦深的女人   她还打了他一巴掌   这简直太丢人了!她从未做过这么丢脸的事情!   沈尽欢面红耳赤,正纠结着要怎么解释,这时候服务员端着酒杯走来,毕恭毕敬道:“秦总,您的hsk。”   ☆、【054】陪我睡一晚,其他免谈   “我的女人?”   秦深扯了扯领带,动作洒脱不羁,一举一动都如一剂致命毒药,他勾了下嘴角,目光邪肆地落在她身上,不得不承认,她那句话说得他身心巨爽!她是秦深的女人,她是他秦深的女人!   男人下午在高尔夫俱乐部的怒气也彻底消了,他看着沈尽欢,忽然就觉得方才那一巴掌也没白挨,被她打一巴掌,换她一句“我是秦深的女人”,一点也不亏。   沈尽欢此刻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鸵鸟一般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原本以为你是色狼”   “谁说我不是?”   “呃?”   秦深看着她如犯了错的猫咪窘迫不已的样子,满意地扬了扬唇角,他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手揽住沈尽欢的腰,稍一用力将她抱起坐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接过酒杯晃了晃,冰块撞击的声音极其悦耳,他低头抿了一口,酒香弥漫唇齿,令人回味无穷。   沈尽欢看到他右手已经包扎过了。上面缠绕着白色的纱布,她目光微微一暗,不知心中是何种滋味。   秦深手指在杯子边缘轻轻扣了几下,忽而将酒杯丢在一边,随后扣住她的后脑勺,将酒灌入她口中。   “唔”   沈尽欢始料未及,仰头往后倒去,秦深一手扣着她后脑勺,另一只手搭在她腰间,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他要做什么?!   昏暗的彩灯在头顶转来转去,映衬得男人五官忽明忽暗,他靠得那么近,唇齿留香,将酒灌下之后,他似乎觉得不够,舌尖在她口中追逐,与她深吻。   “咳咳咳”   酒水顺着嘴角的缝隙流出来,滑入领口,沈尽欢只觉得浑身难受,她被秦深压在沙发上,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忽然用力咬住他舌根,目光怨愤地瞪着他。   男人吃痛眯眼,从她口中退出,却没有起身,包间里音乐劲爆,气氛热情洋溢,沈尽欢想要将他推开,可他却眯着眼睛盯着她。   “秦深,你又想要对我做什么?你喝醉了!”   沈尽欢双目警惕,手挡在胸前,其实她这一动作是毫无意义的,落入秦深手中,她根本插翅难逃。   “你觉得呢?”他凉凉的语气传过来,目光扫过她的身子,而后按住她的后脑勺,再一次吻住她。   “”这个混蛋一定是又喝醉了!   沈尽欢原本是抗拒挣扎的,到后来,鼻息之中只剩下独属于秦深的那股气息,铺天盖地如密网一般将她笼罩其中,渐渐的,她忘记了挣扎,只是僵硬地任由他索取,索取,再索取。   一吻毕,沈尽欢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你、你为什么要吻我?”连说话都这么没底气,男人嘴角划起一丝轻蔑的弧度,道:“你敢说,刚才我吻你,你不爽?”   “你”   沈尽欢脸色红得滴血,真真切切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是故意的,故意吻她,害她沉沦,看她出糗,再出言讽刺。   秦深坐直了身子,再次将沈尽欢拉到自己腿上,大手扣住她的细腰,不准她动弹,他的眼睛好似激光,看着她的时候仿佛要将她看穿。   沈尽欢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不自在,此时此刻她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酒色生香迷惑人心智的地方!   可是偏偏,她挣脱不开!   “秦深,你、你能不能放开我?”她小脸涨得通红,敛声屏气,连大气都不敢出。   沈尽欢啊沈尽欢,你明明是来求他的,不就是求个人吗?至于这么难?为什么你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沈尽欢此刻欲哭无泪,她不清楚秦深要她来这里是想做什么,但直觉告诉自己,按照他的性子他必然是要羞辱她,不可能是为了亲近她。   “你不是要来求我?”男人嗓音低沉浑厚,他黑眸深深地盯着她那张脸,说,“只要你像刚才那样,重复那句话,每多说一次,我就多给你一分钟。”虽然明知是假的,但听在心里还是觉得舒服。   “”   做梦!   沈尽欢红着脸,她刚被他吻过,嘴唇也是一片红润,看得男人心猿意马,他抿了下唇,受伤的手抚上她的脸颊,醉眼朦胧,低声呢喃:“沈尽欢,你的刺还剩多少根?”   沈尽欢心口倏地跳动一下,拧了拧眉说道:“秦深,叶朗的案子三天后就要开庭审判了,你能不能别再故意玩弄我?你耍了我一天,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   秦深眼中刚刚消下去的怒火在她提到叶朗二字时又蹭的一下冒上来,他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直看得她头皮发麻,毛骨悚然,他才起身,将她扛上肩头。   “啊!秦深!你放我下来!”沈尽欢头朝下,大脑充血,耳膜嗡嗡作响,包厢内一下子就跟炸开了似的,那些人有的吹口哨,有的拍手,似乎有意看她的笑话。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和秦深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她真是脑抽了要答应叶母!今天一天被秦深整得还不够吗?到底为什么要自取其辱来百乐门找他?   “秦深,你放我下去!”   “”   秦深扛着她,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放手。   她想起来,他是不喜欢来这种场合的,那么今天为什么要过来?而且还给她限时七点之前赶到,他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羞辱她!   太过分了!   沈尽欢气得挥手打他,一拳一拳砸在他肚子上,然而男人却岿然不动,将他扛到了里面的一个包厢。   真没想到一号会馆里别有洞天,她原本以为就是一间大包厢,却没想到一扇门之隔,里面还有三四个小包间,且门都可以上锁,大概都是为了应急所用吧。   可是秦深带她来这里做什么?他想要对她做什么?   强烈的不安笼罩心头,她紧紧咬着牙关,粉拳握紧,挥打在他身上。   “嘭!”   秦深以脚尖勾上门,而后将她丢在沙发上,沈尽欢晕头转向,来不及呼痛。他就欺身而上。   “你要干什么?秦深,你别乱来!”她慌了,手下意识想要抓住一个可以护身的东西,结果除了空气之外,她什么都没抓住。男人眼底赤红一片,这样的秦深沈尽欢再熟悉不过了,他这是要人格分裂了!   “你说我要干什么?既然你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来求我,我不满足你岂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你你别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来求你,是想求你放过叶朗,只要你一句话,你答应放过叶朗,我保证立刻就走,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惹你心烦!”   她哪里知道。她越是这么说,秦深心中越是不爽,明明刚才他心情为此愉悦了不少,结果这女人却偏偏自己作死,把他的好心情全都糟蹋了!   “秦深,你故意刁难我我认了,麻烦你看在我大老远从俱乐部走到这里来找你的份上,你就高抬贵手别再折磨我了行吗?”   秦深一怔,说:“你走过来的?”   沈尽欢听了他的语气,当即炸毛了,她怒视他,低吼一声:“你何必明知故问?他们可是给你全程录影直播的!秦深,你这么玩弄我有意思吗?”   秦深拧眉:“你是不是蠢?”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   他叫她走过来,她还真听话!那他叫她别走留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怎么那么犟!   秦深目光怨怼地盯着她,沈尽欢被他的眼神看得无所适从紧张无比,她缩了缩脖子,而后咽了下口水,说:“你先让开,我们有话好好说。”   男人依旧不为所动,他钳住她的双手架在头顶,另一只手顺着她的鼻尖往下滑,路过她蓝色的衬衫,一路动作缓慢,如同致命的毒药在一点点侵蚀人的心智。   沈尽欢心跳如擂鼓,彼此距离之近以至于她能听清他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他眼中灼热的欲/望。   包厢内寂静一片,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沈尽欢不经感慨,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可真好,门一关上,所有的喧嚣嘈杂全都隔绝在外了。   “你真想帮叶朗?”秦深冷冷勾唇,目光火辣辣地盯着她的眼睛,这样的眼神竟让沈尽欢生出错觉来,以为自己此刻是没穿衣服的女人被他目光凌迟,她羞愤不已,用力咬了下嘴唇,他终于肯听她说话了,沈尽欢点点头,语气笃定:“对,叶朗他没有得罪你,你不该对叶家赶尽杀绝。你故意刁难我,无非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但是秦深,叶朗的事情我管定了,你开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尽力满足。”   “那好,我只有一个条件,”男人双手撑在她肩头,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魅惑,他微微直起身子,不过并没有松开对她的桎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在她颤抖的视线下。手点在她心口的位置,缓缓开口,“你,陪我睡一晚。”   “你”饶是沈尽欢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白,她面色煞白,瞪大双眼怒声拒绝:“不可能!我不会答应!”这算什么?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他当她沈尽欢是什么人?她再怎么不济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叶朗就对秦深以身相许!   “睡一晚,拯救一个人的前途,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你赚了。”男人染着酒香的唇堪堪擦过她的脸颊,引得她浑身一颤,仿佛有无数道电流窜入四肢百骸。   “不行!”沈尽欢一脸倔强,秦深皱了皱眉头:“你刚才不是还说,只要我想要的,只要你能做到的,你都会竭尽全力去做?陪我睡一晚有那么委屈你么?”   “”沈尽欢眼中盛满屈辱的泪光,她紧紧捏着手掌心,指甲将掌心掐得通红也不自知。这不是委屈不委屈的问题,这是原则性的问题!她不能为了叶朗牺牲自己的清白!   “难道,你只是说说而已?根本就没打算这么做?”秦深修长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逼得她与他四目相对,沈尽欢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屈辱?难堪?痛苦?总之,她没想到秦深会将人逼到这个份上,她以前真的是低估了他的本事。   “不是”沈尽欢抿了抿唇,别过视线,任由他捏住自己的下巴,说,“除了陪你睡觉,其他都可以。”   “除了陪我睡一晚,其他免谈。”   “秦深,你”   “三天后开庭,我相信按照叶朗受贿程度,法院最少也会判他十年吧!”   “秦深!你何必咄咄逼人?叶朗是不是真的行贿受贿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为什么要因为我去冤枉一个好人?!他不过是在百乐门出头帮我说了几句话得罪了你,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地斩断他的羽翼,毁掉他大好的前程?”   当初毁掉她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毁掉叶朗,也是他一句话,根本就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是不是人命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值钱?   “沈尽欢,你别跟我说这些,这些话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对付叶朗不是因为他在百乐门替你出头得罪了你。而是他身为你的同学在医院眼睁睁看着你和王玲被人欺负没有挺身而出。”秦深一字一顿,纠正她的想法,沈尽欢张了张口,震惊之余更多的是难过,难道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她一动不动,躺在沙发上,秦深就在她身上,盯着她如死灰般的脸色,说:“还有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清楚,如果不想叶朗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那就陪我睡一晚,再说了,你也不是第一次了,这笔买卖只要是个人都知道亏不亏,这是浅水湾的钥匙,我希望开庭前能在浅水湾见到你,否则你就去法庭旁听吧。”   说完,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串钥匙塞到她满是冷汗的手心里,而后勾起唇角,冷目看着她的反应。   “我不会答应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证明叶朗的清白!一定会有的!”沈尽欢咬牙说道,她怒目瞪向秦深,后者却只是淡淡挑眉,语气清冽:“你自个儿好好掂量,在这里,我说一,没人敢说二。”   撂下这句话。他屈指扫了下微皱的衣服,而后起身离开,徒留沈尽欢一人在包厢里。   这就结束了吗?   她原本以为,今天晚上肯定不会逃过此劫,却没想到,秦深最终没有对她怎样,而是将决定权交到她手中。   沈尽欢一个人留在包厢里,许久之后,秦深身上的气息仍没有消散,将她笼罩其中,令她连呼吸一下都觉得心口致命得疼。   她捏住钥匙,共三把,用一个简单的金属环套着,她手指收紧。钥匙的轮廓如利刃划进她掌心的纹路,明明不痛,她却深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这样?   她听了他的话来求他,结果他却用她最在乎的自尊心来羞辱她!   在俱乐部,在百乐门,都是这样!   你真想救叶朗?   那好,陪我睡一晚。   陪睡一晚免除叶朗牢狱之灾,这笔买卖怎么算你都不亏。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陪我睡一晚,其他免谈。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自个儿掂量清楚。   他今晚说过的每一句话,沈尽欢都记得清清楚楚,此时此刻她坐在沙发上,双目空洞地看向头顶绚烂的水晶灯,心里乱作一团。   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若是不帮叶朗,叶母闹到她公司,当众戳穿她的身份,让林笙箫知道她和秦深以前就有关系,甚至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她更加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如果答应了秦深的要求,陪他睡一晚,他当真能履行诺言放过叶朗一家吗?万一,他到时候翻脸不认账,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尽欢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吹了一路的晚风,脑袋依旧是晕乎乎的,甚至到家之后还有些云里雾里。没开灯,就缩在沙发上,手里始终握着那一串钥匙,在纠结究竟该怎么办。   火儿早已从郑老师家里回来,听到动静后他赶忙从房间里出来,赤着脚,打开客厅的灯,就见沈尽欢蜷缩在沙发上,面色煞白,眉头皱得紧紧的。   “欢欢?”火儿轻手轻脚走过去,试探地喊了一声,沈尽欢抬手挡住刺眼的灯光,轻哼了声:“火儿,你吃过了吗?”   “我吃过了。欢欢,你今天去哪里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啊?”这还是母子俩冷战这么多天来,火儿第一次主动和她讲话,沈尽欢将钥匙丢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身心俱疲,她摇了摇头,叹气道:“没事。”被秦深折磨了一天而已,和五年前在地下室的那三天三夜相比,今天根本就不算什么。   已经被恶魔盯上了,她往后的日子不会安稳。   “没事就好,你洗个澡早点睡觉吧。”   “嗯,”沈尽欢点了点头,迟疑片刻。问道,“火儿,假如妈妈要离开S市,你会有意见吗?”   火儿一听这话,一双大眼睛顿时睁大,开什么玩笑?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爸爸,还没撮合他和妈妈在一起,怎么能在这种节骨眼上离开?于是果断点头:“有意见!郑老师说,经常转校换城市对小孩子的身心发育不好,会导致自闭症的倾向,他说我现在已经有点朝那方面发展的趋势了,如果妈妈要离开S市,我仅有的朋友圈也没了,到时候可能会使病情加重”   几番利害分析,沈尽欢也觉得很有道理,是啊,火儿现在是否携带精神疾病遗传基因暂时还不确定,她换一个城市对孩子来说影响确实很大,毕竟他在S市待了三四年,也有自己的朋友,眼下马上就要开学了,临时离开办理入学手续也很麻烦。   况且,她除了S市,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工作,现在离开等于重新开始,这五年白混了。   沈尽欢唉声叹气,双手抓住头发。神情苦恼无比。   “欢欢,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难道是工作遇到麻烦了吗?”   沈尽欢强颜欢笑道:“没有,就是随口问问,你别多想。”   “哦对了欢欢,今天郑老师来电话说明天有个慈善晚会想邀请你一起参加,你应该有时间的吧?”火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沈尽欢从沙发上爬起来,看着他的脸,下意识地拧眉:“那种晚会我去做什么?还是算了吧,我和郑老师也不熟,就不给他添麻烦了。”   “欢欢,是这样的,郑老师他一个初中同学也会带女伴去,他现在又是单身。不想自己去了被人笑话,所以才想找你帮忙,假扮他的女伴,举手之劳啦,我已经替你答应了。”火儿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沈尽欢却真的提不起劲,说道:“我明天还要上班,没有时间,等我明天给郑老师打个电话推了吧!”   “别啊!欢欢,你看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可真差,还是要多出去走动走动,见识见识那些心地善良的慈善家们,再说,明天的慈善拍卖会是晚上八点,和你上班没有任何冲突,我都答应郑老师了,总不好再推脱吧?好歹我在郑老师家里补课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你就当道歉答谢不行吗?”   火儿长篇大论,说什么也要将她忽悠过去,沈尽欢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哼了哼声:“明天再说吧,我现在好累,不想说话。”   “欢欢,你今天出去了一天,难道是约会去了?”   “不是,今天遇到一个神经病,让我从郊外徒步走到市中心,故意刁难我不说。还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沈尽欢有气无力道,到这会儿,她的小腿肚还在打颤,脚底板都快废掉了,果然是神经病,那种事情也只有秦深才做得出来!   火儿眨了眨眼睛,想到自己的父亲,便不由自主地笑了,他看了沈尽欢两眼,确定她只是太累没有其他问题,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   沈尽欢上班心不在焉,时不时将口袋里的钥匙翻出来看两眼,思忖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她悄悄给王玲打了个电话,本来想向她求助,可惜沈让说整容专家来了,王玲正在接受治疗,可能这一个月都不会与她联系,希望她不要打扰到她,沈尽欢满肚子的委屈只能自己咽下去。   叶母在下午的时候又来到她的办公室,沈尽欢看到她,就皱起眉头,她倒好,没有像上周那样跪在她面前,反而大大方方地坐在沙发上,一副阔太太的模样,问道:“沈尽欢,你怎么办事的?阿朗的案子到现在还压着,还有两天就要开庭了!我上周五就来找你,你究竟有没有去请秦深帮忙?!”   她解释道:“我昨天去求了秦深一天,他不肯答应”   “不可能!他明明说了,只要你求他,他就放过阿朗,除非是你没有真的去求他!尽欢,我们好歹是老乡,你就不能看在和阿朗是同学的情分上伸手拉他一把吗?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对你而言并不难。”   沈尽欢听了她的话相当生气,怒声说道:“你说得轻巧动动嘴皮子,我昨天动了一天的嘴皮子秦深也不答应!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是不是跟你谈条件了?”叶母老谋深算,一下就猜到了,沈尽欢别过视线,心中又气又恼。   “尽欢,看在阿朗帮过你的份上,你就答应秦深吧,不管他提什么条件,只要不是很过分,你就从了吧,好歹他曾经是你名义上的舅舅,你们还有过那种”   ☆、【055】亲自去公司接她下班   “叶阿姨,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请你说话之前分清场合,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我敢保证你儿子能将牢底坐穿!”沈尽欢忽而一脸严肃,声色俱厉地打断她的话,后者愣了一下,旋即挑了挑眉,说:“我不管,我虽然话说得难听,但道理确实如此,你和秦深的关系我们老家的人谁不知道?你若是真心想帮阿朗,秦深那边提什么条件都不成问题,关键是看你有没有那个心。”   “我还不真心?我为了帮叶朗去求了秦深一整天,他的刻意刁难我都忍下了,他不肯答应,我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我腆着脸给他下跪求他?”沈尽欢是真被她的话气到了,为了叶朗,她昨天连尊严都被秦深踩在脚下,差一点被他卖给合作伙伴,最后却换来一句她不真心!她若是不真心,完全可以撒手不管,大不了最后鱼死网破,她丢了工作离开林氏,而叶朗的一辈子葬送在监狱中!   叶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大抵伤到了她的心,便放软了语气乞求:“尽欢,如果他提的要求不过分,你就答应吧,若真要下跪,你就跪吧,算我求你了,我家阿朗万万不能毁在监狱里,他的人生不能有任何污点啊!”   “叶阿姨,我不欠你的。”   沈尽欢咬了咬牙,冷漠地看着她,她当她是什么?软柿子随便捏?她居然好意思说出让她跪下来求秦深这样的话!   “我知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好歹阿朗也是因为你才招惹上了秦深,如果不是牵扯到你,他怎么可能去招惹秦深?”   “”   沈尽欢捏紧了手掌心。深吸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   “还有两天,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尽欢,看在我们同乡一场,看在阿朗对你的好,你就帮帮我们叶家吧!”   “叶阿姨,我那天也说了,秦深脾气的阴晴不定,我只能尽力而为,不保证一定能说服他,我昨天确实尽力了,他不肯帮忙我也很无奈,我”   “沈尽欢!你为什么这么自私?帮一帮阿朗有那么难吗?他好歹和你还是高中同学!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他怎么可能得罪了秦深?沈尽欢,你尽管跟我周旋,我耐心有限,两天后阿朗的案子如果压不下来,我一定将你过去的事情全都抖出来,我保证你会成为林氏地产的风云人物,到时候你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来逼她?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她一个人在S市打拼时没有拉她一把,现在凭什么来威胁她?五年前的事情明明犯错的是秦深,为什么到最后要她来赎罪?   沈尽欢牙关紧咬,若不是竭力压制,恐怕在办公室里就要和叶母吵起来,因为愤怒胸口剧烈起伏着,她一遍遍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叶母却继续说:“当年你出事之后,你母亲沈岚精神失常后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你一直没她的下落吧?”   沈尽欢眼眸乍然眯起,她霍地看向叶母,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抬手捋了捋头发,说道:“你如果能帮阿郎免了这场官司,我就告诉你,沈岚在哪里。”   沈尽欢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语气急切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知道我妈在哪儿?”   叶母点点头:“对,在她离开老家之前我见过她一面,实不相瞒,沈岚和我曾经是小学同学,关系还算不错。”   “这些年你和我妈有联系?叶阿姨,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妈她在哪儿?她过得好不好?”   “这些话等阿朗没事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后来叶母又说了些她和沈岚之间的故交,不过沈尽欢都没怎么听进去,她只是激动得一直在发抖,不敢相信自己即将见到自己的母亲!   五年前出了那件事之后,沈岚精神受到刺激后便离家出走了,这一走就是五年,杳无音讯,乍然听到有关她的消息,沈尽欢还有些不适应,她看着叶母,一字一顿地警告:“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救出叶朗,但如果让我知道你骗了我,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好,成交,”叶母勾唇,“尽欢,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   叶母走后,沈尽欢一人在办公室内踱来踱去,焦虑不安,她甚至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自己的妈妈,想要问一问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想知道她的病有没有好转,想知道继父如今在哪里。   沈尽欢不经想起在老家的外公外婆,自从她心高气傲地离开之后,便很少跟家里联系了,后来到了S市她换了手机号码,外公外婆也没有联系上她,如今他们年岁已高,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   沈尽欢想到这里心头一颤,连忙掏出手机给老家打了个电话,她一直记得号码的,只是这些年来她自认为自己是沈家的耻辱,没脸待在老家,更是因为她一意孤行生下火儿才导致外公外婆被邻里邻居戳着脊梁骨痛骂,所以她即便知道家中号码,也从不敢打回去,今天还是今年第一次往老家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通,听到那一头苍老却熟悉的声音,沈尽欢瞬间飙泪,声音哽咽:“外公,是我,我是欢欢。”   那边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激动不已:“是欢欢啊!真的是欢欢吗?”   “是的,外公,我找到工作了,现在在一家大企业里面上班,等我放假了,我就带火儿回家看望你们,以后有了钱在这里买了房,我就把你和外婆接上来一起住,外公,你们身体都还好吗?”   “咳咳”外公咳嗽了两声,大概是真的太激动了,“好,好,好,我们都很好,欢欢,你以后要多往家里打打电话,你外婆可想你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又要打工又要带孩子。若是实在撑不下去就回来吧,我们不怪你了。”   “外公,没事儿的,我现在的工作工资很高,生活不成问题,对了外公,我可能知道我妈下落了。”   “真的?”老人的声音不经提高,之后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换了外婆接电话,“欢欢吗?欢欢,你早点回来吧,一个女孩子何必在外漂泊?你现在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外婆帮你在老家这边看了几个不错的小伙子。你有空就回来瞧一瞧吧!”   “外婆”沈尽欢没想到自己在老家名声尽毁,外婆外公还要帮着她操心终身大事,她感动不已,咬住嘴唇,才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你说知道你妈下落了?欢欢,你妈现在在哪儿呢?”电话又被外公抢了过去,两个老人家似乎在那头斗起嘴来,沈尽欢听后觉得心里暖暖的,还好,还好她的外公外婆身体健康。   其实,外公外婆在老家承受了很大的非议,因为沈尽欢的妈妈沈岚当初也是未婚生子被男人抛弃,后来生了沈尽欢,自己的女儿也步了她的后尘,在老家他们这样的行为被称作上梁不正下梁歪,而作为长辈,自然是要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然而在她面前,他们从不抱怨一句,甚至她当初执意要生下火儿,他们也没有责怪她一句不好。   沈尽欢心中百转千回,此刻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到老家,见到自己的亲人,她点点头,对着话筒说道:“我在这里遇到了我妈小学同学,她说见过我妈一面,这两天我就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妈妈,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妈妈平平安安带回家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欢欢,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注意,现在大城市太多女孩儿走了歪路,你可千万别”   “外公,您放心吧,我自己懂得分寸,我和火儿都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   后来,还是外婆舍不得她的电话费。挂断了电话,沈尽欢坐在办公椅上,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在外面漂泊久了,忽然听到亲人的声音,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沈尽欢从抽屉里拿出那一串钥匙,而后似是下定决心,翻出秦深的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彼时。   第一跨国集团高层会议室,不知是谁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而后一屋子的人敛声屏气,各个诚惶诚恐忐忑不安!   BSS椅上,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面色凝重。俊气的五官紧绷着,他从半个小时前就一直处于盛怒边缘,将到会的每一个人几乎都骂了个遍,火气一看就不小!   “谁手机响了?我说过很多次,开会时手机静音静音!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聋子没带耳朵吗?”   秦深“啪”的一声将一沓子文字重重砸在桌面上,杯中的水都在颤抖,所有人更是噤若寒蝉,原本今天下午不该开会的,可秦总不知为何突然召集紧急会议,而等他们来了之后,全都莫名其妙被痛骂一顿,无一幸免,就连秦总最得力的助手何路都被他喷得不成人样。   大家都在想,秦总一定是欲求不满所以才火大吧?   “秦总,”旁边站着的何路凑到秦深身边小声提醒道,“是您的手机在响。”   “”   秦深眯起眼睛,似乎是在责怪何路多嘴,后者悻悻摸了下鼻子,一声不吭。   秦深拿过手机,看了看,只见他原本气定神闲,但看到手机屏幕之后忽然直起身子,面露欣喜之色,薄唇也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他又迅速冷漠了下来。掀眸扫了扫与会的众人,说:“今天就到这里,各位回去好好总结总结,被我批评过的每人写一万字检讨,明天上班前发到我邮箱,我会一个一个看。”   怎么会有这么变态苛刻的总裁啊!   所有人欲哭无泪,秦深却老神在在地起身,拿起自己的手机,率先离开窗明几净的会议室。   秦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站在窗边,握着手机,目光始终盯着手机屏幕。   是一条短信,沈尽欢发过来的。   【我考虑清楚了,今晚你有空吗?】   “秦总,今晚的慈善晚宴主办方又打电话来催了,我已经推掉过一次,您看”何路走了进来汇报晚上的行程,秦深目不斜视,只低着头皱眉说道:“不必推了,我去便是。”   “啊?可是这一时半会儿要去哪里找女伴?”何路懵了,秦总昨天态度很坚决说不去,怎么这会儿又临时改变主意了?不过领导者就是这样,上一秒的决定下一秒说改就改,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没资格过问,只能尽全力将事情办好,何路赶忙说道,“我这就去给秦总挑选女伴。”   秦深蹙眉思忖片刻,问道:“今晚林建东也去?”   何路点了点头:“是的,今晚的慈善拍卖会林董也是集资者之一,他作为特邀嘉宾一定会出席。”   秦深了然,便说:“你给林笙箫打个电话,说下班后我去林氏接她。”   “啊?”何路是真的傻眼了,秦总对待林笙箫一向冷淡,怎么忽然   “赶紧去!”   秦深不耐烦地挥挥手,见何路还愣在那里,他瞪他一眼,上去便是一脚,何路连滚带爬离开办公室。   男人凭窗远眺,手指在手机上滑来滑去。却久久没有回复。   沈尽欢啊沈尽欢,看来你的刺也拔得差不多了!   一直到下班的时候,沈尽欢都没等到秦深的回复,她的心始终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时不时将手机摸出来看看,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希望得到怎样的回复,秦深昨天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是她考虑清楚了,那就拿着钥匙去浅水湾别墅,否则就去法庭旁听,所以说,秦深应该已经看到了短信内容,只是想看她主动,才没有回复。   沈尽欢明白了他的用意,心里更加紧张,她一向不是什么主动的人,何况那种事情女人本来就被动啊秦深又没有表态,万一他临时反悔,不认账,她岂不是更丢人?   可是短信都已经发出去了,如果秦深看到了短信,并且在浅水湾等她,等不到她,他之后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她不光救不了叶朗,说不定连自己妈妈的面都见不上!   沈尽欢心中纠结着,手足无措,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手机响了,她以为是秦深打来的,赶紧掏出来,却见是郑老师的号码。   她忽然想起昨晚累得不行时火儿对她说的话,今天一直魂不附体,她几乎忘了那一茬!   “喂,郑老师?”沈尽欢顿觉难堪极了。   “沈焱妈妈,我在楼下等你,你快点下来吧。”郑英奇在电话那头如是说道,沈尽欢当真瞠目结舌。赶紧解释:“真不好意思,郑老师,我今天太忙忘记给你打电话说明情况了,我还是不能参加那个晚会,我”   “沈焱妈妈,昨天沈焱替你答应我了,你这个时候才说不行,我到哪儿找女伴?还有一个多小时拍卖会就要开始了,你就当发发善心帮我一次吧!想必沈焱也对你说了,我高中同学也会参加,到时候被他发现我至今没女朋友,我的脸可丢光了!”   “我”   “沈焱妈妈,算我求你,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来年沈焱来我这儿上补习班,学费全免,如何?”   “”   沈尽欢最后推脱不掉,只得答应下来。   算了,举手之劳而已,她何必再三推脱,何况只是假扮女朋友,看在火儿的面子上她就帮帮郑英奇,也给她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不然这个时间点让她去浅水湾,她实在没那么大的勇气。   “天哪,今天林经理的男朋友开车来接她下班哦~”   不知是谁在走廊上喊了一声。沈尽欢心里咯噔一下,林经理的男朋友,那岂不是秦深?   她收拾好东西走了出去,人群迫不及待冲向电梯,那些人一边走一边说:“哇塞,楼下停的那辆车一看就价值不菲啊,布加迪威航限量款,据说咱们S市一共只有两辆,其中一辆就是万盛酒店总裁沈让的。”   “哇!真的呀?不知道林经理的男朋友到底是谁呢,她一向低调,想不到这都谈恋爱了呀!”   “说不定是沈让哦,沈让也一直单着呢,林经理家世那么好,也就只有沈让那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了。”   沈尽欢听了众人的话,心情一瞬间沉重起来。   她如果晚上去找秦深,和秦深做交易,那不就是破坏了林笙箫和秦深的感情吗?那样的话,她和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有何分别?   她真是搞不懂秦深了,一边来公司接林笙箫下班,扮演着深情的未婚夫角色,一边却又要对她百般纠缠将她逼上绝路,他究竟是喜欢林笙箫,还是喜欢她?还是想要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耳朵议论四起,沈尽欢咬着唇,沉默地听着。   “不会吧,我听说沈让的未婚妻是隔壁市市长千金。怎么可能是林经理,我看楼下等的一定另有其人!”   “啊?沈让未婚妻是市长千金?那前不久媒体报道他为了一个百乐门的坐台女大动干戈,难道都是假的?”   “豪门的事情真真假假谁分得清呢,再说,一个坐台女顶多也只能当二奶,还指望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那些人七嘴八舌说着,沈尽欢心中很不是滋味,既为自己,又为王玲感到悲哀。   就算沈让和王玲在一起了又如何?他不是至今都没给王玲一个名分吗?外界所认为的沈让未婚妻依旧是什么市长千金,而王玲只能和她一样,被人当作破坏他人家庭的小三。   她本想与那些人理论,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她和一群对坐台女有根深蒂固成见的人理论什么?何况她一个新来的,和大多数人敌对,自己往后不会有好果子吃。   “你们说,林经理的男朋友不会是第一跨国集团总裁秦深吧?我记得秦深回国时的报道说他这次回来是联姻的,纵观咱们全S市,谁有那资格和秦深联姻啊!”   “那就真只有咱们大小姐了!”   “”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群人恍然大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沈尽欢低着头,站在电梯的角落里,一声不吭。   电梯到达一楼,沈尽欢抓了抓包,而后匆忙往外走去。   那些人的议论如洪水猛兽,将她逼至绝望的角落,她不想去听,可是那些声音却无孔不入,哪怕她走远了,依旧存在于她的脑海之中,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和林笙箫的差距,提醒着如今秦深身份的尊贵只有林笙箫那样的女人才有资格配得上他。   沈尽欢不敢去看门口停着的那辆车,混着人群匆匆忙忙来到郑英奇说的地方,拉开车门弯身坐了进去,一上车,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力气似的,浑身疲软无力。   郑英奇递给她一瓶水,冲她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沈焱妈妈。今天真要谢谢你了,若是你不肯帮忙,我真要被高中同学笑话死了。”   沈尽欢抿了抿唇,声音轻柔道:“没关系,只是我从未参加过那种场合,如果给你丢脸了,你可别怪我。”   “哪儿会呢?你长这么漂亮,一句话不说都能秒杀一众人,走,我带你去做个造型换身衣服,咱们时间不多,得抓紧了。”   “嗯。”   沈尽欢穿成这样去参加慈善拍卖会肯定不行的,听了郑英奇的话。她也没推脱,而是给火儿打了个电话,让他将她事先准备好的饭菜热了对付吃一下。   郑英奇小心驾驶,时不时会侧过头来瞄她几眼,确实,沈尽欢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清秀干净,看起来很年轻,她将头发扎起来的时候与高中生无异,若不是事先知道,谁都不敢相信像她这样的女人有个四岁大的儿子。   “沈焱妈妈,我事先说一下。待会儿到了那边我就不能这么生疏地叫你了,你可千万别觉得我是不怀好意的坏人啊。”郑英奇笑着说道,沈尽欢点了点头,紧张的心情也渐渐放松,她说:“你叫我尽欢就好。”   “好的,尽欢。”   郑英奇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此刻,林笙箫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拉开布加迪威航的车门,秦深戴着墨镜的脸顿时闯入众人视线,原本哄哄闹闹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虽没有看清他全部的样貌,但单单是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就让所有人震撼不已!   一个长得很帅,笑起来很坏的富二代!   秦深目光扫过那群人,而后拧了拧眉。心情刹那间变得阴沉起来。   “秦深,你今天怎么有空亲自来接我的?”林笙箫升起车窗,车内安静无比,秦深打了把方向,将车子开出去,而目光却时不时瞟了一眼后视镜,仿佛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   然而,一直到车子拐了弯,他都没见到沈尽欢。   “秦深?”林笙箫见他不说话,又不想彼此之间关系太冷清,忍不住追问了一句,男人挑了下眉,说道:“下班早,所以就来了。”   这种回答显然一点情调都没有,林笙箫眼底闪过尴尬的神色,她垂下视线,暗暗捏紧拳头,面上却保持微笑。   “秦深,今晚我爸爸也会去,如果他问到婚事,你能不能”   “嗯,知道了。”   秦深面无表情,声音冷得堪比冰窖,林笙箫话都没说完,他就说知道了,他是真的知道了,还是在敷衍了事?   林笙箫愈发觉得秦深这人琢磨不透,可他越是这样冷漠低调,她便越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他。   ☆、【056】这位先生和你很般配(水晶鞋一更)   晚七点,海风徐徐,波浪微微,一艘三层豪华游轮停靠在海中央,上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原来,郑英奇所说的慈善拍卖会竟是如此高档,拍卖场地选在海中央的游轮上不说,就连入场都必须一一经过身着制服的警官的检查,凭邀请函才能入内。   沈尽欢第一次出席这种慈善晚宴,难免有些拘谨不安,她挽着郑英奇的胳膊,在安检时紧张得脸都红了。   郑英奇轻声说道:“尽欢,别紧张,这就是个装逼的场合,来的许多人其实都没什么钱,纯粹来见识见识世面,顺便结交一些达官显贵提升自身档次的。”   沈尽欢听了这话之后。才缓缓舒了口气,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勾唇笑了笑,璀璨的灯光下,她的笑容仿佛有震慑人心的力量,郑英奇晃了晃神。甚至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她,是真的很美。   即使生了一个孩子,却保养得当,不输外面那些清纯少女。   如果沈焱的爸爸不是秦深,他或许还会真的追求她,不过在知道了秦深的身份之后,郑英奇就算心中对沈尽欢曾经有过想法,嘴上也是一个字都不敢乱说了。   “走吧,我们进去。”郑英奇手规规矩矩地插在兜里,眼睛如激光四处巡视,找寻秦深的身影。   他虽没真正见过秦深,但在第一集团门口确实有过一面之缘,于是郑英奇在人群里找长得像沈焱的男人。   另一边,一套墨绿色西装出场的秦深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男人长相英俊,身材挺拔修长,穿西装的样子显得更加精神,他身边的女人则穿着黑色的抹胸晚礼服,将她本就高挑纤细的身姿衬得更加玲珑有致,林笙箫面上化着精致的妆,站在秦深旁边,两人俨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两人可真般配呢!”   “瞧,那不是林董的掌上明珠笙箫小姐吗?她旁边的男人是谁啊?怎么如此眼生呢?”   “是秦深!第一跨国集团的总裁!真没料到他竟然也会来!”   不少人发出赞叹声,而当他们得知男人的身份是第一跨国集团总裁时,各个挤破脑袋上前企图和他搭上话,要知道,秦深在国际上的影响力非同小可,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登上福布斯富人榜前十,他杀伐果断,目光独到,行事作风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若是能搭上秦深,以后随随便便做个生意也能飞黄腾达了。   “之前传闻秦深回国联姻,这么看来他此次的联姻对象应该是林笙箫无疑了。”   “也是,全S市能配得上秦深那种身份的也就只剩下林建东的掌上明珠了,两人可真般配,叫人羡慕啊。”   “”   人们窃窃私语,秦深身上始终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纵使那些人心中早已恨不得倒贴,却偏偏不敢靠近,只能站在远处,远远张望。   男人的表情很冷。灯光照射在他脸上,衬得他更加冷峻,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里捏着一只高脚杯,林笙箫则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两人宛如神仙眷侣穿梭在游轮上。   “林小姐。好久不见,这位是?”一位中年男子上前搭讪,林笙箫往秦深身边蹭了蹭,语气颇为得意,笑容依旧大方得体,说道:“他是秦深。”   “原来是第一集团的秦总,幸会幸会!”   男人与秦深碰杯,后者挑了挑眉,抿了口酒意思一下,随后皱了下眉头说道:“抱歉,失陪一下。”   说完,他抽出手臂,往一旁走去。   这态度很显然了,他不喜欢被人搭讪,更不喜欢被人打扰,他的性格注定了他在人群当中是最耀眼却也是最孤独的。   林笙箫与那人寒暄了两句,言语之中透露自己和秦深之间关系匪浅,之后转了一圈。一眼找到人群中的秦深,信步朝他走去。   这种慈善晚宴,实在无趣,若不是想要刁难一下沈尽欢,顺便在林建东面前做做戏,他才不稀罕过来。   秦深摸出手机看了看。界面停留在沈尽欢发给他的那条短信上面,他逐字逐句地扫过,嘴角渐渐勾起。   等拍卖会结束,他就去浅水湾,希望沈尽欢被让他失望才好。   男人收起手机,不经意地一瞥,目光忽然顿住,而后狂狷的怒意瞬间上涌,他五指捏住杯子,骨节寸寸泛白,身旁一个服务生经过,他抿了口酒而后将高脚杯放在服务生手中的盘子里。阔步走向前方。   沈尽欢和郑英奇站在边上,现在是晚宴,再过半个小时拍卖会才开始,他们这会儿属于自由活动时间,随便吃点东西打发肚子。   沈尽欢从铺着精美桌布的餐桌上拿了一个翡翠色的糕点,小口小口地吃着,她是真的饿了,所以只顾着吃东西,也没注意到有人朝自己走来。   倒是她旁边的郑英奇,一个转身对上秦深冷酷慑人的视线,吓得手一哆嗦,手中的蛋糕滑落在地,面上表情惊恐万分!   男人的目光震慑人心,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中间还有好几个人挡着,但郑英奇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气场,他眼底杀意毕现,似乎下一秒就会窜到他跟前将他丢进深海喂鲨鱼!   “尽欢。尽欢?”郑英奇慌忙推了下沈尽欢,后者抬头看着他,疑惑道:“怎么了?”   “那个人你认识吗?他正朝咱们这个方向走来。”   郑英奇强装镇定,目光示意她往前看,沈尽欢诧异地别过视线,当看到秦深那张染满愤怒的英俊面庞时,她手中的糕点也掉在了地方,甚至连口中正在吃的,都来不及咀嚼匆忙咽下!   是秦深!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今天去公司接林笙箫下班就是为了带她来参加慈善晚会?要不要这么巧!   可事实就是这么巧,秦深身后不足两米的距离,林笙箫笑意盈盈,正与旁边的几个贵妇人交谈。   容不得多想,沈尽欢蓦地背过身去,一把拉住郑英奇,语气急切地对他说道:“郑老师,我不能帮你这个忙了,待会儿如果有人问到你什么,你可千万别说认识我。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   郑英奇当然知道,原本计划来这里就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他深知得罪秦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所以从进场到现在,他都时刻和沈尽欢保持着距离,手一下都没碰过不该碰的地方。   “尽欢,那人长得跟沈焱好像,他该不会是沈焱的爸爸吧?”郑英奇明知故问,沈尽欢脸上血色尽褪,她没想过会在这里遇上秦深,更没料到会是如此尴尬的场合,她冒充郑英奇的女朋友!而他却带着自己的正牌未婚妻四处穿梭!今晚他们之间还会在浅水湾进行肮脏的交易!   沈尽欢实在太了解秦深了。经历了叶朗的事情之后,她更加明白,任何一个人靠近自己的男人,被秦深知道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她第一时间叮嘱郑英奇,千万不要说漏了嘴。   “别管那么多,你赶紧走,假装不认识我,等出了这里我再给你打电话汇合。”   “可是”   “别可是了,我自有办法脱身,你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沈尽欢推了他一把,让他离开自己,郑英奇只犹豫了一下。对方已经来到他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一股寒气随之而来,将他完完全全笼罩其中。   “沈经理,真巧,咱们又碰上了。”   秦深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尽欢只觉体内血液沸腾,紧张难安,她甚至都不敢转身,只能背对着秦深,看着前方一望无垠的海面。   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就假装不认识他,她就不信了,在人来人往的游轮上,他还能对她乱来吗?   约莫过了半分钟,身后都没有动静,沈尽欢死死咬着牙。硬着头皮不敢回头,她知道秦深没有走,他此刻一定直勾勾盯着她的后背,等着她转身的那一秒好极尽刻薄地羞辱她。   “咦,尽欢,你也在这里呀?这位先生是你男朋友吗?”不料。几分钟的对峙之后,林笙箫走了过来,一眼看出了沈尽欢。   沈尽欢知道自己终究逃不过了,她捏了下手心鼓起勇气转身,对上秦深充满深究意味的视线,以及林笙箫质疑的目光。她勉强笑了下,故作镇定地解释:“不是,我来帮朋友一个忙。”   林笙箫意味深长地看着郑英奇,上下扫视一眼,说:“尽欢,你眼光真不错。这位先生和你很般配呢,秦深,你说是吧?”说罢,她主动去挽住秦深的胳膊,兴许是女人的直觉吧,林笙箫总觉得秦深见到沈尽欢时,无论是眼神,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变了,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平时她和秦深在一起时,他一直没什么表情,但是方才见到沈尽欢,他不仅皱眉了,而且还主动上前打招呼。   这让林笙箫十分不安,生怕他对沈尽欢有什么想法。   秦深面色深沉,目光如炬,薄唇紧抿着,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直直盯着沈尽欢,而后看向郑英奇。   ☆、【057】宣布订婚   沈尽欢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她甚至都不敢抬头,只能无措地望着自己的脚尖。   盛夏的夜晚并不冷,即便此刻是在海中央,也只是微凉,可是此刻沈尽欢却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脚底板一路往上窜!   秦深看着她,寒凉的眼神中审视意味极重,今晚的沈尽欢倒是令他眼前一亮,换下了平日里古板的服装,穿了一件白色的一字肩晚礼服,露出精致的锁骨,胸前曼妙曲线若隐若现,晚礼服收腰的设计衬得她纤腰不盈一握,裙摆只到膝盖以上,露出一双笔直而白皙修长的腿,脚上一双银色高跟鞋,美艳不可方物。   她化着妆,穿着漂亮的晚礼服,结果却挽着其他男人的胳膊进场!成了别人的女伴!   他万万没有想到,沈尽欢当真是好本事,勾搭男人的功夫这般炉火纯青!就在下午,她还给他发信息说做好了决定,不曾想一转身又搭上个小白脸!她这么好的演技,不去演艺圈发展委实可惜!   秦深兀自生气,气得牙根发痒,面上却不动声色,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着她白色晚礼服下娇美婀娜的身姿。   沈尽欢的头低得更低了。   林笙箫得不到回应,顿觉尴尬无比,她干笑两声,说:“那祝你们玩得开心,尽欢,我看好你哦~”   沈尽欢涨红了脸,再次解释:“笙箫姐,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我一个朋友而已,我”   “什么样的朋友能出席这种场合,沈经理该不会不知道吧?”   沈尽欢话未说完。就被秦深冷冰冰地打断,他暗暗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沈尽欢差点吓破胆,她紧张地咽了咽喉咙,就听旁边的郑英奇说道:“抱歉,尽欢脸皮薄,这种话题她暂时不适应。”   什么?   郑英奇在胡说什么啊!   沈尽欢顿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一心要撇清关系,谁知道他自己反而往火坑里跳!   “郑英奇,你别乱说!”沈尽欢低声警告,后者却痞里痞气地耸了耸肩:“我没乱说啊,尽欢,我本来就喜欢你。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你罢了,所以才假借让你帮忙的名义带你过来,其实这位先生说得很对,这种场合一般的朋友是进不来的,尽欢,你不会怪我吧?”   郑英奇一脸深情地看向她,沈尽欢此刻脑袋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郑英奇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她只知道这么一来他是死定了!因为她能察觉到秦深骤冷的视线!   “郑英奇,你”   “尽欢,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郑英奇含情脉脉地看向她,一半做假一半当真。他本是听了沈焱的话故意在秦深面前追求沈尽欢,好看看他的反应,不过今晚的自己确实被沈尽欢迷住了,喜欢她这样的话更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我”   沈尽欢手足无措,她看了眼郑英奇,又匆忙看向秦深,眼神着急,满脸紧张。   秦深看着这一幕,眼见二人类似于打情骂俏,眼神冷到了极致,他哼了哼声,而后主动揽住林笙箫的胳膊,对着沈尽欢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失陪!”   说完,转身就走。   林笙箫万万没有想到秦深会主动搂自己,兴奋激动之余心中升腾起一个可怕的念头,秦深为什么忽然这样?难不成他故意在沈尽欢面前作秀?!   “秦深,你之前不认识沈尽欢吗?”   走出了人群,林笙箫挣脱开秦深的手,神情受伤地看着他。   秦深挑了挑眉,不吭声,这种反应林笙箫已经猜到了,她咬了咬牙,不甘心道:“为什么要骗我?在沈尽欢面前拿我当挡箭牌就那么有意思吗?!”   她化着精美的妆,即便如此也难掩她嫉妒愤恨的神色,秦深看到她这样,心头更觉厌恶,皱了皱眉,说道:“我做什么,需要给你解释?”   “秦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明明答应了对我负责,你还说要娶我,难道都是骗我的?你在沈尽欢面前自称是我的未婚夫,一转身就翻脸不认人,你实在太过分了!”   林笙箫这会儿终于明白了,那天他去公司找她,其实根本就是冲沈尽欢去的,那日正好是沈尽欢第一天入职,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她一来上班,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深就来了林氏地产,并且还走错了办公室!!   还有今晚,他明明一开始是由她挽着胳膊在喝酒的,后来不知道看见了谁忽然抽身离开,等她追过去才发现是沈尽欢,原本她以为是巧合,不过现在很明显,不是巧合!   一切,昭然若揭。   秦深对沈尽欢有意思!   只是林笙箫不甘心,她怨恨地瞪了眼沈尽欢的方向,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秦深,你不能这么对我,如果被我爸爸知道,你”   “你如果想要告状那就尽管去,我们第一天见面我话就说得很清楚,我能给你婚姻,但不会给你爱情,你接受不了的话就分手。”   秦深语气平淡,仿佛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他目光扫过林笙箫寸寸泛白的脸,脑海里却始终荡漾着沈尽欢的倩影,该死的女人,她今晚难道要接受那个小白脸的表白然后和他坠入爱河不成?!   男人捏紧拳头,面容阴鸷,林笙箫自然从未见过这般绝情的秦深,她吓了一跳,虽然心里愤怒嫉恨,可是她实在喜欢秦深,不愿意错过这么优秀的男人,她不顾一切,投入秦深怀抱,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腰身,脸贴在他胸口低声哭泣:“不要,我不要分手,秦深,我那么爱你。我不舍得分手,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不知道,我更不会告诉我爸爸,可我也有一个条件,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见沈尽欢?你可不可以别喜欢她?”   “”   秦深一动不动,僵硬在原地,薄唇紧抿,没有开口。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并不是小两口在闹别扭,反而是恩爱相拥,可见二人感情深刻。   林笙箫紧紧抱着秦深不肯松手,她继续说道:“尽欢和我是同事,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了。你叫我的脸往哪儿搁?再说公司那么大,万一哪一天这消息传到我爸爸耳朵里,那后果可就严重了,沈尽欢虽然是沈让的表妹,但毕竟是远亲,沈家不会为了她而得罪我们林家,到时候沈尽欢会有什么下场你应该也能猜到,你说对吧,秦深?”   她言语之中处处透着警告的意思,秦深不悦皱眉,他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是女人。   他面色冷峻,伸手将她从自己怀里扯开,而后面无表情道:“林笙箫,你若是敢找沈尽欢的麻烦,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林笙箫脸上血色尽褪,即便再精致的妆容也难掩神情的失落,她踉跄一步,险些撞到身后的栏杆,她笑着,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明明他是她的未婚夫,结果他现在却站在她面前警告她不准去动他的小情人,这未免太可笑了!   “我没有要找她的麻烦,秦深,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她,我不会介意她的存在,我爸那边,我可以想办法说服他。”   林笙箫如是说道,模样楚楚可怜,好似处处为丈夫考虑的体贴妻子,秦深不为所动地掀起唇角,道:“不必,我自有分寸。”   “秦深”   林笙箫怔了怔,自有分寸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只有她才配得上他吗?   迟疑间,秦深已经走了过来,顺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动作温柔地披在她肩头,林笙箫受宠若惊。她抬眼诧异地看向他,却见他正对着自己冷笑。   “秦深,你”她不知该说什么,在这种场合下,她完全不知该有何种反应。   “林笙箫,我说了,爱情我给不了你,婚姻我只当作交易,你若是不能接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他压低声音,嘴角噙着一丝淡笑,绝情的话如刀子割在林笙箫的心口,她对秦深一见钟情。如今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后悔又怎么来得及?   林笙箫抽泣着,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就连这种动作由她演绎出来都无比优雅大方,秦深看在眼里,心想她不愧是林建东的掌上明珠,从小培养的公主气质让她在这样的场合还能临危不乱,确实不简单。   “我不后悔,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连人带心都是我的!”林笙箫咬牙切齿,对秦深,她势在必得!谁若是跟她抢,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呵。”   秦深冷冷勾起嘴角,眼中赤裸裸的不屑一顾,痴心妄想,他的心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交出去了。   “沈尽欢那边我不会刁难她,但我也不是软柿子,秦深,你别仗着我喜欢你你就为所欲为,真把我逼急了,咱们大不了鱼死网破!”林笙箫发狠说道,索性豁出去了,秦深眯起眼眸,目光阴鸷,只一秒钟就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倒是可以试一试,看看我究竟怕不怕。”男人一字一顿,吐出来的字眼令人胆战心惊。   林笙箫心有不甘。死死咬住牙关。   远处,有人朝这边看过来。   秦深忽而勾唇,朝她弯了弯胳膊,说道:“拍卖会开始了,我们进场吧。”   “”   林笙箫怔忡地点点头,旋即攀上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死死掐着掌心,指甲将肉掐红了也丝毫不觉,她不经意地回头,瞥见爸爸正看着自己。   原来,秦深主动脱下外套披在她肩头,不过是因为刚才爸爸在人群中朝这边看了一眼,仅此而已!他对她,果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郑英奇!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谁让你乱说话了!”待到秦深和林笙箫离开之后,沈尽欢才仿佛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重重喘了口气,一拳砸在郑英奇的肩膀上。   郑英奇立马怂了,清俊的面容瞬间垮了下来,感慨道:“我他妈刚才也是吓死了!”   “你吓死了还乱说?你知道那人是谁吗?你简直不要命了!”   沈尽欢气得面红耳赤,她刚才是真的吓得半死,郑英奇怎么能在关键时候说那样的话?眼见着秦深要爆发,好在他最后生气离开,没有对郑英奇怎样,可她心跳得依然很快,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过去。   她知道郑英奇肯定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毕竟她生过孩子的事情郑英奇是知道的。他这么好的一个有为青年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对她这种带着拖油瓶的妇女感兴趣,所以他说出那番话时,她才那般紧张焦急,生怕郑英奇是被人利用了,故意让秦深误会他和她的关系。   郑英奇凝视着沈尽欢白里透红的面庞,心下暗笑她被自己的儿子算计了,嘴上却继续说道:“我知道啊,尽欢,刚才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沈焱的亲生父亲吧?”   “嘘!”   沈尽欢伸手捂住他的嘴,挤眉弄眼警告他不要大声喧哗,郑英奇点了点头,确保他不会乱说之后,沈尽欢才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掌心,郑英奇吸了口新鲜空气,说道:“尽欢,你至于那么激动吗?”   “我别废话,你刚才到底什么用意?你想干什么啊?郑英奇,别给我耍花样,我现在是明白了,什么高中同学会笑话你根本就是假的,我看你就是想把我骗过来吧!”沈尽欢眯起眼睛,饶有深意地盯着他。   郑英奇看到人群往游轮的二楼走去,他便拉住沈尽欢的胳膊,说:“拍卖会开始了,我们快进去。”   沈尽欢一把甩开他的手,恶狠狠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   郑英奇说:“姑奶奶。你动点脑子行不行啊?我刚才就是看他和沈焱长得一模一样,心血来潮才想试探一下他的反应看,所以故意当着他的面对你表白,不过看来这男人对你没什么感情啊,我话说到那个份上了,他居然还能气定神闲地搂着别的女人离开。”   他这话,如一记闷拳砸在沈尽欢的心头,确实,秦深对她没有感情,所以才能泰然自若地搂着林笙箫离开。她抿了抿唇,心中百种不是滋味,想起方才秦深揽着林笙箫离去的背影,心脏的某一处角落便隐隐作痛。   晚风徐徐,海面波光粼粼。   沈尽欢深吸口气,不准自己胡思乱想,对着郑英奇道:“希望如你所言,要是被我发现你在背后搞什么名堂,我绝对不会放过你,郑英奇,今天的忙我就帮到这里,后面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扭头便走,郑英奇快步追了上来,扣住她的手腕:“尽欢,你现在是走不掉的,游轮不靠岸的话,这儿的人谁都走不了,除非你熟悉水性,能从这儿游到对岸。”   “你!”   他这分明是算计她!   沈尽欢气急败坏,没想到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处处精于算计!自己到底是哪儿得罪他们了?为什么每次倒霉的都是她?!   “尽欢,刚才我真的是一时心血来潮试探秦深的,你别生气了,我说的都是胡话,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啊?”郑英奇无辜地挠了挠后脑勺,露出大男孩那种明媚灿烂的笑容,沈尽欢看向他,皱了皱眉头,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走吧。拍卖会真要开始了,虽然我买不起,但好歹来了也要过一把眼瘾啊!”   说完,沈尽欢就被郑英奇拽上了游轮二楼。   豪华游轮内部别有洞天,里面不光空间宽敞,且布置高档奢侈,硕大的水晶灯从数米的高空垂下,光芒照射得整个大厅晶莹透亮,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人走在上面都有些不切实际,仿佛一切都是梦幻泡影,等醒来之后,便都消失不见了。   拍卖会的主办方在台上致辞,沈尽欢目光扫了一圈,看见坐在第一排的秦深和林笙箫,心脏一紧,不由地往后缩了缩。   “来,尽欢,我们坐这儿。”郑英奇将她拉到第四排的位置,沈尽欢看了眼桌上的叫价牌,抗拒地摇了摇头:“别,我们又不竞拍,还是坐在最后面吧!”她实在不敢靠秦深太近,生怕他一个转身就发现了她,到时候她连逃都逃不掉。   而事实上,不管秦深有没有转身。她始终是逃不掉的。   “就坐这儿吧,后面根本看不见。”郑英奇执意坐在第四排,当然,是为了给沈尽欢和秦深制造机会。   “嘭!”   大灯熄灭,全场陷入一片黑暗中,沈尽欢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忽然灭灯将她吓了一跳,直到后来台上亮起聚光灯,她才缓缓松了口气,拍了拍心口。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莅临此次慈善拍卖会,本次竞拍所得金额将全部用于资助贫困山区儿童,此次拍卖共三件物品,提供者均是林氏地产董事长林建东先生。欢迎林先生上台致辞!”   台下掌声一片,沈尽欢皱着眉头,她早就听过林建东的名号,却是从未见过真人,此刻,大厅的灯灭了,只留一束聚光灯照射在林建东身上,随着他的走动,那聚光灯便一点一点移动。   林建东保养得很好,即便已经五十多岁,看起来仍像是三四十岁的青年人,一身黑色西装显得他气质沉稳,他朝台下挥了挥手。而后利眸扫视一周,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说道:“谢谢大家,今日正好借着此次难得机会,林某想请在场的各位做个见证。”   台下一片哗然!   什么见证?   沈尽欢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下意识地朝第一排秦深的方向看过去,男人正四平八稳地盯着台上的林建东,而他身边的林笙箫,目光始终浇筑在他身上,舍不得移开半分。   林建东所谓的见证,莫非是关于秦深和林笙箫的婚事?   沈尽欢心跳加速,目光紧紧地望着两鬓微白的林建东。   只见这地产大鳄不慌不忙地拿起话筒,对着台下众人侃侃说道:“我林某正式将爱女笙箫许配给第一集团总裁秦深,希望他们二人日后相敬如宾,恩爱有加,订婚宴将在下周五举办,届时还请在场的各位有空前来赏脸喝杯喜酒!”   轰!   晴天霹雳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沈尽欢一下子瘫坐在座椅上,任凭旁边郑英奇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反应。   订婚了,终于当众宣布了订婚的消息,秦深和林笙箫他们以后就是所有人都认可的未婚夫妻关系!而她,若是在这种时候还去纠缠秦深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小三!   可是她能怎么办?叶母知道她妈妈的下落,并且以此作为威胁,她如果不去和秦深做交易,她还能有办法找到走失五年的妈妈?   “尽欢,你还好吗?”郑英奇伸手推了推沈尽欢的胳膊,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空洞的眼睛失神地看着台上的人。   “爸爸,您怎么在今天这种场合说这个呢?我们”林笙箫从嘉宾席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跺了跺脚,一展大家闺秀的矫揉造作,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耳边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沈尽欢渐渐回神,而后便看到光影模糊中,林笙箫挽着秦深的胳膊,巧笑倩兮地走上前,小鸟依人地依偎在秦深怀里。   林建东压着眉心,面色严肃地说道:“秦深,我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女儿许配给你,你以后若是有任何对她不起的地方。我可不会轻饶你!”   秦深微微蹙眉,眼眸直视林建东,两人之间暗自较量,外人却不明就里,只当未来岳父在给准女婿施压。   其实,秦深根本就不知道今晚林建东会当众宣布订婚消息,更没料到他算准了他没法反驳,故意邀请他上台露面!   林笙箫同样也很意外,她没想到爸爸会选在今晚公布订婚的消息,她心脏紧悬着,生怕秦深会当众悔婚,到时候她颜面尽失,爸爸也下不了台。   不过,秦深只是邪气地勾了勾唇,什么话都没说,变相地默认了二人的关系。   “想不到林董还为大家准备了这样的惊喜!林大小姐和秦总站在一起果真男才女貌神仙眷侣!若能喜结良缘也将成为我们S市的一段佳话。”   主持人极力吹捧,台下众人拼命拍手鼓掌。   秦深站在上面,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一一扫过那些人的脸,最后停留在沈尽欢那张煞白的小脸上,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然而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冷峻,浑身上下散发着遥不可及的生冷气场,他噙着一丝冷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林建东算计了他,这笔帐他记下了!   沈尽欢坐在位置上,灵魂似乎都被掏空了,她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也看不见其他人,眼睛里只剩下秦深和林笙箫相偎相依的画面。   他们是那样般配,公布婚讯之后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林笙箫此刻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而秦深,虽然冷着脸,但心里肯定也是欢喜的吧!毕竟,有了林笙箫这样的未婚妻,将来他的事业也会如虎添翼,成为林建东的乘龙快婿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沈尽欢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说不上来,她扭头看了看郑英奇,却看见他心疼的目光,以及一声低低的询问:“尽欢,你怎么哭了?”   沈尽欢慌乱地抬手去抹,果然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以为不在乎的,原来比谁都在乎。   ☆、【058】事前避孕   本以为不在乎的,原来比谁都在乎,听到他和别人订婚的消息,她的心会痛,她的泪会流。   “我没事,风吹了眼睛。”沈尽欢胡乱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搪塞过去,郑英奇看破不说破,只是体贴地掏出手帕递给她。   “谢谢。”   沈尽欢接过手帕轻轻擦干眼泪,深吸口气,让自己混沌的大脑冷静下来。   宣布了婚事也好,以后秦深就能一心一意对待林笙箫,不会再刻意刁难她了,今晚散场之后,她就去找秦深坦白,让他放过叶朗,若是实在不行,她只能说出妈妈的事情以打动他,秦深当初在A市的时候,妈妈待他不错,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他应该会高抬贵手吧。   聚光灯闪了闪,林建东领着女儿女婿下了台。   后来,主持人说拍卖的物件是由林建东提供的三样珠宝,其一是一条钻石项链,渊源来自他的亡妻,其二是一对翡翠耳环,同样是他亡妻珍重之物,最后则是一枚鸽血红宝石戒指,来自英国皇室,是林建东私人珍藏数十年的宝贝。最低叫价三千万!   随着主持人的一声令下,台下开始了激烈的叫价竞拍,单单是一条钻石项链,价格就已经逼至五百万!并且还在持续上升,在敲锣之前,谁都不清楚,这三件珠宝最终会花落谁家。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不过是三件珠宝首饰而已,竟然已经炒出了天价!   沈尽欢经过今晚的拍卖会后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这个社会的贫富差距究竟有多极端。这些有钱人,随随便便拍卖一条钻石项链就花成百上千万,而穷人穷其一生都买不起一条普通的钻石项链。   真是可悲!   沈尽欢眯了眯眼睛,目光从台上收回,她看向郑英奇,说:“郑英奇,我出去透透气。”   “我陪你一起吧?”郑英奇颇为担忧地说。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场拍卖会只是为了提醒她自己和秦深所在世界的差距而已,沈尽欢不愿意再待下去,她猫着腰从位置上起来,而后离开大厅。   出了拍卖大厅,来到游轮甲板上,沈尽欢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蹬掉脚上的高跟鞋,而后弯腰捡起鞋子,赤着脚走到栏杆边上。   起风了。   海风吹拂起她的裙摆,衣袂翩翩,一如当年樱花树下翩翩起舞的少女。   秦深从大厅里出来,一眼就看到这一幕,海天一色,她背对着这边,深V的设计露出她光洁的后背。灯光下衬得她的曲线玲珑有致,他倒是才注意到这件礼服的特色,原来不光前面一字肩设计,后面还开了这么大的叉!想来方才那个小白脸定是占尽了她的便宜!   男人胸口染着一团烈火,眸色渐深,他没有走过去,而是靠着桅杆,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敲了根烟点燃。   沈尽欢听见动静慌张地转过身去,对上秦深洒脱不羁的目光,她心口一涩,而后眼眶也跟着涨红,秦深就站在那里,姿势一如既往的傲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样理直气壮,似乎连一句解释都不稀罕。   是啊,这就是秦深,桀骜不驯,不可一世,即便他现在和别人订婚了,他也不觉得自己亏欠她,何况本来他就没有亏欠她什么。   可为什么,他看过来的时候,那眼神却好似在看一个无处可逃的猎物?他还要继续狩猎吗?   沈尽欢喘了口气,最终提着鞋子走了过来,仰头看着秦深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妥协道:“秦深,你能不能放过叶朗?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就这一次,你就帮我这一次,行不行?”   秦深吸了口烟,烟雾缭绕着男人俊气的五官,他凉薄的视线四平八稳地落在她雪白的脚丫上,沈尽欢紧张得甚至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她紧咬着唇,等待秦深的答案。   一直到他抽完整根烟,他才不慌不忙地开口,声音随着海风送进她耳朵里。   “沈尽欢,你白天不是已经想明白了么?短信我收到了,我现在答复你,今晚我有空。”   “我可是现在我不能这么做,秦深,你有未婚妻了,我不能破坏你和林笙箫之间的感情,我绝对不能当遭人唾弃的小三。”   “今晚订婚的消息我也很意外,不过你应该能理解,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可以给林笙箫婚姻,但绝对不会给她感情,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也大可放心。”秦深难得多说了一句,沈尽欢张了张口,她想问一句,那他会给她感情吗?然而最终没有问出口。   她问这些顶多是自取其辱罢了,秦深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起,他想要得到的,只是她的身体而已,和感情无关。   “秦深,你和我说这些没用,我不想知道你和林笙箫之间的关系,不管你为了什么而娶她都和我没有关系,你也没必要向我保证什么,我只求你放过叶朗,还有两天就开庭了,叶家等不起,我也耗不起。”   “想要救叶朗,只有这一个机会,游轮靠岸之后主动来找我。”秦深如是说道,他强势惯了,做事素来雷厉风行,对待沈尽欢,他已经耗尽了耐心。   “为什么非要这样逼我?你都有林笙箫了为什么还要得到我?你这么做就不怕林笙箫会生气吗?!”   沈尽欢低吼出声,双目圆瞪,她望着秦深高大挺拔的身影,心尖弥漫着细密的钝痛。   男人背脊微微僵了一下,而后嘴角荡漾开一道魅惑人心的笑,那笑意与他整个人的气场都不相符,却莫名得耀眼醉人,沈尽欢一下子就看得愣了神。   “不为什么,我喜欢看你低声下气求我,我说过要拔光你身上的刺,那就说到做到。”他的话炸响在耳畔,沈尽欢眼睛通红,终于控制不住吼出声:“看到我这样你很高兴很得意是吗?秦深,我从没想过五年后还会再遇上你,早在五年前我的心就已经死了!我之所以把自己变成刺猬,是因为不想再受到伤害,你拔光我的刺,我会生不如死!”   秦深抿了抿唇,内心颇为震撼,面上不动声色:“好,那就同归于尽一起死吧,就算到了地狱,我也要你的世界和我一样黑暗!”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沈尽欢往后退了一步,满脸的吃惊无法掩饰,什么叫想要她的世界和他一样黑暗?他难道要将她变成他这种冷血无情的人吗?沈尽欢心跳加速,面色通红,就连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他的世界是黑暗残酷的,她若是与他为伍,那么永生都见不到光明,生死时刻悬于一线!   秦深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我本来就是。”   “秦深。我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你不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不想再尝一遍那种痛苦的滋味”如果再次落入秦深手中,如果火儿的身份暴露,最后孩子被秦家夺走,她将会一无所有啊!五年前众叛亲离遭人诟病的滋味她真的不想再尝,此刻她要是介入秦深和林笙箫的婚姻,往后不光别人嘴上不饶她,就连她自己都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   明知他有未婚妻,却还要飞蛾扑火与他做交易,她与外面那些绿茶婊有何分别?   沈尽欢如蝼蚁一般低贱请求,秦深却只是高深地眯着眼眸,睥睨她。对于她的卑微姿态无动于衷。   “我我妈妈她五年前失踪了,受到刺激精神失常,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沈尽欢低声啜泣,死死捏着手掌心,终于说了出来,秦深黑眸骤然眯紧,眉心紧拧,没错,这个消息他在第一次调查沈尽欢时何路就说过了,只是当时他不以为意,却没想到今日她会主动提及,男人手扶住桅杆,喉结上下滚动,却是一言不发,听她继续说,“叶朗的妈妈见过她,她知道我妈现在在哪儿,她让我求你放过叶朗,作为交换条件,她会告诉我妈妈的下落。”   原来如此,难怪被他百般刁难之后,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越挫越勇,原来是因为有软肋在谢淑桦手中。   秦深薄唇紧抿,俊脸同样绷得紧紧的,锐利的眸光如刀子割在她身上。   “你从我们第一天见面开始就认为我是欲擒故纵,其实你误会我了,我真没有那个想法,我没有想过要招惹你,我躲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勾引?这次如果不是我妈有了下落,我就算赔上自己的名声,被叶朗的妈妈威胁,丢了工作,我也不会来求你。”   沈尽欢逐字逐句,将她心里的想法解释清楚,她为的就是让秦深知道她没有想过欲拒还迎,她是真的不愿意招惹他,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越是这么说,秦深便越是愤怒!   原来在她心里,早就将他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若不是谢淑桦威胁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来求他!   该死!他忘不掉她,她凭什么忘了他?当初明明是她拉着他的手说长大后要嫁给他,怎么能出尔反尔?!   秦深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忽然扬起一抹令人胆颤心惊的笑,沈尽欢看着他。心里似乎没有起初那般畏惧了。   “我求求你,我妈当初对你那么好,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求你帮帮我,只要你撤诉,保释叶朗,我保证找到妈妈以后带着她离开S市,再也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不会影响到你和林笙箫之间的感情。”   秦深深吸口气,利眸眯紧眸色凛冽,锐利的锋芒从眉宇之间透射出来,他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说道:“沈尽欢,我再说最后一次。想救叶朗除非陪我睡一晚,竞拍结束后在这里等我,否则一切免谈!”   秦深撂下这句话,转身进了会场,徒留她一个人在外面吹风。   他走之后,甲板上空无一人,沈尽欢渐渐滑坐在地上,高跟鞋丢在脚边,双手紧紧抱住膝盖,痛苦不已。   为什么?   为什么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是不肯答应放手?她到底哪一点招惹了他?   半个小时后,二楼大厅传来敲锣的声音,看来这最后一件拍卖品花落谁家已经定了。   不多时,人们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   “秦总果然出手阔绰,竟然花天价买下最后一枚鸽血红宝石戒指!”   “天哪,林小姐真是好福气啊,秦总花大价钱买下来的戒指最后肯定是作为聘礼送给林小姐,如此林董不费吹灰之力既做了善事,又赚了聘金,且还保住了英国皇室失传多年的红宝石,真是一举三得!”   “”   散场后,游轮靠岸,那些人议论纷纷,沈尽欢穿好了鞋,郑英奇从里面出来。   “尽欢,你简直不知道刚才价格炒得有多高啊!秦深真是疯了,为了一个破戒指,居然杠到最后,花了”   “郑英奇,我不想听这些。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私事要解决。”   沈尽欢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话,秦深花了多少钱竞拍得到那枚戒指都与她无关,因为大家都说了,这不过是秦深送给林家的聘礼罢了,与她沈尽欢没有半点关系。   她唯一要做的,是求秦深放过叶朗,以此换到妈妈的下落。   “啊?你有什么私事不能离开这儿再解决吗?尽欢,我们走吧,船已经靠岸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要是再不回去的话,沈焱会担心的。”郑英奇眉心微拧,生怕她是听了秦深和林笙箫订婚的消息倍受打击,想要在海上寻死觅活。   沈尽欢一脸严肃地看着郑英奇。说:“我要和火儿的爸爸谈些事情。”   “哦~”郑英奇恍然大悟,如此也好,这样正好称了那熊孩子的心意,让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时候旧情复燃   郑英奇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沈尽欢皱了皱眉头,抬起手肘拱了他一下,恼怒道:“郑英奇!你又在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你去吧,尽管去,家里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沈焱的!”郑英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顿时正义感爆棚,沈尽欢方要解释什么,他已经一溜烟窜开了,并且在人群中朝她比了一个K的手势,示意她不用担心火儿的安全问题。   沈尽欢无奈,最终吐了口气,也好,有郑老师照顾火儿,她也不用担心。   她按照秦深的交代,就站在桅杆旁边等待。   约莫过了五分钟,人走得差不多了,她一眼看到秦深和林建东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他站在林建东的左边,林笙箫站在林建东的右边,三人俨然和睦的一家子。   “阿深,那戒指就当笙箫出嫁的嫁妆了啊,你可千万珍藏好。”林建东老成地拍了拍秦深的肩膀,后者面上挂着一丝淡笑,对他点了点头:“放心吧林董”   “诶?怎么还叫林董?我都当面将笙箫许配给你了,你是不是该改口了?”林建东佯装不悦。   林笙箫在一旁扭扭捏捏道:“爸爸,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别乱点鸳鸯谱啦~”   “怎么就八字没一撇?现在就差走个仪式了,明天报纸出来头条必定是你们二人的婚事。”林建东语气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提醒,林笙箫抿嘴轻笑,心中高兴极了。   林建东道:“别再林董林董的叫了,显得咱们多生分呐。”   秦深讳莫如深,黑眸闪了闪,说:“没订婚,一切还是按规矩来。”   “哈哈哈,也罢,就听你的按规矩来,下周五订婚宴你可别给我耍花样!”林建东脸上虽是在笑,眼神之中却暗暗给秦深施压,秦深无所谓地应承一声,目光流转,扫过桅杆旁立着的身影,嘴角勾起浅笑。   沈尽欢站在那里,顿觉自己多余,她手足无措,想要转身离去,可这会儿甲板上只剩他们几个人,她一走动就暴露了自己,然而一直站在这儿,他们迟早会走过来,到时候她更尴尬。   不过,一切都只是她多虑了。   秦深和林建东等人走到了她旁边,几人目光都没有停留,直直跃过她而去,沈尽欢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手心里多了一把钥匙,以及男人轻不可闻的声音:“到岸上车里等我。”   沈尽欢着实吓了一跳!   她慌忙抬眸看过去,却见他们三人有说有笑,谁都没有看她一眼,她心慌意乱,心跳疯狂加速,紧紧攥着秦深塞给她的车钥匙,东张西望生怕被旁人瞧见,那种感觉就好像在偷/情!   等到他们几人走远了,她才喘了口气,扶着桅杆站稳脚跟。   她刚才为什么要心虚呢?   就算被林建东发现了,她也没必要害怕什么,毕竟应该慌张的人是秦深才对,到时候林建东和林笙箫质问起来,他得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尽欢颇为懊恼地上了岸,在岸边露天停车场找到秦深的那辆布加迪威龙,解了锁拉开车门坐进去。   在等待中,她紧张得手心里出了一层汗,连忙翻出面纸擦拭。   “嘭!”   车窗被人敲了一下,她如惊弓之鸟朝窗外看去,见是秦深才松了口气,按下解锁键。   男人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他一句话也没说,绷着脸发动油门开车。   沈尽欢内心忐忑不安,车内死寂般的沉默。车速飙升到了极致,不知是秦深迫不及待了,还是在生闷气。   沈尽欢手肘撑着车窗,苍白的小脸倒映在窗户上,秦深瞥了一眼,而后抓心挠肺的憋屈。   不过是和他睡一晚而已,她至于那么委屈?至于一副舍生取义的表情?   男人看到她如死灰般的脸,顿时心中烦躁不已,踩足了油门,二十分钟后,顶级超跑便驶到了一座露天别墅前。   “嘀”   大门自动开启,跑车顺着铺垫的彩石一路疾驰,绕过一处露天泳池,开了将近五分钟才驶入车库。   这别墅,好大!   车库里停着数不尽的豪车。应该都是秦深的吧,毕竟第一跨国集团总裁财大气粗。沈尽欢眼波一转,却见车旁站着两位佣人,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问出口:“怎么还有别人?”   “没人伺候着怎么行?”   男人嗓音低沉,他推开车门,对她说:“下车,沈尽欢,这是你自己选的路,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尽欢咬了咬牙,从车上下来,她还穿着那套晚礼服,夜风中衬得她身影纤细,这些年她吃了不少苦,所以身上也没二两肉。风一吹来便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被刮走似的。   秦深收回视线,双手插兜,走在前面,他不用担心沈尽欢反悔,因为她的软肋在谢淑桦手中,她不得不妥协!   沈尽欢拿着手包,亦步亦趋地跟在秦深身后,原来,这就是浅水湾别墅,与其说是别墅,倒不如说是庄园,且不说配置有高档露天游泳池,光是这占地面积就已经令人咋舌!   “先生晚上好。”   家里菲佣堪比秦公馆,沈尽欢在那些人毒辣的视线下无所适从。只能加快步伐跟上秦深。   男人走过近百平米的奢华客厅,径直走向二楼,推开二楼左手边第一间房门,进去之后便开始脱衣服。   沈尽欢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难道这么快就要切入主题吗?   她还没做好准备。   余光悄悄打量四周环境,这卧室装修是一贯的奢华尊贵,与秦公馆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黑白简约色调的卧室给人一种阴冷压抑的感觉,然而即便如此,颜色也不显得突兀。   卧室的床很大,沈尽欢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床,纵横约莫各有五米,足以睡七八个成年人,这么空旷的卧室,放着一张如此夸张的床,莫非是秦深专门为她准备的吗?   想到这儿,沈尽欢不由自主地红了脸,身子也渐渐发烫。   “洗澡么?”   秦深忽然扭头看向她,他上身赤裸,露出黄金比例的身材,沈尽欢自知这种时候没法再矫情,她微微别过视线,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嗯。”   秦深眯了下眼睛,手按了一个开关,原本闭合的墙壁忽然朝两边分开,露出一间宽敞的独立卫浴。   看来这别墅的设计别出心裁,处处暗藏玄机。   “去吧。”秦深凝视了她一眼,伸手将她轻轻推了进去。   沈尽欢窘迫地回过头:“衣服”   “反正一会儿也要脱,省得麻烦。”   “”   她进了浴室,入眼的是一个朝豪华按摩浴缸。尺寸比一般的浴缸要大不少。沈尽欢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秦深,她缓缓松了口气,而后脱下身上的晚礼服,叠好了放在一边。   没想到,在竞拍中途她还曾赌上自尊乞求秦深,竞拍结束后,她还是别无选择来了这里。   今晚,她即将和恶魔做交易,用自己的一晚,换叶朗的平安,换妈妈的下落,似乎听起来她一点也不亏。   然而沈尽欢还是哭了,她站在浴缸之中,没有开热水。任由冷水冲刷自己的身子,睁不开双眼,但泪水却顺着眼角滑落,她双手紧紧抱臂,肩膀轻轻颤抖。   背后突然贴上来一具滚烫的身躯,沈尽欢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去,与秦深四目相对!   “哭什么?这可是你心甘情愿的。”秦深邪笑,橘色的灯光下他的五官更加精致,如开在暗夜的罂粟花明明剧毒却令人心神向往。   “秦深,我没得选。”   她挫败地低下头,眼泪落在水中,绽开多多涟漪。   男人瞳孔皱缩,神色冷冽,他无视她语气中的落寞与无奈。伸手将她搂入怀抱,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属于秦深的气息将她笼罩,他霸道地撬开双唇,汲取她的甘甜。   沈尽欢本能地想要后退,不想脚下打滑身子猝不及防往后栽去,后背紧紧贴上冰冷的墙壁,她尚未来得及喘气,男人已然欺身而上,将她牢牢压住,密不可分,滚烫的吻褫夺她的呼吸,男人的大掌贴在她腰侧,沈尽欢想要挣脱,双手交叉抵在他胸前。可是男人太重了,她那么点力道实在起不了作用。   秦深眯起眼眸,神色迷醉,明明只是在晚宴上喝了一点点酒而已,怎么这会儿却觉得醉了呢?   他忽然撑起身子,放过她的唇,沈尽欢得空吸了几口气,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秦深就已将她拦腰抱起,抱向那张五米大床!   “等、等一下!”沈尽欢牙齿打颤低喊出口,秦深脚步一顿,睨了她一眼,冷声警告:“箭在弦上,这种时候你若反悔,后果自负!”   “没有。我没有要反悔,我需要再确认一遍,是不是我今晚陪你之后,你就会放过叶朗?”女人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秦深闻言轻笑,她不知道自己这副娇嗔的语气让他听了心中有多爽。   他将她抱到床上,丝绸般质地的被单使得沈尽欢打了个寒颤,双肩轻颤出几许孱弱,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刺猬,浑身是刺,偏偏对猎人抱有侥幸心理。   “秦深,你回答我,你没有骗我,对不对?”沈尽欢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秦深却没有立刻压下来,而是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瓶药,从里面倒出两颗扔给她,说道:“事前避孕,我不想闹出人命。”   ☆、【059】我要秦家大少奶奶的身份   沈尽欢呼吸一滞,他避而不答她的话题,却扔给她两颗避孕药!她神情颇为受伤地看着秦深,然而男人却只是拧了拧眉头,心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   那晚在不知名的旅馆,她当他是解药压榨了他一整晚,第二天可不就去药房匆匆买了事后避孕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么?   若不是何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料到沈尽欢会这般急于和自己撇清关系。   秦深眸色渐冷,他睨着沈尽欢,嘴角噙着一丝似是而非的冷笑,神情是那般不可一世,沈尽欢咬了咬牙,没有喝水直接将两颗药吞了下去,干涩的药丸卡在喉咙口,她用力咽了咽,像是在赌气。   秦深见状将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她,沈尽欢却扭过头,倔强道:“不用,已经咽下去了。”   男人丢开杯子,一杯子的水直接砸在地上,没入地毯中,他饶有趣味地打量她,此刻二人刚刚沐浴完毕,都是未着寸缕,他的目光犀利强势,无一遗漏,将她扫视彻底。   沈尽欢双手扯住两边的被单,脸色苍白,却没有遮掩,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着盈盈的光泽。   “告诉我,是不是陪你睡一晚,你就会放过叶朗?”她倔强地看着她,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秦深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是。”   她松了口气,而后视死如归:“好,那就开始吧。”   秦深邪瞳轻眯,伸手一捞便将她压在身下,分分秒秒夺走她的呼吸,沈尽欢却一下子失了挣扎的力气,如一个任人摆布的瓷娃娃,她睁大眼睛看着头顶的水晶灯,秦深停下动作,嘴角带着几分优雅的笑意,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极尽刻薄:“你以为不反抗一味顺从,我就会放过叶朗么?”   “你你什么意思?”沈尽欢陡然睁大双眼与他对视。男人眸中依稀可见愤怒,他手指扣住她的手腕,面色阴鸷,神情鄙夷:“你不必故意摆这种姿态,没人掐着你脖子逼你做决定,你若是不想做,那就走,叶朗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他伸手,指向房门的方向,嘴角噙着笑,却是冷漠得不行。   没人逼她?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不是他给她下套,她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明知他有未婚妻,她却逼不得已和他发生关系!   沈尽欢知道他是有意羞辱,她咬了咬牙,双手缠上他结实的腰,主动凑了上去,声音颤巍巍道:“这样可以么?”   沈尽欢,别怕,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吧,何况这狗长得还不错,身材也是一流。   “不够。”秦深答得老神在在,沈尽欢面色红得欲滴血,她深吸口气,手从他的腰转移到他的脖颈,一下攀住,唇与他相贴。   秦深忽的翻身,整个人坐在她腰上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可为什么那种刺痛的感觉依旧没变?   他一进来,她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那年发生的事情再次如默片呈现在脑海里,沈尽欢紧紧攥着身下床单,神色痛苦。   不知道究竟经历了多少次,秦深的精力好像永远都用不完,旺盛得吓人,而她早已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累得连手指头动一下都难。   秦深一手搭在她的心口,薄唇贴在她耳侧,不时轻喘几声,沈尽欢疲倦地闭着眼睛,四肢酸软无力。   后来,不光是在五米的大床上,秦深抱着她在落地的阳台上,沙发上,地毯上。浴室里一切她能想象到的和她无从想象的地方,他将她霸占,彻彻底底沾染上他的气息。   “尽欢”激情退却后,他与她十指交缠,轻唤她的名字,一如当年婉转悠扬,沈尽欢心口划开尖锐的巨痛,眼睛也跟着酸涩不已,尽欢,尽欢,如果这是他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唤,那该多好,可她知道,不可能,她现在不光身体脏了。连灵魂都是肮脏的,她果然如秦深所言,坠入他黑暗的世界,将自己染得全身黑透。   她不知道明天去公司以后,该如何面对林笙箫,不知道回到家中该如何面对火儿,甚至连她最要好的朋友王玲,她都不知该如何启齿这段关系。   或许,今晚的事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告诉第三个人吧!   沈尽欢闭紧了双眼,不去看他情/潮过后的俊脸,她微喘了口气,冷声警告:“秦深,希望你遵守诺言。”   男人轻抚她后背的动作忽然顿住,而后嘴角划开一丝残佞的笑,语气漫不经心道:“找来找去,还是你这具身子与我最契合,尽欢,你开个条件吧,怎样才能留在我身边?”   沈尽欢蓦地挣扎起身,操起枕头砸在他俊脸上,怒斥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不是出来卖的!”   秦深伸手将她扯回来,长腿压住她的膝盖,不让她动弹,口中的话令她排斥至极:“你现在这样,和外面那些卖身的妓女有何区别?”   “不一样!我是被逼的!如果不是你故意设下陷阱,我怎么可能傻到主动送上门?”   “是么?尽欢,你心里怎样想的自己当真不清楚么?”   “”   沈尽欢死咬着牙关,眸中一片氤氲,她捏着手掌心,脸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颤抖。   “你想得到我,从以前就一直这么想”   “我没有!你不要再说了!”沈尽欢双手捂住耳朵,眼中闪过被揭穿的狼狈。   是的,她是想要得到秦深,她就是贱,当初被他那般伤害如今竟然还心存侥幸。如果今天换了别人这么刁难她,她绝对不会腆着脸主动投怀送抱,她这么做,无非因为他是秦深,是她在最美好的年纪惦记了一段光景的梦中情人,她心存幻想,她想要得到这个男人,不光是身体,还有他的心,可是注定,秦深不会将心交给她,她如此卑微根本就配不上他,他要的是林笙箫那样光彩的出身,要的是林建东那样稳固的靠山,而她除了身体上的快/感之外,什么也给不了他。   “呵。”秦深心满意足地笑了,他半眯着眸子,鼻尖与她相抵。   “你想要怎样?你到底想要怎样?你明明答应陪了你之后你就放过叶朗!”   她明明都已经按照他的要求陪了他,他凭什么还要这般羞辱!难道,他要出尔反尔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沈尽欢整个人仿佛被人当头棒喝,一瞬间愣在那里,任由他压在自己身上,他当真是五官精致无可挑剔,却为何如恶魔一般死死掐着她不放手?   秦深睨着她紧张的样子,说:“我的条件是陪我睡一晚。长夜漫漫,这才刚开始,你不必太心急。”   “你”   沈尽欢掐紧了手掌心,要不是竭力压制,这会儿估计又是一枕头砸过去了,这个男人何时变得如此恶劣?她分明记得以前的秦深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短短五年时间,他性格大变?莫非和他的人格分裂症有关吗?   这样的秦深令她琢磨不透,比起那个发病时期的人格,秦深才是最可怕的,他能不动声色地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而秦时最多只是逞口舌之快。   沈尽欢深吸口气,清明的眸子直直看着他,说:“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耍花样?秦深,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你一定要遵守诺言,否则”   “否则怎样?”秦深挑眉,手指扣着她纤细的皓腕,使得她整条胳膊都发麻,“我若食言,否则你要怎样?难不成你会杀了我?”   他轻笑,目光如此不屑,仿佛是在笑话她的不自量力。   沈尽欢整张脸血色尽褪,苍白如纸,腿心打着颤,时刻提醒着她几个小时前和秦深之间放纵的行为,她背着破坏别人感情的骂名来和他做交易,可现在他却说着如此云淡风轻的话!这叫她怎能不愤怒?!   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她忽然挣脱开秦深的手,翻身而上,骑坐在他腰上,两手掐住他发烫的脖子,目光凶狠地逼视他:“否则我就杀了你!”   秦深俊脸舒展,眼角眉梢染上乖戾的笑,说:“你舍得么?”   “我怎么舍不得?你以为你有多重要?”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蛋而已,她就算动过情那也是当初识人不清!沈尽欢瞪大双眼,怒火中烧,她的手死死掐住秦深的脖子,只要再用点力,再用点力就能夺了他的呼吸。   秦深却斜睨着她,轻描淡写道:“你杀了我,叶朗的案子照样有人追诉,他依旧逃不过法律的制裁,而至于你,浅水湾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你觉得你能逃出去?”   “那我也认了!”沈尽欢低吼,双目通红,秦深将她激烈的反应看在眼里,许久之后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是啊,你是认了,但你那失踪五年的妈妈知道后该多心痛?”   “我”   “据我所知,你老家还有年迈的外公外婆吧?”秦深几句话就掐住了她的命脉。   沈尽欢一下失了力气,手缓缓从他脖子上移开。   是啊,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火儿,还有妈妈,还有外公外婆   秦深早就将她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好在当初她聪明,给火儿办了独立户口,否则保不准他连火儿的身份都查到了。   然而。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只要他去一趟老家,火儿就肯定暴露了。   沈尽欢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繁星点点的夜空,心瞬时凉了半截。   秦深太了解她了,他捏住了她的七寸,他懂得怎样的话能让她瞬间妥协,这样下去,她根本就斗不过,迟早赔了身体赔上心。   “沈尽欢,我秦深看中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手,无论对方是否愿意。”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沈尽欢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手指下意识地攥紧窗帘。   他的意思是,要将她抢到手么?   “开条件吧,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秦深靠在床头点了一根烟,掩盖去室内异样的味道,其实,想要她屈服实在太简单了,他手中握着的命脉,随随便便一条就足以让她跪在他脚下摇尾乞怜,只是他暂时不想将她逼得太紧罢了。   “我不会答应,绝对不会答应,秦深你记着,这次是我求你,上一次床换你高抬贵手放过叶朗,你堂堂跨国集团总裁不该出尔反尔。”沈尽欢气得面红耳赤,她连连深呼吸,望着外面的夜色,庄园虽大,却也冷清。   对于她的话,秦深充耳不闻,兀自开口:“既然你不说条件,那就换我说,做我的女人,满足我的需求,我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浅水湾归你,车库里的车归你,你还缺什么尽管开口问我要,只要我有,我都给你。”   沈尽欢扭过头来。面上划过一丝冷笑,仿佛故意膈应他似的,说:“我要秦家大少奶奶的身份,你给得起么?!”   秦深邪瞳轻眯,玩味一笑:“人该有自知之明,你目前这样没办法进秦家。”   “那还说什么只要你有就都给我这种屁话!”沈尽欢气愤地爆了粗口,再也不想看见他那张算计人的脸,猛地转过身去!   秦深微微一怔,没想到这小野猫终于亮了爪子,他轻笑,皎洁的月光将她曼妙的背影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望着她光滑的后背,随即拿过手机拨通电话,说:“交代下去,叶朗的案子撤诉。以后不再追究。”   沈尽欢背脊一僵,却是没有回过身来。   她背对着他,背影倔强孤傲,如盛开在悬崖孤寂的花,一头墨发随意披在肩头,遮住她纤细窈窕的身材,她侧首看着窗外冰蓝的游泳池,眼神中溢满忧伤。   撤诉了,他终于履行了诺言。   “沈尽欢,你还会来求我的。”   秦深盯着她凄凉的背影,一字一顿,既是对她说,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不着急,她还会回来的,迟早会回来的。   这一次,沈尽欢没敢说就算过一万年都不可能回来求他的话,她怕脸打得太快无法自圆其说。   后半夜,秦深兴起又抱着她要了好几次,她深知无法反抗,只能配合,到最后累得不行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意识迷糊间,她似乎听到男人咬着她的耳朵轻声呢喃,至于到底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翌日,沈尽欢醒来时已临近中午,头痛欲裂,浑身酸软无力,骨头仿佛被拆下重组过似的,她吃力地睁开眼,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熟悉的男人睡相张狂。秦深一只手横在她胸口,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难怪她夜里做了那么可怕的梦!   现在几点了?   糟糕,她还要上班啊!   沈尽欢低低喘了口气,方要捏起他的手臂,男人却收紧了臂膀,哼了哼声:“醒了?”   他刚睡醒,嗓音沙哑性感,听得沈尽欢心头小鹿乱撞,但也只是半秒钟的功夫,她立刻冷静了下来,将那些不该有的悸动统统逼回去。   “放开我。”她冷着脸警告,秦深不为所动地挑了下眉,轻哼一声:“别动,再让我抱会儿。”   他眯着眼睛尚未睡醒。如此脆弱的样子,这还是外人眼中那个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第一跨国集团总裁么?   就连沈尽欢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冷笑一声说道:“一晚上的服务已经结束了,秦总要加钟得谈条件。”   她用下贱的口吻和他说话,男人果然睁开双眸,面色铁青,眼中窜动着愤怒的火苗,直直瞪着她。   沈尽欢无所谓地与她对视,最后挥开他的手臂,扯过被单裹住自己的身子,如刺猬一般从床上下来。   她冲进独立卫浴,放了一浴缸的水,刚踩进去,秦深就赤身裸/体地出现在门口。不等她尖叫,男人迈着大长腿走进来,踏进奢华的按摩浴缸。   “哗啦”   水从浴缸中漫了出来,淋落在地板砖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沈尽欢面色涨红,她看着秦深,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介意一起洗个澡吧?”男人痞里痞气地笑了,沈尽欢握着拳头,最后还是被他一把拽下水才缓过神。   “秦深,你出去!”   “这是我家,我去哪儿?”   “那你从我身上起来,我自己会洗!”   “我怕你洗不干净,免费送你个深层洁净。”   说着,他又从背后抵住她,一手将她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托起她的腰,长驱直入   “混蛋!我们之间昨晚已经结束了!”   沈尽欢手指紧紧抠着他的胳膊,在他结实的肌肉上抓下条条血痕。   男人双目猩红,语气阴鸷:“你我之间,我没说停,那就永远不会结束!”   “你你出尔反尔,你明明”沈尽欢说不出话来,因为男人堵住了她的口,带着他惯有的强势气息闯入鼻息,头顶的水花溅到眼睛里,她慌忙闭上。   秦深身上的气息混着烟草味铺面袭来,沈尽欢一个愣怔,而后使劲咬住他的嘴唇,痛得他吸气眯眼闷哼一声,在尝到口腔中浓郁的血腥味后。她才睁着眼睛松开了牙齿。   秦深舌尖抵了下嘴角,破了。   沈尽欢以为自己准会没命,因为秦深眼中聚集着滔天怒火,偏偏,在她等待了数分钟后,男人都没有发怒,只是似笑而非地睨着她,说:“尽欢,你的刺越来越锋利了。”   他一句话,令沈尽欢煞白了脸色。   所谓的刺,越是锋利,他便越要将它们一一拔除,秦深这么说无非是一种变相的威胁。   “我、我要刷牙,我迟到了,秦深。我已经陪了你一晚上,你不要再为难我好吗?”她避开视线,心口突突直跳,秦深哼了一声,最终抽身而出,没在浴室里强来。   “公司那边假已经请好了,你下午再去也不急,洗漱一下,出来吃饭。”   秦深拍了下她的肩膀,而后跃过她离去,沈尽欢看过去时,只望到男人颇显落寞的背影。   等到男人离开了浴室,她赶紧走过去将门反锁,这才重重舒了口气。   十分钟后,沈尽欢收拾完毕。拿过昨天换下的晚礼服遮住身体,轻轻将门拉开一道缝,确定秦深不在卧室,她才小心翼翼地踏了出去。   “衣服给你准备好了,穿穿看合不合适。”   熟悉的男声在房间内响起,沈尽欢着实吓了一跳,手一抖,昨晚的礼服掉在地上,秦深利眸射过去,想到她昨晚穿的风骚模样,还有她挽着的那个小白脸,顿时怒上心头,面容阴鸷地沉声警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穿那么暴露的衣服,不准和陌生男人出入公共场所!”   “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吧?”沈尽欢连忙捡起衣服挡住自己的身子。秦深嗤笑一声:“挡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他已经收拾完毕,换上裁减得当的西服,看起来人模人样,他坐在房间角落里的沙发上,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好整以暇地盯着浴室的方向,也难怪她没意识到房间里有人。   “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他拧眉,神情冷酷。   “不用你说,我也不会穿那么暴露的衣服,我昨晚完全是为了帮朋友一个忙,哪里知道会是那种场合?”   秦深睨着她,眼神渐渐冷了下去。   “昨晚那个小白脸是谁?”   沈尽欢不悦皱眉,望向他的眼睛。说:“秦深,你能不能别随随便便给人起绰号?叶朗被你叫小白脸,郑英奇也被你这么叫”   “很好,郑英奇是吧?今天开始S市就没这号人物了!”秦深黑眸眯起,深邃潋滟。   他若是知道郑英奇就是那天在公司门口撞见的小男孩的老师,大概肯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尽欢心里咯噔一下,忙说:“你要干什么?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证明给我看。”秦深冷声说道。   “这要怎么证明?”沈尽欢气红了脸,眼波微转,而后说道,“我若和他是男女朋友,又何必爬上你的床?”   秦深微微一怔,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看着她。虽然她说的话不存在任何逻辑关系,不过男人听了之后明显情操大好。   沈尽欢被他看得面色通红热血沸腾,她强作镇定,在秦深犀利的视线下,换上他为她准备的衣服,那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上面点缀了几朵水墨花,圆领设计,简约大方,裙摆在膝盖以上,这种长度算得上很保守了。   尺寸,很合适,仿佛为她量身定制一般。   沈尽欢想起上一次和秦深意外发生关系,他也为她准备了一条连衣裙,价格贵得惊人,后来她为了将衣服归还给他,还受了不少羞辱。   她咬了咬牙,说:“秦深。你不要为难郑英奇,他真的只是我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男人颀长的身子从沙发中起来,长腿迈向她,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尽欢,这次我姑且放过那个郑英奇,若是还有下次,我定不轻饶!”   他眼中迸射出的寒意令人心惊肉跳,沈尽欢心口一滞,随后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他叫她尽欢,可却一点也不温柔。   两人从卧室出来,佣人站了一屋子,见到他们便恭敬地喊了一声:“先生中午好。”而后悄悄地,暧昧地打量着秦深身边的女人。   秦深看都不看一眼,搭着沈尽欢的腰,往楼下走去。   明明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叶朗已经被保释,她完全可以收拾东西走人,可为什么还要留在秦深身边,难道,她就稀罕陪他吃一顿午饭吗?   沈尽欢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被众人探究的视线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她这种小三登堂入室,这些人恐怕面上不动声色,心中都在暗骂她不要脸吧。   其实不用别人骂,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   沈尽欢挣扎了两下,轻声说道:“秦深,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男人回以她俩字:“不能。”   “”   秦深硬是拉着她来到偌大的餐厅,这庄园一般的别墅真的豪华极了,连吃饭的地方占地都将近一百平米,无米长桌摆在中央,上面铺着精美的桌布,摆放着各色各样的菜式。   此时,一个中年女子恭恭敬敬地走过来,弯了弯腰说:“先生,昨晚游轮拍卖会的竞拍品已经送过来了。”   秦深面无表情道:“拿过来。”   “是。”   对方退下没多久便折回来,手中谨慎地捧着一个高档的礼盒,秦深当着沈尽欢的面打开,露出里面那枚花高价拍下的鸽血红宝石戒指。   秦深看了一眼,随口赞叹:“不愧是英国皇室珍藏多年的宝物,确实稀奇。”也难怪林建东一直珍藏了三十余年。   沈尽欢瞥了一眼,只一眼就被惊艳住了,那是一枚怎样的戒指呢,她看不出来戒托是何种材质,只看到那耀眼的红宝石,当真如鸽血一般鲜艳夺目,阳光之下,绚丽多彩,一下便能夺人眼球。   她从未见过这样独特的戒指,这是生平第一次,也是因为秦深,她有生之年才有此等荣幸观赏英国皇室的珍藏品。   秦深察觉到她的视线,唇角勾了勾。   中年女子继续说道:“先生,要将这枚戒指送去林府吗?”   ☆、【060】正室打小三   “先生,要将这枚戒指送去林府吗?”   秦深剑眉一挑,后者连忙将今晨的报纸拿出来,小心翼翼递到他跟前:“先生,昨晚您和林小姐宣布订婚的消息已经上报了,外界都说这枚戒指是您拍下送给林小姐的聘金,所以我才擅作主张问要不要送去林府。”   秦深抓过报纸,看了一眼,凌厉的目光扫过对方的脸,勃然大怒:“外界捕风捉影的话你也信?萧管家,你真是老糊涂了!”   被叫作萧管家的中年女子瞬间诚惶诚恐,慌忙道歉:“对不起先生,是我搞错了。”   短短一句话,便让管家不敢再有声音,他霸道惯了,做事雷厉风行,目光削铁如泥,完全以自我为中心,他不会觉得自己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么对中年人讲话很不礼貌,因为呼风唤雨惯了的大少爷压根就想不到那一茬。   沈尽欢眉目渐冷,视线从报纸上收回。   “哼,下不为例!”   秦深将报纸摔在地上,伸手握住沈尽欢冰凉的手,语气是难得的温柔:“先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去公司。”   “不用了。”沈尽欢吸了口气,她看到了报纸,S市第一房地产大鳄林建东昨日晚时于游轮慈善宴会宣布千金婚讯,第一跨国集团总裁重金竞拍获得鸽血红宝石。作为嫁妆赠予林家千金,成为林建东的乘龙快婿,订婚宴将于下周五世纪酒店隆重举行配图赫然是二人相偎相依的背影,现实又给了沈尽欢一巴掌,将她从美梦中拽出来,她咬了咬牙说:“我自己打车走。”   她抽出手指,语气倔强。   “沈尽欢,你敢走!”他怒道。   变化来得太快,方才两人还如新婚燕尔从楼上下来,一屋子的人都在八卦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结果,现在说翻脸就翻脸,萧管家吃了一惊,秦深递给她一记眼神,她赶忙将戒指放在桌上,收起报纸逃离现场。   短短一分钟时间,原本还站满佣人的餐厅顿时空无一人,只剩下秦深和沈尽欢对峙。   沈尽欢看着秦深,失笑道:“秦深,有意思吗?昨晚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你为什么还非要绑着我?”   秦深气急败坏,却压抑着怒火,深深地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生气了?”   沈尽欢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她才停下来,再次看着他的眼睛。轻蔑道:“你放心,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从未惦记过秦家大少奶奶的位子,昨晚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告诉林笙箫,毕竟于我而言这并不光彩,至于你所说的生气,不好意思,让秦总失望了,我非但不生气,还要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尽欢”   “你还是叫我全名吧,说真的,忽然这么亲切我真不习惯,本来就注定要分道扬镳的人,何必呢。”沈尽欢轻笑一声,她一下子就褪掉了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神情张扬明媚,好像从苦海中解脱出来了一样,她看着秦深,小脸上扬起好看的笑意,抿了下唇:“秦深,希望我们后会无期。”   说完,她扭头便要走,望着她决绝的背影,男人本能地推开椅子追了出去,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怀中。   心,颤了一下。   “堂堂跨国集团总裁,难道玩不起?说好了一次交易换一个人。难道你又要反悔?”   沈尽欢此刻如同炸毛的刺猬,谁碰一下,就被她扎得浑身是血,偏偏秦深抱着她,紧紧箍住她不让她动弹。   “你不是说,谢淑桦知道你妈妈的下落?”秦深在她耳边,没有提林笙箫这个话题,而是提到她的妈妈。   沈尽欢眼眸一凛,情绪激动:“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没别的条件,让我陪你一起找到她,行不行?”   秦深打着商量的语气,但是由他说出来却带了绝对霸道的味道,沈尽欢听后面色通红,说不出来的愤怒,她一把用力将他推开,瞪红了眼睛望着他,低吼:“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一起找她?当初如果不是你,我妈根本就不会疯!秦深,你真是个魔鬼!为什么五年前走了,五年后还要来纠缠我?!”   积压在心底的仇恨,忽然如沉寂多年的火山,一瞬间爆发了。   当初如果不是他将她囚禁在地下室三天三夜,妈妈找不到她心急如焚,后来又传出那样的事情,她的妈妈怎么可能会疯?!   “我那时候是因为”   “是因为人格分裂对吗?”沈尽欢索性抢了他的话,怒目圆瞪,“你何必自欺欺人?如果真是人格分裂,为什么在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后逃之夭夭?你知不知道你的逃跑,你的出国,给我们沈家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秦深胸口一震,没料到区区一个谢淑桦就点燃了她的怒火。   沈尽欢冷笑,眼泪在心中流淌,面上却只有愤怒与狰狞,她摇着头轻叹:“呵,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忙着回秦家当你的大少爷,怎么有空管我们的死活?就算我们死光了,你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   秦深没有说话,当时他发病之后间歇性失忆,他自己都不清楚对沈尽欢究竟做了什么,后来还是回国以后听到姐姐和父亲的谈话,他才意外得知,只是犯下那样的恶行,他自知不可饶恕,便一直待在国外,这次若不是回国联姻,他也不可能将公司地址选在S市,更不会有机会遇到沈尽欢。他早已做好了此生不相见的准备,谁料还是遇上了,且拨动了心弦。   “我妈是被你害的,我们沈家被你害得家破人亡,连我都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糟踏!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威胁我?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地说要陪我找妈妈?!”   沈尽欢气得不行,拿过桌上的水杯朝他砸了过去,秦深身子微微一侧,杯子砸中他身后的古董架,几声哗啦啦的动静,古董碎了一地。   糟踏?   在她心里,她就那么抵触他?   男人眯起眼眸,神色复杂难辨,沈尽欢大喘着气,她很少会大声说话,别说嘶吼,平时连跟房东太太吵架都唯唯诺诺,这是第一次,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发泄。   “萧管家,先生一个人在里面不会有事吧?”外面佣人窃窃私语,萧管家只得干着急,她在门外走来走去,最后实在没辙了,说:“先生可能是发病了,快。赶快通知陆医生!”   “是!”   外面佣人乱作一团,餐厅内沈尽欢与秦深对峙。   “你强暴我之后,我妈就疯了,离家出走再没回来,继父在你离开之后卷款逃走,杳无音讯,外公外婆背负了公司欠下的所有债务,我们卖掉了房子、车子、珠宝首饰,一切值得典当的,全都卖了。”   以前的沈家在A市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尤其是在沈岚嫁给李斯年以后,两人将积蓄一并拿出来做生意,确实赚了不少钱,哪料后来发生那样的变故。李斯年卷走公司所有的财产,且还欠下一屁股债留给沈尽欢一家老弱病残,沈家不得已卖掉多年来的积蓄,才勉勉强强还清债务,只是日子也越过越清贫,加之后来沈尽欢怀孕,不光家道中落,连名声都毁了,她承受不住各方压力,在生下火儿之后没多久就带着孩子一起来了S市。   可笑造化弄人,兜兜转转她最后还是落在秦深手里,反反复复被他折磨,成为他掌心里的玩物,他将她的自尊踏在脚底,撵了又撵,根本就不顾及她的尊严。   沈尽欢深吸了口气,目光看向桌上放着的鸽血红宝石戒指,语气嘲讽刻薄:“你们有钱人随随便便一个拍卖会,动辄几千万上亿元花出去,而我们穷人只能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用脏污的双手去赚血汗钱,最后还要被你们这些有钱人看不起,被你们刁难,像你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永远都不知道我们穷人心里有多苦。”   秦深望着那枚戒指,转而看向她愤怒的小脸,低低开口:“我当初也是身不由己,若我知道会有那种隐性疾病,我定不会祸害你。”   “秦深,人格分裂不是你伤害我的理由,错了却不承认,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一个弱女子身上,这才是你最对不起我的地方!你不知道你走之后,我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学业毁了,前途没了,家里也是乌烟瘴气,我当时恨不得去死,可是即便被逼到这个份上,我还是要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因为穷人连去死的资格都没有,你明白吗?”他不知道她这些年是靠着多么强大的意志力才挺过来的。但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将她五年来的努力全都摧毁,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坚固心墙凿开缝隙。   “你走之后,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从阴影里走出来,我好不容易能够像正常人生活,好不容易摆脱了老家那些人的鄙夷目光,以为自己可以不用活在自小被舅舅强暴的阴影中,可你偏偏又要缠着我!你知不知道你每碰我一下,都会让我想起那段我竭尽全力想要忘记的往事?你知不知道叶朗的妈妈来威胁我时我有多无助?”   沈尽欢语气平稳地说完这一串话,秦深只是目光深沉,内心震撼不已,他没有料到五年后她对他的恨如此之深,更没有想到他每碰她一下,她都会想起过往的回忆,可是想要就此放手远离她。他又做不到!秦深内心纠结,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漠地挑了挑眉,未作任何解释,就那么眉骨安然地看着她。   看看,给了他无数次的机会,但是从来没有一次他可以给她一句对不起,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犯下的错,永远只会将责任推给人格分裂症。   沈尽欢双手捂了下脸,有些力不从心地哀求:“算了,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交易已经结束了,秦深,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我们到此为止。”   她转身离去,故作潇洒,心却支离破碎地流着血。   这一次,秦深没有拦住她,只是伸手按了按刺痛的太阳穴,视线也渐渐模糊不清。   沈尽欢憋着一口气拉开餐厅的大门,迎头撞上匆匆而来的陆子卿,他上下扫了她一眼,而后顾不上说话拎着医药箱风尘仆仆地走进去。   “阿深,你感觉怎么样?”陆子卿快速走到秦深身边,一把将他扶住,秦深剑眉紧皱,许是受了刺激,他盯着沈尽欢的背影。目光灼灼。   “沈尽欢!你又刺激他!”   陆子卿在背后愤怒抓狂,沈尽欢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尽欢走后,浅水湾陷入一片慌乱之中,秦深忽然发疯,砸光了餐厅所有的东西,地上一片狼藉,他自己的手也被玻璃割伤,多处出血。   最后,陆子卿协同几个黑衣保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制伏,给他注射了一剂镇静剂,场面才得以控制。   沈尽欢一进家门,郑英奇和火儿都在。两人贼眉鼠眼地看着她,瞥见她脖子上的暧昧痕迹,顿时相视一笑。   “欢欢,你这条裙子好好看哦~”火儿人小鬼大地看过来,眼珠子跟雷达似的在她身上扫描。   沈尽欢扯了下嘴唇:“是吗?朋友送的。”   “是的,特别好看!特别符合你的气质!”一看就是爸爸买的,爸爸果然财大气粗!   “”   沈尽欢将手包放在入门柜子上,换了鞋走进来。   “你怎么会在我家?”   她冷着脸,情绪不佳,毕竟刚刚吵过一架,她完全提不起劲来。   其实多数情况下她还是很温婉的,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能一个人坐在那里认真工作毫无怨言,但是今天是真被秦深气极了。所以连看郑英奇都觉着不顺眼。   郑英奇起身走了过来,看了看她说道:“我担心你,昨晚后来没发生什么吧?”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的脖子,沈尽欢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心虚地拉了拉连衣裙的领子,别过视线道:“没发生什么,事情已经解决了,谢谢你。”   “谢我什么呢,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没跟火儿乱说吧?”   沈尽欢警惕地看着他,郑英奇耸耸肩,心想哪里需要他乱说啊?沈焱这熊孩子什么都知道好吗?昨天要不是他出馊主意,他说什么也不可能带着沈尽欢去参加那种高档宴会,撞上秦深,好在秦深先前不认得他,要是认出来他是谁,那可就尴尬了。   “放心吧,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没你的同意我不会乱讲,我跟沈焱说你昨晚是去看望一个朋友了,托我过来照顾他。”郑英奇故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沈尽欢退开些距离,冲他点了点头,又说:“对了,昨晚的晚礼服多少钱?我可能拿不回来了”   “没事儿,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牌服装,没多少钱,你不用给我。”   “那不行,我不能欠别人的,你说吧。我现在的工作挺体面的,工资也不低,支付得起。”沈尽欢坚持要兑现,郑英奇拗不过,最后只好说:“那好吧,两百块。”   “两百?”   确定没有少说一个零吗?   昨天那晚礼服虽然不是什么国际大牌,但好像也不是地摊货吧?   “嗯,先记着,以后再给吧,我一会儿还有个家庭一对一辅导,先走了。”郑英奇匆匆忙忙穿鞋离开,沈尽欢本想挽留的,不过最后也是有心无力,自己状态已经够差的了。留郑英奇下来只会让他看笑话,何况他知道了秦深的身份,万一不小心说漏嘴,到时候火儿又要跟她闹。   “吃饭了吗?”沈尽欢叹了口气,看着火儿那张脸,便不由自主地想到秦深,一想到他,心便揪起,浑身都不自在。   火儿光着脚跑了过来,上上下下将她看了一遍,才开口:“吃过了,欢欢,你是去看望王玲阿姨了吗?”   沈尽欢伸手拨了下头发,点点头:“嗯。”   “那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比如昨天晚上你和郑老师一起出席慈善晚宴?你该不会是对郑老师有意思吧?”   “火儿。这些话都是教你的?妈妈不是答应你了么?这辈子都不会和别的叔叔交往,至于郑老师,更加不可能。”   沈焱拍拍心口:“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欢欢,我给你看今天的报纸哦。”   他笑得一脸纯洁无害,沈尽欢哪里猜得到自己早就被儿子算计了进去,她摇了摇头:“不用了,妈妈回来拿点东西,待会儿要去上班,你一个人待在家里,如果无聊的话就去找隔壁的小朋友玩,但是不能和陌生人离开。”   “哦,知道了。”   火儿耷拉着脑袋。有些心塞,以为欢欢至少会稍微透露一点昨晚的细节,好歹告诉他,他的爸爸是个怎样的人,只可惜,除了从郑老师那儿得来的丁点情报之外,他对自己的爸爸依旧一无所知。   沈尽欢进卧室换了一件衣服,将秦深为她准备的连衣裙换下来叠整齐摆在桌上,这次她也没打算再还给秦深,反正昨晚的交易之后,她已经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瓜葛了,何况秦深此等阔绰,不至于会为了一件衣服和她计较,上回吃过一次亏。这回她也学乖了。   沈尽欢对着镜子看了看,发现自己脖子上有明显暧昧过的痕迹,也难怪方才进门时郑英奇和火儿一直盯着她,她连忙找了一条丝巾系上,好歹遮住了一些。   准备好了一切,她才给叶母打了电话。   “叶阿姨,事情我办妥了,相信你现在已经接到叶朗了吧?你我之间的承诺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沈尽欢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很快,很快她就能见到自己的妈妈了!   “好,那我就在办公室恭候大驾了。”   谢淑桦说晚一点去她办公室详谈,沈尽欢只得答应,她不好将她逼得太急,现在她对谢淑桦来说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她很有可能会出尔反尔不告诉她妈妈的下落,所以沈尽欢尽可能地恭维着她。   沈尽欢坐车到了公司,迎头撞上林笙箫,她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西装,整个人说不出的清爽干练,身上依旧是那股淡淡的香水味,时刻散发着优雅迷人的气质,她们在电梯口相逢,林笙箫眼神转冷,见到她之后明显没了往日的亲切。   她同样在打量她,目光在触及她脖子上浅的丝巾时,明显变得阴冷了几分,她不经冷笑,往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冷声开口:“沈尽欢,我们谈谈。”   “好。”   该来的总会来。   沈尽欢跟着林笙箫来到她的办公室,女人一旦嫉妒起来果然可怕,她刚一进去,林笙箫将门锁上,转身甩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   正室打小三,这一巴掌尤其响亮!   沈尽欢被她煽得歪过脸去,她伸手捂住脸颊,没有吭声,她知道这是自己欠林笙箫的,她根本没资格还手。   “怎么不还手?”林笙箫声音尖锐,目光怨毒地瞪着她,沈尽欢抬起头,与她对视,却没有开口。   对于她的冷暴力,林笙箫实在受不了,因为当她看着沈尽欢的时候,她总能不自觉地想起秦深,他们两个实在太像了,都是不爱讲话,都是喜欢用目光来逼迫人!贱人!果然是贱人!她就是用这样的眼神勾引了秦深!   “沈尽欢,你对得起我吗?我让你进公司,结果你却挖我的墙角!”   “我”   沈尽欢不知该说什么,她看着林笙箫,抿了抿唇。   林笙箫一把扯下她脖子上的丝巾,艳丽的吻痕一下刺痛她的眼睛。根据昨晚的几个保镖说,秦深开车载着一个女人离开宴会,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看来,当时副驾驶上坐着的女人就是沈尽欢了,难怪散场之后她去找她便找不着了。   “上次我警告你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是么?”林笙箫恨得咬牙,她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报纸砸在她身上,心高气傲道,“你若是忘了我再提醒你一次,像你这种身份低贱的女人,哪怕和沈家有一点攀亲带故的关系你也配不上秦深!你看看报纸,看到了吗?我才是他公开承认的未婚妻!他只会娶我!沈尽欢,你别不自量力!”   报纸,她一早就看过了,所以这会儿林笙箫叫报纸砸在她脸上耀武扬威的时候,她反而没什么反应,可能她本身就是贱吧,明明做了不要脸的事情,却不觉得愧疚,反而还有脸和林笙箫对峙。   沈尽欢平静地看着她。   林笙箫心里气得发抖,女人的嫉妒心蒙蔽了她的双眼,此时此刻她只想给沈尽欢一个下马威,好让她知道谁才有资格站在秦深身边,成为秦家的大少奶奶。   她继续说道:“昨晚的拍卖会你也参加了,你应该知道秦深对我的真心,否则他也不会花两亿的高价买下鸽血红宝石戒指送给我。”   沈尽欢眯了眯眼睛,想起今天在浅水湾发生的一切,秦深对管家说外面捕风捉影的言论不可信,再看看林笙箫眼中的得意,她便觉得可悲,秦深这个人是有多大的魅力呢?女人都要围着他转,就连林笙箫这样的大家闺秀也被他迷得团团转,心甘情愿往他身上靠,可他的心却从不肯为任何一个人停留。   她笑了一下,感慨道:“原来那枚戒指要两亿啊。”   “哼,两亿对秦深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对我来说也是九牛一毛,但是这其中的情意你不会明白!他拍下戒指是要送给我,为我下聘的聘金!他会娶我,这辈子只有我林笙箫有资格成为秦家的少奶奶!”   “那他将戒指送给你了吗?”沈尽欢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本来是觉得对不起林笙箫,可这会儿看着她嚣张的样子,以及她言语之中透露出对穷人的不屑和鄙夷,都令她极其不爽。   林笙箫被她的话一噎,旋即狼狈地别过视线,故作矜持道:“他已经电话约了我,今晚就会将戒指送给我!这事我爸爸也知道!”   那就是还没送给她,她在一厢情愿吧,要是让她知道秦深对萧管家说的那番话,估计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嚣张了。   林笙箫似乎有些心虚,她将扯下的丝巾丢在地上,而后瞪着她警告道:“沈尽欢,我告诉你,秦深是我的未婚夫。你若是再跟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别怪我不留情面!”   沈尽欢吸了口气,将报纸捡起来,平平整整地铺在桌面上,而后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丝巾,重新缠上脖子,挡住那些耻辱的痕迹,这才心平气和地对她说:“笙箫姐,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就算我和沈让是远房表亲关系,我也配不上秦深,我对他从来没有非分之想,昨晚的事情我也是被逼无奈,你若不信就去问秦深吧。”   ☆、【061】何时才能拥她入怀   “呵,你把责任推给秦深?沈尽欢,你为什么敢做不敢当?你有本事抢我的男人,没本事跟我当面对质么?”   “对不起,我也是被逼无奈。..”   “你昨晚在他床上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对不起我?被逼无奈?你别告诉我你没张腿,是秦深掐着你脖子要强/奸你!”   “”   难堪,屈辱,羞耻,各式各样的情绪占据她的内心,沈尽欢低着头,贴在身侧的手暗暗收紧成拳。   她也不想那样做,她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秦深将她逼上绝路,她不可能对做对不起林笙箫的事情。   然而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一遍遍轻轻地反问她:沈尽欢,你当真是迫不得已,当真是走投无路了才去和秦深做交易的吗?   “沈尽欢我告诉你,秦深不过是看你长得清秀所以一时鬼迷心窍罢了,他对你没有真感情,你既然有自知之明,那就请你离我的未婚夫远一点!”   林笙箫气得语无伦次,姣好的面容露出狰狞的神色,该死的沈尽欢,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好?为什么秦深非但要她,还警告她不许动她?若不是昨晚秦深的警告,她今天一定杀了沈尽欢不可!   不过也罢,只要沈尽欢一天还在林氏地产工作,她就有的是机会对付她,就算秦深护着又如何?百密终有一疏,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沈尽欢的一举一动!   沈尽欢深吸口气点了点头,语气坚定:“你放心,我一定和他保持距离,但是笙箫姐也要看好自己的男人,别让他到处沾花惹草骚扰旁人。”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令林笙箫瞬间变了脸色,她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说秦深主动招惹她?这太可笑了!看看她沈尽欢浑身上下哪一点值得秦深喜欢?她拿什么跟她堂堂林家千金小姐比?真是自不量力!   “你别叫我笙箫姐!你真是好本事好手段,睡了我的男人非但不承认错误,最后还反咬一口说是秦深骚扰你,呵,这简直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林笙箫上下扫了她一眼,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哪一点值得他骚扰,喜欢秦深的女人海了去了,他不找别人为什么偏偏找你?”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该去问他本人,为什么非要纠缠我。”沈尽欢切齿道,没想到看起来落落大方的林笙箫损起人来如此狠,她这点道行根本就不是林笙箫的对手。   “沈尽欢,你太不要脸了!我从没见过你这种睡了别人未婚夫还如此理直气壮的女人!你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你就是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狐狸精,不要脸的小三!”   “”   对于林笙箫的辱骂,沈尽欢一一忍了下来。   是,她做了那种不知羞耻的事情,她没资格反驳一句,林笙箫没有弄死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林笙箫胸口剧烈起伏着,愤怒染红了她的脸,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与外面那些市井泼妇不同,她的一举一动仍旧散发着无人可匹的尊贵感,她仰着美丽如天鹅般优雅的颈子,对着沈尽欢说道:“我林笙箫真是瞎了眼睛引狼入室将你这个祸害招到我们公司里来!我就觉得不对劲,那天秦深明明来找我的,怎么会出现在你办公室?你说,是不是那天你就主动勾引了他?”   “不是,我没有勾引过他,林经理,我很抱歉插足你们的感情,但我也是有苦衷的,我在此向你保证,以后我不会再见秦深。”沈尽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善平静一些,只是出口的声音依然在抖,也许是被林笙箫的话刺激到了,也许是她自己心中有愧吧。   “沈尽欢,我真后悔。”林笙箫深深地盯着她脖子上的淡丝巾,一想到昨晚她和秦深缠缠绵绵,她便恨得咬牙切齿,气得全身发抖。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她和秦深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主动碰她,哪怕是在喝醉酒的情况下,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他也能刹住车,为什么偏偏他要碰沈尽欢?!   沈尽欢皱眉,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难道现在要辞退她么?   她看着林笙箫,目光转冷:“那你要辞退我么,林经理?”   林笙箫气得牙根发痒,但她还不至于蠢到将她辞退,毕竟将沈尽欢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她才放心,她咬咬牙,说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你有这能力自然能坐稳项目经理的位置,如果没那本事,到时候不需要我辞退你。你自己也没脸待下去!”   “”   沈尽欢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因为秦深而丢了工作。   林笙箫到底是个大家闺秀,宣誓过主权之后,她也没有再刻意为难她,但是这个仇她在心里已经暗暗记下了。   “后天,你去项目上一趟,到时候我会派给你人手,大约要去一周左右,你自己安排好手上的事情。”   林笙箫眼中闪过算计的阴光,沈尽欢抿了抿唇,不安道:“后天就要去吗?我其实还有点事情,需要请几天假”如果有了妈妈的消息,她肯定是要亲自去找寻的,这个时候给她安排工作她也无心去做。   “希望沈经理以工作为主,那些鸡毛蒜皮的私事暂时搁置一边!如果不想干的话那就慢走不送!”   林笙箫趾高气昂地说道,尔后抬起纤纤玉指指了指门口道:“我要工作了,你去忙吧,记住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下次再被我逮到把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她的眼睛骤然射出一道冷光,看得沈尽欢浑身发颤,她不敢逗留,赶紧离开她的办公室。   林笙箫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而后按下内线说:“安娜,安排几个人后天陪沈尽欢下工地,记着,我要给她点教训,但不要闹出人命。”   “”   从林笙箫的办公室出来,沈尽欢深深吐了口气,松开紧捏着手掌心,里面早已被指甲掐破了皮,伤口隐隐作痛。   太可怕了,她总算体会到了那些在大街上被正室扒光衣服扇耳光的小三内心的屈辱感。   然而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活该,她没资格和林笙箫叫板。   当然,秦深也要负一大部分的责任,如果不是他的多多相逼,她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算了,叶朗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秦深这个人将会从她生命中彻底剔除,她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的交集!   沈尽欢走到开水间,倒了杯水压压惊,这时候正好也有几个同事走过来,看到她便说:“沈经理,你也来接水呀?”   “嗯。”沈尽欢点了点头,那些人各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有几个还望旁边躲了躲,好像她是什么病毒细菌靠近了会传染似的。   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问:“沈经理是不是和林经理吵架了?”   沈尽欢神色微恙,吵架倒不至于,因为她没那资格。她笑着拨了下头发,挡住自己被林笙箫扇过的脸颊,故作镇定道:“没有啊,怎么会呢?”   “啊?是吗?我刚才看林经理气势汹汹,一看就知道她发火了,然后你进了她的办公室,无奈隔音效果太好啊,我们啥都没听见,沈经理,到底因为什么事情啊?林经理这人其实很好相处的,你不至于和她闹得不愉快。”   沈尽欢勉强扯了下唇角,随口敷衍:“就是项目上的一点小事。”   “哦,原来是这样。你千万别和她吵,这公司都是她爸爸的,搞不好你就被炒鱿鱼了,呐,作为公司前辈我才提醒你的啊,你可别到林经理面前参我一本。”   那人在沈尽欢耳边小声提醒,沈尽欢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便笑着和其他几个一起来接水的人打趣:“嗨,你们看今天报纸没?原来昨晚开豪车来接林经理的居然真是第一跨国集团的总裁秦深啊!”   “啊啊啊啊我看到了!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光看那轮廓也是帅极了!还有今天早上的报纸,消息实在太劲爆了,第一跨国集团总裁果真是财大气粗,居然花两亿买下个订婚戒指送给林经理,太浪漫了!”   “外面都说拍下的钱作为秦总为林家下聘的聘金,可是之前不是说这钱要用于资助贫困地区的小孩吗?”   “我晕,这种官方的不能再官方的解释你也相信?你以为慈善拍卖会当真是做慈善啊?这都是有钱人的把戏!说到底就是花钱买个面子,比比看谁更有钱而已。”   “林经理实在是好福气,能攀上第一集团那样的高枝,以后咱们公司说不准就要和第一集团合并,到时候我们肯定要涨工资了!”   “瞎说,这哪儿能叫高攀呢?你没看报纸上两个人站在一起有多般配吗?要我说他俩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林经理配秦深绰绰有余了!”   “算了吧,豪门的事情我们也不懂,谁知道这消息到底真的假的呢,等下周五订婚宴正式举办一切自然真相大白,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报纸上的是秦深本尊吗?妈蛋真是太帅太帅了!我看到有关他的报道从来都不露正脸的,这次还是第一次瞧见他的真面目,妈呀,简直惊为天人啊!还有还有,你们说那戒指真的会送给林经理吗?可我今天没看到林经理手上戴戒指了啊!按理说那么名贵的戒指今天说什么也要得瑟一下的。”   “屁啊,谁把拍卖品戴手上?就我们这些穷屌/丝想着显摆,这戒指对于有钱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好吧,说不定人家家里这种戒指多的是,都用来搭配衣服戴的。”   “”   一群小女生,又开始叽叽喳喳了。   沈尽欢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将杯中的水喝下,才缓解了体内那股莫名的燥热感。   哪怕是在这些旁人的眼中,他们也觉得唯有林笙箫才配得上秦深那样身份尊贵的人。至于她沈尽欢,想都别想。   呵。   也罢,她不稀罕。   沈尽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按照林笙箫的吩咐着手准备下工地需要带的东西,后天就要下工地,要去一周之久,火儿一个人在家她肯定不放心,想到这儿,沈尽欢连忙给郑英奇打了个电话,眼下她唯一靠得住的只剩下郑英奇一人了。   郑英奇没有任何犹豫,在电话那一头打包票一定会照顾好火儿,让她尽管放心出差,另外叮嘱她自己在外多加小心。   挂了电话之后。沈尽欢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么多年了,除了自己的至亲和王玲之外,郑英奇是唯一一个会关心她的人。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沈尽欢的思绪,她坐直了身子,说:“请进。”   进来的是一个送快递的小哥,穿着红色的制服,头戴一顶工作帽,他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口说:“请问是沈尽欢沈小姐吗?”   沈尽欢起身走了过去:“是我,怎么了?”   “哦,有您的加急快件,请您签收一下。”   对方递给她一个包裹盒子,沈尽欢犹疑地接过看了看,上面只写了收件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寄件人却是一片空白,她不经诧异,这是谁给她寄的?难道是王玲吗?   “请问这快递是从哪边寄来的?”   沈尽欢一边在包裹上面签字,一边问那个快递员,后者憨头憨脑,摸了摸脑袋,说:“这个对方要求保密,我也不太清楚,您自己拆开看吧。”   “好吧,谢谢你。”   快递员走后,沈尽欢关上办公室的门,心中仍在纳闷到底是谁给她寄来的,她拆开来。发现里面铺垫着厚实的泡沫,最中央是一个蓝色丝绒礼盒。   沈尽欢眼皮一跳,这礼盒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好像是今天在浅水湾看到的那个装着戒指的礼盒!   这下,是真真切切的吓到了。   快递一定是秦深寄的,他神神秘秘地寄这个盒子过来做什么?   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会将那戒指送给她!毕竟外界所有人都在说,这是秦深送给林家的聘金,是林笙箫陪嫁的嫁妆,就算他不爱林笙箫,戏也要做足了。   沈尽欢深深吸了口气,颤抖着双手打开盒子,令她始料不及的是,里面赫然正是那枚秦深花高价拍下的鸽血红宝石戒指!!   “咚!”   沈尽欢手一软。盒子连同那戒指掉在地上,她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吓得坐在位置上好久好久才缓过神来。   匆忙从地上捡起丝绒礼盒和鸽血红宝石戒指,这才注意到盒子最底下垫着一张粉色的卡片,她拿了出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遒劲笔挺的字。   【沈尽欢,你是我的。】   短短数个字,没有落款,笔锋刚劲有力,每一划都如利刃割在沈尽欢心头,那满满的独属于秦深的霸道气息迎面而来,她脸色煞白,如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有何反应。   约莫过去了十分钟,沈尽欢忽然将戒指收进抽屉里,而后立刻给秦深拨了电话,说好了以后互不相欠,他送这戒指又是什么意思?他还嫌害她不够惨,还要将她推上风口浪尖吗?   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准备和秦深撕逼,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电话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她锲而不舍继续打,一直到那一头显示关机状态,她才气得将手机用力摔在桌上。   该死!   秦深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他将戒指给她,是想让林笙箫彻底和她反目成仇吗?莫非他这次又要利用林笙箫来对付她,好让她碰壁后爬着去求他?   做梦!   无论秦深是何种用意。她都绝不会妥协!交易已经结束了,她不会再去主动招惹这个魔鬼!   彼时,第一集团总裁办,秦深面色阴沉盯着手机上黑掉的屏幕,薄唇抿得紧紧的,黑眸里布满阴霾,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助理何路就站在一旁,目光担忧地看着他。   “秦总,您现在状态很不好,陆医生说您需要多多休息,您还是”   “谢淑桦到了么?”   “还没有,说是堵在路上了。”   何路话刚说完,总裁办内线便响了。秦深敛眉接听,说曹操曹操就到:“叫她上来。”   何路:“是谢淑桦来了?”   “嗯,你先出去。”   “是,秦总。”   何路离开之后,叶母便到了办公室,秦深的气场太过强大,她方一踏进办公室便感觉到一股全所未有的压迫感,饶是她见惯了场面,也撑不住。   她拘谨地低着头,唯唯诺诺:“秦总,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   秦深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视线。冷冷吐出一个字眼:“坐。”   “诶,好,谢谢秦总。”   叶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规规矩矩地坐下来,腰杆挺得笔直,就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   “这次你做得不错,你儿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记着,下不为例,若再让我知道你们刁难沈尽欢,就算你跪着来求我,我都不会轻饶!”   “多谢秦总高抬贵手,以后您若有要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叶家必当鞠躬尽瘁,尽心尽力。”叶母态度恭恭敬敬,相较于在沈尽欢面前的趾高气扬,她这会儿就跟孙子无异。   秦深淡淡瞟了她一眼,说:“不必了,你们叶家对我也没什么帮助,这次如果不是沈尽欢,我也不可能和你们这种人有任何交集。”要不是为了逼沈尽欢妥协就范,他何至于跟叶家有所往来,跟谢淑桦这种卑鄙小人做交易?   没错,此次算计沈尽欢,连谢淑桦都参与了。   “是是是,您说得对。”叶母敢怒不敢言。在强大的秦深面前,她这样的人就好比地上的蚂蚁,不光没有任何存在感,就算不幸被一脚踩死都不会令人惋惜。   “听说,你不光用沈尽欢过去的事情威胁了她,你还知道她母亲的下落?”秦深不想废话,一贯我行我素惯了,叶母一愣,没料到这事秦深也知道,她赶紧解释:“我、我是见尽欢她太倔强了,实在没有办法才逼迫她,我若是不那么说,她也不可能主动去求您。秦总,我真不是有意的”   “废话少说,告诉我,沈岚在哪儿。”   男人五官当真是无可挑剔,线条分明轮廓立体,他逼视她,叶母完全经受不住那样具有威慑力的眼神,吓得心口砰砰直跳,接着结结巴巴地解释:“其、其实我,我也好些年没见过她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五年前,那时候您和尽欢之间的事情刚刚然后沈岚受了刺激便走了,临走前她见过我一面”   “所以你骗了沈尽欢?”   秦深挑起眉梢。神情闪过一丝厌恶。   叶母这下完全坐不住了,她吓得从沙发上起身,战战兢兢地看向秦深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尽欢性子太倔,我若不那么说她根本不可能答应来求您,我”   男人抿了下唇,眼瞳里怒火不加掩饰,原来是骗她的,如果让那个傻丫头知道自己付出了一切最后却被谢淑桦骗了,她该有多懊恼,该有多痛恨他的趁人之危卑鄙无耻!她的性子那般烈,会不会因此一蹶不振甚至想不开?   秦深内心怅然若失,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竟然会很难受,会替沈尽欢担忧。   “秦总,真的对不起,尽欢她约我下午见面,我都不敢去见她,我担心她知道后会大发雷霆,到时候”   “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深目光饶有深意地看着谢淑桦,后者冷汗涔涔,脸上血色尽褪,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顾形象连连磕头:“秦总,求您饶了我吧,我真的是被逼无奈,我也是没有办法才那么说的,何况我算不上骗她,五年前沈岚临走之前确实约我见过一面,我”   “告诉我,五年前她去了哪儿。”   秦深一字一顿,神情阴鸷可怖,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上位者的强大气场令人不寒而栗,叶母不由自主地颤抖,按理说她比秦深大了不少岁,是他的长辈,可是此时此刻在他面前,她却抖得不像话。一点儿端庄贵妇的姿态都没有了。   “她当时神智不正常,她说要去找尽欢的亲生爸爸,后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   秦深蹙眉深思,沈尽欢的亲生爸爸?从他认识沈尽欢开始,就从未见过她的亲生父亲,在A市老家,他甚至连沈父的一张照片都没见到。   “这件事你给我千万瞒住沈尽欢,如果让她知道你骗了她,我会杀了你!”   秦深修长手指轻叩桌面,嘴角噙着一丝优雅却野性不羁的笑,他的语气不重,但说出来的话却极具分量,谢淑桦赫然睁大双眼。紧张地咽了咽喉咙,匆忙点头:“是,是,我一定瞒住她!”   谢淑桦捡回一条小命,她暗暗舒了口气,看着秦深染上暴戾的脸色,她吓得匆忙低头。   “这些年沈尽欢过得怎样?”   秦深问道,语气听不出来喜怒哀乐,叶母不知道他是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只得战战兢兢打量他的脸色,拘谨道:“挺、挺不容易的,在老家名声彻底毁了,她和外公外婆相依为命,后来”   叶母想起了什么,赶紧住嘴,惶惶不安地看着秦深。   男人不经皱起眉头,询问:“后来怎么了?”   “”   秦深还不知道沈尽欢为他生了一个儿子,沈尽欢拜托她不能说出去,这次如果不是沈尽欢帮忙的话,阿朗还不知道要被判多少年,她不能恩将仇报在这个时候揭了沈尽欢的短处。   思及此,叶母暗暗掐了掐手掌心,隐瞒了下来:“后来她就离开了老家,我也没想到她会来S市闯荡,不过秦总请放心,我已经了解过了。尽欢她不是百乐门的坐台女,她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没有做过任何肮脏的事情。”   “哦?”   秦深黑眸眯起,面上神色难辨。   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若是干净清白,为何他几次同她见面,她都在不同男人之间周旋?甚至对他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呵。   真会装。   “是真的,之前也是我误会了她,其实只有王玲在百乐门坐台,尽欢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沈尽欢也挺不容易的,被秦深这种恶魔看上是她的不幸,她要是在这种时候还落井下石那就太没人性了。   秦深听了她的话倒没有太意外,只是心里对沈尽欢有所改观。   “你可以走了,今天的谈话内容除你我之外如果被第三人知道,你清楚会有什么下场。”   “是是是,秦总,那我就告辞了,”叶母临走前,终究不忍心地提醒一句,“秦总,女人该哄不该威胁,您若是真心放不下尽欢,那就好好照顾她吧,尽欢其实对您情深意重,她吃软不吃硬。”   说完,她便走了,徒留秦深一人立在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眺望整座城市。   许久,他摸出烟盒,敲出一根烟点燃夹在指尖,却是没有吸,只是闻着空气中烟草燃烧释放出的尼古丁气味。   尽欢其实对你情深意重。   若是真心放不下她,那就好好照顾她吧。   女人该哄,不该威胁。   秦深目光惆怅地望向窗外,该怎么哄?他拍下戒指送给她只为博她一笑,可她却发来短信问他想耍什么花样,她浑身是刺每拔一根他心痛一分,到何时他才能拥她入怀?   ☆、【062】为什么你家阳台上会晾着小孩子的衣服   沈尽欢在办公室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谢淑桦,她主动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心里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而后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临近下班的时候,谢淑桦才到她办公室,最终带给她一个晴天霹雳,印证了她内心的不安。   “这个是当年的地址,”叶母看到她憔悴的脸色,更加觉得惭愧,狠了狠心说道,“我上午让人去找过了,没有发现你妈妈。”   “你说什么?”   沈尽欢难以置信,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纸条,展开一看:“罗安寺,这不是我们A市的寺庙吗?你的意思是五年前我妈去了寺庙?”   谢淑桦点点头:“是的,在她离开A市之前约我见过一面,当时她神智已经不清楚了,她告诉我她要去找你的爸爸,我问她去哪儿,她说罗安寺。”   “这不可能!我爸爸不在罗安寺,我妈怎么可能去那儿?你说你上午派人去找过了没找到她,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为了让我救出叶朗故意骗我的?叶阿姨,这种事情我希望你别和我开玩笑,你不知道我为了救叶朗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叶母看着她,心头不忍,她当然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在幕后看得清清楚楚,眼睁睁看着她掉进秦深布下的陷阱之中,甚至还趁机推了她一把。   “妈妈对我来说很重要,她已经失踪五年了,我真的很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就算她疯了傻了不认识我了我也毫无怨言,叶阿姨,请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沈尽欢深呼吸想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此刻她怎么冷静得下来?她原本以为陪秦深睡一晚今天便能得到自己母亲的下落,结果却只得到一张破纸条和谢淑桦一番虚伪的言论!   叶母咬了咬牙。故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道:“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五年前沈岚见我的时候她确实说要去罗安寺,至于她现在去了哪儿我也不清楚。”   “你!”沈尽欢气得面色通红,她没料到自己到头来真被谢淑桦摆了一道,她瞪着谢淑桦,眼神凶狠,“你怎么可以骗我!我那么相信你,相信叶家,不惜抛下自尊去求秦深放过叶朗,为什么到最后连你都要欺骗我?”当时明明她跪在她的办公室,她明明信誓旦旦说知道她母亲的下落,如果她不照办的话。她这辈子都不告诉她,她实在没办法了,才去秦深那里自投罗网,哪里知道自己竟然到头来被秦深白白睡了一晚!   秦深的羞辱加上谢淑桦的欺骗让沈尽欢的世界都崩塌了,她紧握着拳头,要不是顾及她是叶朗的妈妈,估计早就大打出手。   叶母自知理亏,却不想自己在沈尽欢心中成为恶人,于是急切地解释““我没有骗你,尽欢,我说的确实是真的,那天在你办公室我也说得很明白,你妈妈临走之前我见过她一面,当时她的确是说要去罗安寺,现在她不在那里了我也没办法,不过请你放心,你既然帮我从秦深手里救出了阿朗,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说旁的,找你妈妈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会找私家侦探帮忙寻找,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又在忽悠我?”她怒目圆瞪,气急败坏,叶母若有所思,而后竖起手指对天发誓:“我谢淑桦对天发誓,如果今天所说的话有一个字欺瞒沈尽欢,就让我天打雷劈,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   沈尽欢看着她,对方一脸真诚,倒不像是真的在骗她,何况她都发了毒誓,断子绝孙意味着她用叶朗的性命在赌,肯定不会骗她了。   沈尽欢本就是个心软之人,听叶母这么说她自然也不好再计较什么,只得点头:“好,我再信你一次,你一定要尽全力帮我找到她,有她的消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叶阿姨,在这个城市难得遇到老家的人,我希望你能重新认识我,我并非是行为不检点的女人,希望你别再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   叶母连忙点头应下:“你放心,这次你帮了我大忙,那些事情我就算烂在肚子里也绝不可能说出去,尽欢,之前都是我不对,还望你别放在心上,以后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你尽管来找我,别把我当外人。”   “”   沈尽欢看着态度忽然转变的叶母,心里隐约觉得奇怪,明明之前还趾高气昂,就连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是气势汹汹,怎么突然就转换态度,不仅跟她道歉,而且还刻意拉拢关系呢?   难道,她又想算计什么?   算了,不管她算计什么,她都不会傻得再相信她,骗过她一次的人想要再得到她的信任是绝不可能了,虽然她嘴上说相信叶母,但心里已经对她有所提防。   叶母在沈尽欢的办公室待了许久,后来打算离开的时候,她才多嘴说了一句:“尽欢,其实秦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他对你是有感情的。”   “有感情?”沈尽欢眉毛一挑,看向她,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她没听错吧?谢淑桦居然说秦深对她有感情?这真是太搞笑了!如果他对她有感情,他怎么可能将她逼到那个份上?如果真对她有感情,哪怕当年做了那种事情无力承担责任,那他在五年后再次见到她也应该就当初的事情真诚道歉,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将她再次逼上悬崖!   “那天我去求他放过阿朗,当时他在办公室里正对着一张相片发呆,我眼尖地看到那照片上的人是你,后来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收进皮夹最里面,然后对我说如果我能让你过去求他,他就放过阿朗。”   “”   照片。   沈尽欢抿了抿唇,是了,确实是有一张照片,她之所以和秦深扯上关系也正是因为沈让将他的照片藏起来故意戏弄他说照片被她拿走了,如果不是那张照片,她和秦深不会再有纠葛。   秦深也说过,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五年前的她。   不过那又怎样?   她可不会以为拥有一张五年前的照片就代表他心中有她了,她没那么自作多情。   “算了吧,这件事我不想再提,反正我和他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今早的报纸你也看了,他是要娶林氏地产董事长的掌上明珠为妻的。只有林笙箫那样的身份才配得上,我和他,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也不可能。”   “尽欢”   叶母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她一个旁观者看得再清楚不过了,秦深对沈尽欢确实有感情,只是他用错了方式,而沈尽欢痛恨秦深自然是因为五年前他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其实他们之间的死结在于五年前,假如五年前的事情说开了,彼此释怀了,他们一定能够在一起。只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们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外人说破嘴皮都没用。   “谢谢你帮我隐瞒火儿的身份,如果秦深和我抢孩子,我可能真要崩溃了。”   看吧,连孩子都有了沈尽欢如果对秦深真那么恨的话,她怎么可能生下他的孩子?   谢淑桦是过来人,她太清楚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意味着什么,只是沈尽欢自己太糊涂,太年轻太傻了,再过个几年,等她碰够了壁,自然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帮了我,我帮你保守秘密,不过我要提醒你,秦深的手段不一般,孩子的事情你迟早瞒不住,与其最后面临夺子,不如现在先发制人。”   “什么意思?”   “要么给火儿重新找个爸爸,要么考虑考虑和秦深在一起,因为你想和势力强大的秦家斗绝对是以卵击石,到最后说不定你连孩子的面都见不着。”   “”   道理谁都懂,但她除了尽力瞒住秦深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要她重新给火儿找个爸爸,别说她自己心里排斥男人,光是火儿那关就过不了,母子俩这两天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绝对不能旧事重提再次闹僵。   谢淑桦离开之后,沈尽欢的手机响了,巧得很,是秦深打来的。   他开口第一句话便问找他什么事。   沈尽欢莫名来火,不由拔高音量道:“秦深,你玩够了没有?你还想逼我到什么时候!昨天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明明上午才从浅水湾离开,他当时不是发病了吗?为什么现在又缠上她了?难道这会儿的人是秦时?   不管了,随便秦深秦时,都与她沈尽欢无关。   “礼物喜欢么?”   那头男人气定神闲,她越是恼怒他便越是淡定。好像生来便为了跟她唱反调。   “不喜欢!戒指我会原封不动还回去,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我也希望你以后谨言慎行,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她气得胸口起伏,若这会儿是面对面交谈的话,估计秦深早就被她泼了好几杯咖啡了。   “为什么不喜欢?我记得今早在浅水湾萧管家将戒指拿出来的时候,你表现得很喜欢。”   原来如此,她当时不过是被惊艳到了,所以多看了两眼,哪里想到秦深会错了意,以为她对那戒指有想法,所以差人送上门。   沈尽欢深吸口气,此刻已经五点半了。早过了下班的点,她也是佩服自己居然有心情在这里跟他闲扯,她一边匆忙收拾东西,一边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戒指确实很漂亮,但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要,更不稀罕。”   “谁说不属于你?现在戒指在你手上,我送给你那就是你的。”   “我不接受,东西我会还给你,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她锁上办公室的门往电梯口走去,恰巧林笙箫也才出来,沈尽欢心里一慌,接着电话没敢吱声。林笙箫瞟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率先离开。   沈尽欢特意等了下一趟电梯,好在这会儿公司里的员工差不多都下班了,只剩下几个林散的人在整理资料,她和那些人并不熟悉,所以也不用打招呼。   “我秦深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若是不满意,那就丢掉或者送给别人吧!”秦深语气转冷,收起先前那副漫不经心的状态,也许是沈尽欢的话又得罪到他了。   又是这样,上次那条价格昂贵的裙子他也让她丢进垃圾桶,这次花两亿买下的鸽血红宝石戒指,他又让她仍垃圾桶!再有钱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沈尽欢皱眉:“两亿的戒指弄丢了谁负责?况且所有人都知道那戒指你是要送给林笙箫的,如果被别人发现戒指在我这里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秦深,算我求你,别再缠着我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那一头,酷炫的布加迪威航顶级超跑停在窄小的巷子里,如此名贵的跑车与这破败的小区整体格格不入,不一会儿就引来不少人的围观,各个从家中探出脑袋朝外张望,更有甚者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秦深坐在车里,幽深的目光盯着某一层楼的方向,他一只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夹着烟吞云吐雾,烟雾缭绕着他俊美的五官,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淡淡的惆怅,他吸了口烟,让那股呛辣感顺着咽喉一直蔓延至肺部,才缓解了心口的窒闷。   “谁说那戒指我要送给林笙箫了?”   他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要将戒指送给林笙箫,这个蠢女人怎么会听信外面那些捕风捉影的言论?   “难道不是吗?昨晚林建东,林笙箫他们都这么说,你也默认了,今天报纸出来上面写得明明白白,你虽然没有表态,但也没有否认不是吗?”   沈尽欢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听在秦深耳中是怎样的感觉,像是在吃醋一般,语气莫名带了酸意。秦深原本憋了一肚子的火,听了她的话之后,他心情渐渐转好,唇角勾起明媚的弧度。   “尽欢,你在吃醋。”   这是笃定的口吻,没有任何悬念,那头沈尽欢愣住,随即暴跳如雷:“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今天你的未婚妻已经给我下马威,要是让她知道我和你还有来往她会杀了我的!”   秦深闻言危险眯眼,俊脸一沉,说道:“林笙箫为难你了?”   “那倒没有,她只是让我认清了自己和你的差距,秦深,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必彼此强迫,再说,你我互不喜欢,真心没有必要耗下去,你安安心心当林家的姑爷,娶温婉可人的林笙箫,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   “谁说互不喜欢?”秦深打断她的话,声色俱厉,“沈尽欢,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你不喜欢我?”   “我”   沈尽欢无言以对。   秦深手搭在车窗边,薄唇轻勾声音很低:“如果我说,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而不是情人,你答应么?”谢淑桦说得对,女人吃软不吃硬,他一味硬碰硬最后只会两败俱伤,倒不如换种方式,只要最后能让她留在他身边,达到同样的目的就好,至于过程手段如何并不重要。   那头明显吃了一惊,他甚至能听到她骤然加速的心跳声以及不可思议的呼吸,他笑了笑,目光望向三楼窗台,阳台伸出的杆子上晾着衣服,他认得出来有两件是沈尽欢的衣服。不过旁边似乎还有几件小孩的衣服。   秦深眉心紧拧,怎么还有小孩子的衣服?   “你你别开玩笑了,你和林笙箫下周五就要举办订婚宴,这个时候你要我做你的女朋友现实吗?我可不想成为人人唾弃的小三。”   秦深挑了挑眉,虽然是在打电话,但他却能想象得出此刻她面上又惊又恼的表情,不经摇头轻笑:“未婚妻和女朋友并不冲突,我可以给你所有一切,包括爱情,唯独婚姻不能给你,你应该清楚,像我这样的人娶谁根本身不由己。”   此刻,沈尽欢下了楼。走在人行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将她淹没,人们有说有笑,或是结伴而行或是独自行色匆匆,唯独她困在人群之中,好似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嘈杂,只能听到秦深极具蛊惑的声音响彻耳畔。   我可以给你所有一切,包括爱情,唯独婚姻不能给你。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凭什么这么说?他当女人是什么?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   爱情不等于婚姻,未婚妻和女朋友是两回事,这种话他居然说得出口!   “我不清楚我也不懂!秦深!你真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你说这番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林笙箫?她那么喜欢你,如果被他知道你拿婚姻当交易她该有多痛心!既然选择了要娶她,那就请你好好对待她。一心一意对爱忠诚!”   秦深神色微怔,倒是没料到她反应如此激烈,本以为她会高兴得痛哭涕零答应做他的女人,却不想她非但不答应还怒斥他用情不专。   他微恼,黑眸掠过一丝不悦的光芒,说:“我和林笙箫的婚姻早在一开始我就和她说得很清楚,她也能明白”   “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她嘴上说不在意不介意,其实心里很在乎,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沈尽欢深吸口气,手指死死掐着掌心,说,“所以奉劝你一句好好珍惜吧,别等到失去后再后悔莫及。”   “那你呢?”   “什么?”   “女人是口是心非的,你嘴上说不喜欢我讨厌我不想见到我,是不是心里恰恰相反?”秦深真会挑重点,一句话噎得她哑口无言,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怒声辩解:“我不一样!”   “沈尽欢,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你自己?”秦深眯着眼睛,一支烟燃尽,他丢开烟头,修长手指在窗沿上轻敲着规律的节奏。   “没什么好考虑的,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以后从你口中再听到这种荒唐的话。你好自为之!”   说着,她就要挂电话,秦深淡定自若地开口:“我在你家楼下,沈尽欢,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家阳台上会晾着小孩子的衣服么?”   什么?   他怎么会在她家楼下!   糟糕!火儿一个人在家里!   沈尽欢被秦深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出一身冷汗,如果秦深发现火儿在家,如果他心血来潮一直守在家楼下,他迟早会知道孩子的存在。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出口的声音却在发抖:“邻、邻居家朝北晒不到太阳,所以将衣服挂到我这边,她家有个四五岁大的小孩,你看到的应该是她孩子的衣服吧。”   “邻居?”   秦深好看的微微皱起,沈尽欢不假思索道:“对,邻居,难道你连这个都要管?”   “”   “你到我家楼下做什么?你是变态狂吗?”沈尽欢因为害怕而愤怒不已,低声斥责秦深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那头却说:“我想见你。”   “你”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沈尽欢瞬间停下脚步,后面的人猝不及防撞了上来,骂她神经病她都顾不上计较,只重复地对着手机问:“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沈尽欢,我想见你,我们好好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心头如擂鼓,跳动得极快,莫名其妙很激动,秦深的言外之意她不会听不出来,他那句想要见她绝对不是信口开河!可她害怕,害怕自己一旦和他见面,他就会将她虐得体无完肤,何况他马上就要和林笙箫订婚了,这种时候她更应避嫌。   “我在这里等你,一直等到你回来为止。”   秦深无视她的愤怒,自顾自地说完,率先挂了电话。   “秦深你喂?喂!”   沈尽欢顾不上多想,赶紧拦了辆出租车。   平时只要二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却破天荒的堵了四十分钟,沈尽欢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出了一身粘腻的汗,她坐在出租车后座上,赶紧摸出手机来给郑英奇发信息,让他去她家看看秦深的车子是不是真在楼下。   “尽欢,楼下确实停了一辆布加迪威航,这车全S市只有两辆,所以”   郑英奇住得很近,很快就给她回了电话,沈尽欢吓得面色煞白,急忙说:“你、你给我想办法,千万不能让他见到火儿,你去我家,带火儿到其他地方,总之,不能让他知道火儿的存在!”   沈尽欢交代完后。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她从未如此紧张过,林笙箫说过的话,还有谢淑桦今天说的话重复交织在脑海,提醒着她事情的严重性,一旦让秦深发现孩子的存在,一场夺子大战就要正式展开了!以她现在的能力,不管是私了还是打官司,最后都得不到火儿的抚养权。   “师傅,还有多久?”沈尽欢催促出租车司机。   “这路段堵着呢,没个半小时肯定到不了。”   沈尽欢抬眼望向前方一条长龙亮着红色尾灯的车队,咬了咬牙说:“那你把我在这儿放下来吧,我实在赶时间。”   “好嘞!”   盛夏的六点半天依旧是亮的。燥热的风吹拂在脸上,更加令人心烦意乱。   郑英奇受人之托一刻也不敢耽搁,他戴上口罩,压低帽檐从巷尾走过去,越是靠近秦深的车,他心跳得越快,紧张地握紧拳头,生怕被他认出来,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外界都说秦深这人有仇必报,且睚眦必报,昨晚他顾及林笙箫在场所以没有发作,今天若是被他逮个正着,他的下场绝对会很惨!   顶级跑车的车窗开着。车内凉风习习,外面却燥热无比,秦深搭着手靠在驾驶座上,余光透过后视镜瞥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顿时利眸一眯,提高警惕。   巷子实在太窄了,偏偏秦深的车不偏不倚停在沈尽欢家楼下,想要上楼必须要经过秦深的车,郑英奇惴惴不安地走过去,已经走到了车头的位置,眼看着就能解脱了,恰在此时,男人推开车门下车。   “嘭!”   震天的关门声吓得郑英奇心肝乱颤。太可怕了!他强装镇定往前走,男人却在身后疑惑地叫了一声:“郑英奇?”   秦深这人有着惊人的记忆力,但凡见过一次,打过交道的人,他都记得很清楚,至于这个郑英奇昨天晚上在游轮宴会当着他的面向沈尽欢告白,他的背影哪怕是烧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秦深往前走了几步,郑英奇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地咽了咽喉咙,无视秦深加快步子往前走。   “站住!”   傻子才站住找死啊!   郑英奇拔腿便跑!   秦深察觉到不对劲,快步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肩膀,他是练家子的,郑英奇一个教书先生自然不是他对手,男人稍微加了点力道,郑英奇就被制服了。   秦深一手擒住郑英奇的手臂别在他背后,另一只手则将他的头按在跑车发烫的引擎盖上,郑英奇的脸刚贴上便被烫红了,他嗷嗷直叫呲牙咧嘴:“靠!你谁啊!放开我!”   “看来你还真健忘啊,昨晚刚刚见过面,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秦深弯下身子,按住他脑袋的手松开一把扯掉他脸上的口罩,英俊的面庞霎时阴沉下来,他一字一顿,将他的名字叫得咬牙切齿,“郑、英、奇!”   ☆、【063】我们正大光明地谈恋爱   “你是秦深?”   郑英奇声音上扬,明知故问,这演技不给他颁个奥斯卡影帝实在是屈才了。   秦深凤眸轻眯,冷哼一声,不消说一个字,气场却已强大到令人发指,郑英奇忙说:“有话好好说啊,我又不是坏人,你动手动脚的像什么话啊?我走我的路又没得罪你!真是的!”   秦深嘴角勾勒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他盯着郑英奇的眼睛,说:“我警告你,离沈尽欢远点儿,别逼我出手对付你。”   郑英奇本来是怕的,可听到他这么说莫名觉得不爽,于是一时心血来潮,脸贴着引擎盖斜视他:“我离尽欢远点儿近点儿关你什么事?你的未婚妻不是林笙箫吗?不是说下周五就要正式举办订婚宴了?昨晚我可是在现场听得清清楚楚呢,你和林笙箫站在一起,林建东那么说的时候你可一个字都没反驳!”   “”   秦深微微皱了下眉头,他和林笙箫之间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她想要秦家少奶奶的头衔,而他需要林建东的势力站稳脚跟,婚姻只是一场交易而已,对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当然了,这些话他只对沈尽欢一人说过,虽然她并不领情,眼前这个郑英奇他更加不屑于和他废话。   “嗤,我还纳闷了,这谁家的跑车停到贫民区来了,想不到居然是堂堂第一跨国集团总裁啊,秦总裁,你来这儿就不担心林家那边不好交代吗?”   郑英奇话里夹枪带棍,一方面是恼怒秦深的粗暴野蛮,另一方面则是替沈尽欢母子感到不值!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哪里有资格拥有这样美好的家庭?他这种人面兽心的混蛋就该孤独终老!   “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秦深终是动了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引擎盖上提起来。他力气极大,郑英奇少说也有一百三四十斤。他却能只手将他拎起来,“嘭!”的一声抵在巷子围墙上。   “呃”   背后撞上硬物,郑英奇吃痛闷哼,这会儿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雄心豹子胆,怒瞪秦深咆哮:“靠!你自己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想要脚踏两只船坐享齐人之福还不让人说了?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要真是在乎尽欢的话,那就取消婚事啊!有本事你去跟林建东发飙啊!昨晚你在林建东面前还不是跟孙子一样!妈的,现在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算个球啊!”   郑英奇面色通红,一股脑吼完之后对上秦深幽深地似乎能吃人的眼神,吓得心一颤,腿也没出息地抖了抖。   太可怕了!   冲动是魔鬼啊!他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嘴呢?得罪了秦深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郑英奇脑补了一下自己被秦深玩死的场面,当即更是吓得不行,嘴唇都在发抖,只可惜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这会儿想后悔已经没用了。   秦深盯着郑英奇这张脸,长得果然是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确实是沈尽欢五年前喜欢的类型,难怪总是对她纠缠不清,她也来者不拒。   “你能不能让开?我们两个大男人在巷子里互相压着你就不觉得别扭吗?”郑英奇强装镇定,天知道他这会儿心跳得有多快,生怕秦深盛怒之下失手打死他。   不过奇怪的是,秦深竟然没有动手,只是看着他,最后缓缓开口。说:“她不肯接受我,是不是因为林笙箫?”   郑英奇被他问得一脸懵逼,他仰头看着秦深,那张精雕细琢的俊脸在此刻竟表露出一丝惶恐和不安,郑英奇不经疑惑了,这秦深到底要搞什么鬼?他对沈尽欢究竟是什么想法?如果说只是为了戏弄她,那他这会儿语气中难掩的失落和这落魄的表情又该怎么解释?   “你松开我就告诉你。”郑英奇心中暗忖,这货八成是神经病又犯了,他得赶紧离开,免得被误伤。   秦深果真松开了他,郑英奇一下脱力,悬在空中的脚尖终于落地。他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顺气,一边喘得面红耳赤低咒:“你这么暴力,活该尽欢躲着你。”   秦深一道凌厉的视线立马射了过去,郑英奇被吓到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敢怒不敢言地小声嘀咕:“看看看看,明明自己暴力别人还说不得,真是的。”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男人天生便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场,他逼视郑英奇,饶是他再怎么见过世面也无法招架来自秦深那样灼热迫人的目光。   郑英奇往巷尾看了看,沈尽欢怎么还没到啊?   “我和尽欢是朋友,不过也如你昨晚看到的那样,尽欢不光人美而且心地善良。我对她一直有爱慕之心,至于你问我她不肯接受你是不是因为林笙箫,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试问哪个女人受得了自己的男人娶别人当老婆?”   “”   秦深眉心紧拧,俊脸紧绷。   为什么受不了?   婚姻本就只是个形式而已,爱情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沈尽欢并非肤浅之人,她何必在意那一张纸的结婚证呢?   “你许诺林笙箫婚姻,却要尽欢赔上自己的青春和你在一起,这怎么可能呢?你有没有想过,她以后迟早要嫁给别人的,到那个时候,你是会同意还是死都不答应呢?”   “她敢!”   秦深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单单是听郑英奇这么一说,他便已经排斥至极,若真到了那一天,沈尽欢要嫁给别人,他一定会不顾一切阻扰,甚至不惜代价杀了她要嫁的男人!   “呐,这不就结了嘛!换做你你都不愿意,又怎么能强求尽欢这么做呢?”   “这不一样!”秦深低声道,目光灼灼地看着郑英奇,不一样,男人和女人怎么可能一样?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能娶林笙箫为妻,但是沈尽欢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他无法忍受她嫁给别人,那么美好的模样躺在别人身下这种感觉尤其是这段时间和沈尽欢的接触之后便越来越强烈,迫切地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哪怕是折断她的翅膀将她囚禁,他也要这么做。   “怎么就不一样?原则上来说男女对等,其实是一个道理,不光男人有独占欲,女人也有的,尽欢不接受你,一方面可能是她本身就对你不来电,另一方面应该就是因为你和林笙箫已有婚约,她不愿意当第三者吧。”   郑英奇循循善诱,若是今晚说动了秦深取消婚约,他也算功成名就,沈焱那边也就好交代了,若是说不动,好歹这会儿也算拖延时间,暂时拖住了秦深,他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心血来潮去沈尽欢家里,沈焱的身份也不会因此暴露。   秦深闻言沉默地拧了拧眉,郑英奇说得似乎有点道理,沈尽欢确实几次强调不愿意破坏他和林笙箫之间的感情。   可是,婚姻的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现在这种情况他是不可能和林笙箫取消婚约的   “郑英奇。你不是喜欢尽欢么?为什么会对我说这番话?”   短暂的静默之后,秦深警惕地眯起眼睛,似乎猜测到了什么,郑英奇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补充道:“这不是你掐着我脖子逼问我吗?我怕死啊!再说了,我说这话又不是怂恿你追求尽欢,我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毕竟你一天不和林笙箫解除婚约,你一天都没资格和我争夺尽欢!”   “”   是这样么?   秦深的直觉却告诉他,郑英奇并非真的喜欢沈尽欢,他之所以这么说这么做,似乎有意在点化他,那么如果真是如他所想的话。郑英奇是受何人指使?沈尽欢?还是另有其人?   郑英奇瞄了眼秦深,靠在墙上,嘴角上扬:“其实我觉得吧,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不喜欢你,不然以你秦总如此尊贵的身份,对女人狂轰乱炸式的追求,不可能迟迟拿不下她,她要是喜欢你,至于千方百计地躲着你?至于你在这楼下等这么久,她都不来见你一面吗?”   “”   秦深好看的瞳子骤然紧缩,眼底迸射出仇恨的厉色。   郑英奇忽然正了脸色,一本正经道:“秦总裁,既然你和林笙箫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以后还是别来找尽欢了,你们豪门公子哥那套猫捉老鼠的游戏她折腾不起,她那么单纯,麻烦你别将她卷入你们那肮脏的世界里!”   他这话刚说完,秦深尚未来得及动怒,巷子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尽欢的声音在晚风中透着一份难以自察的焦急:“郑英奇,你没事吧?”   秦深猝然眯起双眼,背脊一僵,仿佛被人打了一棍子,郑英奇则得意地挑了挑眉,朝着飞奔而来的沈尽欢挥了挥手,说:“我没事儿,尽欢,你可算回来了,这人好莫名其妙,一直堵在你在门口不让我上去。”   沈尽欢跑了过来,她远远的就看到秦深与郑英奇对峙的场面,吓得心跳都停止了,她生怕郑英奇被秦深伤害,到时候又连累了一个无辜的人,所以赶紧跑来喊住他们。   “秦深,你究竟要做什么?”沈尽欢深吸口气。她没有去看秦深,反而检查了下郑英奇,确定他没有受伤之后才重重松了口气。   秦深眼睁睁看着她只关心郑英奇不理他的死活,胸口聚集起愤怒的妒火,他强压着滔天的怒火,敛起眸中深意,拽住她的手腕便将她往车上拽。   “你干什么!放开我!”沈尽欢大为吃惊,没想到秦深会二话不说就将她拽走,男人陡然一记凌厉的眼刀子射过来,在她孱弱颤抖的目光下冷酷启唇:“我们谈谈。”   郑英奇装模作样地拉住沈尽欢,佯装愤怒:“秦总请自重!尽欢她不想跟你走!”   秦深冷笑:“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郑英奇。你最好别插手,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你”   “秦深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你不许为难郑英奇,他只是我朋友而已。”   “尽欢,你别说傻话了,这人八成是疯了,你别跟他走,他今天要是有本事就打死我。”   “郑英奇你别说了,赶紧走吧!”   “我不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禽兽欺负你!”   郑英奇哪根筋搭错了?!   沈尽欢内心是崩溃的,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他越是这么刺激秦深。越是不会有好下场,秦深这人手段极狠,真要是对付起他来,他根本招架不住的。   “哼。”   秦深眼看着他们二人“鹣鲽情深”的样子不经冷笑,他拉开车门强行将沈尽欢塞了进去,自己则坐进主驾驶将车门锁上。   郑英奇在外面拍打窗户:“秦深!你把尽欢放下来!”   男人看都不看他一眼,挂了倒档,油门一踩,顶级超跑擦着郑英奇的脚尖倒退出去,郑英奇眼疾手快地跳开一丈远,这才避免被撞到。   “我日!果然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跑车消失在巷子口,郑英奇擦了把额头的汗低咒一声。   车子驶出小区之后立马咆哮着加速冲刺,沈尽欢吓得心悬到了嗓子眼,她双手紧紧抓住头顶的扶手,面色惨白呼吸急促:“秦深,你开慢点!”   男人充耳不闻,此时此刻愤怒与嫉妒占据了他的理智,他什么都听不见,脑海里只剩下沈尽欢和郑英奇在他面前互相帮衬打情骂俏的那一幕。   该死!   她和郑英奇关系那么要好吗?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扣住真皮方向盘,手背青筋窜起,看得出来花了多大的力气在压制。   “你不是说要谈谈吗?我们总得找个地方谈。”沈尽欢一边提心吊胆生怕出事,一边软了语气劝秦深。   “”   男人默不作声,显然气得不轻。   车速越来越快,发动机发出轰隆隆的声响,路上其他的车见状都避而远之,沈尽欢看向窗外,两旁景物飞速远逝。   照这个车速下去,迟早得出事!   “秦深,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跳车了!”沈尽欢威胁道。   “不怕死你尽管跳!”   秦深终于有了反应,出口的声音却极具咬牙切齿的韵味,沈尽欢手松开扶手搭上车门把,赌气瞪眼:“解锁!”   秦深:“”   理智渐渐回归大脑,秦深没有解锁,但车速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他深吸口气,眼睛盯着前方路况。声色俱厉地质问:“你和郑英奇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说了,普通朋友,他对我比较照顾。”   “普通朋友?我看方才你们二人的互动不像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随你信不信,我解释过了,不想再多说。”沈尽欢心里想着,她和郑英奇就算是男女朋友都和秦深没关系吧?要不是顾及到这人有很严重的人格分裂症,她估计早就回嘴了。   秦深没再开口,只是沉默地开车,郑英奇的话题就此告一段落,车内瞬间陷入死寂,沈尽欢看着前方陌生的路段,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你老家。”秦深动了动唇。声音冷冽,怒气未消。   “什么?!”   沈尽欢惊得后背从座椅上弹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秦深,男人侧脸紧绷面无表情,她又赶紧趴到窗口看向外面,她好些年没有回家了,但是回家的路却记得比谁都清楚,当她看到高速警示牌上标着的“A市方向”四个大字时,整个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下跌坐在座椅上,愣愣地看着前方。   回家?回老家不!不可以!绝对不能回老家!因为一旦去了,火儿的存在就真的瞒不住了!   沈尽欢暗暗捏紧拳头,语气骤冷:“你当初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有什么脸面带我回老家?”   秦深神色一滞,唇角蔓延出些许苦涩,车速再次减缓,终于恢复了正常,他语气淡淡地说:“我想帮你找到你妈妈。”   沈尽欢冷冷一笑,冷汗早已浸透后背,她却强装镇定道:“不必了,她不在老家,谢淑桦骗了我。”   秦深眯起眼眸,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她小脸煞白,怕是被方才的车速吓得不轻。   “是么?这么说来,你昨晚白白赔上了自己的身体?”   沈尽欢听了他的话,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是啊,的的确确是白被秦深睡了,可他这般得意地说出来又是几个意思?   秦深没等她找到话来反驳,扫了眼她脖子上系着的用以欲盖弥彰的浅丝巾,接着说:“下次有这种交易记得再来找我。”   “秦深!”沈尽欢忍无可忍,怒目瞪过去,男人挑了挑眉梢,唇角却勾起一丝愉悦的笑,仿佛是在期待她下一次的主动投怀送抱。   这算什么?   明明一头怒火,他却有心思开她玩笑,究竟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车子最终驶入一家高档西餐厅,沈尽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边吃边谈。”男人讳莫如深。   “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我还有事,不想浪费时间在外面吃饭。”沈尽欢只想快点儿离开,偏偏男人不如她的意,强行将她拽下车,扣着她手腕不肯放,径直走入西餐厅。   沈尽欢泪崩了,她手腕是跟秦深有仇吗?每次都扣她手腕!都搓红了好吗?!   “先生晚上好”   一进门,就有身着制服的服务生上前迎接,见到秦深那张英俊无可挑剔的俊脸,连服务生脸都红了。   沈尽欢浑身都不自在,这种高档西餐厅随时会碰上秦深的熟人,说不定还会遇到林笙箫,到时候被林笙箫发现她和秦深在一起,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她停住脚步,想要抽出手臂,然而男人力道太大她根本动弹不得,最后只能气馁地小声请求:“秦深,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不能松开我的手?我不想被别人误会。”   “没什么好误会的,你是我女朋友。男女朋友就该十指紧扣。”说完,他真就霸道地撑开她的手指与她紧紧相扣,沈尽欢脑袋里轰的一声响,再接下来就只能跟着他的步子进了包间。   一到包间,她立马奋力挣脱,秦深不悦拧眉:“你矫情什么?”   “秦深,我们不是男女朋友,牵手这种事情实在不合适。”   “谁说我们不是,今天在电话里我话说得很清楚,我不要你当情人了,我要你做我秦深的女朋友,我们正大光明地谈恋爱。”   男人轻勾嘴角语气笃定却充满狂妄的霸道,原本是很动听的情话,然而从他口中吐出分明有令人胆战心惊的魔力,沈尽欢不自在地打了个寒噤,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好笑道:“我并没有答应你。”听到秦深说要正大光明地谈恋爱,沈尽欢多少是有点震惊的,起码,这种话不像他这种人会说出来的,从她见到他开始,他的手段一贯都是强势,从来不会尊重别人的想法。   “我下午和你说的那番话不是在同你商量,只是知会你一声。从现在开始,你我就是男女朋友关系。”   秦深一锤定音,招来服务生点菜。   果然,霸道如初。   沈尽欢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动了动唇,找不着思绪,索性抿嘴不吭声。   高档西餐厅的上菜速度很快,只用了十多分钟菜便上齐了。   沈尽欢看了一眼,心尖再次流窜过一道电流,密密麻麻的刺痛弥漫全身。   原来,秦深还记得她的喜好。   点的都是五年前她爱吃的。   “都是你爱吃的,忙了一天应该很累吧?”男人好听的声音充满磁性,他像是换了一种性格,忽然之间对她特别殷勤。   沈尽欢盯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然而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她摇了摇头,叹气道:“秦深,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就好比这些菜,我以前是喜欢吃,但现在已经不喜欢吃了,你明白吗?”   她的言外之意自然是说五年前她喜欢他,但五年后那份感情已经变了,秦深此等聪明的男人又岂会听不出弦外之音?   他眯了眯眼眸。仰头靠坐在软椅上,姿势慵懒地翘着腿,手指搭在筷子上,久久没有下文。   沈尽欢心跳得很快,每每和秦深单独相处的时候,她都紧张不已,手心里出了厚厚的一层汗,她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从包里翻出那个蓝色丝绒礼盒,推到男人面前。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承受不起,你还是收回吧。”沈尽欢低着头。目光停留在丝绒盒子上,声音轻轻的,却掷地有声。   秦深顿觉挫败,同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扎入心口,他看着那个被遗弃的盒子,总觉得自己的心意仿佛也如此被沈尽欢糟蹋了,他拧了拧眉,声音清冽:“我说了,送出去的礼物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不喜欢就扔了吧。”   “秦深,你这又是何必?这枚戒指对你、对林笙箫而言都意义非凡,而对我来说它只是一件昂贵的摆设而已。你就算给我也是浪费。”   “浪费也罢,我只想送给你一人。”秦深脱口而出,说完心口都跟着震了一下。   沈尽欢睁大双眼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他说的,男人别过视线冷冷开口:“吃饭。”   “我们”沈尽欢欲言又止,秦深无视她,让服务生开了一瓶酒,亲自给她倒上半杯。   “我不会喝”她不由皱眉拒绝,男人却执意道:“今天一定要喝,尤其是你,要好好庆祝一番。”   “庆祝什么?”沈尽欢懵了,今晚的秦深真的好古怪,先是莫名其妙开车到她家楼下说要谈谈,分明上午两人还在浅水湾吵得不可开交,可晚上他却要她当他的女朋友,这会儿竟然还开了一瓶酒说要庆祝。   “庆祝你单身二十二年今天终于脱单。”   男人精致好看的嘴角轻勾了下,嘴里竟说出这般玩世不恭的话来,半开玩笑的口吻令沈尽欢再次怔忡住,她呆呆地看着他,直到他捏起杯子与她交碰,她才恍然回神,满脸严肃:“我根本就没答应你!”   这算什么?   他要她当她的女朋友,她就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凭什么!怎么会有如此霸道的独裁者!   秦深听了她的话,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仿佛一张优雅的面具瞬间被人撕开,露出本来狰狞残佞的面孔,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答不答应由不得你,我决定了的事情没人能改变!你拒绝前先掂量掂量清楚,得罪了我,我不会对你怎样,但我会让你身边的人生不如死!比如那个郑英奇,我会第一个拿他开刀!”   “你怎么可以这样?!”   沈尽欢推开椅子站起身,她万万没有想到秦深玩的是这种把戏,难怪从刚才到现在他只字不提郑英奇,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今天是郑英奇得罪了我,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定不会放过她,所以你考虑清楚了再看看要不要拒绝我。”   秦深一口红酒凝在嘴中,薄唇越抿越紧,面色阴鸷地盯着沈尽欢,眼睁睁看着她那张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他咽下红酒,冷冷一笑。   谢淑桦说女人吃软不吃硬,呵,错了,大错特错!沈尽欢这人一身倔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   ☆、【064】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有那么难吗?   沈尽欢一身倔骨头,偏偏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算他使尽手段耍遍计谋,她也照样要和他对着干!   “秦深,你除了会威胁我逼迫我之外你还会做什么?你用郑英奇的命来逼我,就算我答应了你又有什么意义?”   沈尽欢只觉得心好累,原来患有人格分裂症以及偏执型人格障碍的人偏执起来竟是如此可怕,无论她说什么,他认定了的观念都不会改变,他要她当他的女人,就算是有违伦理见不得光也定要得到她。   秦深握紧手中的酒杯,说:“有没有意义是由我决定的,尽欢,别不识趣,我虽然给不了你婚姻,但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包括爱情。”   这是秦深最大的退步,有了此等许诺,但凡是个女人应该都会动心吧?沈尽欢再硬的心肠也该被感化才对。   只可惜,事与愿违,秦深这话说出口后沈尽欢非但没有感动,反而怒不可遏。   没有婚姻只有爱情,那又有什么意义?   他真是霸道惯了,连情话都不会说。   沈尽欢眼角溢出一丝哀戚,她看着秦深,嗓音颤抖:“你要我做你的女朋友,你把爱情给了我。那婚姻对你来说是什么?只是一场交易吗?”   “对!”男人答得干脆响亮,沈尽欢看着他,他一定是疯了,肯定是疯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将对婚姻的不忠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那么你为我考虑过么?将来我也要结婚嫁人生子的,秦深,你不能只想到你自己而不顾及其他人,因为那样太自私了。”   沈尽欢彻底被激怒了,她站在那里怒瞪秦深,男人明明是坐着的,气场却强大到令人发指,他盯着沈尽欢的眼睛,薄唇缓缓勾起:“你敢嫁给别人试试。”   “我当然要嫁给别人!女人都是要嫁人的,我迟早会嫁别人,不光如此,我还要跟别的男人生孩子,你把我捆绑在你身边等同于折断我的翅膀,毁掉我享受幸福的权利,你太残忍了!”   “尽欢,我今天不想跟你吵,你懂我的身体,一旦受到刺激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发生什么事情都难以预测。”   秦深幽暗的眸子深深地攫住她,他不轻不重的提醒落在她耳中成了变相的威胁,人格分裂就了不起了吗?人格分裂她就一定要迁就他吗?他总不能打着人格分裂的旗号逼良为娼吧!   沈尽欢气得不行,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秦深方才亲自倒上的半杯红酒悉数泼到他自己脸上。   “沈、尽、欢!”   秦深始料未及,竟被她泼个正着,暗红色的液体顺着他张扬的墨发一路流下,流过愤怒的俊脸,沿着瘦削的下巴滑落在他雪白的衬衫上,瞬间,意大利名家设计手工打造的真丝衬衫毁于一旦。   红酒渍如同鲜血一般泼洒在他脸上,烙印在他心里,张狂的血迹汹涌蔓延。   男人拿过桌上餐巾抹了把脸,黑眸慑住她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沈尽欢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总算是解了不少气,她勾了勾唇,学着他的样子说:“秦深,我也不想跟你吵,以后这种能动手解决的事情就别浪费口水了。”   说完,她扭头便走。   “你站住!”   身后男人大发雷霆,沈尽欢却充耳不闻,只握紧拳头潇洒离去。   秦深一边擦着脸,一边站起来要去追,然而他这副样子走出去若是被媒体拍到肯定会影响到公司的形象,最终他只能愤愤地回到包间,气得掀翻一整桌的菜。   沈尽欢从西餐厅跑出来之后才感到一阵后怕,她抬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重重吁了口气。   疯了,秦深是真的疯了,他居然会说出给林笙箫婚姻给她爱情的浑话来。   一排刺眼的车灯扫过来,她连忙挡住眼睛,耳膜充斥着尖锐的刹车声,接着便是车门被用力合上的声响。   难道是秦深吗?   沈尽欢现如今真成了惊弓之鸟,听到点儿风吹草动都觉得是秦深来了。   幸好,来的不是秦深,她低着头,一眼看到一双再熟悉不过的尖头高跟鞋,紧接着林笙箫微怒的声音自头顶砸下来:“沈尽欢,你怎么会在这里?”   居然是林笙箫!   她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越是不想碰到的人偏就碰上了呢?!   沈尽欢很想当鸵鸟,但人家都已经点名道姓了她再躲也躲不过去,只得抬头对上林笙箫的视线,嘴角扯出一抹难堪的笑,说:“我来吃饭。好巧,林经理也来这里吃饭吗?”   林笙箫皱眉望向她背后的高档西餐厅,不知在思忖着什么,片刻后才说:“你一个人?”   “对啊,一个人不能来吗?”   沈尽欢答得滴水不漏,林笙箫四处张望了下,并没有看到别人,也就相信了她的话,她笑了笑,恢复了平日里优雅大方的样子,完全忘了今天下午上班时她刚给了沈尽欢一个下马威,拨了拨头发,说道:“下次别在马路中央瞎晃悠,幸好刚才我开的慢,要是速度稍微快一点你这会儿就要去医院了。”   世界太小,来来去去总是会碰上的,林笙箫这话刚说完,一道熟悉的人影就从沈尽欢身后的西餐厅内走出来,他的衣服前襟上满是红酒的污渍,乍看过去以为是受伤了,颜色鲜艳触目惊心,男人一身猎豹般冷冽张扬的气质令人不寒而栗,他面色阴冷,那黑深的眼眸里看不清深藏的暗涌,却能看出他极力隐忍而紧绷的下颚!   他到底还是追出来了,只迟疑了一会儿,便不顾自己现在的形象冲了出来。   林笙箫吃了一惊,她瞪了沈尽欢一眼,随后赶紧走过去拉住秦深:“秦深,你怎么了?”   男人抽出手臂,大步上前,全然不顾一旁的林笙箫,他一把拽住愣在原地的沈尽欢,态度强硬地将那个蓝丝绒盒子塞进她手里,语气一如既往地霸道,眸底闪过汹涌的怒意,说:“你东西落下了。”送出手的礼物绝没有收回的道理,就算要扔,也该由沈尽欢自己扔!   “我说了我不要,你”   沈尽欢面色煞白,下意识地去看林笙箫,果真见她气得面红耳赤,那目光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似的,她吓得赶紧收回视线,暗暗朝秦深使了个眼色,男人无视之,亲自将盒子塞进她裤子口袋里,一只手还紧紧地拽着她的胳膊,似乎根本就没打算放她走。   “秦深你放开我,别让林笙箫误会了。”沈尽欢压低声音,她惊慌失措,从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和林笙箫正面碰上。她就像是被人抓奸在床的小三,此刻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才好。   秦深面不改色,他脸上的红酒已经擦尽了,只是衣服上的污渍彻底印在了上面,他望着沈尽欢,唇角似笑非笑,仿佛是有意要看沈尽欢是怎么被林笙箫亲手撕碎的。   沈尽欢既挣脱不开他的束缚,又无法将丝绒盒子还给他,她愣在餐厅门口,进退两难,只能被迫承受着秦深那无比强大的气场。   “沈尽欢,你竟然敢泼我?”他道,眼底闪过一抹阴鸷。修长的手指解开衬衫上面的几颗扣子,露出领口蜜色的肌肤,他慢条斯理的看着她,但那眼神却极具杀伤力。   沈尽欢双手紧紧攥住手中的包,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谁让你口出狂言?”   “”   两人当着林笙箫的面举止亲密,后者早已气红了脸,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大度不介意的模样。   林笙箫笑了笑,目光直直看向那个丝绒盒子,好奇地问:“是什么东西呀?”   沈尽欢心脏骤紧,忙看向秦深,只是她没来得及阻止,男人已经毫无保留地脱口而出:“鸽血红宝石戒指。”   “什么?秦深你”林笙箫顿时花容失色,她原本以为顶多是个什么首饰之类的,却没想到竟然是昨晚他花两亿的高价拍卖下的鸽血红宝石!更没想到的是,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送给她,结果他却第一时间送给了沈尽欢!   林笙箫脸上青白交错,她想起今天下午在办公室里沈尽欢问她“那秦深送给你了么?”她当时那般信誓旦旦,说秦深约了她晚上见面,想要今晚当面将戒指送给她,此时此刻,仿佛有两个无声的耳光煽在她脸上,打得她连腰都直不起来。   秦深哪里想过要将戒指送给她?原来从始至终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是她自己会错了意!他花高价买下的戒指,到头来竟然是为了送给沈尽欢,最可笑的是,沈尽欢还不稀罕!   嫉妒之火烧遍全身,林笙箫心中翻涌起巨大的跌宕,若是眼神能杀死人,那么这会儿沈尽欢真该死一万次!   沈尽欢,沈尽欢!为什么会是沈尽欢!   她以为秦深只是玩玩而已,毕竟男人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想换换口味,沈尽欢便是那种清汤寡水素面朝天的类型,她以为秦深对她只是一时新鲜不会长情,可现实却狠狠打弯了她的腰,让她知道什么叫自欺欺人!那枚戒指,那是她父亲珍藏了三十余年的宝物,他买走了,却转手送给别人!   “秦深你别乱说,林经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沈尽欢顿时慌了,她没想到秦深会在这种时候没事找事为她树敌,他这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啊!   林笙箫脸上再也挂不住,她几步冲过去,从沈尽欢口袋里掏出蓝丝绒盒子打开,当她亲眼看到里面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鸽血红宝石戒指时,整张脸又白了几分,她不可思议地瞪着那戒指,而后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沈尽欢,你运气真好。”   沈尽欢看着她古怪的笑,能察觉到她眼皮都在抽搐。她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到底该怎么说,最后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秦深。   红酒染脏了他的衣服,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贵气,他双手插兜,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带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刀刻斧凿的俊脸染着慵懒的笑意,耸了耸肩说道:“我说过,她不会介意,我和她之间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   这种话说出来有多伤人恐怕只有同为女人的沈尽欢才能深有体会,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林笙箫,只见她面色惨白,神情哀恸。那样子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林笙箫有多喜欢秦深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可这会儿秦深却毫不留情地伤了她的心。   她从未想过要在林笙箫面前炫耀什么,更没有想过要抢走林笙箫的男人,但眼前的事实却是,秦深将戒指送给她,还当着林笙箫的面说婚姻只是交易,林笙箫心里该有多伤心?她该有多恨她啊!   沈尽欢着急地解释:“林经理,不是你看到的这样,这戒指是他非要送给我,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收如此贵重的礼物,我”   沈尽欢越解释越混乱,林笙箫听后非但没有解恨,反而更加对她恨之入骨!她有心要放沈尽欢一马,只想找人教训她一番,好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到她又勾引秦深!甚至还蛊惑他将鸽血红宝石戒指送给了她!   现在,竟然还在她面前演戏,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秦深!   沈尽欢,你太有心机!是我错看了你!   林笙箫倒吸口凉气,她想要挤出一丝笑,只是这会儿就算心理素质再怎么强大的她也笑不出来了,她将戒指塞到沈尽欢手里,而后充满怨恨地看向秦深,厉声质问:“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秦深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沈尽欢,完全没将林笙箫放在眼里。他抿了下唇随口敷衍:“我做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你若受不了那就取消婚约。”   “你”   林笙箫浑身一震,错愕失神地愣在原地。   沈尽欢同样大惊失色。   取消婚约?   他怎么能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当着林笙箫的面就这么说?   “秦深,你别再乱说了!”   沈尽欢忍无可忍,秦深睨了她一眼,而后点点头:“好,那我不乱说了。”   他忽然变得很听话,倒是令沈尽欢错愕不已,此情此景落在林笙箫眼中却完完全全变了味!秦深那样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会听沈尽欢的话?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吼秦深,但是沈尽欢做到了,看来,他们二人的关系还真非同小可,是她先前低估了沈尽欢。   林笙箫往后退了一步,仇恨的视线攫住沈尽欢,她死死咬着牙关,指甲掐紧掌心说:“订婚宴势在必行!我是不会取消婚约的!秦深,你和沈尽欢的事情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如果闹到我爸爸那里你们谁都不会有好下场!好自为之!”   说罢,她转身上车,油门一踩,轿车擦着他们二人的身子扬长而去。   “秦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林笙箫?你让我如何在林氏立足?”   林笙箫离开之后,秦深便松开了沈尽欢的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勃然大怒,这才发现自己又被他算计了,她指着秦深的鼻子一通怒骂。男人双手插兜,姿势傲慢桀骜地看着她。   沈尽欢所有攻击性的语言最后都打在了一团软棉花上,秦深听后,只挑了挑眉:“都说完了?”   “”   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还是想想明天去公司怎么和林笙箫解释吧,那戒指她本来就没想收下,而秦深送给她八成就是为了故意刺激林笙箫吧。   沈尽欢只觉得脑壳儿疼得厉害,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令她措手不及,此刻站在西餐厅门口,燥热的晚风吹在脸上,令得她更加烦躁不已。   她深吸口气,胸口因为愤怒而上下起伏着,转身。看都不看秦深一眼便往前走去。   秦深轻而易举拽住她,手臂用力将她拽入怀中。   “你还想做什么!”   沈尽欢无力低吼,她快要被这疯子折磨疯了!   男人一只手霸道地贴在她腰侧,炙热的温度顺着掌心源源不断的传入她体内,而他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地捏住她的下巴,语气里带着暴风雨前的宁静:“现在林笙箫也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沈尽欢,你逃不掉了,你以后注定只能和我捆绑在一起。”那张巧夺天工的俊脸倏地凑近,以至于他呼出的热气全都喷在了她的鼻尖,沈尽欢眼眸一刺,愤怒的拳头如雨点一般砸在他胸口,她也不顾形象了,发疯了尖叫:“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肮脏龌龊的小人!你怎么可以这样算计我?你让林笙箫与我为敌,对你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你是不是非要毁掉我的前途,看着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啊!”   她明白了,秦深今晚所有反常的举动都是为了激怒她,他要将她拉入地狱,然后再伸一只手给她,她若是不搭他的手她唯有死路一条,可若是搭了他的手,她便是从地狱跨入人间炼狱,与死无异!   “现在开始,你只有躲在我身后,才能斗得过林笙箫,否则,你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秦深的嘴唇贴上她的耳畔,引得她浑身颤栗,他继续以蛊惑的声音说道,“想想你年迈的外公外婆,想想你那下落不明的妈妈,你甘心就这么被林笙箫玩死么?”   沈尽欢死死咬着牙关,直到口腔中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才恍然回神,怒目圆瞪:“我宁愿被林笙箫弄死也绝不和你这疯子为伍!”   她急于和他撇清关系,他却三番五次上门刁难,他将她逼上道德的边缘,却还理直气壮地说只有依靠强大的他,她才能在这泥石翻滚的城市立足。   可笑!太可笑了!   秦深被她的语气激怒,心情骤然不爽,眼底的戾气变得深不可测,他扼住她下巴的手冷不丁地绕到她脑后,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俯身,攫住那张能言善辩的唇!   沈尽欢防不设防,被他吻中,来来往往的西餐厅门口,他霸道地扣着她的后脑勺,不准她退缩。   沈尽欢神色慌张,心跳如擂鼓,余光瞥见四周不少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她更觉得心虚不已,如果被人发现这人是秦深,那就完蛋了。   “唔”   男人的吻霸道如初,充满了侵略性,她越是挣扎反抗,他越是吻得凶狠!他紧紧地搂着她,力道大得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拆骨入腹!   沈尽欢一口咬住他的舌头,血腥味在彼此的口腔中弥漫,男人明明吃痛却岿然不动,继续长驱直入攻城掠地!   不能这样!   理智占了上风,沈尽欢使出全力一脚踩上男人的脚尖,只听秦深闷哼一声隽眉轻皱起。手里力道微减。   “你简直”沈尽欢顺势将他推开,得空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她转身想逃,不料却被他上前一步,直接压在了酒店门前的罗马柱上,这下,她是彻彻底底被禁锢在了他和柱子之间,逃无可逃。   秦深疯了,是绝对疯了!   他双目通红神情癫狂,抬起膝盖压住她的腿,这样的姿势叫人乱想,周围隐约有起哄的声音,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沈尽欢只觉得丢人极了,她怒瞪秦深,咬牙切齿:“秦深你唔”   强势的吻堵住她所有要说的话,狂狷的气息迎面而来,淡淡的烟草味混合了他身上独特的冷香窜入鼻息,有那么一瞬,沈尽欢沉陷其中,直到他的手在她腰间用力捏了一把,她才陡然回神眯起双眸。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发怒就发怒,说强吻就强吻,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难道这也是人格分裂症的症状表现之一?   这个吻当真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总之就在沈尽欢快要窒息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秦深才意犹未尽地从她唇上移开。只是压着她的姿势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贴近,与她鼻尖相抵。   他喘着粗气,眼睛里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这样的秦深是可怕的,因为随时都有可能精神分裂,沈尽欢敛声屏气,她看着他,却不敢再说任何刺激他的话。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沈尽欢保持同样的姿势最后浑身都发麻了,秦深才消了怒火,从她身上起来。   沈尽欢动了动扎了根的双腿,警惕地看向秦深。   “沈尽欢,我耐心有限,别仗着以前和我有点交情就恃宠而骄得寸进尺。”   男人温热的大掌在她绯红的脸颊上拍了几下。目光中警告之意甚浓。   沈尽欢抿了抿唇,垂下视线,她的嘴唇破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在这光怪陆离的城市,他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舔拭伤口。   她叹了口气,说:“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天底下比我优秀的女人数不胜数,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不可?”   秦深冷冷一笑,唇角上扬的弧度令人胆颤心惊:“沈尽欢,我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有那么难吗?!”   只是这一句话,便将沈尽欢的世界炸得面目全非!   难道是她听错了吗?   为什么从秦深的语气中,她听出了一丝无奈与心酸?   “我”   沈尽欢捏了下拳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想要回到身边不是很难,而是比登天还难啊!   “如果你非要一纸名分,那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和林笙箫取消婚约。”   “什么?”   沈尽欢震愕不已,他说什么?他要和林笙箫取消婚约?他疯了吗?!   秦深真切地看着她,诚挚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明明记忆中的他那样美好,明明他说的话这般感人,可为什么此刻沈尽欢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明明不爱她,无法给她幸福,却为什么对她又是这般势在必得?   “得罪林家你在S市站不住脚的,别开玩笑了,你这次回国不就是为了跟林笙箫联姻以此扩大自己的商业版图吗?我知道你不可能取消婚约,不可能放着那么大的林家不去攀附,你何必在我面前故意演戏?”   沈尽欢皱眉,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心脏狂跳不止,似乎下一秒就会破体而出。   他是在欲擒故纵,他是故意这么说想要她妥协。   秦深抿着薄唇,火热的目光直射她眼底,然而面对她的问题,他一个字都没说,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清楚该说些什么,如何向她解释自己的身不由己。   秦家的水远比一般的豪门要深,秦深上面还有一个同父异母攻于心计的大姐,也就是沈尽欢继父的前妻秦美雪。秦美雪此人心狠手辣,手中掌握家族企业近15%的股份,直接威胁到了秦深的地位,加上她与秦深之间关系素来不合,看他也不顺眼,所以一心想要找个机会吞掉秦深手上的股份,好将他彻底逐出家族。   秦深虽然明面上是第一跨国集团的总裁,实际上早已四面楚歌,树大招风引来不少商场对手不说,他还要时刻防着秦美雪从中作梗,所以他想到发展国内市场,借助林建东的势力干掉秦美雪,以此巩固自己的地位。   弱肉强食。这就是商场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秦深若是按兵不动,那么迟早会被秦美雪吞掉。   晚风乍起,男人墨色的碎发凌乱,心头泛起苦涩,瞧见她脸上的愤怒与质疑,秦深眸底顿时涌起惊涛骇浪。   ☆、【065】尽欢,别太逞强   “你要名分,我可以给你名分,但不是现在,我既许诺了你就不会出尔反尔,你还想要我怎样?沈尽欢,和我在一起有那么难吗?你不选择我,难不成还要去选择那个郑英奇?”   看吧,他就是这样阴晴不定,谁待在他身边都得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因为谁都猜不到他什么时候会发神经。就好比现在,他又想用郑英奇来威胁她。   沈尽欢深深吸了口气,热风呛入喉咙,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她推开他,抬手擦了擦被他吻过的唇,那上面沾染了他的气息,这令她浑身都不自在。   她是堕落的,每每和秦深接吻,她都会从最先的反抗渐渐变成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也许,她骨子里就不恨这个男人吧。   沈尽欢苦笑两下,定定地看着秦深说:“这件事和郑英奇无关,秦深,你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不合适,别再来找我了。”   就算不是郑英奇,那也有可能会是别人,她迟早是要另嫁他人的。可惜秦深他并不懂。   沈尽欢说完从裤子口袋里将装着戒指的礼盒翻出来,归还给他,男人眼中暗藏汹涌,她却视而不见,许久,秦深都未伸手来接,沈尽欢抿了抿唇,最后松开了手。   “咚。”   盒子顺势滚落在地,秦深眼眸一刺,心口仿佛被巨石碾压疼痛四溢,他死死地盯着沈尽欢,那样深沉灼热的目光似乎恨不得从她脸上烧出个洞来才解恨。   沈尽欢勾了勾唇,道:“不管林笙箫会怎么对付我,我都不会选择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来当靠山。”   “沈尽欢!”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徒留秦深一人留在原地歇斯底里,男人一脚狠狠踩在盒子上,这是他的真心,她却毫不犹豫地将它碾碎遗弃!   该死!她把他秦深当什么?   秦深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尊心不允许他再跨出脚步追上前,他倏地眯起双眸,陡然一拳砸上罗马柱。   “嘭!”   空气中隐约传来骨头碎裂的声响,男人眉峰耸动一下,嘴唇抿得更紧了。   “啊!天哪!那个男人疯了吗?他竟然用拳头砸石柱子!”   “那个女人好狠啊,居然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男人看起来好可怜,长得这么帅的人怎么也会被人抛弃呢?好心疼啊,要不我上前给个肩膀靠一靠吧?”   “太残忍了,居然自残啊。这得爱得多深沉啊,他一定是疯了吧?”   “”   周身有惊恐的尖叫声,秦深却充耳不闻,手骨刺痛他也感觉不到,任凭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是啊,是疯了,他是疯了才会纠缠沈尽欢,明知会自取其辱,却还是放不下,当年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们本该一个愧疚一个憎恨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可偏偏,他动了心,他动了要和她一起白头终老的念头,活该他被遗弃!   秦深久久地立在那里,俨然一尊精雕细琢的雕塑,餐厅前的灯光照射在他身上,投下一片凄惨落寞的影子,沈尽欢的背影终于消失在视野中,秦深垂眸望着自己的影子,动了动唇,原来这世上只有影子才不会离他而去。   “哧”   尖锐的刹车声在耳边鼓噪,紧接着便是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匆匆下来,他走近了看到秦深大惊失色:“阿深!还真是你!”   他的白衬衫上有不少红酒的酒渍,看起来模样狼狈极了,也难怪方才在车上司机提到前面的人像是秦总时,沈让一眼没认出来。   “阿深,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沈让语气焦急,他看到秦深手上的鲜血,心口一紧,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秦深为何自残?看这手上的血,八成手骨是碎了。   秦深面无表情,脚下还踩着那个盒子,此时此刻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他扭过头来,看着眼前这张熟悉俊气的脸,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沈让,人格分裂真的治不好吗?”   沈让眼瞳骤紧,他双手搭在秦深肩膀上,满脸的难以置信:“阿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人格分裂?我怎么听不懂啊?”   “算了,没什么。”沈让不懂。说出来只是自取其辱少了个朋友罢了。   “阿深,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啊?走,我送你去医院。”沈让拉了他一把,才发现他脚下踩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   秦深双眼失去焦距,他推开沈让的双手蹲下身子将那个被他踩脏了的盒子捡起来,徒手擦掉上面的灰,而后揣进兜里,他眯眼看向车水马龙的街道,唇角勾起一丝残佞的笑。   沈尽欢,既然你已经误打误撞重新闯入我的世界,这一次哪怕众叛亲离,哪怕与全世界为敌,我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你夺到手!   “阿深,你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开车,我看还是坐我的车吧?或者我给你联系一下何路?”   沈让的担忧不无道理,因为秦深现在的样子非常陌生,眼神黯淡无光不说,整个人也被一种悲伤的情绪所笼罩,可偏偏他嘴角还挂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得人莫名毛骨悚然胆颤心惊!   沈让边说着边摸出手机找何路的联系方式。   “不必。”秦深冷冷说道,斑驳的血迹遮盖住他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使他的手看起来无比狰狞。   “阿深,你”   “我没事。”男人黑眸浅眯,神情阴鸷,这是沈让从未见过的模样,他不经咽了咽喉咙,试探道:“又是和沈尽欢那丫头杠上了?”   秦深眼瞳一刺,哼了哼声,却没有开口。   沈让皱起眉头心中了然,看着秦深这样子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叹了口气摇摇头:“罢了,你自己开车当心,手上的伤回去让陆子卿给处理一下,八成是伤到手骨了,拖不得。”   “嗯。”   秦深情绪稳定了下来,他与沈让道别后便上了自己的车离开。   沈尽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总之浑浑噩噩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似的,郑英奇在她家里一直等到现在,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回来后这才松了口气。   “尽欢,你没事吧?”郑英奇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包,指尖擦过她的手指,才惊觉她手指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他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拉坐到沙发上,又熟稔地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大夏天的,沈尽欢手捧着盛满热水的杯子丝毫不觉得烫,反而浑身发冷,仿佛坠入冰窖之中。   郑英奇一眼就看到她嘴唇上的伤口,想到定是秦深所为,心下顿时愤怒不已,他握拳义愤填膺道:“尽欢,是不是秦深对你做什么?妈的那个王八蛋!仗着自己有点臭钱就这么羞辱人吗?”   “”   沈尽欢没有吭声,只是盯着杯中的白开水发呆,要是她的人生可以像白开水一样平淡那该多好,可是现在她不光卷入了秦深的世界中,而且也在无形之中得罪了林笙箫。今日秦深将她推向风口浪尖,为的是逼迫她躲在他的庇佑之下以此躲过林笙箫的正面宣战,可惜她性子傲,不愿意委曲求全,因此她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更不会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了。   “尽欢,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样子好吓人,秦深那混蛋他该不会对你用强的了吧?”   郑英奇一面打抱不平一面担心她被秦深侵犯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沈尽欢始终没什么反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看着他说:“火儿不知道吧?”   “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你放心吧,沈焱那边我瞒住了。只是这样下去纸是包不住火的,秦深今天能找到这里,那么肯定还会有下次,沈焱他一心想要和自己的爸爸团聚,你这样做不光会让孩子更加记恨你,而且自己还要背负很大的压力,得不偿失啊。”   沈尽欢低头喝了一口热水,温热的水流顺着喉管往下,进入冰凉的胃中,总算生出一丝暖意来,驱走了体内的寒气,她眯了眯眼睛,看向郑英奇,神情严肃地问:“那难道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郑英奇脱口而出:“有啊,你和秦深在一起,组建一个三口之家,沈焱自然无话可说。”   沈尽欢闻言轻笑一声,郑英奇的想法太简单了,如果这样就能解决问题,那她早就放下仇恨抱着孩子去和秦深相认了,她吸了口气摇了摇头道:“郑英奇,你太天真了,秦深那样的人我高攀不上,他注定要和林笙箫结婚的,如果让他知道火儿的存在,他们秦家会不惜一切代价将火儿从我身边抢走,到最后我不光什么都得不到,就连火儿的抚养权都争取不到。”   “有、有那么严重吗?”郑英奇一头雾水,“可是我今晚在楼下的时候,看得出来他对你肯定是有感情的,我同为男人很清楚那种感觉,怕是你当局者迷吧!”   当时秦深对他的警告郑英奇到这会儿还记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因为在乎沈尽欢,他何必警告他不准靠近沈尽欢呢?秦深这是吃醋了,什么样的情况才会吃醋?自然是当他真心实意地喜欢这个女人,动了真心时,对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才会牵动他的心。   “不管有没有感觉,是不是真心,我和他都没可能在一起,有些事情你不清楚。”沈尽欢又叹了声气,声音轻轻的,却坚定无比。   她和秦深之间早就形成一个死结。无论如何都解不开,除非   算了,没有除非。   “我是不清楚五年前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你好歹也要站在孩子的角度上考虑一下吧?你一味地不准沈焱和秦深见面,甚至秦深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还有这么大一个私生子,最后换来了什么?秦深的阴魂不散和沈焱的蛮横无理,你最后弄得两面都不是人,何必呢?”郑英奇摊开手,语重心长地教育沈尽欢,其实他对沈尽欢的过去也是一知半解,只零零碎碎听沈焱提起过,但至于她和秦深是怎么生下这个孩子的,没人知晓。   “我”   沈尽欢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头疼无比,是啊。她从未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问题,她潜意识里就认为火儿不需要父爱,而秦深也不会承认这个儿子,哪怕就算承认了,最后也只会将孩子从她身边抢走,她从来没有试着去相信秦深,或许他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呢?   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残存了半秒钟就被沈尽欢狠狠甩了甩脑袋摒弃了,今晚发生的事情太疯狂,以至于她竟然会起那样的念头。   秦深可以托付终身?   呵,且不说五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单单是五年后他几次将她推上悬崖逼她做个决定,光是这样的行为就令她所不耻,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这种人在一起的!   “尽欢,其实吧。你和秦深之间的事情我也听沈焱说了点儿,沈焱说你是因为秦深他患有人格分裂症典型的精神疾病所以才抛弃了他,不过依我之见,秦深的样子看起来还算正常,除了脾气差了点之外倒也没什么,再说他那么有钱,区区一个精神病难道还治不好吗?你就别再逞强了,自己日子过得憋屈,倒不如就跟了秦深,以后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啊!”   “”   “沈焱说这人格分裂症是会遗传的,他自己也极有可能携带了致病基因,假如真到了那么一天,你有那个能力治好孩子吗?如果医疗水平足够,但是金钱不到位怎么办?尽欢,你总该为孩子的未来考虑,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只缩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你这样就是一个井底之蛙你知道吗?”   郑英奇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他是觉得精神疾病都是小事,只要有钱有权对她又真心那就足够了。   当然了,换做任何一个人正常人,可能都会赞同郑英奇的看法吧,因为他们并不清楚沈尽欢内心深处对秦深的感情,她对他的喜欢早就在五年无止尽的等待与被人戳着脊梁骨谩骂的岁月中消磨殆尽,如今剩下的只有怨恨了。   她要如何与一个自己怨恨的人在一起?   爱情是一辈子的事情,她要一辈子忍受秦深阴晴不定的脾气吗?   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身家背景,还隔着一个心比天高的林笙箫啊。   所以。与秦深和好如初是最不切实际的想法。   “算了,我跟你讲也讲不明白,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沈尽欢揉了揉太阳穴,郑英奇见她下了逐客令本还想再说点什么,最后动了动唇啥都没说,沈尽欢又补充了句,“对了,我后天要出趟远差,大概要去一周左右,我在S市也没什么朋友,火儿现在还没开学,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他?”   郑英奇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可是专业奶爸。”   沈尽欢听了他的话忍俊不禁,她站起来目送郑英奇离开,在关门时,才真诚地说了一声:“谢谢你,郑英奇。”   男人清俊的面容上闪过错愕的神情,他挑眉看她,只觉得这样脆弱的沈尽欢无比令人心疼,他笑道:“谢我什么?谢我免费帮你带孩子么?”   “不仅仅是这一件事情,从始至终,每一件事,我都要谢谢你,郑英奇,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沈尽欢眼中划过一丝无奈。她看上去很疲惫,似乎好多天没有休息好了,眼睛四周有着很重的阴影。   哎,明明才二十二岁,却要承受她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压力与负担,实在可怜!   郑英奇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步,一把将沈尽欢拥入怀中。   他声音低低地轻叹:“尽欢,别太逞强,女人有时候柔软一点反而好。”   沈尽欢本想推开他,但是他的话又令她心尖一颤,几乎瞬间飙泪,郑英奇的怀抱不像秦深那般霸道,反而很温暖,让人莫名鼻尖发酸。沈尽欢眼睛通红,伏在郑英奇的肩膀上失声哽咽。   一个属于朋友的拥抱竟让她感动成这样,可见近段时间她是有多疲惫。   “下次再碰上秦深,你也别跟他硬碰硬,适当的妥协流两滴泪能让你少吃不少苦头,这是我作为男人的角度给你的忠告,男人都喜欢弱势的女人,那样才有保护欲,你可千万记住了。”   沈尽欢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馨香,不像外面那些喷香水的女人千篇一律,是一种很独特的味道,闻着令人舒心。   郑英奇深深嗅了嗅她的气味,然后在她耳边再三叮嘱她不能和秦深对着干。   “好,记住了。”沈尽欢点了点头。   郑英奇手掌在她后背拍了拍,然后松开了她,露出大男孩阳光明媚的笑容朝她挥挥手:“放心出差,家里交给我,我走了,有事情记得给我电话。”   “好。”   沈尽欢目送郑英奇下了楼,一转身,对上火儿那张几乎和秦深一模一样的脸,她吓了一跳,忙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火儿,你不是睡着了吗?”   火儿穿着蜡笔小新的分体睡衣,小小年纪就已生得英俊,他抿了抿小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问:“欢欢,郑老师走了吗?”   “嗯,走了。”沈尽欢上前将儿子抱在怀里,揉揉他头发,想到郑英奇说的那番话,她忍不住说道,“火儿,下次别再告诉别人爸爸的事情,好么?”   沈焱一愣,眼神一暗,点点头:“好,欢欢,你后天要出差么?”   “嗯,我会让郑老师照顾你,你放心,妈妈去一个星期就回来了。”   “是公司派你出差吗?”   “对。”   “那好,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哦,有什么事情就给我,给郑老师打电话。”   “好的。”沈尽欢嘴角荡漾开甜甜的笑,她伸手将孩子抱得更紧,仿佛自己抱着的是全世界。   这一晚,沈尽欢彻夜难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秦深那落寞的背影以及透着心酸无奈的语气始终挥之不去,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别去乱想,可是心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第二天醒来时,果真顶着一对夸张的熊猫眼。   准备好早餐之后,已经快到上班的点,沈尽欢匆匆忙忙绑了个马尾辫便出门了。   踩点到达公司。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才得空喘了口气。   “沈经理,计划有变,项目上今天就需要有人过去督工,晚上会有一个很重要的饭局需要你出面,你准备准备待会儿跟公司的车直接过去吧!”   安娜敲门进来,一身干练西装如同林笙箫那样强势逼人,她面无表情地吩咐,沈尽欢一口馒头噎在嗓子眼,她连忙喝了口水用力咽下。   “咳咳不是说好明天的吗?我东西还没准备”她被呛得连咳两声,小脸通红。   “不用准备,缺什么直接到那边买,回来财务报账会贴补给你的。”   安娜眼神古怪地看着她,沈尽欢恍然大悟,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安娜。林经理她今天还好”   “经理休年假了,这周都不在公司。”安娜没等她问完便开口打断,她神色冷冷的,微微皱着眉头,看上去似乎有心事。   “哦,怎么这么突然啊?”沈尽欢原以为今天到公司必定要面临一场腥风血雨,却没想到林笙箫居然休了年假。   安娜似笑非笑:“领导的事情我可管不着,咱们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你说是吧沈经理?”   “”   安娜说话夹枪带棍,明里暗里似乎都在讽刺她多管闲事,之前安娜对她态度很好,甚至还以姐妹相称,怎么忽然变了性子呢?   她该不会也知道了昨晚的事情了吧?   沈尽欢心中一惊,不过安娜既然没有点破那她也只有装傻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幸好上面的痕迹已经淡了许多,不细看只认为是被蚊子叮的。   沈尽欢看着她问:“晚上的饭局我一定要去吗?是和什么人一起的呢?”   “你是项目经理自然要过去,对方是一家钢材水泥总包公司,你得出面去和对方谈谈供货数量和保守估价,放心,公司会派几个有经验的前辈和你一起,到时候你学着点就好。”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你自己在外面多加小心。”   安娜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沈尽欢也没有多想,早饭都来不及吃赶忙将自己临时改变行程的事情告诉郑英奇,让他今天开始就要照顾火儿。   九点半的时候,公司安排的商务车便到了。沈尽欢只带了点现金和手机就被赶鸭子上架出差。   坐上商务车,才看到还有几个同行的同事,大家似乎都没料到会突然要求出差,各个一上车就开始抱怨。   “好讨厌啊,居然这个时间段派人出差,又得浪费我一个双休日!我本来还打算明天陪老婆去做产检呢,这下完了,我老婆铁定要说我是个负心汉。”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名叫马伟,在林氏干了十多年,资历较深,为人仗义,沈尽欢进公司之后他明里暗里都有给她帮过忙,只不过这人性子怯弱。对于领导的压迫从来敢怒不敢言,算得上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马工,你就算了吧,我女友约我今晚看电影,我都答应好了,这下忽然要毁约,刚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直接跟我闹分手了!哎!”这次开口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名叫李帅,染着一头不正经的黄头发,俗称“黄毛”,来公司也有两三年了,性格冲动易怒,典型的非主流。   “这样的女人要是不能理解你。干脆分了拉倒,俗话说得好,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必须要有一个默默支持的女人,你没这样的女人也难怪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跑腿儿的。”   最后一人便是周家军,从沈尽欢踏入公司的第一天开始便处处与她作对,他一直以来对项目经理一职虎视眈眈,好不容易等到上一任经理卸职退休,本以为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时候,不料却被沈尽欢插了队。   沈尽欢也没想到,第一次出差公司就安排她和周家军一起,要知道他们两个在公司的时候就已经吵过好几次,这要是去了项目上还不要大打出手吗?   李帅听了周家军的话顿时就怒了:“你说我呢?自己还不一样,干了大半辈子了,最后不还是给别人打工看老板脸色行事?周哥,你也别真当自己是大哥了,今儿咱们三个都是沈经理的助理,平起平坐的!”   “你!”   “好了,你们安静一下,临时出差并非公司本意,想必也是项目上催得紧,大家就克服一下吧。”沈尽欢为防两人吵起来,赶紧打了圆场。   周家军冷哼一声,眼神中对沈尽欢的不屑丝毫不加掩饰,他眯了眯眼鄙夷道:“什么时候我们做项目的轮到一个小姑娘指手画脚了?”   车内气氛诡变异常,李帅和马伟见二人似乎要掐起来纷纷抱臂看好戏。   周家军挑了挑眉,语气不屑:“一个凭关系进来的女人有什么资格领导我们项目分队?”   沈尽欢也不是软柿子,她冷目看向周家军,声色俱厉:“这是公司的安排,周经理若是不服气尽管去和领导理论,在这儿和我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何必呢?”   “娇生惯养,光会点嘴上功夫有什么用?别回头到了项目上太苦太累过不下去!”   “周经理这话别说的太早,到了那边谁撑不下去还说不定呢,毕竟我们年轻人身强体壮抗寒抗暑,不像你”体弱多病。   “你少侮辱人,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周经理看来没听说过一句话。”沈尽欢眯起眼眸,模样俨然职场女精英。   周家军瞪眼:“什么话?”   “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你!”   周家军皱了皱眉,没料到沈尽欢还有这样强势的一面,他本想给沈尽欢一个下马威,好等到了项目上的时候让她听命与他,这样和王总谈钢材生意的时候他也能赚个差价,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这沈尽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而且似乎还不懂这一行的规矩。   李帅笑呵呵地打趣:“咱们沈经理巾帼不让须眉,今晚和王总的饭局可就全凭沈经理这张嘴了。”   “王总?”沈尽欢脑海中不经想起那天在高尔夫俱乐部碰上的秦深那个合作伙伴,好像也是王总,长相猥琐不说,行为举止也很卑劣下贱!   “王金富,富贵钢材公司的老总,也是咱们项目最大的钢材供货商。”   “”   沈尽欢心中隐约有个不祥的预感,公司突然让她出差,又刚好是和什么王总吃饭,如果真是同一个王总,那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意为之?   ☆、【066】我想见你,赶紧给我滚过来   更为巧合的是,林笙箫偏偏在这个时候休了年假,莫不是她要在项目上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卖掉?   “听说这个王金富好酒好色,尤其对于美人有着近乎疯狂的追求啊,仗着自己是S市的钢材一把手,没少干些偷鸡摸狗的行当,据说那些合作方找他买钢材都是主动将成打的美人往他床上送的,就这样还得看他心情好不好,心情好了给供货,心情不好另作他论。”   “”   这简直就是利用职位谋利,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马伟插了一句:“这么厉害啊?那咱们公司这次去谈得拢吗?”   “这不是有沈经理在嘛,到时候美人计一出那王金富还不乖乖妥协了?”   “李帅,你别乱讲。”沈尽欢皱了皱眉,早已不寒而栗。   李帅痞里痞气地笑了笑:“开个玩笑啦,要真是几个女人就能解决的事情公司也不可能派我们这么多人一起陪同,咱们三过来不就是为了保护沈经理的安全吗?”   “”   沈尽欢暗暗咬紧牙关,隐隐觉得不安。   “不过王金富也是厉害,家里红旗不倒,糟糠之妻对他死心塌地不离不弃,外面彩旗飘飘,照样混得风生水起,这才是咱们所有男人的榜样啊!”李帅看了眼沈尽欢发白的脸色,扬了扬眉继续说道。   听了李帅的描述,沈尽欢更加觉得这个王金富正是上一次在高尔夫俱乐部遇上的秃头王总!论好色,没人比那个王总还好色,至少他是沈尽欢所见为数不多的好色狂徒之一,与孙纯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尽欢心中不由升腾起一股寒意,她捏了捏手掌心,转念想到林笙箫昨晚说的话,她说秦深和她之间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被她爸爸发现那么一切好商量,会不会林建东已经知道了她和秦深的关系?所以才想借此机会除掉她?!也许,今晚的饭局本身就是个陷阱,为了陷害她卖掉她而布下的局!而这幕后的黑手,不是林笙箫,就是林建东!   思及此,沈尽欢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李帅还在说着笑话。大抵是说晚上饭局上的事情,据说这个福贵钢材公司的老总是个色胚,公司这次派沈尽欢过来还真是派对人了。   这可该如何是好?   她现在已经来了,临时反悔也不可能,何况她本就是项目经理,必须要对项目负责,关于钢材采购的事情领导要求她亲力亲为,除非她不想干了,否则是肯定不敢忤逆上头的意思的,那她要向谁求助呢?郑英奇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她已经麻烦了他很多事情,况且他还要留在家里照顾火儿,不可能赶到郊区搭救。那么秦深吗?   可这一切只是她自己的猜想而已,或许王金富并不是上一次的那个王总呢?   再说,她昨天已经拒绝了秦深,她宁愿被林笙箫弄死也不肯躲在他的保护伞之下,秦深是那样记仇的一个人,定是不会帮忙了。   沈尽欢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她已经能够想到自己如果给秦深去电,他可能会用怎样的话来羞辱她。   “真希望公司能给点好的待遇,这么热的天实在不想和工人们一起挤在工棚里睡觉。”李帅双手交叉置于脑后,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吹着冷气。   马伟跟着附和道:“是啊,咱们每次出差都要住工地,这次公司既然派沈经理跟咱们一起,肯定是要安排宾馆的吧,不然沈经理一个女人家和我们一群大老爷们挤在一起该多不方便啊!您说是吧沈经理?”   沈尽欢努了努嘴唇,勉强挤出一丝笑:“没什么,都能克服的。”   马伟:“谁说沈经理娇生惯养了?我看沈经理就挺好的,能跟大家一起吃苦。”这话摆明是冲着周家军说的,沈尽欢倒是有些意外,一向墙头草的马伟居然会帮着她讲话,周家军眯了眯眼睛,一声不吭。   此次项目所在地离公司甚远,已经到了邻市与S市的边缘地带,公司商务车开过去都要五六个小时,沈尽欢想要晚上赶回来肯定来不及,所以这次一同出差的几个人都将会住在那边,至于公司究竟安排了宾馆。还是凑合着住在工地上,只有到了那儿才见分晓。   如果真住在工地上,一行人中只有沈尽欢这一个女人,那就比较尴尬了。   而如果住在别宾馆,半夜三更要是闯进个色狼来,她到时候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沈尽欢惴惴不安地坐在位置上,由于紧张与不安,她两只手紧紧地交缠在一起,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   上午十点,秦公馆色调简约的主卧室内光线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卧室内昏暗无比。   “呃”   秦时在一阵巨痛中醒来,睁开眼抬起手臂本能地想要贴下额头,结果就发现自己右手被包成了粽子。靠!这是什么鬼!   他愤怒抓狂,掀开被子跳下床,发现自己浑身绵软无力,好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他一脚踢翻垃圾桶,动静太大而惊动了屋外的佣人。   “秦总,秦总您没事吧?”   立马就有人推门冲了进来,秦时皱眉,什么狗屁秦总,他是秦时秦大少!不过想到上次被陆子卿用镇静剂暗算到现在他才有机会出来,他便只能忍住,没有爆发,只是蹙了下眉头,学着秦深老成的样子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你下去吧。”   佣人没有察觉出异样,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说:“秦总,陆医生说您的手骨粉碎性骨折,不能碰水不能使力,您千万要注意些,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去做。”   “知道了。”   粉碎性骨折?   秦深那个王八蛋对这具身体又做了什么!   “秦总,需要叫陆医生过来一下吗?他就在一楼书房,沈先生也在。”   “不用,我还有点晕,再休息会儿,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听见了么?”秦时眉心一压,顿时气势如虹,那佣人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因为一般情况下秦总很少会跟她说太多废话,能用眼神解决的事情他从不稀罕开口。   “秦总,那个您不要紧吧?要不我还是让陆医生来给您做个检查”   “滚出去!”   秦时最讨厌婆婆妈妈的佣人,当即皱眉怒吼一声,对方被吓得浑身一抖,连忙夹着尾巴夺门而出。   等到佣人退出房间,男人这才大步走过去将门反锁。   妈的,浑身都很痛,感觉好像刚从车祸现场捡回来一条命一样,尤其是右手,完全使不上力不说,还时不时伴随锥心刺骨的疼痛。   秦深这混蛋!不喜欢这具身体倒是可以让给他啊,何必自残呢?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啊?手很痛的好不好?!最要命的还是伤了右手,这吃饭签字都得靠右手,现在手裹成个粽子,他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不过话说回来,秦深那傻子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残呢?这手究竟是怎么弄伤的?   秦时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外面刺眼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户照射进来,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阳光。   他好像有好久没能出来了,说起来陆子卿似乎已经找到了控制他的办法,上次给他打了一针之后,他就再也没能挣脱。这次要不是秦深自残意识薄弱,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想到这儿,秦时一张俊脸陡然阴沉下来,他望着外面碧蓝色的游泳池,哼了哼声,随后拉上窗帘,拿起桌上手机,二话不说就给沈尽欢打电话。   “沈傻妞?”秦时看到拨号界面显示出秦深对沈尽欢的备注,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这小子也太低级趣味了吧,秦时本想修改一下的,这时候电话恰好被掐断了。   “靠!”   秦时一声怒骂破口而出,这沈尽欢胆子肥了是不是?居然连他的电话都敢挂!   秦时不服气。又继续拨过去,窄小的车厢内沈尽欢的手机不停在想,其余几个人正睡得浑浑噩噩,马伟推了推沈尽欢说:“沈经理,你手机响了快接吧,好吵啊。”   “抱歉。”沈尽欢继续掐断,她心虚得厉害,不知道秦深在这个时候忽然给她打电话做什么,昨晚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不应该这样低声下气给她打电话。   “嗡嗡嗡。”   尽管关了铃声,手机还是振动不停,对方像是知道主人有意不接,所以便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拨进来。   再这样下去手机会没电的,她匆匆出差连充电线都没带,如果手机就此没电了,她晚上也没办法联系郑英奇和火儿,想到这儿,沈尽欢咬了咬牙按下接听键,她侧过身子,缩在车厢角落里,掩着嘴。   “你在哪儿?”   男人的声音夹杂着一股滔天怒火,说不上来的令人畏惧,余音震耳,沈尽欢被吼得愣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缓缓吐出两个字:“出差。”   男人顿时恼了,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出什么差!现在立刻给我滚过来,我要见你!”   沈尽欢正坐在商务车上,听到对方这么说,心想他又抽什么风?她眉头一拧,态度坚决:“昨晚的话你没听清楚么?我已经拒绝你了,麻烦你以后别来打扰我!”   “等等!”   沈尽欢没想到秦深会忽然变了态度给她打电话,更没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样强势霸道的口吻,好像他一说要见她,她就必须立刻出现在他面前似的,这是什么荒唐逻辑啊!尽管此刻心里很想向他求助,不过强大的自尊心却不允许她那么做,真要是向秦深低头了。她以后的日子会生不如死。   “还有什么事?”沈尽欢不满地皱起眉头,秦时却在那头说:“沈尽欢,你昨天和谁待在一起?”   沈尽欢一愣,顿时满腹疑虑:“你在说什么?”由于还在车上,她也不好太大声,万一被别人发现林笙箫的未婚夫给她打电话,那她就完蛋了。   “装聋作哑是吧?你给我老实交代,昨晚在哪儿,是不是和秦深待在一起?”   “”   这什么情况?   “你刚刚说你拒绝了他,我可以姑且认为你是因为我,所以才拒绝他的么?”   秦时的声音忽然变得轻佻自恋,带着一丝戏谑嘲弄的口吻,沈尽欢只愣了半秒。便立刻反应过来,这人不是秦深,而是阔别多日的秦时!   “你是你!你怎么样了?你上次”   她一瞬间语无伦次,甚至由于太激动而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回想起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秦时了,每次碰上的都是那个自以为是讨人厌的秦深,还记得最后一次与秦时见面是在秦公馆里,她亲眼看着他被陆子卿和何路制伏,最后趴在床上死死睁大眼睛望着她的样子着实狰狞震撼!   “尽欢,听你这语气,看来许久未见你挺想我的?”秦时扬了扬音调,哪怕看不见她的模样也能在脑海里描摹出此刻她羞赧的表情。   秦时叫她名字的时候特别动听,婉转悠长。好像是在唤着他心爱的恋人,他和秦深不一样,性格截然不同,尤其体现在对待沈尽欢的态度上,秦时虽然霸道狂妄,但对她却宠爱有加,至少在五年后再见面,他给沈尽欢的感觉比秦深要好得多,秦深就是太老成太稳重了,做什么事情事先都要算计好,少了浪漫和激情。   呸呸呸!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沈尽欢心口一紧,忙冷下脸来,环顾四周。发现大家睡得正香,没人注意到她在接电话,便压低了声音问:“没有,少自作多情了,废话少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尽欢,你还真是口是心非呢,我光是听你的语气就知道,你担心我,而且心里有我,很好,你越来越有作为我女朋友的个人觉悟了。”秦时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正要喝一口压压惊,目光触及到自己受伤的手臂,皱了皱眉,愣是没喝。   “你胡说什么啊?”沈尽欢拧眉,心脏漏跳两拍也不自知。   “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然昨晚和秦深待在一起你为什么要拒绝他?是因为我说不准你被他碰,所以你在为我守身如玉吧?怎么办呢?你这么可爱,为我洁身自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疼你了。”   秦时太厉害了,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曲解她的意思,饶是沈尽欢有所准备,也完全招架不住。   沈尽欢情不自禁地笑了下,她看着窗外的风景,此时已经出发一个小时了,早就到了她不认识的荒郊野外,她抿了抿菱唇,轻叹一声:“不得不说你脑补能力挺强的,难怪脑子有问题。”   秦时的声音骤然变得阴鸷起来:“看来昨晚你果然是跟他在一起啊,难怪秦深那傻子会自残”   “你说什么?自残!他怎么了?”沈尽欢焦急地打断秦时的话,后者停顿了片刻,而后声调骤冷:“你这么关心他?”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沈尽欢无从解释,此时此刻听了秦时的话后心脏狂跳不止,慌乱不已。   自残   他是因为她昨晚说的那些话,所以才自残的吗?如果真是那样,那她真是千古罪人,她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只是希望他别再来纠缠她,仅此而已。   “哼,你放心,只是暂时废了一只手而已,要真有生命危险我也不可能活着给你打电话,总之这笔帐我以后再跟他算!这个疯子,为了你居然自残右手,完全没将我放在眼里!”秦时抓狂说道,透过电话沈尽欢能听到他因为愤怒而加重的喘息声。   废了一只手   沈尽欢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嘴巴张得能吞下一整颗鸡蛋。为什么会这样?秦深为什么要那么做?难道她说以后不再纠缠,对他的打击很大吗?   “喂,你怎么又不说话了?”秦时在那头抗议,一秒钟听不见她吭声他心里就不舒服,恨不得时刻将她揣在口袋里才好。   “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这种事情要怎么算账?再说了,你们谁不是疯子?相比于他,你更疯狂一点吧?上次是谁为了测试车内安全气囊结果不要命地撞上隔离带的?”沈尽欢单手托腮,目光恍惚地看着窗外,和秦时打电话的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不排斥,甚至还很期待他下一秒会说什么。   秦时在那头被她噎住,当即面如猪肝,他默了默,怒道:“别废话,我想见你,特别想见你,赶紧给我滚过来。”   听听,这语气,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还能是谁?   沈尽欢其实起初是害怕秦时的,毕竟当年对她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就是秦时,然而经过那次亲眼看着他被打趴下去的经历,她对秦时从一开始的恐惧渐渐变成一种很奇怪的情绪,说是同情吧,有时候回忆起来也会恨得咬牙切齿,但要她真拿把刀捅死他吧,又觉得似乎不忍心,就比如现在,他说的话明明很令她反感,她完全可以将电话挂断,偏偏心不受自己的控制,硬是握着手机不肯挂电话。   “沈尽欢!你他妈哑巴了是不是?老子在跟你说话!”秦时久久得不到回应,再好的教养也离家出走了,要不是此刻还被困在秦公馆内,他准要砸东西发泄一番。   沈尽欢勾了勾嘴角,掩嘴道:“不好意思,我在外地出差,可能一周后才回市里,如果你等得起的话,那就一周后再见面吧!”   “SHT!沈尽欢,你他妈明知道我等不起!我这次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谁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陆子卿那王八蛋打一针制伏啊!我现在就想见你,赶紧的,这么多天没见,我饿死了,你要过来喂饱我。”   “你”这种不正经的话他竟然也说得出口,而且还说得那么堂而皇之,好像他有那方面的需求了,她就应该自觉地送上门取悦他似的。   果然是个有精神疾病的疯子,秦深疯了,秦时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什么我?你是我女朋友,你不负责喂饱我,难不成还指望我去找别的女人?沈尽欢,你可掂量清楚了,我秦时随便招招手都有数不清的女人主动送上门,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你有本事就去找吧!”谁会不要命跟神经病待在一起?后面这句话沈尽欢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毕竟这人情绪严重受外界一切不可控因素影响,她稍微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导致他再度人格分裂。   “我真要去找了,你还不得哭死?尽欢,你赶紧回来,我真的想你,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也不知道你瘦了还是胖了,摸起来有没有手感,要是敢少一根头发,我他妈弄死你!”   秦时的轻佻傲慢随着他的一言一行散发出来,他说的话分明气得她牙根发痒,却偏偏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这人,真是霸道邪恶到了极致,他居然连她的头发都想控制!   沈尽欢气得不行,她深吸口气说:“我在外面出差,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你自求多福吧。”   “算了,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找你,省得一会儿被陆子卿发现我又要倒霉。”秦时抓了抓头发,他厌恶秦深一丝不苟的性子。更讨厌他总将头发梳在脑后一本正经的样子,所以每次他出来之后,就会把发型换掉,还会将秦深那些名贵的西装剪得到处是洞,然后等到秦深苏醒时,又得让人重新准备新衣服。   “我现在还在路上,大概还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到”   “说重点!”秦时怒不可遏,感觉下一秒就会暴走。   “南城开发区,今晚和富贵钢材公司老总一起吃饭,你能赶来最好。”   沈尽欢简洁明了说完,旁边睡着了的李帅微微半睁开双眼看向她,小声嘀咕:“沈经理,你在给谁打电话呢?今晚的饭局其他公司的人不能参与。不然对咱们公司影响不好。”   沈尽欢点了点头,然后对秦时说:“你听见了吧?晚上的饭局其他人不能参加,应该会有特殊交易,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心里默默想着秦时要是能理解她的意思最好,要是不能理解的话,那她只能祈祷老天保佑了。   周家军也睁开了眼睛,他斜睨沈尽欢一眼,眼中闪过意味深长的光芒。   “沈经理,您刚才说谁为了测试安全气囊的位置故意撞上高速隔离带啊?这智商还有救吗?”   沈尽欢嘴角抽搐一下,而后忍俊不禁道:“我一个不太熟的朋友,确实没救了。”   下午两点半。一段令人身心俱疲的长途颠簸终于告一段落,这一路过来,几个人各个腰酸背痛脖子疼。   “真搞不懂,临时让我们出差怎么也不安排我们乘动车或者高铁过来啊,这破车这把我一把老腰颠散架了。”   “南城开发区属于S市与邻市的交接地段,这儿交通不发达,高铁动车都没有,除了自驾没办法过来,要不就得直升机,咱们公司没那么财大气粗。”   “”   黑色商务车停在南城开发区,一行人从车上下来。   头顶骄阳似火,仿佛随时能将人凭空蒸发,加之这里又是建筑工地现场,地表温度高达五十度左右,一眼望去甚至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着一层热浪。   气温高得吓人!   这是沈尽欢第一次下工地,以前只是知道项目经理要经常去现场勘察,等到今天她真真正正过来之后,她才发现这项工作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沈尽欢下了车便感觉浑身皮肤都在发烫,额头细汗如雨刷刷直下,她抬手擦了擦汗说道:“天儿真热,这么高的温度室外建筑不会导致工人中暑吗?”   周家军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各个都像娘们一样弱不经风呢?这些工人在五十度的高温下照样如常工作!”   “”   沈尽欢心生佩服之意,她看了眼周家军,而后别开目光,什么都没说。   马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太阳伞,撑在沈尽欢头顶,又递给她一张干净的手帕。体贴地说:“沈经理,擦擦汗吧,项目现场环境比较恶劣,你第一次来不适应很正常,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沈尽欢看了他一眼,感激地点点头,不过却没有接他的手帕,旁边李帅见状用手挡住太阳,而后阴阳怪气地一边伸懒腰一边对马伟说:“马工,我这儿太阳也好毒哦,晒得我都要蜕皮了,你能不能也给我撑把伞呀?”   “去去去,你皮糙肉厚不怕晒,沈经理是领导又是女人,她和我们这些糙汉子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啦?我平时也敷面膜注重保养的好吧?”   “别没事找事儿!”   沈尽欢听到这里生怕他们二人因为她而掐起来,连忙指了指前方,问:“那几个人就是来接应我们的吧?”   马伟眯起眼睛,点点头:“没错,他们是项目刚启动时派来的监理,待在这里有两个月了。”   沈尽欢怔了怔。   不一会儿,两个着装整洁的男人来到他们跟前,一人看到周家军忙冲他热情地打招呼,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递过去:“周经理这次怎么亲自过来了?”   “公司特派没办法,推脱不掉啊!”周家军客气地笑了笑,正要伸手去接,旁边李帅却故意与他作对,伸手挡住那人的香烟,清了清嗓子道:“小张,咱们项目经理是这位沈小姐,不是周哥。”   被唤作小张的男子明显愣了一下,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沈尽欢,好一会儿才从喉咙口挤出声音:“女、女的当项目经理?”   “稀奇吧?说实在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女项目经理呢,哈哈哈!”   小张只是短暂的惊讶之后就恢复了常态,他依旧将香烟散给周家军,又给马伟和李帅一人散了一根,最后来到沈尽欢面前,神情古怪地笑了笑说:“沈经理,抽烟不?”   沈尽欢拧了下眉,刚要拒绝,周家军就在旁边不屑冷哼:“女人抽什么烟?小张你真是糊涂了!”   小张忙缩回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沈尽欢勾了下唇,说:“不客气,我已经戒了。”   啊?   这句话,几乎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瞠目结舌,尤其是散烟的小张,戒了?她看起来分明才二十来岁的样子,跟学校里的高中生无异,怎么她说话的口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沧桑感?   ☆、【067】秦时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没了   “沈经理以前抽过?”   “有烦心事的时候确实会抽两根排遣一下。”   沈尽欢挑了挑眉,眸色清冽冷酷地望向周家军,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说早就戒烟了这话并非胡编乱造,她确实是戒了,其实以前她也吸过,而且受王玲的影响她还有很大的烟瘾,那会儿沈尽欢刚到S市打拼,承受不住生活的压力才寻求烟草麻痹神经,她也曾堕落过,只是后来火儿一天天长大,她才渐渐改掉坏习惯,戒烟已经有两年了。   小张捏着香烟盒子,顿了顿,而后抽出一根烟来自己点上。   一群人,除了沈尽欢之外,人手一支烟,沈尽欢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些人因为常年吸烟又不讲究的缘故,身上有一股很刺鼻的烟臭味,闻得她一阵反胃,她不经想起秦深来,以前他也是不吸烟的,然而如今再见他,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会叼着根烟吞云吐雾,不过秦深身上是没有那种臭味的,反而是一种混合了香水味的淡淡烟草香,不刺鼻,很好闻。   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又想起了那个男人。沈尽欢苦涩地勾了下嘴角,垂眸看着脚下的路。   “看来沈经理曾经也是位女中豪杰啊,不过都说女人抽烟时的样子很性感,真可惜没能一睹芳容呢,话说回来,香烟这东西多抽几次就上瘾,要戒烟需要很大的毅力,沈经理怎么说戒就戒了呢?”小张一边笑眯眯地问,一边带着他们往工地里头走。   沈尽欢老成地拨了下头发,目光深邃仿佛在回忆什么,好久才叹了口气说:“每一包香烟盒子上都写着吸烟有害健康,看得久了,心里就怕哪天自己害个什么病拖累了家人,所以便戒了。”   类似玩笑的一句话,却于无形之中打动了在场其他几人的心,小张顺势扔了手中的烟头,一脸严肃道:“沈经理说的是,以后我也不抽了!”   沈尽欢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看来这个小张已经完全倒向了她这边,思及此,她不经朝周家军睇过去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哪只后者竟正大光明地瞪了她一眼。   得,她也懒得跟他计较。   “沈经理,这次让你们过来主要就是要谈谈钢材的事情,其实我们的供货商不止富贵公司一家,只是他们的货源有保证,质量也很好,所以才和我们长期合作,但这次那个王总脾气差得很,我们实在搞不定,所以才向公司求助”   小张和其他几个监理围着沈尽欢转悠,将遇到的难题一一解释了一遍,沈尽欢大抵也听明白了,工程刚开始时由富贵钢材公司提供钢材和水泥,进展到一半后,富贵钢材公司的老总忽然发脾气,不给供货,此次公司派她过来就是为了搞定这个王总。   “这个王金富什么来头?他敢跟咱们林氏作对?”沈尽欢心有疑虑便问了出来,按理说林氏地产作为S市炙手可热的第一房地产企业,那些钢材厂水泥厂等等就算挤破头也想跟林氏合作,没道理这王金富有钱不赚啊!难道这也是林建东安排好的?为了考验她?还是说故意刁难她?   想到这儿,沈尽欢不经握紧了拳头,旁边的马伟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忙问:“沈经理,怎么了?”   沈尽欢抬手擦了擦汗,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事情有点棘手,恐怕公司这次派我们过来不是说和王金富吃顿晚饭就能解决了。”   马伟拧了拧眉,看着小张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呀,这王金富什么来头?”   “沈经理,他具体到底什么来头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只听说这王总家里头世代为官,上头有人所以才不买账,经常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搞得合作方怨声载道,王金富不仅不将我们董事长放在眼里,就连万盛酒店的老总,第一跨国集团的总裁,他都不放在眼里,这人潇洒惯了,从来不怕任何人对他施压,身边又经年累月跟着几个保镖,就算有人想暗算他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小张的话令沈尽欢心里猛然咯噔一下,连第一跨国集团的总裁都不放在眼里,那岂不是说王总和秦深之间曾经有过来往?这么想来,富贵钢材公司的老总王金富应该极有可能就是上次在高尔夫俱乐部见到的那个王总!   小张接着说道:“王金富就是个狡猾的老狐狸,尤其好色贪杯,号称千杯不倒、金枪不倒,王金富这人对女人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曾有传闻说他立志要搜罗天下美女统统纳入他的‘后宫’之中,据好事者统计,这些年他出入不同场合所携带的女伴就已经超过三百多个,可见他有多好色了。”   “不过沈经理也别太担心,今晚的饭局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总公司那边也事先安抚过了王总,到时候饭桌上咱们再说两句好话,应该不成问题,至于钢材后期的供货价格,也是可以谈的。”小张眼中冒着精光,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   “价格不是事先都谈好了吗?还要谈什么?”沈尽欢狐疑地看着他,怎么听他好像话中有话?   “沈经理,你连这个都不懂?”小张觑起眼睛,饶有趣味地试探。   沈尽欢诚实地摇摇头,说:“确实不懂,我是第一次到工地现场,很多东西都是第一次接触,如果我有哪儿说得不对或者做得不到位,你直说无妨。”   小张摸了摸鼻子,笑得一脸阴险,他上下扫了眼沈尽欢,好一会儿才说:“得了吧沈经理,别装了,干咱们这一行的谁还不懂?一会儿让马工告诉你,保准你一点就通!”   “”   沈尽欢第一次和现场监理打交道,她也不清楚这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她皱起眉头,不由担心起晚上的饭局来。若王金富就是那个王总,她上次可将人彻底得罪了,晚上见了面铁定会被刁难。   李帅痞里痞气地走在后面,目光不怀好意地看着沈尽欢,说:“周哥,你看,小张真会拍马屁啊,我才说了那么一句话,他差点连香烟都不打算掏了,看来你以前给他的好处他都忘了。”   周家军怨毒地瞪着沈尽欢的背影,本来他才是理所当然的项目经理,偏偏被这个空降部队插了队,心中本就不甘,而沈尽欢又太过猖狂,难怪他会觉得不爽。   他哼了哼声道:“得了,谁稀罕一根中华?老子又不是抽不起!”   “周哥,这不是中华不中华的问题,抽什么烟倒是小事,关键是个人威信,这沈经理一过来小张一干人等就去抱大腿,你完全被冷落了,你说接下来几天你能捞着什么好处呢?还有那个马伟,他一贯是个墙头草,没想到这次也帮着沈尽欢跟你作对,你想从钢材生意上抽走提成我看是难了。”   李帅啧啧嘴,颇为惋惜地看着周家军,周家军此人争强好胜,被他三言两语一挑拨,当即对沈尽欢恨之入骨,他压着声音愤怒不已:“谁敢挡老子财路。老子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李帅佯装吃惊:“不会吧周哥,杀人可是犯法的,你可千万别冲动。”   “管好你自己吧!”周家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马伟是墙头草,其实干他们这一行的心里都明白得很,哪个不是墙头草?就比如这个李帅吧,明里暗里都在有意挑拨他和沈尽欢的关系,八成是想看他们二人掐起来,到时候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周家军也不是傻子,他虽然痛恨沈尽欢抢了他的职位,但暂时还不会对沈尽欢怎样,毕竟她能空降于此上头肯定有关系,又听说当天面试的时候沈尽欢是由大小姐钦定录用的,他万万不敢得罪大小姐。不过在必要的时候,如果沈尽欢不识相影响到了他的个人利益,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沈经理,我们上去看看吧。”   小张身边的人找来几个安全帽发给他们,这一片的开发区其实已经筑好地基,搭建好了外面的框架,也配置了简易电梯,确实可以上去看看。   沈尽欢戴上红色的安全帽,仰头看了看炎炎烈日,楼层很高,没有外围只有钢筋框架,就这么上去还挺危险的,更重要的是,她脚上还穿着凉鞋。   “沈经理,请跟我走这边。”小张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一群人就来到临时电梯前。   与其说是电梯,倒不如说是吊车,上面尽是斑驳的锈迹,连底板都不平整,几个人刚一站上去,破电梯就嘎吱嘎吱响个不停,且还伴随着剧烈的晃动!   沈尽欢吓得连忙一把扶住旁边的杆子,也不管那上面的锈会弄脏自己的手,此刻保命要紧。   周家军破口骂道:“小张,你们就不能赶紧把电梯弄好吗?我上次过来就差点出事故!”   小张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不好意思啊,钢材迟迟不到位,我们不好开工,所以电梯也没办法修建,周哥,沈经理,你们将就一下,这电梯虽然破但承重绝对可以,不会有事的,我们每天都靠它上上下下呢。”   周家军恼怒地瞪他一眼,真是时刻不忘去拍沈尽欢的马屁!   “嗯,大家克服一下,我们上去看看工程进展得如何,很快就下来。”   沈尽欢神情淡漠地吩咐了几句,电梯晃动两下,开始上升了。   女人精致素净的小脸上渐渐失了血色,额头有冷汗沁出。双腿也软得厉害,尤其当她低下头去看脚底,觉察到自己身子在上升时,她便莫名惊慌恐惧。   她,是恐高的。   记得读高二时,她听班上女同学说摩天轮象征旋转的爱情,说若是能和心爱的男子一起坐摩天轮,当到达最高点的时候许下愿望,将来就会梦想成真,也会和这个男子白头到老,于是在某个周末的早晨,她生拉硬拽着秦深去游乐场,吵着闹着要坐摩天轮。   她当时说:“小舅舅,我学业繁重。你就带我过去放松一下嘛!”   那会儿的秦深不像现在这么冷漠不近人情,他白衣黑裤俊美无双,如同画卷中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蹙眉说:“要去你自己去,我对游乐场没兴趣,对摩天轮更没兴趣。”   “小舅舅,求求你了,好不好嘛,听说在摩天轮上许愿特别特别灵呢!我想许愿这次月考能考全班第一”   “你哪次不是全班第一?”   “呃说错了,是全市第一,我想冲出班级,冲向全市全省!小舅舅,你带我去嘛~去嘛去嘛~”   十六岁的少女一脸天真烂漫,她拉着秦深的手晃了又晃。使尽浑身解数撒娇卖萌,秦深最终拗不过她,只得硬着头皮和她一起坐上摩天轮。   当摩天轮缓缓转动的那一秒,少女突然双腿发软,吓得一头扑进秦深怀里,那时也记不得什么爱情摩天轮许愿会成真的话了,她吓得全程不敢睁眼,只紧紧地拽着秦深的胳膊,哇哇大叫。   从摩天轮上下来,少女吓得面色煞白,脚尖刚一着地就狂吐不止,当时秦深就在她旁边,弯着腰,一边笑她胆小。一边轻拍她后背替她顺气。   “让你逞能,结果把自己吓个半死。”   “太可怕了!我下次再也不要玩了!”   “那你刚才许愿了么?”秦深笑容灿烂,少女将胆汁都快吐尽了,才直起腰,扶住他的胳膊说:“哪儿来得及啊?我一上去脑袋就发昏,天旋地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啊!要不是有你在,我估计得死在上面,真是吓死我了!”   “还好我帮你许愿了,欢欢,好好考试,这次月考你肯定能考上全市第一。”   少女愣住,阳光下他的身影愈发高大挺拔。   “小舅舅,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明明她就是在无理取闹,结果他还耐着性子陪她来坐摩天轮,甚至还对传闻信以为真,真为她许了愿。   秦深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她额前的发,目光中满是怜爱之情,他当时说的话沈尽欢至今记忆犹新,他说:“欢欢,你太可怜了,我若不对你好,还有谁会真心待你?”   沈尽欢抿了抿唇,回忆泛滥成灾。   当初那个说要真心待她,那个愿意为了她去坐摩天轮去许愿的少年早已成为记忆中的剪影不复存在,只剩下她一个人抱着那些美好的回忆荒度余生。   可笑的是,那些回忆她无数次地想要忘记,却又在无数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然后一遍遍地折磨着她的心,让她辗转反侧,让她痛不欲生,而回忆中的那个从画卷中走出来的翩翩少年,兴许早就忘了那些过往。   “沈经理,沈经理?”马伟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沈尽欢听到声音,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她紧紧握住杆子,小脸惨白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沈经理,我们到了,你是恐高吗?”小张转过身来诡异地笑了声,沈尽欢抬手扶额,点点头:“嗯。是有一点,不过不要紧。”   “沈经理,当心脚下,这儿不太容易走,大家都注意一些,千万别踩空了。”小张叮嘱其余人。   这里大约已经到了二十层楼的高度,天气太热,一点儿风都没有,几人不停地擦汗。   突然也不知是谁在她背后推了一把,沈尽欢身子陡然往前一跄,而后一脚踏进楼板的缝隙之中!   “啊”   一声尖叫吓得众人魂飞魄散,马伟一回头,就见沈尽欢一只脚卡在楼板夹缝中,半边身子栽在地上,他赶紧上去搭把手,沈尽欢一把拽住他,借由他的力量从缝里拔出脚。   幸好只是卡了一只脚,要是再偏一点估计整个人都要掉下去了。   小张看着沈尽欢眉心紧拧责备道:“沈经理,都说了这儿路不大好走让你们注意脚下,你怎么还这么不小心?若是刚才出了事情,我们得负多大的责任啊!”   沈尽欢咬了咬牙:“抱歉。”   周家军不痛不痒地嘲讽:“小张,沈经理是女人,细皮嫩肉娇生惯养,哪儿能跟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比啊?”   “”   沈尽欢生怕周家军又要挑拨,赶忙解释:“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临时出差,我连鞋子都来不及换,穿着高跟凉鞋来这么高的地方确实太不安全了,大家随便看看吧,等明天换了鞋子咱们再来好好把关。”   “好的沈经理。”马伟点点头,睇给小张一记警告意味甚重的眼神,后者摸摸鼻尖,不吭声。   沈尽欢掩去眸中情绪,颇为冷冽地看了周家军一眼,方才她刚下电梯,明明走得好好的,却忽然被人推了一把,她躲闪不及所以才会失脚踩进缝中!而方才她和小张以及马伟走在前面,李帅和周家军走在后面,李帅那人没什么心眼,只有周家军和她气场不和,从上车开始就没少讽刺过她。所以沈尽欢可以笃定,刚才那一下绝对是周家军推的!   她知道周家军看她不顺眼,却没料到他竟然动了要害死她的念头!   看来,接下来出差的这几天,她一定要打着十二分的警惕,尤其要提防这个周家军,以免他丧心病狂起来真对她下黑手。   出了这样的意外之后,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简单视察一遍之后,便赶紧重新搭乘破旧的电梯下来,这一次沈尽欢学乖了,自觉走在队伍最后面,让周家军等人走在前面,如此便能防止某些人在她背后放暗箭。   下到平地上,沈尽欢被恐高症折磨得几乎虚脱,马伟体贴地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她伸手接过拧开盖子仰头灌下,一连灌了好几大口才渐渐驱散内心的恐慌。   “小张,我们今晚住哪儿?”马伟问小张。   “哦!对,我差点儿给忘了,这里是南城郊外,咱们晚上的饭局在市里,开车过去还要四五十分钟呢,”小张抬腕看了下时间,继续说,“现在差不多快四点,咱们可以出发了,酒店已经预订好,就在咱们吃饭的楼上,待会儿到了那边几位先梳洗一番吧。”   “好的,麻烦你带路。”   经过四十多分钟的路程,沈尽欢对南城再一次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这里是S市最落后的地方,不光道路不平整,空气里四处飞扬着灰尘,就连城市绿化都做得不行,林氏地产选在这样的开发区建公寓,开盘后真有人会买吗?   这个小城市的人均收入应该比大城市的三分之一还要低,而林氏地产的房子一贯贵得惊人,这些普通老百姓当真付得起昂贵的房价么?   还是说,这个项目本身就已经废弃了,她这次被派来。不过是林建东和林笙箫的主意,想要故意刁难趁机将她卖掉?   胡思乱想间已经到了南城最高档的酒店南城大酒店。   名字倒是取的直截了当,众人环顾四周,很意外这里的酒店竟然和S市中心的万盛酒店一个格局,连门口的喷泉雕塑都一模一样!   李帅甩了甩一头非主流黄发,惊叹:“这该不会也是万盛旗下的吧?万盛的老总该多有钱啊!”   小张笑道:“这家酒店确实是万盛酒店旗下的。”   “我擦咧!谁能告诉我沈让到底身价多少啊?怎么哪儿哪儿都是他家的酒店啊?”   “沈让每年都跻身福布斯财富榜前十,据说能上榜的那些人个人财产都得用天文数字来计算。”   “我的妈呀!”   万盛酒店早就垄断了全S市所有的酒店餐饮行业,随随便便走到哪儿都能碰上万盛旗下的企业,万盛酒店自开创时就一直不断刷新辉煌成绩,总裁沈让更是S市叱咤风云的人物,听说此人很有远见,他看中的地皮一旦建成酒店立马会导致当地消费水平直接上升,因而在南城这种边缘城市见到万盛旗下的,分酒店。根本不足为怪。   小张将房卡一一发给他们,说:“这是房卡,沈经理,周哥,你们先上去洗个澡,饭局六点开始,大家提前五分钟下来,到一楼桃花厅集合。”   “”   沈尽欢的房间号是8806,她乘坐电梯上去,到了房间就赶紧摸出手机给秦时打电话,还有两个小时饭局就要开始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场面,也不清楚林建东和林笙箫给她挖了多深的坑准备将她坑进去,如今她唯一能求救的。只剩下秦时了。   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响声,沈尽欢等得心焦焦。   “快接啊!”   沈尽欢急得不行,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这时候门铃却响了,她心里一惊,忙挂了电话,轻步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小张,她松了口气,把门打开。   小张将一个的礼盒交给她,并且叮嘱:“沈经理,晚上你穿这套衣服,这是公司特意为你准备的,你一定要穿。”   沈尽欢打开盒子,看见里面是一件折叠整齐的淡连衣裙,蕾丝花边设计,不落俗套,让人眼前一亮,衣服很仙,但是设计却有些暴露。   也许是她比较保守,这种抹胸的设计很少穿,联想到王金富是个好色狂徒,这会儿再看那“特意准备”的连衣裙礼服,沈尽欢便怎么都觉得不顺眼了。   她不悦皱眉:“和王总吃饭我穿成这样不太合适吧?其他人他们都有硬性要求穿什么吗?”   小张面不改色道:“沈经理,穿成这样才是最合适的,王金富这人比较挑剔,吃饭的时候一定要穿得很隆重,我已经给周哥李帅他们送去了西服。都是公司精心挑选的,不穿的话回头不好交代啊。”   显然,小张就是林笙箫那边的人,这是故意给她下套呢。   “那好吧,谢谢你给我送来。”   关上房门,沈尽欢将衣服随手丢在床上,她看了眼手机,秦时没有给她回电,也罢,他可能遇上麻烦了。   看来这下只能靠她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沈尽欢解开头绳,一头直顺黑发瞬间披散下来,她一面脱衣服,一面往浴室走去。进去之后洗了个澡,冲掉身上黏腻的汗水,一身清爽地出来。   “嗡嗡嗡”   手机恰巧响了,沈尽欢急不可耐地走过去,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赤着脚跑到床前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秦时!你在哪里?!”   那边停顿了片刻,而后熟悉的带着轻佻戏谑的声音幽幽响起,他道:“尽欢,才几个小时没通电话而已,你至于这么想我么?”   听到他调侃的语气,沈尽欢紧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有了着落,她坐在床边,看着头顶的水晶灯,小脸微微泛红。说道:“没空跟你开玩笑,我几个小时前给你打电话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嗯,你说你想我、爱我,爱得不能自拔。”秦时不正经地在那头低笑,沈尽欢可以想象此刻他脸上得意欠揍的表情,她咬了咬牙,深吸口气,说:“秦时,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可能遇到麻烦了。”   秦时一顿:“什么麻烦?”   “你那边是什么声音啊?好吵”   “我在外面。”秦时淡淡回答。   “你没来南城吗?”沈尽欢心凉了半截。   “嗯,有点私事要处理一下,所以今天不去找你了,你乖乖的,咱们明天见。”   “等、等下!”沈尽欢小脸煞白。指甲将掌心掐得通红,她以为那通电话之后他应该能察觉出什么,肯定会赶来救她,结果他竟然没有发现异样!他这会儿还在外面,从S市中心赶到南城少说要花费四五个小时,马上饭局就要开始了,秦时就算会飞也来不及   “还有什么事?”秦时在那头扬了扬声音,语调透着一丝不耐烦。   沈尽欢抿了抿唇,心彻底凉了,她吸了口气,望着自己的脚尖说:“算了,没什么事,你不用来找我。”   “再联系,我忙,先挂了。”   秦时一反常态,果断挂了她的电话,这让沈尽欢心里更加忐忑,连秦时这唯一的救命稻草都救不了她,她该怎么办?   沈尽欢坐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最后还是房间里的座机响了,通知她赶紧到一楼桃花厅集合,她才恍然惊觉已经到了约定的晚饭时间。   算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对方如果真是她得罪过的王总,到时候她自罚三杯赔礼道歉,好歹马伟那些人还在场呢,王金富应该不会拿她怎样。   只可惜,沈尽欢猜对了开头,却没猜对结尾,等到她穿着公司精心准备的礼服到达桃花厅见到那个传说中的王金富时,一切都失控了   ☆、【068】秦时,我好怕……   沈尽欢倒吸一口凉气,尽管她事先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当她亲眼看见王金富正是那日在高尔夫俱乐部碰上的王总时,她还是吓得骇然失色!   场面确实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偌大的包厢一眼看去,光是大胸长腿美女就占了一半,而王总坐在正对门的位置,左拥右抱占尽美女的便宜。   沈尽欢的出现立马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身浅抹胸礼服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得玲珑有致,她很瘦,腰细得仿佛不盈一握,但该大的地方并不小,足以撑起这件礼服,她没有化妆,然而那皮肤却比化了妆的还要细腻,吹弹可破的即视感令人艳羡,礼服长度刚巧遮住大腿,露出孱弱的膝盖以及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那条腿,线条笔挺,胖瘦均匀,堪称完美,脚上则是一双细跟绑带的银色凉鞋,衬得她脚踝纤细,脚趾雪白柔若无骨。   和一屋子的庸脂俗粉比起来,沈尽欢便是一股清流,美得惊艳却又清新脱俗,一下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显然,王金富也看到了她,淫邪的目光里转瞬掠过一道狩猎的光芒。   是她,还真是巧了,上次见面她被第一集团总裁护在怀里,说是什么贴身秘书,这次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林氏地产项目经理,啧啧啧这个女人果真不简单呐。   “王总~人家看中的那个包”旁边的女人凑上来卖弄风骚,王金富厌恶地推开她,呵斥一声:“闭嘴!没看到合作伙伴来了么?”   “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连连道歉,而后不甘心地瞪着沈尽欢,仿佛是因为沈尽欢的出现才扰了他们的兴致。   “王总,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项目经理沈经理,沈经理,这位是王总。”   小张显然就是中间人,沈尽欢刚进入包厢,他就怂恿她坐到王金富旁边。沈尽欢心中自然不答应,她领教过王总的本事,也清楚他的做派,对他完全没有好感,但她到底是新人不懂生意场上的套路,即便心中不爽,面上也没表现出来,而是掐了掐手掌心强装镇定地走了过去,朝王总打了声招呼:“王总你好,我是沈尽欢。”   王总眯起眼睛,地中海的发型使得他模样看上去更加猥琐龌龊,他不怀好意地笑道:“尽欢?可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的那个尽欢?”   沈尽欢嘴角抽搐了下,点头:“对,我姓沈。”言外之意她和他之间没那么熟络,省去姓氏不妥。不过这王金富可不是一般人,听懂了她的意思也不为所动,厚着脸皮热情地叫她名字。   “啧啧,尽欢,尽欢,真是个好名字,的确配得上沈经理这样的绝世美人,小张啊,没想到你们林氏藏龙卧虎啊,这么漂亮的美人胚子竟也被你们公司收入囊中。”   “”   沈尽欢不动声色地坐在他旁边,拳头握得紧紧的,王金富是真没认出她来,还是假装如此?   “哈哈哈,王总真是好眼光,咱们沈经理确实是公司公认的大美人呢!”小张如是说道,沈尽欢拧起眉头,心中腹诽:小张只是一个监理,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打趣上级的话应该不合适吧?他越是这么说,便越是将她往火坑里推,难道小张根本就是和林笙箫一伙儿的?   沈尽欢这会儿早已笃定,来南城开发区出差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她不得不信,女人嫉妒起来真够心狠手辣的,林笙箫也真有本事,连她先前得罪过王总这样的消息都查到了,并且对症下药给她设了这个局,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千万谨言慎行别得罪了王金富。   “小张,别多嘴。”沈尽欢朝小张暗暗使了个眼色,后者耸了耸肩。忙招呼着剩下的人一一入座。   “坐坐坐,周哥你坐这边,李工马工别愣着了,赶紧坐吧!”   “”   不一会儿,服务员开始走菜,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都是罕见的珍稀动物肉,沈尽欢看了之后就没胃口,一直坐立不安。   饭局开始之前,沈尽欢的手机响了,是安娜打来的,她正疑惑着怎么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呢,旁边王金富就说:“尽欢,你手机响了怎么不接呀?”   “哦!抱歉!”沈尽欢恍然惊醒,她抱歉一笑,旋即当着众人的面接听,然而听了安娜的话之后,她脸色渐渐发白。   “沈经理,这次的合作案很重要,那个钢材商上头有人,你们万万不能得罪了他,必要的时候,你最好单独和他相处,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必须将他拿下,包括那方面的交易,此人相当好色,公司的意思也不是说要你出卖身体,点到即止就好,明白吗?”   沈尽欢不是傻子,一下就听出了安娜话语中隐晦的暗示,怎么可能是点到即止?既然要她和王金富独处,而王金富本身又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想全身而退根本没有可能。听了安娜的话,沈尽欢唇色尽褪,脸上表情也很尴尬,本想甩手走人,但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哪怕她现在走也来不及了,何况,这是她的工作,她若是撒手离开,马伟他们脱不了责任,指不定还会因为她而被公司开除,马伟待她不薄,她不能因此而拖累了他。   沈尽欢思忖着皱眉,轻声道:“好,我尽量。”   “不是尽量,而要全力以赴,经理说了,你如果将南城开发案摆平了,回公司以后你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不光如此,她还会向董事长申请给你加薪,这可是千载难逢好机会,经理她从不轻易许诺旁人,你把握住机会吧!”   “”   安娜挂了电话,然而暗示的话语却如魔音绕耳,挥之不去,沈尽欢脸色又白了几分,紧攥着手机,沉默地盯着空气。   看来,连安娜都知道了这件事,她和林笙箫一起算计了她,难怪今天上午在办公室的时候,安娜神情那样古怪,还多次提醒她不要去管领导的事情,让好自为之。   很快,包厢里马伟李帅周家军等人的手机都响了,是一条由公司总部群发的消息,内容自然是暗示他们今晚要给沈尽欢和王金富制造独处的机会。   “尽欢?谁给你打电话呢?怎么傻眼了?”王金富色眯眯地一手搭在她肩膀上,沈尽欢吓得连忙退开一些,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王金富睇了旁边女人一眼,那人遂眉开眼笑,拿起桌上酒杯对沈尽欢道:“沈经理。这是王总特意派人从法国庄园取来的红酒,味道香醇甜而不涩,您可一定要尝一口~”   “谢谢。”   沈尽欢举起酒杯与那个女人隔空碰了碰,而后低头浅浅抿了一口,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帮娘子军不光只是王金富的女伴,她们还是在生意上为他煽风点火出谋划策的棋子。   “尽欢,回头我让佣人送两瓶好酒到你家里去,如何?”王金富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他又不自觉地凑过身子,轻浮的举止令人心生厌恶,沈尽欢撇开脸,掩去眸中情绪,但并未发怒,笑道:“王总客气了。您是领导,我只是个小员工,若说送酒,那也应该是我送给您才对。”   “啧啧啧,还是沈经理懂事,会做人!”   老男人时不时地朝她胸口瞥两眼,接着又发出诡异的笑声,沈尽欢不寒而栗。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又何必要靠才华呢?项目经理又苦又累还捞不着什么油水,沈经理何必?”王总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不规矩地绕过来,试探性地朝沈尽欢摸过去,自打上次从俱乐部见过一面之后,他这心里一直对沈尽欢牵肠挂肚,时时刻刻想着何时能再见她一面,到时候无论开出何种条件,哪怕用强的,他也一定要尝尝她的滋味。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沈尽欢竟然自己主动送上门,那他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   虽然上次领教过了这丫头的伶牙俐齿,不过王金富天生反骨,沈尽欢性子越是泼辣刁钻,对于他而言便越具挑战性,征服起来也越有成就感!   王金富的手触碰到沈尽欢的腿,她吓了一跳,没想到包间里这么多人在场的情况下他都敢公然对她动手动脚,她连忙坐直了身子,缩回手,说:“王总,这是我的个人爱好,我喜欢工地上的味道,所以选择这一行,王总,咱们谈一谈合作的事情吧。”   “诶~吃饭时候不谈公事,合作的事情咱们稍后第二场再聊,再说了,谈生意也不用这么一本正经吧?大家该笑笑,该说说,别搞得那么生分,咱们也是好久的合作伙伴了。”   “好,那开饭吧,大家伙坐了一天的车都饿得不行。”沈尽欢勉强陪着笑脸,王金富似乎不死心,她往边上挪了挪。他便跟着也挪了过去,手又不自觉地搭在她腿上,那一副迫不及待猴急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既然沈经理都发话了,那就开饭吧,大家别拘束,就当自己家,随便吃随便聊,聊得爽了合作案不成问题!”   王金富的表现落在旁人眼中再明显不过了,周家军见状与李帅对视一眼,暗暗发笑,这次连总公司都要将沈尽欢卖掉,沈尽欢定是插翅难逃此劫,看来真是天助他们!   “沈经理,咱们接着聊,工地上又脏又臭又嘈杂。若说味道,我想除了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就只剩下尿骚味了吧?哈哈哈哈!”   王金富开着恶趣味的玩笑,沈尽欢真不觉得好笑,而包厢里其余的人竟都配合着笑了起来,最夸张的要数小张,笑得满脸通红,前俯后仰,活像旧时代卖主求荣的汉奸头目,一点自我形象都不顾,简直丢人现眼。   沈尽欢只觉得这些人实在太可悲了,为了讨好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二世祖,连自己的职业都可以贡献出来一同嘲讽,她吸了口气,不由自主地说道:“王总说的只是一些管理不善的建设公司。像我们林氏地产,项目现场绝对不存在又脏又臭这样的情况。至于工人流汗,那是他们为了讨生活不得已而为之,他们也想像王总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可惜他们没那么好的福气投胎到有钱人家,工地上那些汗臭味,内行人可以将它理解为铜臭味,不是为了钱,谁愿意干这种苦事,要人人都像王总这样养尊处优”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王金富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王总别激动呀,我这是在夸你投胎时候眼睛睁得大呢!毕竟谁都没有王总这么好的福气呀!”沈尽欢冷冷勾了下嘴角,要不是碍于他是公司的合作伙伴,这会儿早一杯红酒泼上头了。   “尽欢,你这是在嘲笑我没有真材实料。全靠家里的关系才坐上今天的位置么?”   “”亏他还有点自知之明,沈尽欢本想直接回一句的,转念想到安娜那通电话,她顿时没了底气,惴惴不安地说,“王总莫生气,是我不会说话,我自罚一杯。”   王金富本来差点儿就要发怒,结果听沈尽欢话锋一转要敬他一杯,他立马笑呵呵起来,露出极度猥琐的眼神,说:“一杯怎么够呢?你是知道我这人脾气的,上次你在俱乐部得罪我的事情我都没跟你计较,干脆今晚你一并自罚道歉了吧!”   沈尽欢心中咯噔一下,果然,这个王金富是认出她来了,而且还趁机有意刁难!   马伟说:“王总和沈经理一早就认识?”   王金富道:“算不上熟络,但一起打过高尔夫,话说你们经理水平不够啊,我贴身教了她好久她都学不会~”   他故意咬重了“贴身”二字,有意误导别人他们之间关系匪浅,周家军趁机起哄:“哦~原来是这样哦,难怪王总今日见了咱们经理一直这么客客气气呢,沈经理,还傻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敬酒啊,不然王总可生气了!”   沈尽欢再次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她挫败地叹了口气,拿过桌上酒杯:“王总,我敬你。”说完,她仰头将杯中红酒灌下胃中。   “沈经理好酒量。”王金富挑了挑眉,盯着她嘴边的酒渍说,“来,还有两杯。”   沈尽欢一声不吭,咬咬牙将三杯酒喝下肚,王金富算计的目光始终盯着她,而后朝自己身边几个女人使了个眼色,那些妖娆贱货便一个个端着酒杯过去敬酒。   “沈经理真是女中豪杰,来,我也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我也敬沈经理一杯~”   沈尽欢被迫周旋,口中的酒尚未咽下,对方就已经将杯子压到她嘴边,她被呛到,饶是香醇可口的红酒喝多了也火辣辣地刺激喉咙。几个来回过后,沈尽欢眼前开始发昏,她用力眨了眨模糊的眼睛,看了看包间里其余的人。   周家军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嘴角噙着冷笑,仿佛就等着她出糗,李帅则吊儿郎当地在吃菜,时不时朝她投来鄙夷的目光,至于马伟,他满脸担忧,几次开口要为她挡酒,却都被王金富带来的那几个女人拦住了。   沈尽欢以手挡住酒杯,那几个女人还想灌她,她连忙说:“不行不行,我喝不下了,王总,先前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咱们还是谈谈关于南城开发区的合作”   “尽欢,别这么扫兴,喝得正高兴呢别谈工作,”王金富见她满脸通红双目迷离,又趁机将手搭在她腿上,不怀好意地捏了一把,沈尽欢深知自己的酒量不行,平时她因为对酒精过敏而滴酒不沾,今天为了不得罪这个王金富她已经豁出去了,但若是再灌下去的话准要出事,王金富继续道,“合作合作,得有点实质性的利益可图才行,其实与谁合作都一样,不瞒你说,先前你也知道的,第一集团的总裁也要拉我合作,但我就是不高兴,秦深那小子太目中无人了,尽欢,今晚你要是能让我开心了,我马上就跟你们公司合作,绝不说谎。”   绕来绕去,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尽管沈尽欢心知肚明今晚饭局的用意,但乍一听到王总将如此直白露骨的话说出来时,她还是错愕了下,转而赶忙扶住桌子站起来。说:“既然如此,那我们下次再谈。”语毕,转身便走。   王金富也喝了不少酒,已然有了醉意,他几步上前追了过去,沈尽欢跌跌撞撞来到门口,拉门的时候却发现门被从外面反锁上了!   “开门!”沈尽欢穿着高跟鞋的脚踢在包厢的门上,她面颊通红,眼中氤氲了一层水汽,红酒的后劲已经上来了,她再不离开后果不堪设想!   王金富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卷起衬衫的袖子,露出黝黑结实的手臂,他很热情地搂住沈尽欢的腰,与她紧紧贴在一起。一秒钟原形毕露:“沈尽欢,你就别装了,我老实告诉你,今晚你把我伺候得爽了,多少亿的合作案我都照签不误,但如果你敢得罪我,我保证一点一点玩死你!”   说完,他一个眼神,周家军便拉着包厢里其余的人从另一个门离开,沈尽欢见状赶紧冲过去,却被王金富死死抱住腰,男人一把扯住她身上的礼服,本就是抹胸的设计经过他如此粗暴的动作一下子移至腰间,堪堪露出里面肤色的胸/贴!   王金富看到这一幕后两眼发光,全身的兴奋因子都在狂吼乱叫,他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沈尽欢吓得拼命挣扎,她大喊救命,可惜这包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无论她怎么大吼大叫,外面都听不到半点声音。   “周哥!沈经理一个人在里面会有危险的!这是她第一次来项目上,她还不懂咱们这一行的规矩,你”马伟被李帅架出来的,他一出来就着急了,周家军上去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咒骂道:“吃里爬外的东西!你没收到大小姐发来的信息吗?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让沈尽欢陪王总一晚,不管合作案能不能拿下,都一定要她失身,这他妈摆明了是沈尽欢不长眼得罪了大小姐,她活该!你是要帮着她,还是要保住自己的饭碗?”   “可她到底是个小姑娘,那王金富老得都能当她爸了!”马伟一根筋地说道,他转身就要去那个包间,却被李帅和周家军一左一右拽住,限制了自由。   “你装什么装?真要是心疼她,刚才王总灌她酒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站出来放个屁?窝囊废的东西,给我老实待着去!不然回去有你好果子吃!”   “”   马伟敢怒不敢言,他深知自己得罪不起周家军,更得罪不起林氏的千金大小姐,良心上又饱受谴责,最后只能不甘心地咬着牙,被他们二人制服。   彼时,包间里经过一场大战,沈尽欢掀翻了整张桌子,饭菜汤水撒了一地。不光自己衣服上全是污秽,就连王金富也未能幸免。   “臭表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大爷我非办了你不可!”   王金富站起身来,当着她的面脱掉上衣,露出满是褶皱的啤酒肚,沈尽欢一阵恶心,仅存的理智让她手中握着空掉的红酒瓶,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沈尽欢,你可真够倒霉的,被你们公司的人卖给了我还傻不拉几地帮着公司数钱呢,来,乖,自己主动过来,把大爷伺候好了了,说不定给你个百八十万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你、你别过来!”沈尽欢使劲揪住礼服挡在胸口,她紧紧握着那个红酒瓶,王金富不屑地嗤了一声:“你已经喝醉了,尽欢,别逼我用强的。”   “王金富,我警告你别过来!”沈尽欢站在角落里,举着酒瓶以作威胁。   王金富解开皮带,脱去长裤,沈尽欢当时胃酸上涌,弯腰便吐了。   “呕”   “臭表子,你敢嫌弃我?!”   他几步上前,一把扣住沈尽欢的脑袋,男人力气极大,沈尽欢本能地将酒瓶砸过去,然而他虽然胖但身手矫健,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一手揪住她的长发,强迫她跪在他面前。   “放手!王金富,你难道忘了我是谁的女人吗?!”沈尽欢其实已经醉了,脑海里乱作一团浆糊,她盯着王金富那张贪婪好色的嘴脸,恶狠狠地警告。   王金富笑了,他手捧起她的脸蛋,用力拍打了两下,说:“沈尽欢,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从你踏进这个包厢的那一秒开始,你就已经注定是我盘中餐了,今儿这么多人其实都在陪你演戏,为的就是让你上当,至于秦深你以为,他当真会为了你这种下贱的女人得罪我吗?我告诉你。我爸是S市空军军区总司令的”   后面他说了什么沈尽欢已经听不进了,她头疼欲裂脑袋嗡嗡作响,只能看到王金富的嘴在动,加上他面部猥琐的笑容,王金富靠她越来越近,她被迫张开嘴   “嘭!”   突然一声巨响,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傲然立于门口,赤红的双瞳里遍布猩红的杀意!   “你真是找死!”   男人宛如地狱而来的修罗战士,几步上前一脚踹在王金富心口,后者在地上打了个滚,“噗”的一声吐了口鲜血出来。   “秦、秦总”   王金富傻眼了,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尽欢,”秦时一把搂住沈尽欢的腰,女人本能地瑟缩一下。身子抖得不像话,她看着男人这张脸,动了动唇:“秦”   “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狼狈样?沈尽欢,你真废!”秦时语气透着心疼,他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披在她身上,目光扫视到她皮肤上被人拽红的痕迹,当即沉了脸色。   沈尽欢抱住他的腰,如同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余光瞥见他绑着绷带的手背,扯动下嘴角,说:“你不是说在外面有事,不来找我了吗?”   天知道,她此刻柔弱的样子又说着这般娇嗔的话究竟有多迷人,秦时一阵心猿意马,望着她的眼睛眸色更深了些许,他抿了抿唇,嘴角上勾:“我不来,你不就要被这头肥猪拱了?”   “秦时,我好怕”沈尽欢说完这句,眼前彻底黑了,醉死过去。   秦时一手抱着她,不顾自己手骨粉碎性骨折的疼痛牢牢将她箍在怀中,另一只手操起旁边的碎玻璃,凌厉的目光射向王金富:“说吧,想怎么死!”   王金富吓得半死:“秦总,误会,这是个误会”   “误会?”秦时看了眼包间,里面一片狼藉,沈尽欢被灌得烂醉,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个死胖子要做什么!最要命的是。王金富这会儿一丝不挂,正用手挡着自己的裤裆,肥猪脸涨得通红。   秦时一阵恶心,皱眉二话不说将手里的玻璃碎片甩出去,紧接着包间里便传来王金富杀猪般的嚎叫,以及他愤怒而虚弱的咒骂声:“秦深我操你大爷!我不会放过你,我要告你,弄死你!”   “尽管去告,看看全S市有谁敢接你的官司!”   秦时冷笑一声,将沈尽欢打横抱起,风风火火乱世英雄般离开包间。   ☆、【069】以身相许以报恩   沈尽欢原本以为自己今晚死定了,却没想到最终被赶来的秦时救下,她紧紧地攥着这根救命稻草,生怕一不留神他就转身离开   幸好,他是秦时,而不是秦深,不然她都不知该如何安放自己的心。   秦时抱着她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甚至能听到他因为紧张而透着一丝慌乱的焦急:“尽欢,别怕。”   别怕。   是,她不怕了。   她曾经害怕和他见面,因为每一次见面她都被虐得体无完肤,而今晚,若不是秦时的出现,她只怕会死得很惨。   回想自己和秦时的相遇,除去五年前那段不好的记忆,五年后每次遇见,似乎都是他来救场,那次在医院里,她和王玲被人群殴,若不是秦时赶来,她有几条命都不够死,还有这次,眼看着自己就要被王金富玷污,幸好秦时赶来了。   那一秒钟,他破门而入俨然从天而降的天神,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沈尽欢告诉自己,哪怕不能爱上秦深,她也决不能伤害秦时,她告诉自己,五年前的事情她释怀了,今晚秦时救了她一命,已经偿还了当年的罪孽。   “醉成这样也不长点心,哎!”秦时拧眉,望着她通红的小脸不由感慨,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自察的心疼。   “”   沈尽欢虽然醉了,但是这会儿脑袋却愈发清晰,秦时抱着她,不知道她房间在哪儿,于是又临时开了一间总统套房。   到了房间,男人轻手轻脚将她放在床上。亲自去打来热水给她擦洗身子,又一一检查过她身上,确保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秦时忙完这一切,沈尽欢已经彻底睡着了。   偌大的床上,她蜷缩成一团,抱住被子,肩膀隐隐轻颤,连在睡梦中都紧紧皱着眉头,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想来是被那个死胖子恶心到了吧。   方才若不是他来得及时,只怕她早被那个死肥猪糟蹋了,秦时一想到自己踹门而入看见的那一幕,就忍不住揪心!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被人   秦时面色骤冷。翻身来到窗边,掏出手机给何路打了通电话:“给我查一下富贵钢材公司的情况,要最近两个月的详细运作,以及他们的老总王金富的个人资料,越快越好!”   “是,秦总,您在哪儿?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吗?”何路在那头语气不无担忧,毕竟昨天晚上秦总刚刚伤到了自己的右手,今早从秦公馆醒来时佣人也反映说他情绪不大对劲,他担心此刻的人不是秦总,而是小祖宗秦时!   “在郊外。”秦时冷漠地回答。   何路皱眉,这画风不太对啊,一般情况下他问秦总在哪里时,秦总都会反问他“我在哪儿需要向你报备?”,然而这会儿秦总却老老实实告诉他,他在郊外,虽然语气冷漠了一些,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秦总您今天上午就出去了,您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头疼或者其他地方感觉不适?”何路又问。   秦时学着秦深的口吻一通低吼:“何路,让你做事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我今天临时有约所以在郊外,难道我每一项私人行程都得经由你批准吗?!”   何路被他一吼,顿时神清气爽,不错不错,这才是秦总说话该有的方式,他忙笑呵呵:“抱歉秦总。”   秦时哼了哼声,叮嘱道:“公司的事情你处理好,王金富的个人档案尽快发到我邮箱。”   “好的秦总,对了。那个王金富不是前些日子在俱乐部和您一起打过高尔夫?上次我们大致查过他的一些情况,家里世代为官,他爷爷以前在S市军区当过差,父亲也在里头”   “何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S市军区总司令的嫡长孙是薄千野,他是美国BR集团总裁,曾经与秦氏有过合作,家世背景如此光鲜亮丽按理说他的军衔应该不比王金富的老子低吧?”   秦时点了一根烟,手骨由于用力扯得生疼,纱布上也染了血,他却顾不上擦,苍劲迥然的眸子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眸色深沉锐利。打通了这一层关系,任何想要伤害到沈尽欢的人都要下地狱!   何路在那一头停顿了片刻,然后说道:“没错秦总,薄千野的爷爷确实曾任总司令,现在位的是他的父亲薄恒,只是薄千野本人对从军不感兴趣,他虽位居少将,但却很少管事,倒是将BR集团发展得不错。”   秦时勾起嘴角:“你明日备份厚礼先送去薄家,另外,想办法联系上薄千野,就说我约他吃饭。”   今晚的饭局分明是个陷阱,沈尽欢这丫头本没什么心眼,何以会被王金富惦记上?怕是在公司得罪人了,他今日废了王金富,王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在商,对方在官,多少会有掣肘的地方,但若事先打通了薄千野和薄恒这层关系,那么就算沈尽欢后面惹上麻烦,他也能轻易摆平。   秦时眼底掠过危险的精光。   何路应声:“好,我明天一大早就去薄家,秦总,您孤身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受伤的右手不能沾水不能使力”   “知道了啰嗦,陆子卿还在秦公馆,你去接他走。”   “好。”   秦时挂了电话,床上沈尽欢翻了个身,口中呢喃着什么,这丫头说梦话了?   他阔步走了过去,而后弯下腰,竖起耳朵贴在她唇边。   “小舅舅”   “”   男人一张风华俊脸彻底黑透,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她那张素净的小脸,气呼呼地低斥:“小舅舅小舅舅,你的心里就只有秦深那个乌龟王八蛋!也不看看今晚是谁救了你!”亏得他为了给她善后四处找关系,她倒好,喝得烂醉差点被人非礼到这会儿还心心念念着秦深那冷血的王八蛋!   “”   沈尽欢哼唧了一声,缩了缩脑袋继续呼呼大睡。   “还装死,要不是看在你今晚差点遭殃的份上,老子这会儿准拉你起来做到天荒地老!”秦时盯着她白而透粉的皮肤,难捱地咽了咽口水,饿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见上她一面,结果她倒好,沾床就睡剩他一人独守空闺!   “臭丫头!等你明天醒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秦时捏了捏她的脸,下意识的没有用力,动作倒像是轻抚。   沈尽欢睡死了,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见,气得秦时火冒三丈,牙根发痒,却偏偏对她无可奈何。   后来,沈尽欢说冷,秦时将空调温度打高了一点,她许是被王金富吓到了。即使缩在被子里还是瑟瑟发抖,秦时没有任何犹豫,三两下脱光衣服跳上床,躺在床上将她搂进怀里。   “睡吧,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男人吻了吻她的额头,沈尽欢眼睫颤了颤,却是没有醒来,沉沉睡去。   市,晚十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笙箫,我订了百乐门的午夜场,叫了美美少华那些人。难得你休年假,今晚咱们一定要好好放纵一番,不醉不归!”苏娇娇浓妆艳抹,艳丽妖娆。   “好啊,上了这么多天的班我都快累死了,正好我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说呢。”   “那咱们快走吧,服务员!结账!”   “”   林笙箫正和苏娇娇逛街,两人大包小包买了一堆的奢侈品,从纪梵希专柜出来的时候,林笙箫的手机便响了。   “大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林笙箫眉毛一跳,不悦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给我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大小姐,刚刚临时来了个男人救走了沈尽欢,而且还废了王金富第三条腿,现在王金富被送去南城中心医院抢救!”   “你说什么?什么第三条腿?”林笙箫手里的购物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边继续说道:“王金富被人断根成太监了!大小姐,这事如果追究起来董事长那边我们没法儿交代!”   林笙箫稳住神,旁边的苏娇娇见她表情不对,也凑过来贴上手机,林笙箫推开她,抿了抿唇道:“是什么人干的?”   “我们离得较远,当时包厢里就只有王金富和沈尽欢二人,那人只来了一会儿,谁也没看清他的脸,差不多前后五分钟的时间,等我们再进去的时候就发现王金富躺在地上鬼哭狼嚎,血淋淋”   “行了蠢货,赶紧把包厢里的监控调出来看看那人是谁!”   “大小姐,监控坏了,没有拍到”   “真是废物!”   林笙箫气得险些砸掉手机,该死的,本以为这次万无一失定能毁了沈尽欢的清白,到时候就算她缠着秦深,依着秦深洁癖的性子也绝对不会再多看她一眼,谁知道这贱人命那么大,居然被人英雄救美!   苏娇娇在一旁掩嘴笑,轻声调侃:“笙箫,你口味挺重的啊,连男人的第三条腿都敢乱碰,也不怕你家那位秦大爷知晓了?”   林笙箫听到秦深的名字心就不由颤抖了下,她眉心紧蹙,推开苏娇娇,严肃道:“别乱开玩笑。”   “大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周家军他们那边”对方欲言又止。   林笙箫转念想到包厢里的监控坏了,也就是说今晚发生的事情除了自己人之外,便没有其他人知晓,于是狠了狠心,冷声警告:“给我做得干净点,这事不能传出去,周家军,李帅,马伟,一个都不能留!”   “”那头一顿,不瞬说道,“是,大小姐!”   “至于你,这事也不怪你。钱我会打到你卡上,你拿了钱之后立马走人,暂时不要回国,等风头过去了,我会主动联系你。”   “好,谢谢大小姐!”   挂了电话,林笙箫心乱如麻,完全没了去唱歌放纵的心思。   苏娇娇推了推她的胳膊,一脸凝重地问:“笙箫,出什么事儿了?看你脸上的表情跟杀了人似的!”   可不就是杀人吗?差一点就出人命了!她真是低估了沈尽欢,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她居然都有办法脱身!   “笙箫,你不会真杀人了吧?我擦,你刚刚说一个都不能留,是不是要杀人灭口啊!”苏娇娇一副吃惊的表情看着她。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虽说见惯了场面,但从来没人真敢去做犯法的事情。   “没有,别乱讲。”   林笙箫面色凝重,嘴唇抿得紧紧的。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出什么大事儿了呢,不过也罢,下周五你都要跟秦深订婚了,就算真出个什么事情他也会出面帮你摆平的。”   林笙箫眼眸一刺,深吸口气,弯腰捡起购物袋,然后匆匆道别:“娇娇,我还有事今晚的聚会推了吧,下次。下次我做东请大家玩儿!”   “诶?笙箫!笙箫!”   苏娇娇叫了两声,林笙箫一阵风似的驾车离开,开车的时候心脏狂跳不止,她想了想,整个S市能从王金富手下将人救下的,除了沈让便只有秦深了!   原本她还在纳闷,究竟谁人有那样的本事从她手下眼皮子底下将人救走,经过苏娇娇随口提醒,她一下子茅塞顿开!   林笙箫连忙给沈让打了通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接听,男人的声音颇为沙哑,隐约还伴随着几声低喘,很明显是在做那种事情,林笙箫面上血色尽褪。不是沈让,那就一定是秦深!   真没想到,秦深为了一个沈尽欢已经到了丧心病狂让人断根断子绝孙的地步!   “说话!”沈让在那一边低吼一声,林笙箫吓得慌忙挂断电话,将车停在马路边上。   秦深,为什么会是秦深!   他对沈尽欢当真有那么深的感情吗?   林笙箫眼中滑过一丝落寞的哀戚,她悲凉地看着窗外的夜色,满腔的嫉妒怒火占据理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逐渐收紧,不瞬,原本漂亮精致的面孔瞬时变得阴鸷狰狞,俨然厉鬼!   沈尽欢,莫要恨我!要恨就恨你自己命贱!   翌日,宿醉后的各种不良反应一股脑表现出来,沈尽欢揉着快炸裂的太阳穴吃力地睁开眼睛。   痛!   不可言喻的痛遍布全身!   “呃”   尽欢抬手捏住太阳穴,刺眼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她眯起眼睛,好久才适应。   这是哪儿?   为什么身上这么疼啊?   昨晚零碎的记忆一点点在脑海里拼凑完整,沈尽欢想起自己最后被王金富强迫着跪在地上,眼看着他就要强来时,包间的门被人踢开了,然后便是秦时如盖世英雄一般从天而降。   他将她从王金富的手中救了下来。   秦时,是秦时救了她,那么她现在应该是在秦时所在的地方吧?她是安全的。   沈尽欢松了口气,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这是一间装修相当高档奢华的房间,头顶水晶灯繁复美丽,地上酒红色的波斯地毯极具时代的气息。窗帘也是酒红色的,就连配套的沙发都是欧式复古红木样式。   这是一个充满了复古气息的套房,不是秦公馆,也不是她昨晚下榻的酒店房间。   沈尽欢动了动身子,却仍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散架了似的,她皱眉,这才意识到偌大的总统套房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   “醒了?”   一道冷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沈尽欢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探头看过去,就见男人西装笔挺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你”   他他是秦时吗?可为什么感觉上更像秦深?因为好像只有秦深才会那样没有节制地抽烟,秦时看到她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扑过来,以男朋友的身份自居趁机占她便宜,吃她豆腐。   沈尽欢内心坍塌,她也吃不准到底是谁,双重人格实在太可怕了,稍微说错一句惹怒了对方,分分钟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昨晚睡得可好?”男人摁灭烟头,起身阔步走来,他整个人如同一尊移动的雕塑,帅气,英俊,阳光照射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立体深邃的五官,衬得他气质高雅,俨然贵族。   沈尽欢听到心口狂跳的声响,脸颊温度也渐渐攀升,她连忙伸手捂住脸,企图让自己降下温来,秦时将她滑稽的动作看在眼中,嘴角勾起一丝暧昧的弧度。   “我、你,你是不是对我做什么了?为什么我醒来后身上这么疼啊?”   这男人的眼睛有毒,看一眼就令人沉陷其中无法自拔。   沈尽欢慌乱地别过视线,一眼就看到自己原本白皙的胳膊上此刻遍布密集的掐痕,青青,密密麻麻。   这什么情况!   沈尽欢又掀开被子看了一下,不光是两条胳膊,她身上腿上,就连最隐蔽的地方都被掐!   难怪这么疼!   沈尽欢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尴尬,她的衣服被脱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这男人干的。   “沈尽欢。你和王金富是什么关系?”秦时敛眉,目光深邃,样子与秦深无异。   沈尽欢怨怼地看向男人,操起身旁一个枕头就朝他砸了过去,一边气急败坏低骂:“你还装,秦时你真是低级趣味!”   秦时眉峰一抖,旋即紧绷的脸露出些许笑意,他几步走上来,一把将她从被窝里拽出来,手捏着她的下巴,笑得不怀好意:“不错不错,现在终于能认出我来了。”他故意模仿秦深的样子穿得人模人样叼着香烟想要误导她,没料到这丫头还算有点眼头见识。   沈尽欢死拽着被子不肯出来,咬牙没好气道:“废话!除了你之外。谁还会这么无聊!居然将我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掐了个遍!你特么就不嫌手累吗?!”   秦时朝她扬了扬自己缠着绷带的手,昨晚伤口开裂纱布上都是血,不过现在却是焕然一新。   “疼啊,疼得我手都快废了。”   沈尽欢努了努嘴:“那你还掐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掐我?”   秦时攫住她的下巴,提到这个话题脸上瞬时笑意全无,他冷着眸子,语气同样森冷入骨:“你说呢?尽欢,你真是长本事了,没我的允许居然敢来这么远的地方出差!明知道饭局是个陷阱,你他妈还穿那么风骚往里头跳!”   “公司让我出差,我在别人手下打工,哪有拒绝的权利?说到衣服,我的衣服呢?”   沈尽欢小脸白白净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看得某人心猿意马。   秦时牙一咬:“撕了!”   “”   果然,她就该猜到!   这个男人一贯崇尚暴力,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多废话一个字!   “那我穿什么?”沈尽欢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秦时薄唇斜勾起邪恶的弧度,手顺势探进被子,在她本就淤青的腿上用力捏了一把,声音暧昧道:“我更喜欢你不穿的样子。”   “变态。”沈尽欢疼得吸了口气,毫不客气地赏给他一记白眼。   说来也怪,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她对秦时这个人连最基本的防备之心都没了,完完全全地信任他,依赖他,甚至在她面前光着身子。也没觉得有多羞耻。   沈尽欢你完了,你千方百计好不容易避开了秦深的陷阱,可惜一转身却掉入秦时的温柔密网中了。   秦时看着她小白兔单纯可爱的模样顿觉心痒难耐,他掀开被子也上了床,和衣躺在床头,将她捞进怀里,声音软而低:“我本来就是变态,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尽欢,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   沈尽欢听了他的话一瞬间不知所措,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想要抽出手指,却被男人更加用力拽住,他细细把玩着她的手指,连她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他都要一一摸一遍,好像是在例行检查一般。   “你有没有想我?”秦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他望着沈尽欢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心中竟升腾起一股隐隐的期待。   真是奇怪了,以前见了沈尽欢他也只是一味地想要占有她,想要毁掉秦深在乎的人而已,为什么现在心里对她的感觉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呢?   难道,是因为沈尽欢长得美?   呸,要真那样那自己可真够肤浅的,天底下长得好看的女人多的去了,难道他每一个都要喜欢?   这太滑稽了。   沈尽欢皱了下眉头:“没有。”   “沈、尽、欢!”   “但是我一直都在担心你,”没等他发飙,沈尽欢就打断了他的话,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道,“那天在秦公馆亲眼看着何路和陆子卿那样对你,我心里一直很愧疚,没能帮上忙,害你受苦了,秦时,你本性是善良的,只是谁也不像得这种怪病,你也是身不由己”   “你又知道了?”秦时眼中掠过一丝被人拆穿的狼狈,他从未与人推心置腹交谈过,一来是他人格分裂身边没有朋友只有敌人,二来,他本就不受欢迎。所有人都喜欢秦深,所以他脾气暴躁,基本能动手的时候都不会和对方废话。   唯独对沈尽欢,他一反常态,成了人们口中的话痨,能一下说几个小时都不停歇。   沈尽欢无奈地笑了笑,她同情地看着秦时,说:“我都知道,你不用故意用暴躁的脾气来掩饰自己脆弱的内心,你和秦深其实是同种人,都是最擅长伪装内心孤独的人,你脾气不好,秦深阴晴不定,他用冷漠伪装自己。而你选择暴躁。”   “”   秦时眯起眼睛,想听她继续说下去,谁料她话锋一转,却说:“你和秦深,是不是亲兄弟?”   男人闻言稍有缓和的脸色骤然阴云密布,他捏住沈尽欢的手指暗暗用力,略带威胁地警告:“我和他的事情你少管!别自以为了解我!”   “”   得,她踩到雷区了。   沈尽欢默默不说话了,她缩在被子里,总统套房的床很大,她可以翻滚跳跃都没关系,只是秦时就在她旁边,气场太强,她不敢乱动。   秦时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他就冷静了下来,嘴角勾着玩味的笑,手又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乱动,说出来的话也是轻佻至极:“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很关心我?嗯?”   沈尽欢抿了抿唇:“我是担心你。”毕竟是个神经病,说不定哪天走在路上就被警察叔叔打死了。   “担心不是光靠嘴说的,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告诉过你我饿了”   他突然咬住她的脖子,沈尽欢猝不及防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慌忙将他推开,说:“你你难道要吃了我吗?!”   咬脖子莫非他是吸血鬼?!   “你觉得呢?”秦深舌尖扫过她的颈子,声音低沉而性感,“昨天晚上我不远千里赶来原本想给你个惊喜,不料你竟主动给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打住!我没有投怀送抱。我是被迫的!”   “也是他们强迫你换上那样的衣服?”   男人眼中跳动着危光,俨然行走在丛林里的一匹饿狼。   “是,他们说这衣服是总公司准备的,王金富那个人吃饭的时候必须要求人穿正装,我们想要跟他合作,必须要按照他的规矩来办事。”   “哼,”秦时冷哼一声,语气不屑,“这些话别跟我扯,我们谈谈眼前利益,这样说吧,尽欢,昨晚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表、表示什么?”沈尽欢脸颊通红。明知故问。   秦时笑得高深莫测:“你说呢?我这人胃口比较大,不是以身相许的事情喂不饱。”   “”   他可真好意思说出口啊!   ☆、【070】这颗心越来越守不住了   以身相许?   沈尽欢吃惊地睁大嘴巴,虽然知道秦时这人只用下半身思考,但还是被他毫不掩饰露骨直白的言语打败了。   “昨天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沈尽欢翻过身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模样丝毫不含糊,秦时邪气挑眉:“说了,谢谢光靠嘴说没用,我这人喜欢实际行动。”   “”   “我饿了,你要负责喂饱我。”   见她不吭声,秦时索性将话挑明了,一边开始不安分起来,手在她身上煽风点火,沈尽欢本就没穿衣服,这下更是连遮挡的机会都没有了,被他上下其手占尽便宜,她满脸通红,抗拒地推开他:“你把我身上掐了这么多印子,我现在浑身都疼,你别碰我。”   “谁让你昨晚喝醉了不能陪我?我看着你睡得太香,实在气不过,所以才掐你,想要给你点教训,让你知道我秦时不是那么好惹的!”   “”   这根本是个智障,无法沟通。   沈尽欢一阵无语。   “尽欢,我不想用强的。”   片刻后,秦时的呼吸变得急促简短,掌心火热一片,呼出来的热气萦绕在她耳边,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她的神经。   沈尽欢生怕再这样下去擦枪走火,她慌忙拦住秦时即将进一步侵犯的手,满腹疑虑:“昨晚我喝醉以后,你怎么处置那个王金富的?”这是她今早醒来后最担心的问题,毕竟她见识过秦时和秦深的手段,这两人一旦遇上添堵的事情,轻则略加教训,重则大开杀戒!   秦时冷冷吐出二字:“废了!”   沈尽欢面色发白,惊道:“啊?你把话说清楚啊,他是我们公司的合作伙伴,我不能得罪他的,要是被领导知道了,我”   “自己都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沈尽欢,你的蠢我终于领教到了,天下第一蠢女人,你当之无愧!”   秦时火冒三丈,他就是一个行走的炸药箱,说爆就爆,没得商量。   沈尽欢听了他的话,挫败地垂下脑袋,是啊,秦时虽然表达方式令人讨厌,但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她就是天下第一蠢女人,明知道林笙箫和林建东要对付她,她还傻不拉几地来出差。甚至还换上那种暴露的服装,主动去讨好那个王金富。   “我也没有办法我是项目经理,出了事情公司肯定要找我负责”沈尽欢低着头,心里打鼓,她不确定秦时说的是真是假,唯有祈祷王金富还活着。   “谁让你去那破公司上班的?”秦时捏住她的下巴,黑眸直射她眼底。   这当真是大少爷会脱口而出的话,林氏地产是当地企业中的佼佼者,连秦深都要和林建东打好关系,所有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的公司,到了秦时口中却成了“破公司”,沈尽欢不经想笑。   他是太自负?还是太傻?   她浅浅吐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要工作,我不像你生来大富大贵。我没有工作会饿死。”   “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让你饿死?”秦时语调上扬,满是难以置信。   沈尽欢动了动唇,心中瞬时苍凉,他的女人?他都守不住这具身体,又谈何他的女人?现在他是秦时,他能包容她,能在危急时刻救她,能许诺有他在不会有人欺负她,她饿不死,可如果他变成秦深了呢?他注定要娶林笙箫,他会将她伤得体无完肤最后还笑着说给不了她婚姻可以给她爱情。   “秦时,我们之间不适合谈这个话题。”沈尽欢叹了口气,低声呢喃。   秦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霸道地圈住她的颈子,说:“怎么就不适合?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五年前就已经是了!”尽管当时他只是为了占据秦深的所有,毁掉他最珍爱的东西,所以才将她囚禁在地下室三天三夜,并且成功阻止了她参加高考,彻底改写她的人生。   男人说完从床头皮夹子里大气地抽出几张银行卡,交付到沈尽欢的手心里,强势而霸道宣布:“这些给你,足够你几辈子丰衣足食了。”   “我不要。”沈尽欢拧眉,银行卡是没有温度的,可她却觉得无比烫手,仿佛接了烫手山芋一般,秦时的卡等同于秦深的卡。她不想要。   “不要也得要!这是我给你的,你必须收下!总之,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饿肚子,我和秦深那傻叉不一样!”   “”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坏蛋,根本不会顾及她的感受,只会用金钱来衡量人的尊严。   沈尽欢拗不过秦时的霸道,只得说:“那先放你那儿,等我们回去了,你再给我吧。”   “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你肯定想先凑合着应付我,等回S市再老死不相往来对不对?”   “”   这人说是智障,但智商情商又出奇得高,她甚至都开始怀疑,秦时除了人格分裂之外,是不是还有读心术这样的异能?   “沈尽欢,你休想!我告诉你,你是我的女人,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可你能维持现状多久?”听了他的话,沈尽欢说不感动是假的,女人都是感性动物,秦深无法给她的承诺却从秦时口中吐出,她不知胸口有多震撼。他愿意给她一切,这是秦深从来不敢许诺的。   可是他到底只是分裂人格而已,他做不了主。   沈尽欢悲凉地提醒自己,身体已经无法守住了,她唯有守住自己的心,才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这个问题你不用操心,有我在的一天,我都会让你衣食无忧!”秦时收紧手臂,将她箍进怀里。   “秦时,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把王金富怎么了?”沈尽欢不想再纠结此话题,她继续耐着性子追问王金富的下场,毕竟她是项目经理,如果秦时真对王金富做了什么,她第一个要遭殃。   秦时太阳穴一刺,怒意上涌:“他那么对你,你还要护着?沈尽欢,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我没有护着,我只是担心你冲动之下会做出违法的事情,秦时,王金富虽然坏,但更坏的不是他,而是那个站在幕后策划这一切,将我推上饭局的人。”沈尽欢忽而严肃起来,秦时拧眉:“什么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的未婚妻,或者是你的准岳父。”安娜给她打电话时说的很清楚,是领导交代了她必须这么做,至于她的领导,除了林笙箫外便是林建东了,再联想之前她和秦深在西餐厅门口发生的那一幕,昨晚的事情绝对是林笙箫为报复她而故意设下的局。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沈尽欢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层含义,是啊,人心最难测,林笙箫上一刻还在秦深面前说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下一秒就找人将她千方百计送上王金富的饭桌!   “嗯?讲明白点。”秦时愣了下,这事和林笙箫有关?   沈尽欢咬咬牙,老实交代:“前天晚上我和秦深在一起,当时秦深对我拉拉扯扯,被林笙箫当面撞见,她应该是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才想了这个计策除掉我。”   男人眸底掠过危险的光芒,他眯起星眸,声音泛冷:“所以前天晚上秦深那王八蛋就因为你把我的手伤成这样?!”他说完还将绑着绷带的手竖起来,在她面前怨恨地晃了晃,仿佛秦深破坏的身体是他最宝贝最珍视的东西。   沈尽欢察觉到他可能又要发怒,赶紧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做,他当时非要送我一个礼物,我不肯要丢在地上。后来我就走了,我并不知道他会自残”   话毕,秦时冷哼一声:“他对你还真痴情!只可惜了,每次都比我晚一步,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沈尽欢,你给我记着,以后不准单独见秦深,尤其是晚上!听见没有!”   沈尽欢端正姿态点点头:“听见了,但是我不是你女朋”   话未说完,就被男人一记凌厉的眼刀子瞪回去。   暴君,这丫绝对是暴君!   她明明从来没有答应过秦时,结果这男人却总是以男朋友的身份自居,实在是脸皮太厚!   “你都有未婚妻了”沈尽欢嘟了嘟唇,没由来地生闷气。   秦时挑眉,霸道决然:“纠正,林笙箫是秦深的未婚妻,但不是我的,我的女人目前只有你一个,将来也只会有你一个!”   “”   秦时眉目清冷,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一边脱掉衣服,一边往浴室方向走去,气场强大到令人发指。   沈尽欢再次被他所说的话震撼到,等到她回过神时,男人已经走向浴室方向,她连忙低喊:“秦时!你别岔开话题啊,你到底把王金富怎么了?”   男人脚步不停,头都没转,哼了哼声:“滚过来洗澡我就告诉你。”   “”   这到底是什么臭脾气?说发飙就发飙!   她算是琢磨出来了,秦时和秦深是八字不合,只要她一提秦深,秦时立马发狂。   等到四周都安静了下来,于是听觉就变得愈发灵敏起来,浴室里流水声哗哗啦啦,磨砂玻璃上倒映着秦时模糊的轮廓,隐约夹杂着几声咳嗽   秦时让她滚过去一起洗澡,她没那狗胆。   现在还没进去,光是听到那些声音,她的耳根子就已经发烫发红了,若真进去见到什么血脉喷张的场景。她怕最后吃亏受伤的反而是自己。   说实话,她原谅了秦时,但并不代表她从心里就接受他了,她深知自己和他的差距,也清楚人格分裂和偏执型人格障碍的恐怖之处,他这会儿对她感兴趣,或许只是因为性格使然,只是将她当做寄托感情的宠物,哪一天他的病好了,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她不想遍尝幸福后发现这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   所以沈尽欢要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心!   沈尽欢从床上起来,低头望了眼自己身上青青的痕迹,明明没有发生什么,却比真发生了什么还要羞耻。   “沈尽欢!给我滚进来!”   不瞬。男人火爆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沈尽欢吓得浑身一颤,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出息地走过去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尤其对方还是个人格分裂症患者,她得罪不起!   沈尽欢深深吸了口气,鼓励自己别害怕,不就是和他一起洗个澡吗?更亲密的接触都有过,只是洗个澡而已,别怕。   然而,她还是吓得两条腿发抖,站都站不稳,她深吸口气闭上眼睛。手搭在浴室门把上,久久按不下去。   “沈尽欢!你还要磨叽多久!”秦时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人连说话都是带感叹号的,感情色彩非常浓重!   沈尽欢重重吐出那口气,她一咬牙,视死如归般推门而入   浴室里雾气很大,门方一打开就有热气流汹涌肆虐地迎面窜来,氤氲了她的双眸,她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男人关了淋浴头,赤身站在浴缸之中,凤眸轻佻朝她看过去。   这丫头,竟然闭着眼睛?胆子就这么小?   沈尽欢不知道从哪儿扯了一条白色浴巾裹在身上,从胸口到大腿裹得严严实实的。   呵。   秦时嘴角不经勾起一丝嘲弄的笑。至于么?不就是一起洗个澡么?又不是没见过他的身体,装什么装?   “过来。”   他立在浴缸里,墨黑的发被水打湿搭在额前,英气分毫不减,一双黑沉深邃的眸子透过层层水雾紧紧地凝视着她。   沈尽欢双手摸索到浴室的墙壁,她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仿佛做贼心虚一般,都不敢与秦时对视。   “眼睛睁开。”男人浑身散发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他剑眉轻佻,目光邪肆。   沈尽欢哪里敢睁啊?   她是见过秦深的身体,也知道秦时和秦深共用一具身体,可真要她亲眼去看秦时的身子,她真的做不到啊!   她和秦时一共只有三次亲密接触,第一次是五年前。那是一场攻击性的掠夺,不谈也罢,第二次是在医院,她去看望叶朗被他逮个正着,他将她抵在路灯杆上不顾她的反抗侵犯了她,第三次依旧是医院,她和王玲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是他从天而降救了她,然后在病房里他粗鲁地虐待了她   没有一次是值得称道的回忆。   算起来,秦时这个人在那方面一贯都是霸道掠夺型,她每次疼得死去活来,哪里有功夫去欣赏他的身材?   呸呸呸!沈尽欢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甩了甩脑袋,摒除脑海里的杂念,立在原地,前进的步子顿住。小心翼翼地问:“你洗好了吧?你洗好了就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啊!”   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根本没机会说出口,秦时伸手一拽,直接将她拽进怀里。   秦时刚刚洗过澡,身上满是水汽,浴室地上到处都是水,他突然一拽沈尽欢脚下打滑瞬间失去平衡,身体的重量完全朝着前方栽去,直直扑进秦时怀里。   “啊!”沈尽欢吓得尖叫。   男人的手稳稳扣在她腰间,霸道如初,让她无法动弹分毫。   沈尽欢睁开了双眼,一眼撞进他深不可测的潭底,如同漩涡一般将她席卷其中,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薄荷沐浴液的清香混合了他自己本身的气味,说不出来的舒心。   “秦时,你放开我,我自己会洗”沈尽欢打着商量的语气,只是话毕,身上的浴巾就被男人一把扯掉。   咝   她不经打了个寒颤,胳膊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一起洗。”   秦时霸道起来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他的声音邪魅入骨,精致的眼尾在灯光下拉开惑人的弧度,有那么一瞬,沈尽欢竟有种眼前之人是太阳神阿波罗转世的错觉!   但也只是一瞬,她便认清现实,秦时这种生性顽劣的人怎么可能是太阳神?他分明是恶魔撒旦之子!   “我不要,我自己会洗。你放开我!”沈尽欢急了,秦时的目光令她无所适从,她抡起拳头砸在他胸口,然而男女力量悬殊,任凭她使尽浑身解数,到最后秦时依旧岿然不动,一双利眸四平八稳地望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沈尽欢顿时窘迫不已,秦时盯着她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相当满意,说:“别矫情了,赶紧一起洗,洗完了好办正事!”他说着将淋浴头打开,温热的水即刻从头顶洒下。将她淋湿。   “啊!”沈尽欢再次失控尖叫。   秦时擒住她的皓腕,不正经地咬她耳垂,一字一顿魅声魅色:“或者,我不介意一边洗,一边做”   “你你你,你先放开我,这个浴缸太小了,容不下两个人。”沈尽欢语无伦次,秦时的气场太过强大,早就吓得她没时间组织言语了,尤其他贴近她的时候,她的大脑根本就没办法正常思考,满脑子都是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容下两个人?”   这是总统套房的配置,别说容纳两个,就算来四个人一起泡澡搓麻将都不成问题,沈尽欢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秦时邪勾起唇,模样三分妖娆七分霸道,他的话等同圣旨,沈尽欢想要反抗也无济于事,毕竟,他是个疯子。   最终,她放弃了挣扎,和秦时一起洗澡。   浴缸很大,容纳二人绰绰有余。   秦时本不想刁难她的,只是方才她踩了雷区,既提到了林笙箫,又提到了秦深,所以他想给她一点教训。   他就是这样一个霸道强势又小心眼到极点的男人,他可以不对任何女人动情,可以无视林笙箫的死缠烂打,但就是对沈尽欢这丫头毫无抵抗力!他甚至无法忍受秦深觊觎她,无法忍受她口中念着别的男人的名字,所以才会在她第二次维护王金富时他彻底暴走。   水打湿她乌黑的秀发,软软地披在肩头,使得她看上去是那样弱不经风,楚楚可怜,叫人心生怜惜。   “尽欢,你是我的。”恶魔之子伸手扶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气息之中,未等她抗拒,凉薄的吻带着绝对强势的攻占落在她的唇瓣上。   沈尽欢猝然睁大双眼,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震惊到以至于忘记反抗。直到他滚烫的身子贴上来,直到腿被一个异样的东西抵住,她才赫然醒过神,用力推他:“秦时,你冷静点,别乱来!”   “呵呵”秦时低低笑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忽的勾唇,“你我是男女朋友,一起洗澡叫情/趣不叫乱来。”   “你”   接下来所有的话都被他一个绵长深远的吻吞没,男人压着她的腰,攻城掠地   奇怪的很,原以为又会是一场酷刑,却没料到这次的感觉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相同。没有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羞耻的感觉。   沈尽欢闭上双眼,主动攀上他的脖子。   “你说了,我进来和你一起洗澡,你就告诉我王金富的下场,你不能言而无信。”沈尽欢真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说出如此理智的话来,男人动作一顿,而后一脸不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麻烦你专心点,不准想别的男人!”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要是真把王金富伤了,我肯定逃不了责任!”   “你还说!”秦时怒声呵斥,一个用力将她翻身压在浴室的墙壁上,沈尽欢脸颊贴住冰冷的墙壁,却没觉得痛。   “不说了不说了。”她连忙求饶。   “晚了!”   “”   秦时体力惊人,又或者是压抑得太久,一开荤便停不下来,沈尽欢累得气喘吁吁,他倒是越战越勇,最后在她哭泣的求饶声中,他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   两人在总统套房里又睡了个回笼觉,一直到下午一点钟,饿得饥肠辘辘才悠悠转醒。   沈尽欢醒来便发现自己的脑袋枕在男人的胸口,心头拂过一丝异样的脆弱,她动了一下,秦时就按住她的脑袋,语气霸道如初:“不准走!”   “我饿了,你不饿吗?”   秦时一听这话立马两眼发光,他睁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不怀好意道:“饿了?刚才我没喂饱你?正好,我也觉得不够尽兴,要不我们再做一次?”   “秦时你够了!”   沈尽欢忍无可忍,一巴掌拍过去,正正呼在男人帅气的脸庞上。   秦时一愣,旋即怒吼:“沈尽欢!你他妈居然敢打我?!反了你!”   “”   这个喷火龙!   沈尽欢舒展了下筋骨,结果刚动一下就觉得浑身散了架得疼,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主人汇报着不适应!秦时这个没节制的王八蛋!   “起来,吃饭去。”   秦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倒是没真的发怒,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沈尽欢一眼瞄过去将他黄金比例的身材一览无余,男人的身材是真好,身上没有一丝赘肉,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宽肩窄臀大长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禁/欲气息。   沈尽欢脸颊浮现两抹可疑的红晕,她赶忙别过视线,轻咳一声。   秦时一转身,视线相撞,将她狼狈的样子看在眼中,他勾了勾唇,是真饿了,因而也没再逗她。   “我穿什么?”   男人穿好衣服之后,沈尽欢才拉着被子含羞带怯地问他,昨晚的衣服被他手撕了,她目视了一圈儿也没见到有新的衣服。   秦时愣了下,旋即黑着脸说:“你!裸!奔!”   “”你才裸奔!你全家都裸奔去吧!   沈尽欢拉过被子,蒙头盖上,气得半死。   “给我等着!”   秦时气呼呼地瞪她一眼,随后摔门而去。   不过一刻钟的时候,男人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一个的购物袋,他长腿阔步走来,将购物袋丢在床上,态度恶劣:“女人真是麻烦!”   沈尽欢拿过衣服,也没有矫情,当着他的面换上。   那是一件很漂亮的丝绸吊带裙,长短合适,刚巧遮住她的膝盖,颜色是裸粉色。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吹弹可破。   沈尽欢皱了皱眉头,指了指自己身上青痕迹埋怨道:“我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出去啊?”   “怪我咯?”   男人双手一摊,竟演绎出了时下网络流行的一句台词,沈尽欢勾唇,忍俊不禁。   “怪你,当然怪你!”要不是你兽性大发,她何至于成了牺牲的炮灰?这满身的痕迹走出去若是被马伟他们撞见,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秦时上前一步,温厚的大掌搭在她肩头,声色暧昧道:“要怪就怪你自己昨晚喝醉酒太勾人,明明不能满足我,还偏偏要撩拨我,女人,你点的火就该亲自负责灭!”   “”   这男人说话就说话,干什么靠这么近?   真是的,她都能听到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跳声了。   “袋子里还有一条披肩,围上,能遮多少就遮多少,反正吃顿饭而已。”   秦时好心提醒,沈尽欢打开购物袋,才发现最下面确实还有一条卡其色格纹丝巾,依然是的品牌。   沈尽欢才发现,秦时和秦深的衣着品味还是挺相似的,至少,都钟爱这些国际大牌。   “你还挺贴心的嘛。”她勾勾唇,释怀一笑。   秦时哼了一声,伸手搂住她的腰。不耐烦道:“你废话说完了没?我快饿死了!”   “你刚才不是说不饿?”   “我现在饿了!”   两人吵着嘴离开总统套房。   沈尽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才仅仅一晚上的时间,她和秦时之间关系突飞猛进,到了她完全无法控制的地步,她本是要守住自己的心的,结果却发现,这颗心似乎也越来越不老实,越来越守不住了   ☆、【071】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秦家的鬼   午饭是在南城大酒店就近解决的,秦时吃饭时举止优雅,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相比之下沈尽欢就显得粗俗接地气许多。   “你能不能文雅一点?”男人皱眉,嘴上虽然说着讨厌的话,但神色里却都是宠溺,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这样才好,这才是原汁原味的沈尽欢,哪怕经历了五年的风风雨雨,她依旧没变。   “下辈子吧,这辈子注定就这样了。”   沈尽欢头也没抬随口答道,秦时表情微变,握着刀叉的手蓦地收紧。   “秦时,王金富到底被你怎么了?”若说真被秦时废了,那么这会儿她的手机应该被打爆了才对,可是她的手机一上午都没动静,安然无恙,就连郑英奇和火儿都没给她打过电话。   这实在有些古怪。   秦时瞟了她一眼,动了动唇:“不是说了么?废了。”   “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男人目光中迸射出凶狠的锐芒,沈尽欢心口一紧,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废的?我依稀记得昨晚他向你求饶了,你不该那么狠心”   “他哪儿想玷污你,我就废了他哪儿,王金富不是好色么?我就让他这辈子都玩不了女人!”   秦时冷声咬牙说道,眼底危光四溢,沈尽欢望着他严肃的表情,双眸霍然睁大!   他的意思是,废了王金富的那里?!   太可怕了!   沈尽欢望着餐盘里的牛排,顿时失了胃口,她惊恐地看着秦时,他的眼睛与秦深一样深不可测,细细碎碎的流光将她包裹其中,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吓得又匆忙别过视线,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你那是什么表情?觉得我残忍?还是怕我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你?”秦时唇角勾着一丝不羁的笑容,他手搭在沙发背上,神情慵懒邪魅。   “不、不是,”沈尽欢慌忙坐直了身子,脑海里警钟大响。“王金富作恶多端,确实该废,可是我担心这样你会惹上麻烦。”秦时太残忍了,人命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值钱,被这样的疯子看上她以后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男人听了她的话情操大好,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真是没天理了,明明抽烟酗酒,怎么他牙齿那么好?明明就是个衣冠禽兽,怎么走哪儿都能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沈尽欢怨怼地看着秦时,奋力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仿佛那牛排就是秦时,她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似的。   “放心。我不会有事。”秦时一句话安抚了她躁动忐忑的心。   沈尽欢面颊微红,不自在地嘀咕一句:“谁说我担心你了?我只是担心你给我惹麻烦我会因此而丢了工作”   “口是心非的女人。”   “”   秦时翘着腿,手指搭在桌上,修长白皙的指头微微弯曲,叩了下桌面,说:“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麻烦你拿出点诚意来。”   沈尽欢瞪着他:“你能不能别总将这种事情挂在嘴边?”   “怎么,害羞了?刚才在我身下叫得那么欢时怎么没见你害羞?”   “你还说!”   沈尽欢再怎样也是个女人,脸皮子自然要比秦时薄许多,她可做不到在饭桌上说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更做不到坦然面对秦时调侃的眼光。   秦时看着她因为害羞而变红的脸,唇角翘得更高了。   不否认,他喜欢看沈尽欢这样。也喜欢和她单独相处的感觉,并非因为她是秦深最在乎的人。   “尽欢,辞职吧,以后我养你。”秦时倾身,深海般深邃的眸子忽而靠近她似要将她溺毙其中,他声音低沉性感,将她的名字叫得无比好听,沈尽欢心漏跳了半拍,她惶惑地看着他,不一会儿才摇头,眉心紧拧:“开什么玩笑?”   “没跟你开玩笑,你是我的女人,怎能在外抛头露面?”秦时嘴角噙着一丝优雅宠溺的笑。他这样子令沈尽欢觉得陌生,毕竟他们之间从来针锋相对,绝无坐下来好好交谈的一天。   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听秦时说话,他口中描绘的还是她的未来。   “你不用工作,我会养着你,给你足够的钱,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的钱都是你的,我赚钱就是给你花的。”   秦时深情款款地说着,若是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对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女人不感动都是假的。   沈尽欢也不例外,听了秦时洋洋洒洒的承诺,她一下子就被感动了,心尖久久颤动着,眼眶也一阵发热发酸,她看着秦时,他模样生得好看,笑起来的样子那般玩世不恭,她不知道他这么说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只能捏了捏手心,说:“别开玩笑了,你对我只是玩玩而已。”哪怕他给了她好几张无上限的银行卡,但她也宁愿相信这只是秦时欲擒故纵的把戏,他只是想要征服她而已。   秦时性子顽劣,当初还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他是没有真心的,他现在对她只是一时兴起,等某天玩腻了,还会一脚将她踹开,与其那时被他抛弃,倒不如现在潇洒拒绝。   “妄自菲薄,”秦时责备地看她一眼,那眼神看得旁人都要醉了,遑论沈尽欢本人了,“尽欢,我对你绝非玩玩而已。”   “”   可他到底只是一个分裂人格啊!她知道,一旦秦时变回秦深,他还会毫不犹豫地对她说,他娶林笙箫是娶定了!他不能给她婚姻,但一定给她爱情,他会将她远远地推开,会和她泾渭分明!   算了,疯子说的话当不得真。   沈尽欢叹了口气,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在口中,味同嚼蜡,最后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昨晚的事情你还没看明白么?林氏地产不会要你了,与其等回去后面临开除,倒不如自己潇洒点提前走,你跟了我,我保证往后不会再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情,没人敢再动你一根头发。”秦时眯起眼睛,誓言说得响亮,他复又靠在沙发上,躺出了“葛优瘫”。   这人生得风流多情,连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勾动女人的心思。   沈尽欢内心震撼,面上却风平浪静,眼波纹丝不动,她放下刀叉,直直看着秦时的眼睛,语气坚定道:“昨晚的事情只是个意外,如果不是因为你和秦深接近我纠缠我,我怎么可能被林笙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秦时,你不是小孩子。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应该很清楚和林家联姻意味着什么,所以,以后别再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等回去之后,你我就别再联系了,只要你离我远点儿,林笙箫自然不会再找我麻烦。”   “那是秦深种下的因,与我何关?!我从来没说过要娶林笙箫!尽欢,在我心里我只想你做我的妻子,将来我们秦家的户口簿上必须要有你的名字才行!”   “别不切实际了!”沈尽欢微怒,她守不住自己的身体,唯一想做的只是守住自己的心。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谎言来动摇她的决心?   她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   人格分裂一天治不好,她一天都难心安!况且,他们之间岂止一个林笙箫一个林建东一个林家?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儿子!秦家人不会接受火儿,更不会接受她!   “我说的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我一心一意想要和你在一起,你若不答应,我只能用强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强迫你!这辈子,你必须留在我身边!”秦时眼眸一刺,精光毕现,如果沈尽欢不配合,那他只好强来,将她囚禁在身边,哪怕是折断她的翅膀他也心甘情愿。   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因为秦时的一番话重新跌回冰点,甚至较之前,更为尴尬。   “你所谓的要我留在你身边难道就是要我放弃工作,放弃梦想,折断我理想的翅膀,做个相夫教子的行尸走肉吗?”沈尽欢望着他的眼睛,无奈地问。   “如果你不配合,我不介意将你拉入我黑暗的世界里来,我不介意折断你的翅膀!尽欢,和我在一起,你的生活会丰富多彩,你不会成为行尸走肉。”秦时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从她眼中看出她的真实想法。只是不知道她是真的对他没感觉,还是她掩饰得太好,他在她眼里看到的之后冷漠,以及对待智障的同情HT!   难道在沈尽欢眼里,他就是个人格分裂的智障吗?!   秦时怒不可遏,他紧握拳头,若不是极力压制,只怕这会儿早就有杀人的冲动。   “你是可以接受我,但是你们秦家的门槛太高,我自认跨不过去,何况你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的身份配不上你。”   “和我在一起,不需要你委曲求全,你觉得门槛高,那就不用跨,你觉得身份卑微配不上我,那我可以弯腰,你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可以为了你,进入你的世界,不好吗?”   他当真是调情高手,几句话就将女人迷得团团转,那些魅惑的蛊惑的话从他精致的嘴角泄出,一字一句都敲在了沈尽欢的心尖上。   沈尽欢内心凄凉,眼尾溢出一丝哀戚来,她深吸口气说:“算了,我不想跟你吵,从昨天到现在我们至少过得很愉悦,所以在回市里之前,我们保持现状吧。”   “沈尽欢,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和我一起面对不好吗?”秦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他就没被女人拒绝过,只要是他看中的猎物,岂有眼睁睁看着她从眼底溜走的可能?   “不好!秦时,你不要逼得我们连简单的朋友都做不成!”沈尽欢声色俱厉,目光骤冷,秦时胸口怒意聚集,他一掀桌子顿时满桌的盘子撒了一地,在偌大的酒店大厅发出突兀的声响,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这边,面面相觑。   沈尽欢握了握拳头:“你别无理取闹行不行?”   秦时怒道:“谁稀罕和你做简单朋友?沈尽欢,你以为我秦时没有其他朋友了非你不可吗?我告诉你,我要定你了,你跟最好,不跟也必须跟!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秦家的鬼!”   他霸道扣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拽,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黑眸深沉地凝视她的双眼,语气坚定如同铿锵的誓言:“我这儿,这颗心,只为你一人跳动,我只有在靠近你的时候才会迫切地想要占据这具身体,只有你的出现才会刺激到我,我们生来就注定要在一起,你明白吗?”   “”   他说只有她靠近秦深的时候,他才会控制不住要占据秦深的身体?也就是如何路和陆子卿所言,只要她远离秦深,他的人格分裂症就不治而愈了?   沈尽欢胡思乱想着,南城大酒店的经理已经惴惴不安地来到二人跟前,看着满地狼藉,对方小心翼翼地打着商量的语气:“二位息怒”   “滚!”   秦时怒吼一声,经理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没被他吓住,反而壮了胆:“这位先生,您损坏的这套餐具共计三千零五十六元,请问您是刷卡赔偿还是现金赔偿?”   秦时胸口剧烈起伏,饶是如此,他的眼睛也始终盯着沈尽欢,不肯错放分毫,他摸出皮夹子,随意从里面抽出一沓现金用力拍在桌上,那样子与财大气粗的地痞流氓无异,偏偏如此恶俗的动作经由他演绎出来,致命的性感。   “拿去,别烦我!”秦时不耐烦道,对方拿了钱,呵呵赔笑:“先生您尽管砸,若是觉得不解恨,隔壁桌还有。”   沈尽欢眼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她对那个经理抱歉一笑:“不好意思,他心情不太好。”   “理解,可以理解!”经理离开后,秦时一言不发地盯着她,那目光真恨不得要将她拆骨入腹,沈尽欢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她深深吐出口气来,迂回说道:“你别生气,这种事情总得给我时间考虑对不对?”   “有什么好考虑的!和我在一起有那么委屈吗?!”男人又喷火了,这一隅的闹剧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沈尽欢生怕被人认出秦时的身份,她赶紧压低声音说:“行了行了,这事我们回去再说,现在在外面呢,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   “我就当你答应我了,尽欢,别耍花样,我有的是本事对付你。”   “”   沈尽欢本想再说些什么,但一想到昨晚秦时救了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只得忍了下来。   罢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在他还是秦时的时候,她应该多加珍惜,一旦哪天他忽然变回秦深了,她定会被虐得体无完肤。   饭后,两人结账顺便退了套房,沈尽欢掐了秦时一把,教训道:“以后在公共场合不准再乱砸东西出气!你看看,这多少钱啊?都够我一个月的工资了!”   “财大气粗,要你管!”   “哪天看你破产还笑不笑得出来!”财大气粗,呸!还不是靠家族企业发展起来的?如果哪一天秦家破产了,秦时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沈尽欢也没料到,自己今日的随口一言,在不久的将来竟一语成谶!   “得了,我要是破产了就赖着你,这样也好,能缩近彼此的距离。”   “嗡嗡嗡”   沈尽欢正要骂他,包里的手机便响了,她连忙翻出手机,看到是郑英奇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挂断。   “怎么不接?难道是你老情人打来的?”秦时挑了挑眉,声音里带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他直勾勾地看她手机,沈尽欢却将手机收进包里。   她敢接吗?   显然在秦时这个霸道狂面前接郑英奇的电话分明是找死啊!   “打错了。”沈尽欢面不改色地撒谎,秦时挑了挑眉,揽着她的腰往外面走。   “嗡嗡嗡”   手机又响了!   沈尽欢的谎言秒被戳破,秦时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提醒道:“尽欢。打错了的电话又拨进来了,你确定不要接听?”   “”   “要不我代劳?如果是诈骗电话,我保证将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沈尽欢窘迫不已,脸被打得啪啪响,她尴尬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郑英奇给她打电话肯定是有急事,说不定是王金富已经查到了她的底细带走了火儿!   思及此,沈尽欢也顾不上会在秦时面前暴露,她慌忙摸出手机按下接听键,秦时原本挺直的腰杆一秒钟弯了下来,像个小孩子似的凑到她旁边。   “郑老师,有什么事吗?”沈尽欢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秦时贴得这么近,她好担心会被他听到不该听到的内容,所以开口叫了郑老师。   那边顿了下,便说:“尽欢,你现在说话不方便吗?”   “嗯,跟同事出差,遇上一个难缠的人。”   “哦!我知道了,尽欢,我就是看你一天没联系我,所以给你打个电话看看你在那边可还习惯,对了,家里都好,请放心。”   沈尽欢听后胸口暖暖的,她看了秦时一眼。抿了抿唇说:“好,我可能今晚就回去,到时候再说吧。”   “啊?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如果她真出事了,你又能做什么?”   沈尽欢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被秦时抢了过去,她又急又气,结果男人倒是四平八稳地握着手机质问郑英奇。   有病啊!   “喂!秦时!你把手机还给我!”沈尽欢怒了,这人怎么跟秦深一样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啊?   男人个子很高,她就算跳起来也够不到他耳朵,更别谈能抢下手机了,沈尽欢面红耳赤,在酒店大堂又不敢太过张扬,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火瞪着秦时。   男人垂眸。睥睨她,唇角勾起得意的笑,对着电话那头说:“我的女人我自己会照顾,不劳你操心!”   “?”郑英奇在那头一脸懵逼,这说话的男人是秦深吗?可感觉有点不像啊!   “别跟我放洋屁!以后不准再给我女人打电话!不然我弄死你!”说完,秦时气呼呼地挂断电话,郑英奇在嘟嘟嘟的忙音之中彻底凌乱了。   火儿拽了拽他衣角,一脸看八卦的模样说:“喂,郑老师,你傻了啊?”   “沈焱,你爸太威武了!我特么被吓唬住了!”郑英奇过了半分钟才缓过神,一边轻拍胸口,一边对火儿说。   火儿眼睛一亮,连忙抢过手机看了看,不可思议地说道:“我爸爸?你是说刚才接电话的人是我爸爸吗?”   “是啊,你妈妈刚才说在外地出差,碰上一个难缠的人,我就猜到了是你爸,不过奇怪的很,刚才又听到尽欢在那头叫那男人秦时,沈焱,你爸的名字不是叫秦深吗?”妈的,刚才那个男人警告他,如果以后再给尽欢打电话的话,他就弄死他!好可怕!   火儿摸了摸后脑勺,顿时眉开眼笑。他鄙视地瞥了眼郑英奇,说道:“笨,我爸有人格分裂,秦时秦深是同一个人。”   “”卧槽!他怎么没想到?他的智商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碾压了!   “太好了,欢欢和爸爸在一起,一起出差一起培养感情,我很快就能和爸爸相认啦!”   “恭喜你呀,听你爸的口吻,他已经把尽欢当成他女人了,这样很好,事情朝着我们预期的方向发展了。”郑英奇眸色一暗,按理说是好事,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心口有点堵。   “真的吗?真的吗?太好啦!哈哈哈哈!”   火儿开怀大笑,一想到自己爸爸妈妈在一起,他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秦时!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那么说?”秦时将手机归还给她,还特意看了下备注号码,满脸不屑:“郑英奇?名字一定跟他人一样土。”   “”   脑残!   “尽欢,你是我的,我这个人很霸道,下次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和别的男人联系,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秦时瞟了她一眼,将她煞白的小脸慌张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的弧度绽放得更加深刻。   他享受这种感觉,非常!   沈尽欢纵使气得五脏六腑都快炸了,她也不敢违抗秦时的意思,他说的话等同于圣旨,毕竟他有病!天大地大精神病最大!   沈尽欢看了下手机,没有其他未接来电,她还有些奇怪,从昨晚到现在马伟等人都没有联系过她,他们就不担心她出事吗?   “我要去一趟项目上,大少爷你要一起么?”   沈尽欢说要去开发区看一下,毕竟昨晚出事以后她到这会儿都没跟马伟等人联系,不免有些担心。   秦时让她先打个电话,她照做了,然而她打过去之后,却显示关机。   “联系不上,会不会是王金富那边展开报复了?”沈尽欢吓白了脸。她不安地看着秦时,男人挑了挑眉:“不会,他动作没这么迅速。”   “那是?”   “林建东在搞鬼。”   “”   沈尽欢捏紧手掌,小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林建东!是啊,不是林笙箫就是林建东了,她差一点就将这事忘了!   她又给周家军李帅分别打了电话,但都显示关机,沈尽欢觉察到了不对劲,她赶紧和秦时一起赶到项目现场去找小张,结果连小张也不见了!   工地上除了一个空架子工程外,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尽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立在太阳底下,大喊马伟的名字,回应她的只有无限的风声,和秦时的冷笑。   “你笑什么?”她瞪向他,男人双手插兜姿势傲慢而优雅,他勾了勾唇说:“笑你傻啊,明显是被人算计了,马伟周家军李帅小张这些人分明都是一伙儿的,他们把你卖了,你居然还傻不拉几给他们数钱呢!”   “不可能!”沈尽欢语气激动地否认,“若说周家军李帅等人可能出卖我我还相信,但马伟绝不可能!他从我刚进公司的第一天开始就格外照顾我,但凡有人说我是关系户他都会挺身而出和别人理论,他那么维护我照顾我,教会我这一行的许多规矩。他不可能算计我!”   秦时盯着她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抽出手抱住她的脸颊,黑眸逼视她:“女人,你别太傻了,有些人对你好并不代表没有坏心,他极有可能是为了接近你,以软攻硬,所以才假装对你好,不然你自己好好想想,昨晚你被王金富灌酒时,那些所谓对你好的人都在做什么?”   秦时的话令沈尽欢怔忡了片刻,她想了想,当时自己被王金富身边的那几个女人缠住,那些人轮番向她敬酒,她无暇顾及旁人,但她不经意地一瞥发现周家军在笑,李帅在笑,马伟想要帮她挡酒,结果被两个女人按倒,再后来包间的门被锁上了,慌乱之中他们三人从侧门离开,没有人回头看她一眼。   尽管沈尽欢不想承认,但经过秦时的提醒,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被那三个人出卖了!包括安娜的那通电话,都是事先设计好的!   ☆、【072】纹身,那是一个“欢”字   大热天的,沈尽欢心生寒意,她咬了咬牙,望向秦时。..   “秦时,你昨天晚上是怎么赶来的?我记得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还说自己在外面,有事情要忙,就算你当时已经在路上了,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赶到酒店,难道说,昨天的事情你也参与了?”   她忽然想到了这一点,不是她怀疑秦时,实在是这个世道人心难测!   秦时眯起双眸,俊脸骤然阴沉下来:“你怀疑我故意搞你?”   “防人之心不可无,是你教我别太傻了,我怀疑你也是情理之中。”沈尽欢答得滴水不漏,眼睛如雷达在他身上巡视,如果他也参与了整件事情,那么她有些不敢想象,假使秦时真那么做了,她又该如何自处,如果连秦时都不可信,那他许诺的那些未来,岂不都成了梦幻泡影?   秦时心口的怒火因为她这句话而释怀,他笑了笑,起初只是轻笑,到后面竟变成放肆的大笑。沈尽欢涨红了脸,太阳太毒,心里又着急,以至于她这会儿满头大汗,她拽住秦时的胳膊,怒声说道:“你笑什么?秦时!该不会真是你和林笙箫合伙在背后搞鬼吧?”   “我若真想搞你,何至于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我秦时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将自己的女人动到别人的饭桌上。”秦时老神在在地回答,沈尽欢望着他玩世不恭的样子,始终不肯相信。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故意骗我?秦时,你给我老实交代,别想蒙混过关!”   “尽欢,我让你有点防备之心,并非说你要防着我,傻子,谁都会设计陷害你,但我绝对不会。”   “”   他笑够了,说得一脸真诚,沈尽欢看着他的样子,愈发琢磨不透他心中所想。   “那你怎么可能那么恰巧赶过来?时间掐得那么准!”不差一分不差一秒,恰恰就在她要被王金富非礼的那一刻破门而入!沈尽欢还是不相信,人心叵测,她现在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汽车要五六个小时的路程飞机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蠢女人。”秦时抬手弹了她脑门一下,不屑地解释了一遍,沈尽欢皱眉:“你骗鬼呢,从S市到南城根本就没有直达航班!”   “直!升!机!”   秦时怒火中烧,这女人还能再蠢点吗?   沈尽欢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只是她无法想象,难道他是为了见到她,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调用私人直升机过来的吗?   再想想他今天说的话,他说她想她想得快疯了   沈尽欢神情复杂地看着秦时,男人俊眉轻拧,大抵是被她那种直白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他恼怒地将她拽入怀中,咬牙切齿道:“沈尽欢,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男人?!”   不可否认,当他说这话的时候,沈尽欢的脸不争气地红了,她别过视线,伸手将他推开,说:“不是不相信你,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谁都不信!”   “蠢女人!蠢到家了!”   秦时气得跳脚,地上一颗石子被他一脚踢出来,飞了老远,最后砸中那破旧生锈的临时电梯。   看他这个样子肯定不是他在搞鬼了,既然如此,她务必要回去找林笙箫和林建东要个交代!为了一个合作项目,他们怎么可以牺牲自己的员工?太没人性了!   “你记着,你世上谁都可能算计你,但我秦时绝对不会。”秦时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较真起来真像个三岁小孩。   “好,我信你,我们回去吧,我必须要回去给自己讨回公道。”沈尽欢握了握拳头,咬牙说道。   “不着急,”秦时高深莫测地说道,他搂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将她带入怀中,“难得有独处的机会,我们总得玩得尽兴。”   “秦时,我现在没空陪你玩,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我”   沈尽欢后面的话没再说出口。硬生生被男人凶狠残酷的目光瞪了回去。   得,这是个暴君,一切以自我为中心,根本就不管别人的死活,哪怕这会儿她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他还依旧有心思调侃她。   罢了,他也是在秦深体内压制太久了,难得出来潇洒一趟,她就勉为其难迁就一下吧。   “你要带我去哪儿?”   秦时拽着她,半推半就地离开工地,沈尽欢皱着眉头,心中隐约不安,按照她对这男人的了解,刚才她对他表现出了不信任,那他接下来一定会做点什么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取得她的信任。   “闭嘴,到了自然知道!”   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貌似气得不轻。   沈尽欢撇撇嘴,最后也不说话了。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们来到一个纹身馆,秦时付了钱下车,见她还愣在里面,一记眼刀子立马砸过去:“不下来难不成要嫁给出租车司机?”   “没有,你别乱讲。”沈尽欢察觉到司机异样的眼神,她赶忙失魂落魄地爬下车,脚下一个石子拦路,她脚崴了下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前栽去。   “啊!”她吓得尖叫一声,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吃屎,好在秦时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揽入怀。   沈尽欢吁了口气,秦时轻浮的调侃声自头顶上空响起:“女人,搞了半天原来你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投怀送抱啊,啧啧啧,口味不一般”   “你去死!”   沈尽欢恼羞成怒,抡起拳头砸过去,结果却被男人宽厚的掌心包裹住小小的拳头,一下贴在他胸口,男人的眼睛深邃如浩瀚星辰,他深深地看着她,唇角上扬:“你舍得我去死么?”   “”沈尽欢真不想跟他废话,她还有一堆的事情要赶回去处理,他倒好,跟她打情骂俏!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走。”   秦时搂住她,朝纹身馆走去,沈尽欢一抬头就看到“纹身”二字,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而后正要问什么,迎面已经有服务小妹走了过来。   小妹身材火辣,穿得也很清凉,浓妆艳抹之下难掩一颗年轻躁动的心,她看到秦时顿时眼睛发亮,身子贴了上来,一股劣质香水味闯入鼻息。沈尽欢低着头下意识地将秦时往后拉了拉。   “二位是来纹身的?”小妹笑意盈盈。   “不是”纹身?秦时到底要搞什么鬼?沈尽欢这人最怕疼了,她听到小妹那么问,当即下意识脱口而出。   “到纹身馆不纹身难道来喝茶?”秦时冷冷反问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二位随我来。”   服务小妹被秦时吓得半死,赶紧硬着头皮迎客,也不敢上去占他便宜了。   秦时淡淡扫了小妹一眼,随后目光暧昧不明地落在沈尽欢身上,凑在她耳边说:“你什么时候也穿那么清凉给我泄泄火呢?”   沈尽欢听了他的话才注意那个小妹的打扮,上身一件黑色吊带,下面一条蓝色超短裤,脚下是一双十公分的高跟鞋,随着她走路,上面波涛汹涌呼之欲出。而那短裤也真是短,再往上一点点就能看到   “你这个色狼!”   沈尽欢瞪了他一眼,秦时挑了挑眉,呵呵一笑:“不看白不看,穿那样不就是给别人看的?哼。”   “你你别看了!”沈尽欢面红耳赤,明明是在看别人,为毛她觉得害臊得不行?秦时这人的心智到底多大啊?按理说这么大岁数早该阅女无数,何至于见了一个纹身小妹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她企图伸手挡住他的眼睛,无奈他个儿高,她的手只能摸到他的嘴唇,未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迅速地勾舌在她手心舔了一下!   沈尽欢吓了一跳,心脏狂跳不止,她又羞又恼地瞪着秦时,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个恶魔。   “好,不看,以后我只看你。”秦时不正经地舔了下唇,目光邪肆如烈火在烧,沈尽欢面红耳赤,努了努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时情操大好,搂着她进了包间。   “我不要纹身!我怕疼啊!”   当小妹退出去后,专业的纹身工作人员拿着工具进来时,沈尽欢终于反应过来秦时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她立马抗拒,转头就要离开这里,却被秦时扣住手腕。用力拽回头。   “喂!秦时!你别太过分了!”   “是你别太恃宠而骄,尽欢,你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是我的,要不要纹身我说了算!”   “可是我怕疼啊,为什么非要纹身啊?我们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学生!”   这种纹身,也只有街头小混混,学校那些不好好读书的学生才会纹吧?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就被那些带有纹身的高年级学生欺负过,后来还是秦深赶来救了她。   沈尽欢对纹身有阴影。   “别啰嗦,脱衣服!”秦时怒声说道,沈尽欢小脸煞白:“我不要!我不要纹身!”   她脑补了一下自己胳膊上左青龙右白虎的惨烈景象,当即吓得小心乱颤,死活都不肯配合。   她这如花的年纪,刻个青龙白虎在身上,以后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退一万步说,她以后迟早要结婚的,如果被自己未来老公看见她纹着青龙白虎,那她还怎么活啊?   秦时挑了挑眉,仿佛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黑眸直视她:“沈尽欢,只是纹个小图案而已,你该不会以为要绣个青龙白虎吧?”   “呃难、难道不是吗?”沈尽欢弱弱地看着他,秦时眼睛一翻,脸色难看:“蠢死了!我怎么看上了你这么蠢的女人呢?!”   沈尽欢听了他的话,不由低下头,小声嘀咕:“谁稀罕被你看上啊,简直是噩梦!”   “你说什么?有本事大声说一遍!”   “没什么没什么,不是要纹身吗?赶紧的!我赶时间!”沈尽欢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秦时瞟了那技师一眼,说道:“东西留下人出去。”   “好的先生。”对方二话不说,利索地离开包间。   沈尽欢凌乱了,她呆呆地看着秦时,后者回以她一个智障的表情,她抽了抽嘴角问道:“你把人赶出去了,谁给我们纹身啊?”   “我。”秦时邪勾起唇,模样俊俏颠倒众生。   “啊?”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沈尽欢莫名觉得浑身发寒头皮发麻,她穿上鞋子打算溜,结果被秦时一下摁倒在椅子上,动作粗鲁地扯下她的衣服   疼。   针扎般的疼痛。   沈尽欢隐忍着痛意,额头遍布细汗,她紧紧咬着牙关,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秦时低着头,用专业的刀子在她胸口一笔一划地雕刻着,这还是沈尽欢第一次看他认真专注做一件事的样子,他眉目低垂,掩去那双太过张扬轻佻的眸子,眉心微微拧着,仿佛有无限的心事,硬朗的五官在特殊的灯光下显得柔和了不少,却也更加深邃,轮廓分明,勾人魂魄。   这人天生便有一副人人艳羡的好皮囊,也难怪外面那些女人挤破头都要倒贴给他,就连身价高人一等的林笙箫都甘愿拜倒在他西装裤下。   “看够了?”   秦时悠悠转转的声音传入耳膜,沈尽欢偷看被抓包当即羞红了脸,她轻咳一声慌忙别过视线,恼羞成怒:“谁看了?你快点儿!我要疼死了!”   “口是心非。”   “”   雕刻一共花费了两个小时,秦时一直低着头保持同一个动作纹丝不动,末了,他勾了勾唇,心满意足:“成功了!”   沈尽欢连忙站起来去照镜子,她还不知道秦时究竟在她胸口纹了什么,而当她看见镜子中自己雪白的皮肤上被秦时刻下一个漂亮精致的艺术字时,她瞬间便愣住了。   那是一个繁体“时”字。   大概有婴儿的拳头那么大,直直刻在她心口的位置。   沈尽欢心里暖暖的,眼睛也不争气地红了,她深吸口气,对着镜子里折射出的秦时的身影说:“为什么要刻这个?”   “你是我的,当然要刻我的名字,我本来想刻秦时到此一游,可惜你胸太小了,刻不下。”   “你!”   沈尽欢被他一句话气得面红耳赤,不过较之前的气愤,她这会儿心里竟觉得甜滋滋的。   秦时将他的名字刻在她身上,而且还是最接近心脏的位置,不管是说他霸道也好,蛮横也罢。沈尽欢竟然觉得很受用。   恍然间才发觉,这趟南城之旅,她似乎也不亏。   “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滚过来给我刻!”   秦时的低吼将她从美梦中唤醒,她脸色一变,手吓得发抖:“啊?我不会啊!我不敢”   “我相信你。”   “”   可是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她根本连刀子都拿不稳!   男人脱掉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沈尽欢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可转念想到自己都被他看光了,她不看回来实在亏本,于是睁开眼睛,红着脸盯着他胸口的位置,皮肤真好,一点儿瑕疵都挑不出来。   秦时攫住她的眼眸,似乎一下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他轻笑一声,说:“不错,有长进了,记着,以后你自己的男人随便看!别觉得不好意思!”   “”   听了他的话,沈尽欢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她思维还停留自己心口的那个“时”字上,哪怕这会儿看着秦时光溜溜的身体,她还是震撼的。   真的就这样掉入秦时的温柔陷阱中了吗?   她真的就决定不反抗,从此贴上“秦时的女人”这样的标签了吗?   可是她和他之间隔着千重山万重水,想要冲破障碍在一起难比登天,何况还有秦深的执念。   沈尽欢心乱如麻,她低着头,秦时以为她是胆小不敢给他纹身,便说:“算了,看你这样子也不敢刻,我还是找技师来吧。”说完他按下服务铃,先前那个出去的男人又折回来。   秦时拿过一旁的纸张递给他:“喏,将这个刻在这里。”   “好的先生。”   沈尽欢瞥了一眼,才发现那是一个“欢”字,一瞬间仿佛有一道电流击中她的身体,令她久久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从纹身馆出来,秦时兴致明显变高了,他搂着她的腰,时不时地调侃一句:“真想在你下面也纹上我的名字,以后要是有别的男人想打你主意”   “好了秦时,这些话别在外面说。”   “怎么?害羞了?还是担心我在你身上刻字被秦深看到了无法交代?”   “没有。”   “最好没有!你刻了字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不准再勾三搭四!”秦时一秒钟变脸,沈尽欢只觉力不从心,纹身到底是好是坏啊?怎么感觉,一个纹身之后拉进了她和秦时之间的距离,却将她推离秦深越来越远呢?   “听见没?!”   男人见她发愣,以为她又在想着所谓的小舅舅,立马炸毛了,双手捏住她的脸蛋,眸中似要喷火:“你要是再敢跟秦深牵扯不清,我扒了你的皮!”   “知道了知道了,秦时你好霸道。”她嘴上敷衍,心中压抑。   “你第一天认识我?哼。”男人不屑地哼了哼声,复又缠住她的小手,与她十指紧扣。   沈尽欢看了看,现在天色已晚,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明明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她这会儿竟然也不着急了。   “秦时,我请你吃饭吧。”   她转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对上他深邃的眉眼,男人皱了下眉头反问:“就你那么点儿工资能请我吃什么?”   “呃虽然不及大餐厅的山珍海味,但是也有地方农家特色的吧!走吧走吧。前面就有一个美食城,我们过去看看。”   沈尽欢拉着他,男人不情不愿地跟在她后面,余光瞥见两人紧紧相扣的手指,心情总算畅快了一些。   这小妮子,现在心终于拴在他身上了吧?   秦时眉心舒展,只是好景不长,等到沈尽欢将他拉到那人声鼎沸的美食城,穿过人群走到一家火锅店门口时,男人的剑眉瞬间拧到了一起,脸色比起刚才要更差。   “就吃这个?”   秦时睨了眼小店的招牌,徐记火锅,火锅的“锅”字都掉了一半,里面灯光昏暗,装修也是邋里邋遢,这种地方看一眼就不想进。   好歹今天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沈尽欢居然带他来这种地方?!   不求烛光晚餐浪漫小提琴,好歹也选个能下咽的店面吧?   “对啊,这是一家全国连锁店,你别看它外表破破旧旧,其实味道棒极了,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就常吃”沈尽欢说到这里适时顿住,提到老家情绪难免低落,那时候还是妈妈带她去吃的,可是后来妈妈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哎算了吧,你要是不喜欢,那咱们换一家吧。”沈尽欢叹了口气说道。   秦时最看不得女人可怜巴巴的样子,见状心思一动,伸手搂住她的肩膀,阔绰道:“走吧走吧,小馋猫,今晚大爷请客。”   “你不嫌脏吗?”   “你都能吃,我怎么就不可以?”秦时反呛她一句,沈尽欢抿了抿唇,嘴角绽放一抹笑意。   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店面,偏偏人特别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香辣的火锅味,混合了花椒、牛油、蒜香   “真香啊!还是小时候的味道!”沈尽欢闻了闻空气,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了起来,秦时皱眉,扫视一周:“没有包间?”   “当然没有啦,这里又不是大饭店,来,我们坐这边。”   沈尽欢拉着他坐到西南角落的一个位置上。   秦时盯着土黄色的长凳,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坐了下去。   算了,沈尽欢喜欢就好!   “你吃辣吗?”   “随便。”   “要香菜吗?”   “随便。”   “要不点鸳鸯锅吧?”   秦时听到鸳鸯锅三个字顿时眼睛一亮,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不怀好意地笑了:“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一对亡命鸳鸯?”   沈尽欢小脸一红心头小鹿乱撞:“不是,你别乱说。”   男人翘着腿,挑挑眉:“那就鸳鸯锅底。微辣。”   “好。”   沈尽欢被他一句话搞得心潮难平,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稳住情绪,她低着头,将自己爱吃的菜都点了个遍,然后又将菜单递给秦时,说:“你点你喜欢吃的。”   秦时看了一眼,道:“就这样吧,我口味随你。”   “”   又是一句不经意的话,再次击垮沈尽欢冷硬的心墙。   口味随她,听起来怎么都有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味道。   后来吃饭,沈尽欢满腹心思都在秦时身上,她无法琢磨他的内心,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和他这样算是什么,说是男女朋友,可他只是秦深的一个分裂人格而已,等哪天病症痊愈了,他就不复存在;可若不是男女朋友,他们都彼此在胸口纹下了对方的名字   “尽欢,这家火锅味道真不赖!S市中心有吗?”   秦时原以为这种地方肯定不会有什么人间美味,谁料吃了徐记火锅之后欲罢不能,他一边擦着额头的热汗,一边问沈尽欢,尽管样子狼狈,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   小小的饭馆里,已经有不少人频频朝这边看来,还有好几个年轻的小姑娘摸出手机偷偷拍照,八成都以为秦时是某个电影明星吧。   沈尽欢回过神来,失望地摇了摇头:“市中心没有,说是全国连锁但也仅限于一些小城市,因为在市中心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种小作坊饭馆肯定是生存不下去的。”   “那真可惜了,下次再来吧。”   秦时如是说道,沈尽欢平静的心湖顿时泛起圈圈涟漪。   还有下次吗?   直到吃完,秦大爷掏钱付了账,沈尽欢都还在思考那个问题。   还有下次吗?   她和秦时还有下次吗?   “走吧。”秦时搂着她的腰,两人动作亲密俨然热恋中的情侣。   “去哪里?”   沈尽欢扬起小脸看着他,漫天星光落在她眼中,耀眼璀璨,男人心思一动,忽而俯身攫住她的唇。   “唔”   沈尽欢防不胜防,未料在这人来人往的小巷子里,秦时不顾身份搂住她与她亲吻。   这一吻下去便是天荒地老,没有往日的狂狷霸道,反而是一种轻柔的力道,仿佛在品尝珍馐,似乎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至宝。   辗转的吻擦过唇瓣,惊起无数道电流,沈尽欢本能地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回吻他,得到回应后的男人更加用情,紧紧搂着她,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一吻毕。女人浑身绵软无力,大脑严重缺氧,她软绵绵地抱着秦时的腰,低低喘着气。   秦时眯起眼睛,仿佛也没料到,原来两厢情愿的接吻是这般令人赏心悦目。   两人牵着手在巷子里走,秦时个高腿长,沈尽欢唯有踏着小碎步才能跟上。   “喂,秦时你慢点!”她累得不行,小声抗议。   “女人真麻烦!”   秦时嘴上抱怨,步子却不知不觉放慢,他圈住她的腰,一脸冷酷的表情。   “喂,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两人就这样在大街上晃悠确实有些二,沈尽欢忍不住又问。   “聒噪,你是属鸭子的吗?”   “”   不管她说什么,这男人总是有本事一句话将天聊死。   后来,秦时接到一通电话,似乎是很紧急的事情,他脸色凝重气息不稳,沈尽欢想要问他出什么事了,但想了想还是没吭声。   晚上十点,她和秦时一起上了私人飞机。   这就回家了。   沈尽欢偏过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小小的南城包裹在一片阑珊的灯火之中,她视线模糊,隐约似乎看见一男一女在巷子中相拥而吻。   ☆、【073】指控谋杀   一小时后,直升机在秦公馆的停机坪上降落。   结束了,南城这一趟差画上了句点,她和秦时之间也该回到现实。   沈尽欢从那如梦似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侧首看着旁边的男人,抿了抿唇,总算问出口:“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秦时皱了下眉头:“不关你的事,我现在要去趟美国,你先在秦公馆住下,等我回来。”   “啊?这么突然?现在已经十一点钟了,你要去美国?”   沈尽欢错愕地看着他,怎么说走就走?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此时已至深夜,夜色醉人,月光的清辉照在男人俊挺明朗的脸上,衬得他刀刻斧凿的五官更加深邃立体。   秦时蹙眉点点头:“嗯。”   “是秦家那边的事情吗?”沈尽欢记得,秦家是在美国,秦时接了通电话之后表情就不对劲了,恐怕是秦家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秦时闻言眉心再次拧起:“别问那么多,你赶紧进去吧,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没人敢为难你,还有,记得明天先别去公司,王金富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你要怎么处理?”沈尽欢捏了下拳头,满脸担忧,为什么她总觉得秦时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呢?   但愿只是她多虑了。   “放心,我今晚去美国就是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对于你的事情会有帮助。”   他抬手,动作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沈尽欢瞬间有种飙泪的感觉,而实际上,她确实哭了。   情绪难以受控,她突然一头扑过去,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秦时一愣,旋即轻拍了下她的后背,目光深邃。   “哭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女人真是矫情!”秦时嘟囔着,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自察的惆怅。   这可如何是好啊?这个女人如此依赖他。搞得他看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就受不了,想要不顾一切留在她身边了,只是美国那边出了些事情,他若是去晚了,秦美雪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必须要赶回去妈的真纠结!   “为什么我有种预感下次再见面你就不是你了”沈尽欢声音哽咽,说真的,她现在已经中了秦时的毒,她好担心他再变回秦深,“秦时,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别人发现你不是秦深,好吗?”   男人扬起眉梢。嘴角噙着一丝不正经的笑:“怎么,现在已经离不开我了?”   沈尽欢面颊通红,她不吭声,就那么抱着他,她很感激秦时,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想着帮她摆平王金富的事情。   “好了,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回来,下次还得陪你一起去吃火锅呢。”秦时低低笑出声来,手再次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爱怜。   “秦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沈尽欢头埋在他胸口,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忍不住问出口。   “没有为什么,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赶紧进去吧,夜里凉,你穿的少别着凉了。”   秦时将她从怀里拉开,沈尽欢不依不挠,再次缠住他,小声哀求:“非要今天走吗?不能到明天吗?秦时,我今天很开心,不能陪我度过这一晚吗?”   “你乖,我很快就回来了。”   秦时怔了下,许是没料到那般温情的话竟会从沈尽欢口中说出来。他手指捏了捏她的脸颊,继而俯身稳住她的唇,辗转片刻后分开。   “我不在国内的这几天,你老实待在秦公馆,哪儿也别去,另外,”秦时手指霸道地戳了下她胸口的位置,刚好戳中她的纹身,她吃痛吸了口气,便听到他继续说,“你现在是我的女人,如果让我发现你趁我不在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我回来后一定扒了你的皮!”   “”   沈尽欢讪讪闭嘴,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   他打了个手势,秦公馆里便有佣人走到沈尽欢身边,毕恭毕敬道:“沈小姐里边请。”只不过,对方表面上表现得再怎么恭敬,沈尽欢还是敏感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鄙夷,也是,她半夜三更和秦总拉拉扯扯,在这些佣人眼里肯定以为她是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沈尽欢撇去杂念,目光担忧地看着秦时,心口突突狂跳,男人转身上了直升机,侧头看着她,朝她挥挥手。   眼泪夺眶而出,沈尽欢盯着他大叫道:“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我等你!”   秦时朝她比了一个K的手势,随后直升机便起飞了,沈尽欢被佣人拖着才不至于追上去。   螺旋桨的声音回荡在头顶,渐渐的声音远去。   “沈小姐,秦总已经走了,您随我回屋吧!”   佣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沈尽欢吸了口气,抬手抹掉脸上泪痕,一瞬间恢复了常态说道:“不用了,我要回家。”   “啊?”佣人一怔,“可是秦总交代了在他回来之前您必须留在这里,外面太危险了,您还是听话留在秦公馆吧!”   “我留在这里如果被秦总的未婚妻林小姐看到只怕到时候更会给秦总添麻烦,你说是吗?”沈尽欢淡笑一声,那人顿时窘迫不已,没料到自己心里想的居然被她一眼看穿,于是连忙低头赔礼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随意揣测您和秦总之间的关系。”   “不必跟我道歉,我自己明白自己的身份。”本来,刚才在秦时面前故意表现得依依不舍,只是想让他放松警惕,好让她彻底摆脱他。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从南城回来以后她也更加笃定以后要离秦时远一点,这样他的人格分裂症就会不治而愈,而她的生活也会回归平静。   沈尽欢敛起眸中深意,说完便朝秦公馆外走去,佣人吓了一跳,赶紧追上来拉住她:“沈小姐,您不能就这样走了,秦总交代了您必须留在这里,如果他回来看不到您的话,他会责骂我的!”   “你就说我偏要走,你拦不住。”   沈尽欢抽出手臂,快步离开。   对,她要离开,她才不会傻到留在秦公馆里鸠占鹊巢,况且,她还要回家看看火儿,没空和这一大家子的佣人周旋。指不定秦公馆的某一个佣人就是林笙箫事先安插进来的眼线呢?要是被林笙箫知道她到现在还跟秦深有联系,她说不定还会想着法子对付她。   那佣人在身后又叫喊了几声,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得由着她去了。   深夜十一点,沈尽欢独自走在柏油马路上,两旁静悄悄的,连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都听不见。   这里太安静了,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沈尽欢不由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窜上来。   她从未一个人走过夜路,尤其秦公馆所在位置偏僻,四周都是山林,越到深夜,山林里越是会发出各种鸟兽诡异的叫声,吓得沈尽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敢再走了!   她赶紧站在马路边上。掏出手机给郑英奇打电话,不多时,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停在她身边,郑英奇从副驾驶探出头来说道:“尽欢,上车!”   沈尽欢这才松了口气,连滚带爬上了车。   郑英奇见她面色苍白,料到她是吓傻了,忙将事先准备好的热水杯递给她,温柔道:“喝点水暖暖身子。”   “谢谢。”   沈尽欢接过水喝了好几口,才渐渐缓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在南城吗?”   郑英奇好奇地看着她,她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该不会是秦时那小子又欺负她了吧?还是那傻逼又人格分裂了?   “临时有事就赶回来了,对了,火儿一个人在家吗?”   “嗯,我刚把他哄睡着你电话就来了。”   “郑英奇,谢谢你这么晚还来接我,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可是整个S市除了你之外,我也没有其他信得过的朋友,你知道的,王玲她现在在河西万达那边,我也不敢打扰她”   “好了,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啊,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   郑英奇冲她眨了眨眼睛,沈尽欢勾勾唇,心里轻松了许多。   “你”车子开出去很远。基本远离了秦公馆这条路,郑英奇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面宽阔的马路,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和他没什么事吧?怎么这么晚”   “没事,”沈尽欢轻描淡写道,“不过,我们工地上出了点事情,明天我要去公司问个明白。”   “什么事情?”   沈尽欢随后便将昨天晚上遇到的情况以及现在联系不上马伟等人的事情统统告诉了郑英奇,郑英奇听后暴跳如雷,拳头捏得咯咯响:“简直欺人太甚!真没想到表面上风光无限的大地产公司,背地里竟然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昨天要不是秦时及时出现,我差点把命交代在那里。”沈尽欢吐了口气,想到那个王金富仍心有余悸。   “尽欢,你放心,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公司替你讨回公道!林氏要是不给个交代的话,我就打举报电话,找记者过来曝光此事,一定要林笙箫亲自赔礼道歉!”郑英奇义愤填膺,沈尽欢听了他的话也觉得可行,林笙箫如果不承认的话她就只能将事情闹大,到时候加上舆论的风向,她就算不甘心,也不敢再对她做些什么了。   倒是一直沉默开车的司机大叔闻言笑了笑。   “你笑什么?”郑英奇看向司机,后者摇了摇:“年轻人啊,你们得罪的可是林氏地产的千金小姐?”   “呃是啊,不是我们得罪她,是她故意刁难我朋友。”郑英奇目光一转,竟生出狠意来。   那司机继续摇头:“如果是她的话,那就只能认栽吧!她可是林建东的掌上明珠,别说你们找记者曝光,就算检察院的人亲自过来了,也没人敢动林笙箫一根头发!她捏死我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还有没有王法了?刚才我们说的话你也听见了,那个林笙箫公报私仇,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做出来的,她这样的人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王法?呵呵在S市,权贵就是王法,别说她雕虫小技算计你,她就算是失手将你弄死,也不会有人追究,就凭着人家的身份,她老子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她从局子里捞出来一路保驾护航!你连她一根头发都碰不到!”   沈尽欢咬了咬牙,没想到林家的地位在S市已经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她看向那个司机,态度真诚:“那您有什么办法吗?”   “这种事情只能自认倒霉,既然还留着你一条命你就自求多福吧,最好赶紧离开现在的公司,找个别人不认识你的地方过活,不然那林建东真追究起来,你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被他砍!”   “岂有此理!”   郑英奇气得双拳紧握,沈尽欢同样面色极差,司机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无奈地唉声叹气:“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了S市的女魔头,哎,你们以为林笙箫是公主吗?错了,大错特错,她是被林建东惯上天的女魔头,全S市没一个人敢跟她作对!我也是佩服你们,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将这样一个大人物给得罪了!”   “”   如果真是这样,那秦深说要和林笙箫接触婚约,岂不是与整个林家为敌?到时候林建东报复起来,会不会根本就不将秦深放在眼里?   沈尽欢顿觉毛骨悚然,这竟然比一个人走夜路还要可怕,她现在还不清楚林建东和秦深之间谁的实力更强,但可以肯定的是,秦深必须要依附林建东才能在S市站稳脚跟。   “尽欢,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就不相信了,他林家还能只手遮天不成?明天我陪你去公司,你放心,有我在,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郑英奇瞪了那司机一眼,似乎是在怪他多嘴,后者扁了扁嘴,也不吭声了。   车子来到郑英奇所在的小区,沈尽欢看了看窗外。问道:“怎么带我来这儿?”   郑英奇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沈焱在我家睡着呢,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你带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沈尽欢闻言瞬间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她笑道:“怎么会呢?我还要谢谢你帮我照顾火儿呢。”反正她家就住在附近,待会儿接了火儿走不了几步就到家了。   郑英奇付了车费,那司机临走前还又将脑袋探出窗外大声提醒:“年轻人,你们可千万别找林家的麻烦,不然最后肯定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油门一踩,扬长而去。   郑英奇走过来,拍了拍沈尽欢的胳膊说道:“尽欢,你别听他乱讲,邪不压正,我不信林笙箫真那么猖狂。”   沈尽欢拂开他的手,没注意到郑英奇面上转瞬即逝的失落,她道:“郑英奇,你不用陪我淌这趟浑水,林笙箫是冲我来的,你别贸然去招惹她。”她绝不能连累郑英奇,林笙箫现在要对付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郑英奇还有着大好的前途,绝对不能因为她而赔上性命。   郑英奇皱眉:“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从我答应帮你照顾沈焱开始,我就把你当亲人看待,你被人欺负了,我自然要替你说话。再说你只是个姑娘家,扛得住什么大风大浪?”   “郑英奇,我只是不想拖累你,刚才那司机的话你也听到了,林建东的手段很可怕,我担心这场硬仗我们根本打不起来,到时候连累你”   “尽欢,我是男人,我保护你是应该的。”他拍了拍胸口,目光灼灼,沈尽欢心口一滞,看着这样的郑英奇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隐约之中似乎能感觉到郑英奇对她的感觉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但是理智却不允许她去深究,甚至不允许她多看郑英奇一眼。   “郑英奇,你别插手这事,秦时说了他会替我解决,而且秦时他不喜欢我和别的男人走太近。”她咬牙,狠心将这话说出来。   郑英奇清俊的面容顿时划过受伤的神色,他眯了眯眼睛,掩饰掉内心巨大的失落感,故作轻松道:“泥煤的,你不早说!害我担惊受怕!”   沈尽欢扯了下嘴角:“我只是不想你再为我的事情担心,郑英奇”   “叫我英奇吧,老是连名带姓的听着怪别扭。”郑英奇摸了摸鼻子,目光深邃如炬,他盯着沈尽欢那张清秀的面庞,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承认,随着这几次的接触,他渐渐喜欢上沈尽欢了!   尽管她是一个孩子的妈,可他偏就喜欢她身上那股柔中带刚的劲儿,喜欢她不服输的性子,喜欢她倔强的眼神,他现在是一天看不见她,听不到她的声音,心里就一天觉得不踏实。   不过郑英奇也清楚第一集团总裁的手段,沈尽欢是秦深的女人,他不该染指的,他也一次次在心底提醒自己要和沈尽欢保持距离,但每次她一说要照顾孩子,他立马就跳出来拍着胸口打包票。   妈蛋,这不是书中常写的标准男配吗?   郑英奇有些挫败,又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   沈尽欢抿了抿唇,轻声喊了一下他的名字:“英奇”   “啧啧,还从没有一个人能将我的名字叫得如此动听悦耳呢!”郑英奇抱臂打趣,沈尽欢看了他一眼,说:“行了,别贫嘴了,我们进去吧。”   “好嘞。”   郑英奇如大男孩般灿烂一笑,随即引着她进屋。   郑英奇的家很大,三室两厅一厨一卫,精装修。   沈尽欢进门就惊呆了!   这么好的房子,内部装潢起码就得要好几十万,看不出来郑英奇这么有钱啊!不过既然有钱的话,又为什么要住在贫民区?以他的能力,他完全可以住到更繁华的地段去啊。   “喏,拖鞋。”男人弯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双凉拖鞋,沈尽欢穿上后惊讶得发现竟然非常合脚。   她低头看着拖鞋,又抬头看着郑英奇,诧异道:“你有女朋友了?”   郑英奇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说:“不算吧,只是暗恋对象。”   “”   气氛有一点点的尴尬。   沈尽欢问完这话之后真想抽自己一巴掌,问什么不好居然问女朋友这么敏感的话题!   “你别多想,这拖鞋是扫地阿姨的,家里平时也没客人。顶多就是些来补习的小孩子,他们都喜欢光着脚丫子,所以就只我和扫地阿姨的拖鞋。”   “哦。”   沈尽欢点了点头,收回视线,往里面走。   “沈焱在主卧睡着呢,他今天累了一天,好不容易睡下了,干脆别叫醒他了。”郑英奇无声地走了过来,他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沈尽欢接过水喝下,皱了皱眉头说:“那好吧,火儿今晚就麻烦你了,谢谢你照顾他。我明天早上再来将他接走不对,明天我在公司,可能还得要继续麻烦你”   她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毕竟郑英奇只是补习班的老师而已,她总是这样麻烦他带孩子,确实不太厚道。   想到这儿,沈尽欢忙从包里翻出皮夹子,没有任何迟疑给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郑英奇,一边解释道:“我与你非亲非故总不能让你帮我照顾孩子还倒贴钱,先前是我考虑不周,这样,我把工资卡放在你这儿,平时火儿的开销你就直接从上面取,另外,我每个月再支付给你两千块,以后你帮我照顾孩子怎么样?”   郑英奇闻言面色一沉,他没想到自己和沈尽欢之间的交情居然被她轻易用金钱来衡量,他哼了哼声,说:“你确定要和我分得这么清楚?”   沈尽欢愣了下,呆呆地看着他:“你我非亲非故”   “沈尽欢!”郑英奇不由拔高音量,难得硬气了一把,沈尽欢诧异地看着他,只见他原本还站在两米开外,这会儿竟迈着步子朝她走来。   以前没觉得郑英奇有多高,但这会儿一言不发盯着她阔步走来时,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沈尽欢才察觉到,其实他的个头也有一米八几,仅仅只比秦深矮了一点点而已。   “你、你干嘛?”   沈尽欢下意识地往后退,此刻后知后觉自己在大半夜跑到一个单身男人家里是种多么危险的行为!她捏住手心里的杯子,暗暗下定决心,若是待会儿郑英奇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她直接一杯子呼过去,砸破他脑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眼看着郑英奇就要发怒,他却突然收住,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唉声叹气道:“尽欢,你真是和我之间不用分得这么清楚。我又不是专业保姆,怎么可能还收你的钱啊?”   “可是”   “你别多想了,我是看沈焱这孩子天赋高,有心要栽培他,所以才愿意和他接触,不然就他那种孤僻症的性格,你以为我乐意?”   此话脱口而出,说完郑英奇就傻眼了,我擦咧!又说错话了!   沈尽欢不由皱眉,听了他的话之后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说:“火儿和你待在一起我也放心,他现在性格已经开朗了许多,而且没再因为他爸爸的问题而来逼迫我,我已经很欣慰了。”   郑英奇心想,是啊,他是没去逼迫你,是因为那熊孩子如今都在逼迫他啊!   “所以,把你的钱包收起来,孩子我免费帮你带,帮你教育,你要是实在想感激我,以后就常给我做饭吃吧,我听沈焱说,你做的饭菜特别好吃,我一个人单身久了,外卖吃太多也不健康。你说”郑英奇适可而止,挑眉看向她,沈尽欢果真中计,笑逐颜开:“那好,我以后一有时间就来给你做饭补偿你,当然,我也随时欢迎你来我家蹭饭!”   “真的吗?那多不好意思啊”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尽欢豪爽地笑了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沈焱的老师,也算我半个亲戚,咱们都在这城市打拼,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   搞了半天,她只是将他当作半个亲戚看待。   郑英奇满腔热血顿时被泼了盆冷水。   第二天早晨,沈尽欢照旧去了公司。她原本想要找林笙箫质问清楚,只是还没等她下手,对方已经贼喊捉贼了。   上午十点,她被叫到林笙箫的办公室。   “沈尽欢!看看你干的好事!对方指控你谋杀!”林笙箫挂了电话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她原本是要休年假的,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作为沈尽欢的顶头上司自然要来公司出面处理。   沈尽欢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看林笙箫的反应,难道不是她有意安排的?还是说,到这会儿了,她还要跟她演戏?   想到王金富说的话,沈尽欢皱了下眉头,据理力争:“林经理,前天晚上是王金富他要轻薄我,我只不过正当防卫”   林笙箫狠狠瞪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正当防卫砍断人家第三条腿?沈尽欢,你等着警察来找吧,人家现在缝了十几针以后再也不能传宗接代,南城的工程也被迫停滞了,我告诉你,那是政府工程,你这下是彻底闯祸了!”   ☆、【074】前天救你的人是不是秦深?   “王金富现在不能传宗接代,王家大发雷霆,南城的项目已经被迫停滞,我告诉你,那是政府工程,你这下是彻底闯祸了!”   林笙箫色厉内荏,她愤怒地瞪着沈尽欢,仿佛她就是个麻烦精。   政府工程?   呵,政府工程就做成那个样子?不说事情发生之后公司没想着解决问题,单说她昨天去工地现场,那些人早就走光了!哪里是工程?分明是空壳子?只是为了引她上当!   沈尽欢心知肚明,只是此刻还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林笙箫搞的鬼。   “经理,我真不是有意的,当时情况紧急,况且王金富说,是公司将我卖给了他,我”她欲言又止,说到这儿她小心观察林笙箫的神色。   “荒唐至极!公司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林笙箫脸上的表情天衣无缝,好像真的对于此事毫不知情。   “是真的,当时是安娜亲自给我打电话,她暗示我和王金富独处,必要的时候牺牲自己”沈尽欢将安娜在电话里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旁边安娜惊慌地睁大双眼,颤抖着手指向她,说:“沈经理,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栽赃嫁祸于我?我根本就没给你打过电话,更没有说过什么牺牲自己的话!我们林氏堂堂正正,何至于要用那种卑劣的手段得到合作?区区一个钢材水泥厂,外面要跟我们合作的多了去了,我怎么可能让你非缠着王金富拿下合作?沈经理,不会是你自己想要邀功,结果出了岔子最后栽赃嫁祸给我吧?”   没想到,安娜竟当着她的面,红口白牙说赖账就赖账!最可恨的是,她竟然轻松扭曲了她的意思。这样一来事情的真相就成了她急于邀功所以才故意纠缠王金富,最后受不了他的好色本性,才捅出篓子。   “明明就是你给我打的电话!我这里有通话记录!你不要血口喷人!”   沈尽欢翻出手机,前天晚上分明就是安娜一通电话打过来,说为了这个合作案无论如何都要拿下王总,哪怕是牺牲色相做些交易不然她当时肯定离开包厢,沈尽欢信心满满,只要将通话记录拿出来,就能证明自己是被人陷害了,如果林笙箫没有参与其中,她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的。   安娜与林笙箫互相交换了下眼神,林笙箫正了脸色道:“你找出来。如果真是安娜搞鬼,我一定开除她!”   安娜眉心紧皱,对林笙箫发誓:“经理,我可以以性命发誓,如果我真给她打了电话,说了那些有损公司名声的话,我立马从天台跳下去!”   “好了,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我也不听你们谁说狠话,尽欢,你把通话记录翻出来吧,只要有证据证明这事是安娜做的,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林笙箫掩去眸中冷笑,呵,通话记录?做梦!她早想到这一茬了,所以一大早就趁着沈尽欢上厕所的空荡将她手机上的来电记录删除了,她根本查不到!   当然,为了防止她去营业厅提取通话记录,她连营业厅那边都打好了关系,所以就算她沈尽欢再有本事,就算秦深再有能耐,这次她也插翅难逃!   林笙箫眸光一暗,阴狠至极。沈尽欢,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   “叮铃铃”   林笙箫办公室的座机恰到好处地响了,她面无表情地接听,随后冷声说道:“知道了爸爸。”   果真如此,沈尽欢翻遍了前天的通话记录都没有找到安娜的来电显示!   不可能!   怎么可能!   一定是有人事先动了她的手机!   沈尽欢想了想,昨天晚上她还特意看了下通话记录,当时确实有安娜的来电显示,而这会儿却忽然没了,很显然是她早上到公司以后的这一个小时内有人动了她的手机!而这个人,不是安娜就是林笙箫!   原来,她从踏入公司开始就已经被她们算计了!   “我找不到了,经理,当时真的是安娜给我打的电话。是她跟我说要找时间和王金富单独相处”沈尽欢纵使内心愤怒,面上却不动声色,她颇为委屈地看着林笙箫,想要看看她是什么态度。   安娜面红耳赤:“沈经理,你自己做错事情还要诬赖别人!我根本没给你打过电话!前天晚上我身体不舒服老早就睡了,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我怎么可能给你打电话?”   “不可能!你撒谎!”沈尽欢怒目圆瞪,安娜在撒谎,她为什么要撒谎?她是听了林笙箫的话故意整她,还是她自己也被林笙箫算计了?   安娜满脸愤怒地将自己手机掏出来,当着林笙箫的面打开,对着沈尽欢理直气壮道:“我为什么要撒谎?你自己看,看看我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沈尽欢将她的手机拿过去翻了一遍,确实没有找到通话记录,她皱了皱眉,说:“也许你怕东窗事发一早就删除了。”她可以确信,前天晚上的的确确接到了安娜的电话,那个人绝对是安娜。   “我安娜不是那样的人!”安娜听后怒火中烧,好像沈尽欢的话冤枉了她似的。   沈尽欢面色严肃道:“我以人格担保前天晚上我就是因为接了你的电话所以才没能离开包厢,王金富他们分明都是有备而来,和我一同去的那几个人,还有南城的负责人小张,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事发当时,他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话,甚至还离开包厢将我反锁在里面!”   安娜不经冷嗤一声,斜眼瞪着她:“没人站出来说话说明你人品差,至于你说的那些事情,你还是留着去局子里跟警察解释吧!”   “这跟人品有什么关系?我从昨天开始就联系不上周家军马伟他们,如果不是公司事先安排好的,为什么连他们都不见了?”沈尽欢咬牙看向林笙箫,倒是安娜反呛她一句:“你还好意思说!今天早上我们接到富贵钢材的电话,王金富愤于前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将马伟他们带走了!”   “什么?”带走了是什么意思?   沈尽欢顿觉毛骨悚然,脑海里又不经浮现王金富那种满是横肉倒胃口的脸来。   “你还装聋作哑?马伟,周家军,李帅,工地上的小张,那天晚上和你有过接触的人全都下落不明,唯独你还好端端的,今天竟还有闲情逸致来公司上班!”   安娜的话夹枪带棍,令沈尽欢再次愣在原地,一时之间完全无法理顺,她的意思是,前天晚上她被秦时救走之后,王金富的人就已经对马伟他们下手了?   难怪,难怪昨天她和秦时去工地现场,怎么也联系不上他们,就连那个中间人小张都不见了!   “沈经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没有立刻回公司汇报?你在南城又待了一天,那一天你都做了什么?现在公司怀疑你是商业间谍,是对手公司派来的卧底,故意搅黄了我们林氏地产的生意!”安娜一咬牙,竟说出她是商业间谍的鬼话。   “我不是!我不是什么商业间谍,我进公司是你们亲自应聘,是林经理钦点的我!”   沈尽欢望着安娜,她恍惚间似乎看到安娜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但只是一瞬,她的嘴角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漠,仿佛方才那一笑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亲自应聘?沈经理。你应该清楚自己是靠着哪一层关系进来的吧?废话我也不想跟你多说,就当我之前是瞎了眼把你当朋友,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你居然想着拉我当垫背。”   沈尽欢心里一怔,没料到当初凭借沈让的关系进了林氏,如今竟成了她是商业间谍的旁证,她动了动唇想要辩驳,这时,林笙箫失望地摇了摇头,对着她说道:“尽欢,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仅不承认还要推卸责任。”   “我没有,经理笙箫姐,请你相信我,我知道你因为那晚我和秦总待在一起所以耿耿于怀,但我发誓,我对他绝无非分之想”   “够了!这件事和秦深没有关系,我林笙箫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更不可能因为吃醋就将你推出去做那种龌龊肮脏的交易!”   “”   沈尽欢恨不得将牙咬碎,她死死盯着林笙箫,她演得太逼真,要不是她早有防备,恐怕真会被她蒙骗过去。昨晚那个出租车司机说得一点也不假,这林笙箫哪里是千金公主?她分明就是女魔头!为了一个男人,她不惜亲手将她推入火海!甚至连马伟他们都成为她的陪葬!   林笙箫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想多费唇舌:“你现在和我说什么都没用。去顶楼找董事长吧,董事长要见你。”   “经理,我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要故意谋杀王金富,我当时已经被他灌醉了,是、是”   “是谁?”   林笙箫利眸眯起,紧紧逼视着她,沈尽欢吞吞吐吐,最终没将秦时的名字说出来。   一来,她要和秦时撇清关系,不能再依赖他;二来,如果让林笙箫知道前天晚上救她的人是秦时,她一定会更加恼羞成怒,到时候加倍报复她,事情就真的无法扭转了。   林笙箫心悬到了嗓子眼,只要她肯说出背后帮她的人是秦深,到时候她就可以让自己的父亲去质问秦深,如此秦深务必要给林家一个交代,说不定他们的婚礼会直接提上议程,可偏偏沈尽欢不肯说!   该死的女人!事到如今她居然在她面前偏袒秦深!看来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早就不是她眼见的那么简单!   林笙箫目光怨怼地瞪了她一眼,叹气道:“你既然不肯说那就自己承担责任吧,废了王金富的命根子,你等着被他老子扒皮拆骨吧。”   “是谁我也没看清,当时我已经被灌醉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清楚”   “那你是怎么回到S市的?”林笙箫逼问她一句,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她脖子上暧昧的痕迹,该死!那痕迹一看就知道是怎么留下的,想不到秦深不仅救了她,而且还再一次和她发生了关系!   林笙箫指甲掐入掌心,巨痛划过心尖也不自知。   “坐的黑车回来的。”沈尽欢答得滴水不漏,硬是守口如瓶。   林笙箫大抵也失去了耐心,摆了摆手:“你去跟董事长解释这些事情吧,政府工程被搁置,董事长现在很生气,王金富家里有后台,给我们公司施压,要我们将你交出去,你好自为之。”   “”   沈尽欢没再多说什么,她捏了捏掌心,硬着头皮去顶楼。   林建东,这个她只在拍卖会现场远距离见过一面的人,终于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了,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沈尽欢离开办公室以后,安娜和林笙箫都不约而同舒了口气。   林笙箫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定不能说出去,听见了么?”   “是,经理。”   “该死的沈尽欢,没想到自身难保了她也不肯说出救她的人究竟是谁!”林笙箫捏紧拳头,额头青筋暴跳,随后愤怒扫落桌上的文件。   安娜抿了抿唇,弯腰将文件一一捡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道:“经理,沈尽欢或许真的不知情呢?她那天晚上被王金富灌了酒,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   “也就你蠢,她要是记不得,为什么还要在南城再待一天?这个狐狸精!她是故意勾引我的未婚夫!”   “经理,秦总他宽宏识大体,自然清楚娶谁才对他有利,就算沈尽欢真使了手段勾引秦总,秦总也会拿捏好分寸的。秦总对这样的女人只是玩玩而已,不可能动心。”安娜毕恭毕敬地说道,在她的认知里,秦深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唯有同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林笙箫才配得上,至于沈尽欢,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转瞬就会被男人抛弃。   林笙箫听了安娜的话之后,拳头捏得更紧了,要不是竭力压制,她差一点就冲安娜吼出秦深不是玩玩而已,他将鸽血红宝石戒指都送给了沈尽欢!   好在,她不至于如此冲动。   林笙箫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缓缓吐出,目光幽怨阴鸷,她松开手掌捋了下凌乱的头发,说:“我当然知道秦深对她只是玩玩而已,但我要让沈尽欢知道,我林笙箫的男人不是谁都能妄想的!这次的事情一定要给她个教训!你去通知警察局的人,赶快过来!”   “经理”安娜皱了皱眉头,她倒是第一次见林笙箫如此偏激处事,这事原本可以私了,如果申请警方介入的话,只怕会给林氏惹来不少麻烦,何况,前天晚上确实是她临危受命给沈尽欢打电话,她也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沈尽欢根本就是个冤大头罢了。   “让你去你就去!”   “是,经理!”   安娜纵使心里有再多疑虑,嘴上也只能对林笙箫唯命是从。   沈尽欢做好了与林建东对质的准备,只是进入电梯之后,她不经后怕起来。都说林建东杀伐果断手段阴狠,万一,他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将她直接从楼顶上推下去怎么办?   那可是42楼啊!摔下去的话,她可能会直接摔成肉泥!   沈尽欢吓了一身冷汗,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顶楼。   这个时候,她想打退堂鼓也不可能了,因为林建东的贴身助理已经等候在电梯口,似乎是知道她要上来,他冷着脸,浑身上下散发着可怕的冷气,那种生冷的感觉甚至比秦深身边的助理何路还要令人惊悚。   沈尽欢是第一次见他,但也是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   “沈经理。”   沈尽欢吸了口气,说:“我是来见董事长的。”   “跟我来。”   男人说出来的话跟刀子似的割在她嗓子眼上,沈尽欢握了握拳头,紧跟上他的脚步。   42楼很大很空旷,除去一个董事长专用办公室之外,外面空无一人。   “请进,董事长已经等候多时了。”对方声音冷得如同机器人,沈尽欢打了个哆嗦,颤抖着手敲了敲门:“董事长,我是沈尽欢。”   “进来。”   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传入耳膜,一霎那仿佛被闪电击中,沈尽欢很没骨气地再次抖了下,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那是一个采光性非常好的办公室,即使里面没有开灯,却也一室透亮,此刻沈尽欢心跳如擂鼓。她也无心去在意这办公室的装修如何,是典雅还是压抑都不清楚了。   林建东背对着她,看向窗外,负手而立,他个子很高,明明已经五十来岁,但那背影看起来却与年轻人无异,轮廓硬朗,沈尽欢看到他露出来的胳膊上肌肉分明,便知道他保养得极好,若是待会儿起了争执,他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扔出窗外。   想到这儿,沈尽欢颇为忌惮地看了眼硕大的落地窗,不寒而栗。   “董事长,我是项目上的沈尽欢。”沈尽欢紧张地盯着他的背影,再次介绍了下自己,这时,林建东转过身来,他两鬓微白,但是精神矍铄,没有穿古板的西装,反而是一套休闲服罩在身上,简单随意却不失大方。   这就是林氏地产的董事长,林建东!   沈尽欢心口狂跳不已,林建东这样的人一看便是常年发号施令的,他身上有一股沉稳的威严,不说一个字,气场却逼得她抬不起头。   一直以来,沈尽欢都以为秦深已经是她见过最有气场的人了,直到此刻见到林建东,她才再次意识到人外有人。秦深的睿智深沉冷若冰霜,在心狠手辣老谋深算的林建东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林建东往前走了几步,身上有一股中年男子的烟味儿,沈尽欢皱眉往后退,却听他道:“你就是前天晚上闯了祸的沈尽欢?”   这一声,直吓得她双腿打颤差点没跪在地上!   沈尽欢支支吾吾。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林建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很淡的眼神,明明波澜不惊,可是扫过来时自有一股威严锐利,如老鹰一般锋锐。   “坐。”   林建东径直走过沈尽欢,坐到沙发上,搭着腿抿了口清茶。   沈尽欢总算找回了魂,她咬咬牙,勉强挤出一丝笑:“谢谢董事长。”然后就坐在了林建东的对面。   先前那个冷面助理推门进来,手中多了一杯热咖啡:“沈经理,请喝咖啡。”   “谢谢。”   沈尽欢再次道了谢,她盯着杯子里冒泡的咖啡,愣是一口都没敢喝,万一,下毒了呢?   林建东没有立刻追究责任,她也就更加忐忑不安,琢磨不透他的内心想法,来之前她原本还想说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但在见到林建东之后,她已经完全没那狗胆了。   “你在怕什么?”林建东又喝了口茶,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到底是个年轻人,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就已经将她吓破胆了。林建东暗自摇了摇头,目光上下打量沈尽欢,心想:这个沈尽欢身无长处出身也一般,何以将秦深迷得团团转?   沈尽欢挺直了腰杆,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没有,董事长,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可以解释,我是接了一通电话之后被人坑去了饭局,富贵钢材公司的王总灌了我很多酒,并且对我出言不逊,后来我被灌醉了,今天到公司林经理就说王总指控我谋杀。”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林建东解释了一遍,林建东半眯着眸子,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在听,只是那如毒蛇般阴冷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她领口继而变得更加阴鸷毒辣,沈尽欢吓得慌忙拉了拉衬衫的衣领,双目警惕地看向他。   林建东的目光又转移到她拉住领子的修长手指上,皱了皱眉,面容冷峻:“怎么不见你戴我珍藏了三十多年的鸽血红宝石戒指呢?”   沈尽欢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林建东都知道了!   “董事长,我”   “沈经理和秦深是什么关系?”   不等她开口解释,林建东先发制人,一句话问完,利眸再次紧逼着她,沈尽欢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强装坦然:“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林建东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现在的小丫头说话都这样不打草稿了吗?他摇了摇头,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淡笑着看着她说:“罢了,闲话就不多叙了,咱们开门见山,沈经理,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女婿?”   “”   钱?   他不是要追究她打伤王金富的事情吗?怎么又牵扯到秦深的话题上来了?   林建东见她不开口,便补充道:“笙箫和秦深的婚事我亲口宣布,S市所有的名流贵族都可以见证,你现在插足他们二人的行为与卑劣的小三无异,沈经理如花的年纪长得也不赖,难道要一辈子给人当小三?我林某人个人觉得,你若是喜欢钱,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单身的有为青年,如何?”   他的话如同无声的耳光抽在沈尽欢脸上,打得她面红耳赤,偏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对于秦深这件事,他有准未婚妻,她却和他纠缠不清,她的确是林建东口中的小三。   沈尽欢本能地开口辩解:“我不要钱”   “不要钱难道还要名分么?沈经理。别说我没提醒你,王金富的案子还没结呢,你说话得掂量清楚了。”   这已经是变相威胁了,如果她不和秦深保持距离,他会借王金富的手除掉她!   沈尽欢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可她天生反骨,别人好言相劝倒还好说,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她扣上屎盆子,哪怕自己理亏她也不服输!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不少,冷冷一笑:“公司设计陷害我将我送上王金富的饭桌,现在董事长又用金钱来衡量我让我离开什么秦深。您将我沈尽欢当成什么人了?贪慕虚荣?追名逐利?破坏别人的感情?”   林建东坦然地耸了耸肩:“难道沈经理不是这样的人么?你和我准女婿纠缠在一起,前天晚上难道不是他去救了你?”   “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秦深!”沈尽欢咬牙切齿道,反正,她心里只当自己认识秦时好了。   林建东老谋深算的眸子眯得更深了,他仰头看着沈尽欢,即便坐着,气场依旧强大。   “你告诉我,前天救你的人是不是秦深?只要你说实话,我保证你安然无恙,那个王金富不敢动你一根头发。”   沈尽欢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将秦时供出去,那么依照林建东心狠手辣的性子,知道自己的准女婿为了别的女人强出头一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不管是秦深还是秦时,都会被林建东收拾得妥妥帖帖。   沈尽欢眉心紧拧,此刻也顾不上害怕了,她勇敢地迎上林建东的视线,说道:“不知道,我当时已经被灌醉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清楚。”   “那这么说来,你也无法证明究竟是不是你自己伤害了王金富了?”林建东顺着她的话,勾唇笑了笑,沈尽欢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自己还是上了他的当!   ☆、【075】你难道不知道阿深有着严重的人格分裂症么?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到底是比她大了三十岁不止,林建东随口一句话就将她绕了进去,沈尽欢愣在原地,胆怯地看着他。   她害怕林建东,哪怕心里有再多委屈怨恨,她也畏惧。   来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想着,要是被她发现真是林建东搞鬼她一定不会轻饶,但此时此刻哪怕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想,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董事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尽欢心口突突直跳,她紧盯着林建东的双眼,那双眼睛好似会说话,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便让她一下子明白了一切。   “是你们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沈尽欢往后退了一步,后腰撞上桌角,麻得她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林建东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在看一只命贱的蝼蚁,也难怪,他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要不是现在还不清楚前天晚上出手的人究竟是不是秦深,林建东早就不会放过沈尽欢了。   他眯着眼睛,不屑一顾地警告:“沈经理,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没有证据诬陷上司当心给自己惹上麻烦。”   “明明是公司要求我去南城出差,而且我也是接到副经理安娜的电话之后才”   “通话记录呢?”   “”   她是没有证据,通话记录被删除,马伟等人不知所踪,唯一的证人秦时也出了国,何况她私心里不想再和秦时扯上关系,彼时她被林建东刁难,只能束手无策。   沈尽欢双手撑着地面,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林建东一直冷眼旁观,看着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却连拉她一把都懒得。   “我再问你一次。前天晚上救你的人是不是秦深?你只需回答我是或不是。”林建东敛眉,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沈尽欢这样的小姑娘在他面前哪里招架得住?   这种时候只要说出是秦深救了他,那么林建东一定会看在秦深的面子上不予计较,可是   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一旦出卖了秦深,或者说出秦时的情况,将来还不知道林建东会采用何种手段来对付他们,而她,顶多今日躲过一劫,最终还是逃不过林建东林笙箫的魔爪!   思及此,沈尽欢咬了咬牙,心一横,目光中带着决绝的味道。说:“不是!”   “那好,是你自己不识好歹,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沈尽欢尚未反应过来,就见林建东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他说:“我给了沈经理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那就怪不得我了。”   “董事长”沈尽欢脸色一变张了张口,林建东起身按下电话内线,说:“让他们上来吧。”   “你要做什么?!”沈尽欢瞪大双眼,他们是谁?林建东难道要在这里杀人灭口吗?!   林建东目光深不可测地落在她身上,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我真想不明白,你哪一点比得上我家笙箫?那秦深何以就被你迷得团团转呢?”   “董事长您误会了,我和秦深真的素不相识,我”   “素不相识他怎么可能将花高价拍卖的戒指转手送给你?”   “没有,我没有收什么戒指。”   “你不是没收,而是没那胆量收!”   林建东一语道破她的心思,她站在原地干着急,她并不清楚林建东会怎么对付她,也不知道刚才那通电话他给谁打的。   “我问你,戒指在哪儿?”   价值两亿的皇室珍藏品,秦深那小子居然说送人就送人了!这才是林建东最愤怒的地方!   他逼视着沈尽欢,暗暗收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面色阴鸷得能吓死人。   沈尽欢咬牙摇头:“我没有收戒指。”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林建东冷笑一声,目光阴沉看得人莫名压抑,沈尽欢本能地避开他的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片刻后,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来到董事长办公室,其中一个出具证件:“我们是重案调查组的,请问哪位是沈尽欢?”   重案调查组?   王金富并没有死,为什么重案调查组的警察会过来?林建东想要做什么?难道要给她扣上杀人的帽子吗?!   沈尽欢面色发白,紧张地握了握拳头,只是她还没说话,林建东已经替她说了。   他指了指沈尽欢,面不改色道:“这位就是我公司的员工沈尽欢,前天晚上她醉酒行凶,方才自己已经招认了。”   沈尽欢猝然睁大双眼低吼:“我没有!警察同志!我根本就没有伤人,前天晚上我被灌醉了,我”   沈尽欢话未解释清楚。就被那个出示证件的重案调查组成员打断,他声色俱厉地说道:“人在酒精麻痹的情况下所作所为确实无法自控,沈小姐还是随我们走一趟吧,假使真不是你做的,法律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我真的没有做过,是王金富他企图猥亵我”沈尽欢差点哭出来,她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而两个警察就跟林建东的助理一样,始终冷着脸,面无表情不容置喙。   “沈小姐,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现在说的每句话都将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   对方有备而来,完全不听沈尽欢的解释,拿出手铐将她拷上。   冰凉的手铐陡然接触手腕,沈尽欢浑身止不住抖了一下,她求助的目光看向林建东,只是林建东已经背过身去,重新站在窗边远眺,一如她方才进来时看到的那个背影   卑鄙!林建东这个卑鄙的老狐狸!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林建东站在窗边望着包围整座S市的江水,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意。   区区一个沈尽欢,不过才二十来岁,说穿了与刚毕业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或许她的社会阅历和个人资质还不如大学生呢,就凭她也有资格打扰他女儿的幸福?   呵,做梦!   冷面助理敲门进来,林建东负手而立,语气清傲:“都安排妥了?”   “回董事长,都安排好了,沈经理这次插翅难逃。”   “很好,”老狐狸勾起嘴角,“笙箫做事还不够利落,你去给她把屁股擦擦干净,别让人发现周家军马伟失踪的真相!”   “是!董事长!”   “对了,秦深还是联系不上么?”林建东利眸眯起,转身看向助理,后者拧眉严肃道:“方才联系上了他的助理,说是秦总昨天夜里临时去了美国,暂时还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回来。”   “出国?”林建东颇有深意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而后眼底迸射出肃杀的光芒,对着助理吩咐,“既然如此,看来他是无暇顾及沈尽欢的死活了,你交代下去,这次一定要让沈尽欢受些皮肉之苦,如果有可能的话,让王金富告到底,再给她安个商业间谍的罪名,起码判个五年。”   “是!”   “另外,找几个人去沈尽欢家里,查查戒指的下落。”   “是!”   警察押着沈尽欢下了楼,一路上几乎所有的同事都看见她被带走。各个窃窃私语,难以相信。   “天哪,那不是新来的项目经理吗?她犯什么罪了?重案组的人居然上门抓人啊!”   “不知道呢,还是从董事长办公室直接被逮捕的,该不会是商业间谍要来偷东西被逮个正着吧?”   “不可能吧,她不是关系户吗?当时可是咱们大小姐钦点的她当项目经理,哪有引狼入室的?我不信她是商业间谍,我看是她哪里得罪了大小姐,大小姐是又想杀鸡儆猴呢!”   “不懂。”   “”   众人议论纷纷,两个警察面色冷峻,沈尽欢纵使没做过伤害王金富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抬不起头了。   众目睽睽之下被重案组的人带走,即便以后还她清白。也难免会落人话柄。   沈尽欢坐着警车离开公司,她以为会去警察局备案,没想到那两人直接将她带到重案组调查中心,找了一个审讯室将她带进去。   审讯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台电脑,三把椅子,以及一盏炽热的灯,炎热的夏天开着这么一盏灯,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依旧是这两个重案组警察,一面拿着书面报告,一面开始审她。   沈尽欢坐在冰冷的凳子上,头顶审讯犯人专用的白炽灯直直打在她脸上,刺得她眼睛胀痛,完全睁不开。   “沈尽欢,前天晚上你是否和富贵钢材公司的老总王金富待在一起?”   那人开始问话了。   沈尽欢眯着眼睛,勉强能看清眼前人影,她点了点头说:“是,前天晚上六点,我受公司指派和富贵钢材公司的王总一起吃饭。”   “那就对了,你和王金富一起吃饭,喝了点酒意识不清,与王金富一言不合起了争执,混乱中你用红酒瓶的碎片划伤王金富的下/体,导致王金富大出血丧失生育功能,这是作案工具,你看看。”   那人将一个透明袋子推到沈尽欢跟前。她皱眉一看,果真是一片染血的碎玻璃!难道,秦时就是用这个玻璃碎片废了王金富的吗?   一个重案组成员手指飞速地在电脑键盘上敲击着,将他们二人的对话,案件的来龙去脉全都写了下来。   沈尽欢目光从血淋淋的碎玻璃上收回,她深吸口气,坦然地看着二人,说:“警察同志,事情并非如此,前天晚上我受公司指派与王金富一同吃饭,公司领导中途给我打电话,暗示我可以通过某些方面的交易拿下合作案,我不肯妥协,王金富就说公司将我卖给了他,并且当时就对我出言羞辱,强行想要对我施暴”   她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已经是她今天一上午解释的第三遍了!只是,对面两个重案组成员依旧冷着脸,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不,是完全不信!   负责问话的那人又递给她一个袋子,说:“沈小姐,我们提取了你的通话记录,很抱歉,前天晚上案发时间段并没有人给你打过电话,这是从营业厅直接调出来的数据,不会有误。”   “这不可能!当时在饭局上我都已经准备走了,是我们公司的副经理给我打电话,她要求我必要时候色/诱王金富!”   沈尽欢激动地面红耳赤,那人冷不丁敲了敲桌面,根本不听她解释:“安静!”   “沈小姐,王金富现在指控你蓄意谋杀,这是医院鉴定报告,王金富目前已丧失生育能力。”   又是一份医院伤残鉴定报告书,一切仿佛在走程序,背后似有一只黑手推动着这一切。   沈尽欢看了下报告书,印刷体字迹清晰,她清楚得看到王金富丧失生育能力的鉴定,心中不由一惊,秦时下手太狠了!   “警察同志,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栽赃,是林氏地产的董事长和其女林笙箫有意设计陷害我!”   沈尽欢再也不淡定了,林家父女是有意要她坐牢,她如果再不把真相说出来,只怕最后真要坐牢了!   在重案组成员严厉的目光下,沈尽欢将她个人和林笙箫之间的恩怨说了出来,并且表示,林笙箫是因为情场失意所以才伺机报复,而林建东则是要替女儿出气,所以从中作梗。   “这不可能,”敲键盘的那人上下扫了沈尽欢一眼,“沈小姐说这话就未免太抬举自己了,秦总和林小姐的婚事是由林董事长当众宣布众所周知的,秦总怎么可能放着身价背景无人匹敌的林小姐不要,反而对你一个平平无奇的项目经理苦苦纠缠?”   “可这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真的是第一集团总裁秦深他”   “沈小姐,编故事也要讲究逻辑性,你说的话漏洞百出,所谓的证据也根本不成立,按照我国相关法律规定规定,故意伤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考虑到你谋杀未遂,如果认罪积极的话,法院那边应该会量刑,不过。至少也要坐三年牢,沈小姐,你尚且年轻,就算坐牢三年,三年后出来还是大好的年纪,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认罪吧。”   对方完全不听她讲话,按照一般的办案程序审问。   至少要坐三年牢!   “我没有伤人!我为什么要认罪?!”沈尽欢被吓到了,她急得团团转,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对法律一无所知,何况她孤助无援,根本斗不过王金富和林建东!   问话的人皱了皱眉,看到她死心立法举目无亲的样子。不忍说道:“沈小姐,要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没有人能证明前天晚上你没有伤害王金富,你”   “我有人证!警察同志,请给我电话,我要联系人证证明我的清白!”   这个时候,沈尽欢只能求助秦时。   两个成员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一个摸出手机递给她,沈尽欢戴着手铐拿过手机熟练地拨下秦时的号码,然而秦时却关机了。   她不死心,又给秦深的助理何路打电话,何路接通以后听到是她的声音立马把电话挂了,等她再打过去就成了正在通话中,显然,她被拉黑了。   何路!这个落井下石的小人!   “沈小姐,我们时间有限,麻烦你配合,不要再故意拖延时间。”一人冷冰冰地提醒。   沈尽欢咬了咬牙,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给沈让打了电话,她之前麻烦过沈让几次,所以记得他的号码,电话拨出去之后,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轰然作响的心跳和呼吸声,生怕沈让也会跟何路一样挂了她的电话并且把她拉黑。   很快,电话便接通了,沈让清淡优雅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时,沈尽欢一下就哽咽住了。   “喂?说话。”沈让又喊了一声,沈尽欢才猛地回过神来,双手握住手机急切道:“沈让,我是沈尽欢,我现在在重案调查中心,你能帮我联系上秦深吗?我遇上点麻烦”   “你先别慌,慢慢说,你怎么被带到重案组去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尽欢听到沈让这么说当即眼泪就控制不住夺眶而出,没想到事到如今关心她死活的竟然只剩沈让。   她吸了吸鼻子说:“是林建东陷害我故意伤人,你要快一点,他们说我如果认罪积极的话只要坐三年牢,可是我根本就没伤人,不是我做的,我是冤枉的,我不能坐牢啊!”   “你怎么惹上林建东了?”   “因为戒指,鸽血红宝石戒指,林建东知道秦深将戒指送给我,他要替林笙箫出气。”   “咝”   沈让在那头吸了口气,仿佛事情相当棘手,不过他淡定惯了,倒也临危不乱,他安抚沈尽欢说:“你别怕,我这就联系秦深,重案组那边你千万不能认罪,一旦认了罪想要翻案就难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沈让。”   沈尽欢的声音带了哭腔,没等她再说什么,手机就被负责审问的那个人拿回去了。   沈尽欢双手捂住脸颊,早已泪流满面,原先冰冷的手铐被她的体温焐热,她盯着手铐,然后对二人说:“我的证人很快就会联系你们,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究竟有没有说谎了!”   重案组成员面面相觑,从方才那通电话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个沈尽欢关系不一般,她不光认识第一集团的总裁,而且还认得S市万盛酒店的少东家沈让!   “原来沈小姐和万盛总裁相识,抱歉,是我们唐突了。”其中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拿出钥匙要打开沈尽欢的手铐。   恰在此时,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警服的男子朝里面探进半个头,说:“小谢,有你的电话。”   “好的马上来。”   那人收起钥匙,皱了下眉起身出去,沈尽欢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在这种时候谁会忽然打电话过来?   不是沈让,那就是林建东!   果不其然,那人出去没多久后便折回来。重新走到桌子前坐下,面色凝重地看着沈尽欢说:“很抱歉沈小姐,现在林氏地产的董事长怀疑你是对手公司派来的间谍,指控你涉嫌泄露公司机密,买卖公司交易情报,我们将以侵犯商业秘密罪正式拘捕你。”   又是林建东!   “我没有!”沈尽欢心口一滞,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林建东若真要整她,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区区的故意伤人罪就打发了?她抢了林笙箫的未婚夫,离间了林笙箫和秦深之间的感情,在林建东眼里看来她早就罪该万死!根本不是坐三年牢就能赎罪的!   “林董事长已经从你的办公桌抽屉里找到了有力证据,证实你是对手公司派来的间谍,沈小姐。你还是招了吧。”   “”   直到此刻,沈尽欢才意识到原来“我没有”这三个字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在一天之中,在两小时之内,她说了无数句的“我没有”,然而没有人相信她,甚至没有人愿意听一听她的解释,就已经在心里给她判了死刑。   她跌坐在椅子上,目光怔忡地看着面前的两位警官,也曾疯狂尖叫过,也曾奋力抵抗过,但在沈让到来之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所有的解释都不具意义,所以,她还是保留精力,保持沉默吧!   沈让挂了电话轻轻从床上起来,旁边睡着的女人不安地翻了个身,嘀咕一声:“沈让,出什么事了?”   王玲脸上缠着纱布,正是整容的第一阶段,她自己都还不清楚被整成了什么模样,倒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和沈让之间的距离亲近了不少。   沈让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说:“没事,我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叫佣人进来服侍你,我很快就回来。”   王玲坐起来,拉住他的手:“是不是欢欢给你打的电话?我刚才听出来是欢欢的声音,沈让,欢欢是不是出事了?!”   “我就是要去趟沈尽欢的公司,之前不是我托关系将她弄进去的么,现在她遇上点小麻烦,只要我出面就没事了。”沈让温声安抚她,他的眼睛似有魔力,看过来时莫名带着一股安心的力量,王玲点了点头:“那就好,你快去。别让欢欢等久了,我就欢欢这么一个好朋友,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唯你是问!”   “好。”   沈让纵容她的任性,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而后才离开河西万达。   沈让出了公寓立马联系秦深,然而确实如沈尽欢所言秦深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他想了想,最终拨通了秦美雪的电话。   “喂,美雪姐,我是沈让。”   彼时,美国拉斯维加斯一套城中城豪华别墅内,偌大的欧式宫廷风主卧装修典雅华贵,一盏睡眠灯照亮整间屋子。一位看起来仅有三十来岁的贵妇人身着丝质绸缎旗袍端坐在床沿,她长相精致,眉宇之间与秦深有着几分相似,但是比起秦深,她的五官要显得柔和一些。   这便是秦美雪,秦深同父异母的姐姐,美国秦家的大小姐,一直以来想方设法要除掉秦深的大姐!   秦美学轻哼一声,挑眉看着床上闭目养神的秦深,按下手机接听键,红唇勾起轻蔑的笑:“这不是万盛酒店鼎鼎大名的沈让沈总么?”   “美雪姐,秦深在么?我有急事找他。”   秦美雪天生有一股魄力,即便没有见面,只是一通电话沈让都觉得倍感压力,这女人是十足的铁娘子,行事作风雷厉风行,比起秦深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让讨厌和这样聪明的女人打交道,尤其这女人还比他大了好多岁,在她面前,他再深的城府都藏不住。   沈让一共和秦美雪打过两次交道,一次是五年前,一次就是现在,五年前的时候沈让还是个毛头小子,而秦美雪已经能拿捏他的脾气,一眼将她看穿。   秦美雪手指滑过秦深高挺的鼻梁,而后落在他涔薄紧抿的唇瓣上,来回按了两下,嘴角勾起嘲弄的笑:“在啊,可惜他现在没办法和你通话。”  “什么?美雪姐,你可别跟我开玩笑,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赶紧让秦深接电话吧!”   “不是我不让他接,沈让,你难道不知道阿深有着严重的人格分裂症吗?他发病了,已经昏迷了十个小时。”   “人格分裂?”   沈让委实吃了一惊!大夏天的竟硬生生被这话吓出一身冷汗!   秦美雪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呀,阿深没跟你说呀?我还以为凭着你俩那么深的交情他对你应该无话不谈呢。”   “美雪姐,你把话说清楚,秦深他怎么了?他现在昏迷不醒是不是你在搞鬼?!”   沈让眸色一狠,握住汽车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他猛地记起那天晚上在西餐厅门口见到狼狈不堪的秦深。秦深手上满是血迹,当时神情痛苦压抑地看着他,问他是不是人格分裂无药可救,他当时还觉得讶异,秦深好端端的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然而这会儿听了秦美雪的话之后,沈让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秦美雪惋惜地叹了口气说道:“沈让,你真不够意思,阿深被病痛折磨了这么多年,你竟然一无所知!”   “你”   “实不相瞒,阿深五年前第一次发病,那时候他在A市,情况非常严重,听说他强暴了一个未成年少女”   ☆、【076】换上囚服长点记性   “五年前阿深第一次发病,听说他当时强暴了一名沈姓未成年少女,你说,该不会是你们沈家的人吧?”   秦美雪完全将这件事当成笑话说给沈让听,沈让闻言眼眸一凛,脑海里刹那间窜出一个疯狂可怕的念头秦美雪口中的沈姓未成年少女就是五年前的沈尽欢!   明白了!   一下子所有的疑团茅塞顿开!   难怪秦深回国以后一直对这个沈尽欢格外上心,难怪秦深皮夹子最里面珍藏着沈尽欢的照片,难怪他不惜将自己花高价拍下的戒指赠送给沈尽欢而沈尽欢偏偏不稀罕,原来,他们之间早在五年前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如此,林笙箫因爱生恨,林建东护女心切陷害沈尽欢,趁着秦深出国的空荡随便给沈尽欢安了个罪名抓走,为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沈尽欢!   若不是沈尽欢临时给他通气,她在重案组被屈打成招也说不定!   沈让吸了口气,可能不敢相信秦深那样的人居然会患有人格分裂症,更无法想象秦深在发病期间对沈尽欢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压住内心震撼,一字一顿地说:“你赶紧想办法让秦深醒来,我有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找他!”   既然知道了沈尽欢是秦深的旧相好,那他更要帮这个忙了,不然沈尽欢被折磨死,秦深回来后知道只怕会伤心欲绝。..   秦美雪闻言嗤笑一声,面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出口的声音却委屈的很,好像自己多么疼爱自己的弟弟似的。她娓娓道:“阿深发病的样子很可怕的,他现在昏睡不起,医生说他必须好好休息,否则,下次醒来就不知道还是不是他自己了。”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毛病?治不好吗?你们秦家那么有钱,就不能给他找个靠谱的医生?!不行就把他送回来!我找专家给他治!”   沈让愤怒咆哮,再好的脾气都离家出走了,秦美雪就是故意的,饶是他再好的耐性都被她消磨光了,他握着手机,若不是理智尚在,这会儿估计早将手机砸出去了。   那头,秦美雪佯装心寒,叹息一声:“哎,我们秦家何尝没有给他治疗?国内国外请了无数的专业教授,保守疗法激进疗法都试过了,可惜如果真治得好,阿深又何苦受这些折磨呢?人格分裂症说白了就是精神病,随时随刻都会发疯,而且发起疯来六亲不认,秦深会变成第二个人格,会声称自己不是秦深,将自己当作秦家早已去世多年的小少爷秦时,他的性格举止都会变得很极端,冲动易怒不说,还有可能杀人放火,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我一直手握秦家股份不敢轻易交到他手上的原因啊,万一他哪天病入膏肓变卖了我们秦家的股权,到时候我们秦家百年来的基业毁于一旦,叫我有何脸面去见秦家的列祖列宗?”   妈的!   沈让内心低咒一声,五年不见这个秦美雪嘴皮子功夫更有长进了,以前他就说不过她,现在更加不是她的对手,她一人说得天花乱坠,他却只能干着急,心里一边担心着重案组的沈尽欢,一边又要担心发病昏睡不醒的秦深。   这林建东真他妈会挑时间!偏偏选了秦深出国的期间对沈尽欢下手!真该死!   沈让不知道秦美雪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可以确定的是秦深肯定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症,这从他几次和秦深的接触中已经隐约可以窥见端倪,但究竟是不是秦美雪说的那么严重,只有等秦深回国以后他再细问才能知道了。   “等等,你们秦家还有个小少爷叫秦时?”沈让思忖她的话之后眉心紧拧,精雕细琢的俊脸紧绷着,满腹疑虑。   秦美雪轻嗯了一声,声音惆怅:“是啊,小时是我的亲弟弟,与阿深同岁,小时候有次和阿深一同外出游玩,不幸落水身亡,你说搞笑不搞笑?早晨两个人一起出的门,最后却只有阿深一个人回来。”   “”   “小时生来机智聪颖,比阿深还要聪明,而且各方面都很优秀,家里都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可惜造化弄人,要是那天我在家,我不准他们单独出去,那该多好?”   “”   所以,秦美雪怨恨秦深?以为是秦深害死了她的亲弟弟秦时,这才百般刁难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秦美雪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秦深,当初为了是秦时死了?死的为什么不是秦深?!   沈让叹了口气:“很抱歉,触到你的伤心事了。”   “无妨,自打小时走后我就将阿深当做亲弟弟看待,只是有些时候我看着阿深,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当初为什么是小时死了呢?”   “你你难不成希望秦深死吗?美雪姐,斯人已逝,节哀顺变吧,别再折磨秦深了,他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秦时的死可能在他心里又留下了巨大的创伤,否则他人格分裂的时候也不可能将自己当作秦时,也许在秦深心里,他也希望当初死掉的人是自己吧。”沈让劝了一声,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只是这会儿的确不是叙旧讲故事的时候。   此刻沈尽欢被重案组的人带走,已经到了严刑逼供的地步,他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若是秦深再赶不回来,沈尽欢必死无疑。   思及此,沈让黑眸骤然眯起,修长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对电话另一头的秦美雪说道:“美雪姐,你不是一直想要吞掉秦深么?我现在有个非常好的主意,你想不想听?”   电光火石间,沈让想到了借刀杀人的妙计。   重案组将沈尽欢带走,哪怕是沈让,他也没办法将沈尽欢提出来,何况这后面还有林建东压着,想要救沈尽欢,他要费不少心思,而且还不敢保证一定能将她保释,倒不如将这烫手山芋丢给秦美雪。   依照沈让对秦美雪的了解,只要她出手,或者她暗中帮秦深一把,沈尽欢的事情绝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   秦美雪在那头挑了挑眉,目光如毒蛇盯着秦深俊逸非凡的脸,她哼了哼声,收敛起睹物思人的悲伤情绪,一下子就和沈让撇清关系,淡漠道:“沈总这话可说笑了,我与阿深虽同父异母但感情深厚,打小我就将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看待,阿深手上的股份我从未动过邪念,不光如此,将来我手里的一切都要转让给他,沈让,莫要挑拨离间啊~”   “行了,这话骗骗别人还差不多,骗我就算了!我不过说句你要吞掉秦深,又没说你要吞他的股份,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沈让!你!”终于有一次,秦美雪被沈让噎得哑口无言。   沈让心里畅快了不少,只是想到秦深和沈尽欢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又觉得头疼,吸了口气。威胁道:“你和秦深之间的恩怨纠葛我本不想插手,只是现在人命关天,美雪姐,你最好赶紧想个办法让秦深醒来,他五年前强暴的那小丫头落难了,他要是来晚一步,那丫头绝对身首异处!”   “你说的可是沈尽欢?”秦美雪一愣,大为震惊。   床上昏睡的男子在听到沈尽欢的名字时眼睫轻颤了下,只是却没有醒来,继续沉浸在梦中。   秦美雪的话更加印证了沈让心中的猜想,果真,沈尽欢和秦深早就相识!顾不上诧异,沈让继续说道:“没错。就是沈尽欢,她被林建东陷害故意伤人现在已经被重案组的人带走了。”   秦美雪捏紧拳头,声音里隐约透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这关我什么事?关我们秦家什么事?沈尽欢那个孽障早死早超生!”   秦美雪的声音尖锐阴毒,饶是沈让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听后也不由心生寒意,他背脊一僵,目光盯着前方路况,说:“沈尽欢如果死了,秦深一定会娶林笙箫,到时候林建东肯定站在秦深这边,有了林家的帮助你觉得自己扳倒秦深的几率还剩多少?”   “”   那头沉默,沈让知道自己有了胜算,他心里也不着急了,打着一副吊儿郎当的口吻调侃:“瞧我,我跟你说这话做什么,美雪姐一直将秦深当作自己的亲弟弟,怎么可能要除掉秦深呢?哎,我真是急糊涂了,罢了,就让那沈尽欢被林建东弄死也好,反正身份低贱的人也配不上美洲秦家。对了美雪姐,下周五秦深和林笙箫的订婚宴你可别忘了出席。”   “订婚?”秦美雪面露惊愕,手指攥紧了床单,目光更加怨毒地瞪着床上昏睡的男人。   “美雪姐不知道么?前些天S市的新闻炒得沸沸扬扬,林建东在三年一度的游轮拍卖会上当众宣布将爱女林笙箫许配给秦深,并且表示下周五正式举办订婚宴,不该呀。这事儿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沈让故意讽刺她,秦美雪时刻派人监视秦深在国内的一举一动,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订婚宴?她之所以到现在依旧按兵不动,只怕是躲在背后想着在订婚宴当天给出重击!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沈让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私心里想要偏帮沈尽欢,一来沈尽欢是王玲最好的朋友,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丫头肯定要闹翻天;二来,秦深对沈尽欢用情不一般他也是看在眼里的,不然那晚他不会在餐厅门口痛苦地用手砸墙,血流不止也不顾。   秦美雪吞吐了一声:“是、是么?”   “我犯不着骗你啊,估计是秦深发病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吧,他也不可能一直昏睡下去,迟早要醒来的,订婚宴就在下周五,他就算赶不上下次还能再选个良辰吉日。”   秦美雪说秦深在昏睡,说不定是她对他做了什么导致他昏迷不醒!沈让这么说也算给秦美雪敲了个警钟,她并不敢轻举妄动就此除掉秦深,而让秦深一直昏睡下去对她而言也没有任何好处,该举办的订婚宴不会因为秦深的缺席就取消,秦深迟早要和林笙箫结婚,与其到那时秦深与林家联手反过来除掉她,倒不如现在先救沈尽欢一命,断了秦深和林笙箫之间的因缘羁绊!   “哼,是不是骗我我一查便知,沈让,别给我耍花样!”   沈让听了这话便知道沈尽欢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他松了口气,挑眉道:“下周五秦深订婚宴上咱们倒是可以叙叙旧。”   “砰!”   那头一声暴戾的声响,随之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忙音,沈让笑了笑,看来秦美雪气得砸了手机。   秦美雪挂了电话没多久就叫来家庭医生,那是一个金发蓝眸的老医生,看到秦美雪恭恭敬敬地弯腰致敬:“大小姐。”   “想个办法,让他醒来。”   “是,大小姐。”   医生进去之后,秦美雪便出来了,她打了几通电话就证实了沈让的说辞,果然,那不要命的沈尽欢连林建东那样的人都敢得罪!   林建东的助理陈阳带着一帮人去沈尽欢所在的小区,一行人雷厉风行浩浩荡荡地进了沈尽欢家,撬开门锁后进去翻箱倒柜找东西。   楼道里围聚了不少人,各个好奇地观望着,心想那对母子到底得罪谁了?怎么对方如此兴师动众?   只是这些人看戏的居多,见到这一幕后却没一个敢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沈尽欢家里翻得乱七八糟。   “大哥,没有找到!”   “我这边也没有!”   “几个房间都找遍了,上锁的抽屉都撬了,没有找到戒指。”   “沙发底下,各个死角我也找过了,在墙上地板上都没有发现暗格,看来戒指并不在这儿。”   陈阳目光冷锐,盯着这小而温馨的屋子,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既然如此,那就砸光这里,给她个教训!”   “是!兄弟们,砸!”   随着一声令下,满屋子充斥着乒乒乓乓的声响,沈尽欢的家里没什么名贵的东西,除了家用电器外就是锅碗瓢盆,砸起来倒也方便。   十分钟后,原本整洁的温馨小屋瞬间一片狼藉,陈阳领着一帮人从屋子里退出去。看到门口围观的左邻右舍不为所动,其中一人扬了扬手中的锤子警告道:“看什么看!欠债还钱没听过吗?!”   众人:“”   “王八蛋!你们是什么人?!”   郑英奇得到消息匆忙而至,他刨开人群从楼道里上来,一眼就看到沈尽欢家里被砸成废墟的样子,当即怒火中烧上去就爆粗口,两个拳头捏得紧紧的,随时都要和对方干起来。   陈阳皱了下眉头,身后几个彪形大汉上去一左一右将郑英奇架住,陈阳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尽欢的朋友!你们是谁?我要报警!混蛋,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朋友?沈小姐欠了我们两亿,我们是上门讨债的,没想到她率先落跑了,也好。既然你声称是她的朋友,那就替她还债吧,小子,你是刷卡呢?还是付现呢?”   郑英奇一怔,两亿?怎么可能欠了两亿?这些人虽各个西装革履,但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他方才从楼下上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他们开的车上印着林氏地产的标识,这些人应该是沈尽欢公司的同事,只是,沈尽欢得罪谁了?对方为什么要来家里闹事?而且还说尽欢欠了他们两亿!这怎么可能!   “大哥,这人一看就是个软蛋,他要是能拿两亿出来,我直播吃屎!”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上下扫了郑英奇一眼。看他那样子笃定他也就是个穷苦书生。   郑英奇不屑冷哼一声,要不是他还不确定尽欢出了什么事,他绝对让他直播吃屎!   郑英奇拧了拧眉:“尽欢不可能欠你们两亿,你们究竟对尽欢做了什么?!”   陈阳蹙眉,目光冷得如同寒冰,他道:“你不是都看到了么?沈尽欢欠了我们的钱跑路了,我们砸点家具泄愤不为过吧?”   “你们有种别走!等警察来把话说清楚!”郑英奇甩开束缚自己的两人,径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报警:“喂,110吗?我要报警,有人私闯民宅,地址是黄埔路XX号”   陈阳斜睨他一眼,这男人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保不齐就和沈尽欢有一腿。真是搞不懂了,区区一个沈尽欢怎么就有本事将这些男人迷得团团转?那个沈尽欢,她哪一点比得上大小姐?秦深瞎了眼,眼前这小白脸也瞎了眼!   “把他给我带走!”   陈阳摆了摆手,两个大汉直接将郑英奇架走了,郑英奇的手机掉在地上,他大叫道:“你们放开我!各位邻居朋友,你们赶紧帮忙啊!都傻站着做什么呢!”   “哦!是郑老师啊!大家快点儿帮忙,别让郑老师被这些坏人带走了!”人群中不知哪位大妈喊了一声,于是一群人蜂拥而上,将陈阳等人堵在楼道里。   “靠!”   陈阳低咒一声,随即朝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松开郑英奇后便打算离开。只是这会儿路被那些街坊邻居堵住了,他们寸步难行。   “大哥,这些都是无辜老百姓,我们能动手吗?”有个下属愤怒地瞪了眼周围的人群,只是大家此刻齐心协力根本不畏惧他吃人的目光,他只能挫败的寻求陈阳的意见。   陈阳敛眉:“先别乱动,静观其变,看看这小子想耍什么花样!”   “是,大哥!”   郑英奇站在最前方煽风点火:“各位街坊,尽欢的人品想必大家也清楚,她虽然刚搬过来不久,但一向与人为善,从不得罪旁人。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欠别人两亿?我看分明就是这些人故意诬陷,损坏尽欢的名声!”   “是啊,那姑娘确实不像借钱不还的人,我家朝北晒不到太阳,她好几次热心地邀请我去她家晾衣服呢,那么心地善良的姑娘怎么可能欠别人这么多钱?倒是这几个人越看越像是坏蛋,咱们赶紧报警吧!”   “没错,我刚才就想说来着,这些人上来不由分说就砸东西,说不定就是放高利贷的!”   “对对对,报警报警,把这些乱打乱砸的坏人全都抓起来!”   “”   人们七嘴八舌,陈阳面色铁青,两帮人马都在对峙,谁也没有先动手,只是嘈杂的混乱中有人从地上捡起郑英奇的手机递给他,郑英奇没有打给警方,而是犹豫了下随后给自己家里打了通电话。   陈阳等人一时间成了过街老鼠,窄小的楼道走廊上气氛紧张分崩离析,要不是他们人高马大,估计这会儿早就被围殴了。   不多时,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脚步踏着楼梯上来,陈阳几人对视一眼,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数十名武警身穿制服手持警棍冲了上来。   “全都不许动!”   陈阳一下子就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来的还是武警?   为首的人走到郑英奇面前,恭敬地鞠了一躬,随手摆了摆手,将闹事的陈阳等人全部带走。   临走时,带头人意味深长地看了郑英奇一眼,说:“二少,大少说这是您第一次求助家里,他期待以后这样的机会能更多一些。”   “知道了,你们把这些人交上去,好好管教管教。”   “是,二少!”   郑英奇转身进了沈尽欢狼藉一片的屋子里,那些人再度踏着整齐的步子,离开老小区。军人的脚步声铿锵有力,每一下都敲在了郑英奇的心尖上。   原来,他出生军人世家,只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离开了家里,并且随母姓,他的大哥   算了。   郑英奇抓了抓头发,撇清脑海里的杂念,他摸出手机给沈尽欢打电话,结果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再看看满屋子的废墟,他大抵也猜到沈尽欢是出事了!   只是人海茫茫,他要怎么才能找到沈尽欢?   难道,又要借助家里?   “招了吧,免受皮肉之苦。”   沈尽欢被囚禁在审讯室内,她被迫坐在电椅上,只要说错一句话,立马就有万千电流触及全身!   “我没有伤人!也不是商业间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总之你们休想屈打成招!”   才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林建东电话来过之后,她就被蒙上头转移到警察局,关在审讯室里严刑拷问!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她认罪,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他们就是想让她认罪到时候判她几年有期徒刑。   从进来到现在,她一口水都没喝上,头顶审讯犯人专用的大灯照得她眼睛红肿睁不开,嗓子眼干涩得快冒烟,她声嘶力竭,哪怕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来的话还是细若蚊蝇,若不是凑近了,基本听不见。   不能认罪,沈让说了,案子由重案组接手,一旦认罪后面想要翻案就更加困难了!   沈尽欢紧紧咬住牙关,死撑着一口气,一双被灯管灼伤的眼睛怨愤地瞪着对面的两位审讯员。   “算了,别逼问她了,她看起来怪可怜的。”   一个审讯员大概看不下去了,沈尽欢被低频电流击穿后身子细微颤抖,两只眼睛也红肿着,模样极其狼狈,任谁看了都不忍心,何况,她本身就长得乖巧楚楚可怜,审讯员更加受不了折磨她。   原本电击逼供只是针对一些重刑犯,沈尽欢这种情节的根本用不上,只是上头有指示,一定要让她受些皮肉之苦,他们不得不听。   “你不要命了?现在不逼她,回头被逼的就是咱们!你可别在这种时候动恻隐之心,这丫头自己命不好,谁让她得罪了林董事长?林董事长在咱们S市早就一手遮天了!”   “可是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电流对人体伤害有多大,她已经被电了三次,再继续下去的话可能小命不保!”   “上头没说要留活口,咱们看着办,沈尽欢,你赶紧招供吧,免得我们也为难。”   沈尽欢听着二人的对话,指甲深深掐入手掌心,将掌心掐破了都不觉得解恨,这个可恶的林建东,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这么贪赃枉法滥用私刑!   “我没有伤人,更没有窃取商业机密,我是冤枉的,怎么招供?”沈尽欢有气无力地说道。她望着眼前的人,视线越来越模糊,到最后竟然看到了秦深的影子。   她想,自己一定是到极限了吧,所以出现了幻觉,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看到秦深?   “喂!沈尽欢你醒醒!”   不知是谁在她耳边喊了一声,沈尽欢眼睛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后,周身一片寒冷,仿佛置身寒冬腊月冰天雪地之中,沈尽欢冻得浑身发抖缩了缩身子,那股寒意却怎么没也驱散不了。   怎么这么冷?   现在不是盛夏时节吗?为什么会比严冬时候还要冷?   沈尽欢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她吓了一跳掀开被子,脑袋却晕沉得厉害,眼睛也疼得不行。   她这是在哪儿?   抬起沉重的手臂贴上额头,滚烫的温度提醒着她发烧了,难怪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不少。   沈尽欢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板凳,其他什么都没有,占地面积不足十平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经不是来时的那一套了,不知不觉被换上了囚服。胸口上方印着“中心警区”四个字。   沈尽欢猝然睁大双眼,满目震惊!   她这是被带到牢房里了!   “嘎吱”   恰在此时,牢房的门被人打开,一名身着制服的女警将饭菜送进来,面无表情不说一句话转身便走。   沈尽欢连忙喊住她:“等一下!”   出口的声音沙哑如鬼魅,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女警步子顿了顿:“什么事?”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斜睨她一眼:“当然是因为犯了事被判刑了所以关在这里,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判刑?我我什么时候被判刑了?”沈尽欢脸色煞白,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严刑逼供死咬着牙关不承认的那一幕,怎么忽然就被判刑了?   她还记得,自己昏迷前好像还看到了秦深的身影,难道都是她的幻觉吗?   女警冷声说道:“昨天刚判的,故意伤人加上盗取商业机密罪,一共被判了5年零六个月。”   ☆、【077】我喜欢吊带裙   轰   一刹那五雷轰顶!   这消息如同一枚重磅炸弹投入她的心湖,瞬间炸得她的世界面目全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可能被判了五年六个月?!   “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有犯罪!我是冤枉的!凭什么判我五年?凭什么?!”沈尽欢疯了似的从床板上起身,不顾尚未恢复的身体冲上去紧紧抓住牢房的栏杆,那真像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一根一根铁柱子组成防 盗门,只是现如今这门不是用来防盗,而是用来防止囚犯越狱的!   沈尽欢慌了,只觉得在这一秒钟天都塌了下来,她瞪着通红的眼睛,直直看向那名女警,这不是在看玩笑,也不是在演戏,这人不光身上穿着中心警区的制服,就连手中还有办案用的警棍,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沈尽欢此刻已经在服刑坐牢了!   不!她是冤枉的,她是被林建东和林笙箫陷害的!她怎么能坐牢?她还有儿子要养,她老家还有年迈的外公外婆,她至今还没找到自己失踪五年的妈妈,她绝不能让自己的人生就此葬送在监狱之中!   女警面无表情地说道:“来我们这儿的谁不说自己是冤枉的?既然已经判刑了,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假使表现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提前出来。你还年轻,就算坐个五年牢也没什么,五年后出来也才27岁,你还有大把的光阴享受人生。”   “我没有犯罪!我根本就没犯罪!放我出去!”   沈尽欢死死拽住防 盗门的铁杆,因为用力手背青筋蹿起,女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你别走啊!喂!你回来!”   “”   回应她的,只剩下牢房走廊上空荡荡的回音。   沈尽欢一下跌坐在地上,整个世界似乎都灰暗了。   怎么会这样?   她只是晕倒了,为什么一醒来就被判了五年六个月?她根本就没有犯法啊!她虽然不懂法律的程序,但电视上也看到了不少,哪有严刑逼供后立刻就定罪量刑的?!   “秦总,要去警区吗?”   何路将熨烫好的西装毕恭毕敬地递过来,秦深顺手脱下睡衣,露出光/裸结实的上半身,他是上帝的宠儿,那张俊脸挑不出一丝瑕疵,连同为男人的何路看了都觉惊艳,只见秦深抿唇:“再过两天,给她点教训。”   “是。”何路不懂秦深的意思,明明从国外赶回来就是为了救沈尽欢,为此还欠了薄千野一个大人情,怎么现在人救出来了,他反而还要动用关系将她关起来演这出戏呢?秦总说的教训是什么意思?难道沈尽欢哪里得罪他了么?沈尽欢得罪的不是林家父女么?   秦深接过衬衫,扫了眼衬衫袖口上由金丝线勾勒的字母“S”,说:“这是谁绣的?”   何路如实回答:“是大小姐,您在美国昏迷期间,大小姐亲自绣了这个字母,她说,就当是她送给小少爷的礼物吧。”   “”   秦深默不作声,捏着衬衫边缘的手指却不由收紧。   秦深在美国昏迷了一天,若不是沈让给秦美雪打了电话,或许秦美雪真打算让他就那么一直昏睡下去,好在,她还有些良心,当晚给他注射了一些兴奋剂,没多久他就醒了,也因此知道沈尽欢出事了。   他立马飞过国内,动用了薄千野家中在军区内的关系,费了些功夫将沈尽欢从警察局捞出来,原本看到她受尽虐待他恨不得立刻拥她入怀,但转念想到秦时占据他身体两天,沈尽欢胆敢和秦时单独相处并且去了南城郊区,他私心里就气得不行,于是狠心咬牙忍住拥抱她的冲动,找了几个人演出戏,好让沈尽欢长点记性。   既然是演戏,自然要演得逼真些,他让薄千野找了套干净的囚服,找人给沈尽欢换上,然后将她带到中心警区关起来,并且安排好里面的人告诉她,她被判刑五年零六个月。   何路深知自己说错话做错事,他忙局促地说了一句:“秦总,需要重新换一件吗?待会儿新产品的发布会”   “不用了,就穿这件。”秦深展开双臂套上衬衫,动作行云流水,何路不经看傻了眼,原来自家总裁连穿衣服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无尽诱惑啊!   何路目光瞥见秦深胸口的纹身,不由震愕道:“秦总,您胸口上的纹身不需要洗掉吗?”   这是秦时纹下的,何路内心愧疚,没想到几天前秦总就已经人格分裂被秦时抢占先机,他非但没有发现,还帮着他调用直升机去了南城,他真该死!   秦深蹙眉看了眼胸口的纹身,心里默默念了一声“欢”,继而眉头舒展开来,虽然恼怒秦时在他身上刻字,但想到这是沈尽欢的名字,他心中的那股滞闷感终是消散了些。   他摆了摆手,说:“不必,就算洗掉,下次他出来照样会纹,干脆留着免得他瞎折腾。”   “也好,秦总,后天就是您和林小姐的订婚宴了,礼服已经准备好了,今晚会从意大利运过来。”   何路将行程报备了一遍,秦深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又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这才转过身看向何路:“何路,如果我不娶林笙箫,我们集团会有多少损失?”   何路一愣,不过良好的职业操守让他面色不改,他想了想说出一个预估的数字,秦深听后皱了下眉头:“如此,秦美雪想要吞掉我就更容易了。”   “所以秦总,为今之计您只有和林小姐订婚,笼络林家的关系,才能逐步累积和大小姐抗衡的资本,大小姐她这些年在美洲默默发展自己的势力,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没人知道,咱们若能拉拢林家,自然也多了一份胜算,先不提美国那边,咱们起码要在国内站稳脚跟才行。”   第一集团固然厉害,入驻S市的当天也掀起了不少风浪,只是。到底是跨国集团,又刚刚扎根S市,想要立刻发展起来没那么容易。目前S市的名门贵族主要有万盛沈家、林家地产以及军区薄家,人们虽知道秦深,但对第一集团却不够了解,哪怕他再有实力也无法立稳脚跟,所以,秦深回国前就已经做好了和林笙箫联姻的准备,以此稳固第一跨国集团的根基。   只是没想到中途杀出个沈尽欢,扰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这也是何路恼怒沈尽欢的地方,每次秦总靠近沈尽欢时总会发生一些失控的事情。而且那个第二重人格似乎也和沈尽欢之间有着不解之缘。   秦总原本到国内发展就是要和林笙箫联姻的,结果这个沈尽欢出现之后,秦总的信念就发生了动摇,甚至这会儿居然问他假如悔婚的话,集团将会面临多重的损失,听秦总话里的意思,他是要悔婚做好了赔钱的准备么?   “”   秦深狭长的眸子轻轻眯了一下,动了动唇,没说话,而是沉默地听何路继续说。   “秦总,虽然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林小姐过分了些,可您也是知道林董手段的,他这次对沈小姐只是雕虫小技以示惩戒,下次如果再让他抓住把柄,他说不定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据我所知,林董这次之所以勃然大怒,是因为鸽血红宝石戒指的事情,他好像已经知道了您将戒指”后面的话何路自然没有明说,因为连他自己都很震惊,没想到价值两亿的皇室珍藏品居然被秦总转手送给了什么都不懂的沈尽欢!   秦深瞟了他一眼,语气冷冰冰道:“戒指在浅水湾的保险柜里,我已经划分给了沈尽欢。难道他还想明抢不成?”   何路怔了怔,没想到他居然已经将戒指划分到了沈尽欢名下,这个沈尽欢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是何时招惹上秦总的呢?   何路点点头:“确实派人去沈家明抢了,好在沈小姐当时人已经去了重案组,不然还不知道陈阳那小子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呢!”   “真是岂有此理!我秦深的女人他们都敢动!”   秦深眼眸一刺,瞬间杀意四起,房间里的空气一下降了好几度,就连何路都察觉到了,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劝道:“秦总,忍一时风平浪静,这种时候咱们不能和林家撕破脸,大小姐时刻派人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万一让她知道我们没了林氏这一坚强后盾,她一举进攻,我们就全完了!”   何路将事情的严重性分析了一遍,秦深穿好衣服,打好领带,面无表情,只不过贴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双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情绪。   他嘴上不说,但心里比谁都清楚,和林建东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秦总,三思啊,全天下的女人那么多,您何必与一个沈小姐过不去呢?”何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秦深淡淡瞟了他一眼,那一眼没带任何感情,却冷得可怕,在大夏天竟吓得何路出了一身的冷汗!   “抱歉,我又多嘴了!”   何路低下头去,他不明白秦深与沈尽欢之间的纠葛,因而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平平无奇的沈尽欢总能吸引秦总的眼光,更不能理解,秦总何以放着身家千万的林笙箫不要,而选择一个一无所有的沈尽欢,甚至还将拍卖会上得来的戒指送给沈尽欢。   别说何路不明白,其实就连秦深他自己都不清楚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   沈尽欢说了,她和他之间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可为什么他还要纠缠不清?   这样的秦深,连他自己都有些陌生了。   片刻后,秦深抬眸,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儒雅,温声道:“走吧,去发布会。”   “是,秦总。”   河西万达,装修华贵典雅的复式公寓。   王玲听到开门声,连忙从沙发上起来,放下吃了一半的荔枝走过去。   是沈让回来了,他从昨天早上接到电话说欢欢出了点事情需要他亲自出面处理之后,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期间王玲给他打了无数通的电话,他都没接,王玲本就大大咧咧的,对沈让心有忌惮,所以也没问他昨晚去了哪里,倒是沈让自己一进门就开口解释:“昨晚在公司加班。累死我了。”   “哦沈让,欢欢她没事了吧?”   王玲瞧见沈让眉宇间的疲惫,他本身长得极帅,一张俊脸宛如精雕细琢的工艺品,两弯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而翘,再加上厚薄适中的唇,微抿着的样子就显得非常性感,他纵使没有休息好,也掩藏不住他身上风华绝代的锋芒。   沈让松开领带,动作霸气地一把扯下。随后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的扣子,一粒接一粒,动作优雅却张弛有度,无一不牵动着王玲的心。   王玲眨了眨眼睛,心想这么优秀的男人真的是她男朋友吗?虽然已经相处了好些天,她也慢慢习惯了他的宠爱,可是理智却时不时地跳出来扪心自问一下:这真是我男朋友吗?如果真是的话,那我真是走了八百年的狗屎运了!   发愣间,沈让已然阔步上来,风情万种地笑了笑,随即伸手搂住她的腰。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避而不答她的问题,反而神色暧昧地说:“今天医生该来拆纱布了吧?玲儿,我很期待看到你全新的样貌。”   他凑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鼻尖,引得王玲不由自主轻颤一下,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沈让对这次整容格外上心,从前期的规划到中间的修复以及后期的调整,他一直尽心尽力,完全不允许她插手。   她原本想。只要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就好,哪怕恢复不了全部,能回到当初七八分相似也行,可沈让却不那么认为,他说要给她换一张世界上最美的脸蛋,有时候,沈让捧着她的脸蛋,那双黑眸有力地看过来时,王玲总隐约觉得他在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别人。   还有,沈让唤她名字的时候,她总有种很怪异的感觉。浑身都不舒服,玲儿玲儿,若是真心相爱的两人,他叫她的名字她不该反感才对吧?。   王玲推了下男人精壮的胸口,嘟起小嘴埋怨:“不就是一张脸么,有什么好期待的,我本来就已经毁容了,能看得过去就行了,你不是我男朋友吗?你不是很喜欢我吗?难道还在意我的相貌?”   沈让呵呵笑了一声,抬手在她鼻尖宠溺地刮了下,而后点点头:“是啊。我是不介意,你就算成了丑八怪我也照样喜欢,可是你介意,女人都是爱美的,我懂你。”   “”   王玲心口一震,没想到他竟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从得知自己毁容开始,她情绪一直很不稳定,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心里却非常在意,哪有女人不爱美?何况沈让这么帅,又优秀又多金,她要是个丑八怪,将来沈让不是更不会和她长相厮守吗?   王玲神色一暗,小心翼翼地收敛起心思,她仰面望着他,秀眉一拧:“我问你话呢,欢欢的事情解决了吗?她遇上什么麻烦了?”   沈让拉过她的手裹在自己掌心,王玲不安地挣扎了下,不过却没挣脱开,也是,沈让的力气有多大,她在床上已经领教过好几次了,王玲有些泄气地咬了咬牙,不过事关沈尽欢,她也不敢在这种时候乱发脾气。   男人带着她坐了下来,这才不慌不忙地解释:“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过你知道的,秦深一直以来都对沈尽欢有意思,现在沈尽欢在他手上,我也不好再插手”   “啊?秦深是上次来我们家的那个冰山男吗?”王玲依稀记得自己刚刚出事那天,沈尽欢来到河西万达看望她,后来没多久就来了个冷面罗刹。长什么样子倒是记不清了,不过王玲却记得他的气场很冷,整个人俨然移动大冰山,所以才称呼他为冰山男。   “嗯,他叫秦深,是第一跨国集团的总裁,沈尽欢的老相好。”   沈让闻言又笑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怒意不行于色,嘴角常年挂着温润淡淡的笑意,让人看不出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王玲失忆之后,只记得沈尽欢和火儿,其他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连秦深是谁也记不得了,她听了沈让的话之后若有所思地蹙了下眉头:“老相好?胡说八道,欢欢就没谈过恋爱!哪儿来的老相好?要说有,也就是火儿他”爸爸二字还没说出口,王玲猛地意识到自己心直口快,她连忙打住,沈让却听出了不对劲,微眯起眸子,目光压迫地看过来:“玲儿,我不是第一次听你提到火儿了,你告诉我,这个火儿究竟是什么?”   王玲心漏跳了半拍,她记得欢欢叮嘱过她千万不能将火儿的事情说出去,于是挑了挑眉:“是欢欢养的一只宠物啊。”   “宠物?”沈让饶有趣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字里行间都是不相信,他继续说,“如果是宠物,你方才说那话是什么一丝?难道宠物也能成为她的老相好?”   王玲心虚不已,生怕自己再说错什么,忙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哎呀,火儿呢是欢欢养的宠物,那宠物是她老情人送的嘛!”   沈让眉峰一挑,这沈尽欢还有老情人?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被王玲岔开话题:“你说,那个叫什么秦深的,他不会对欢欢做变态的事情吧?”   沈让扑哧一声笑了,王玲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只是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什么嘛,长得帅就算了,连笑起来都这么迷人,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她现在已经有了深深的自卑感!   男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又伸手捏了她腰一把,王玲低呼一声,瞪着他嗔怒:“你干嘛?”   “你。”男人一本正经地吐出这个字眼,随即舌尖轻抵嘴角,露出一抹更加美艳不可方物的笑来。   “呃沈让!你好讨厌啊!”   王玲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霎那间面红耳赤,也幸好她脸上缠着纱布,不然这会儿肯定跟猴屁股似的。   沈让的话牵动了她的心思,让她在瞬间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哪儿讨厌?”   男人侧目看她,顺势将她压在沙发上,手垫在她脑后,让她与自己目光相对,那样英俊的五官赫然放大在眼前,王玲紧张得连心跳都停止了!   她怔怔地看着沈让,他的眼睛很黑,很深邃,好像宣纸上点了一笔浓墨,未来得及完全晕染,那种黑,不同寻常,看得人如同掉入陷阱之中,甘愿沉沦。   她盯着他看,他同时也在正大光明地打量她。   王玲长相精致,皮肤白皙,一点也不像是农村里走出来的孩子,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眼尾有一抹微微上挑的弧度,看起来极具魅惑,也难怪她先前会在百乐门那种地方混得风生水起,她确实有迷惑男人的资本。   王玲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她动了动身子,莫名觉得浑身发烫,咽了下喉咙道:“沈让,你别”   “不是说了别再连名带姓叫我么?你难道还不习惯我是你男朋友?”沈让声音低沉充满磁性,听得王玲胸口小鹿乱撞。   完了完了,她是彻底中了沈让的毒了!   “嗯?”   得不到他的回应,男人面色微沉,大手开始解她身上的衣服,她今天穿了一件牛仔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铅笔裤,衬得两条腿又细又长。只是沈让此刻已无心去欣赏,一夜没见到她,他想她想得快发疯了,解了两颗扣子之后,耐心尽失,索性用力一扯,扣子零零散散掉了一地。   “啊!”   皮肤暴露在冷空气中,王玲吓了一跳,她忙抱住沈让的脑袋,说:“这是在客厅啊!沈让,你能不能分一分场合?”   “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我们的家,”他咬了下她的耳垂,惩罚性的口吻警告,“下次在家里不准穿裤子,记着,我喜欢吊带连衣裙~”   ☆、【078】你能接受秦时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沈让满口不正经的话令得王玲面红耳赤,即便脸上纱布未除,也能清楚看到她露在外面的两只耳朵红通通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王玲失忆以后最是受不了沈让的糖衣炮弹,偏偏他挑逗她的时候,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那含情脉脉的眼神,都让她无法招架,诚如此刻,他霸道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捏住她的腰,嘴角扬着邪肆的笑。   “你你你你变态!”王玲羞赧不已,连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你不喜欢么?”   沈让低低地笑开来,王玲看得再度傻眼。   这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实在太帅太迷人!她心口小鹿乱撞,一颗心似乎下一秒便会破体而出,王玲拽住他衬衫的领口,他解开了上面四颗扣子,从而露出胸膛小麦色的肌肤,王玲只扫了眼便觉口干舌燥。   “喜欢你个大头鬼啦!”   王玲窘迫不已,她奋力去推他,可他却将她压得死死的,完全动弹不得。   “你快点起开,我快被你压死了,我”   沈让眼眸微微一沉,脑中不经浮现起多年前的一幕,那时也是在窄小的沙发上,他将那个女人压在身下。她也是像王玲这样一边娇嗔着说快被压死了,一边伸手要将他推开   那场年少轻狂时的情爱追逐,最终以无疾而终收场,抽身时,她毅然决然,不带任何留恋,而他也佯装潇洒,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再后来便得知她患上癌症不幸离世的消息   回忆如开闸的洪水涌入大脑,沈让满腔的欲/火一瞬间被浇灭,他双手撑在沙发上,从王玲身上起来,默不作声。   王玲连忙拉过被他撕坏掉的牛仔衬衫挡住自己,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喂,你又怎么了?”   怎么好像一瞬间情绪变得很低落,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欲绝的事情似的。   “没事,我看看医生什么时候过来。”沈让声音淡淡的,仿佛从远山之中传来,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距离感,王玲琢磨不透,索性也不再追问。   半个小时以后,整容医生来到河西万达。   拆下纱布的时候,王玲的心一直跳得很快,而沈让便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在最后一层纱布拆除时,王玲明显看到沈让眼中亮了一下,随后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好、好看吗?”   王玲紧张地握住沈让的手,国内整容有很大的风险,所以王玲很担心自己会被整残,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让的脸色,男人薄唇轻抿,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好看。”   “真的吗?镜子呢?给我镜子。”她迫不及待道。   医生似乎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从身后拿出镜子摆到王玲面前,她怀着惴惴不安地心情朝镜中人看去。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王玲说不出上来那种感觉,她伸手抚住自己的脸颊,指腹反复摩挲,整容实在太神奇了,她那张原本已经毁掉的脸,竟然恢复了!并且脸上没有一点动过刀的痕迹!   只是这张脸,有些陌生。除了眼睛还保留着原来的,她从眉毛到鼻子再到嘴巴全都动过刀,就包括她的下巴也做了削骨手术,变得瘦瘦尖尖。   王玲不由皱眉,虽然这张脸经过精雕细琢后非常完美,但和她以前还是有不少区别的,看着陌生的自己,她很不自在,她迟疑地看向沈让,再次开口询问:“沈让,这张脸真的好看吗?”   沈让坚定地点头,牵起她的手,眼中柔情缱绻:“好看,真的好看,这张脸堪称完美。”   太像了,简直和她一模一样!要不是眼睛保留了原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连他自己都险些被迷惑得认不出来!   医生恭敬地转向沈让,说:“沈先生,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做好了,请问您是否满意呢?”   沈让瞟了他一眼,朝他使了个眼色,那人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房间,到客厅外面等候。   王玲:“沈让,你为什么给我换这张脸?”   “觉得适合你,女人都爱美。这张脸是全亚洲公认的最美面孔,你不喜欢?”沈让答得滴水不漏,可王玲听后依旧觉得很古怪,她本是大大咧咧的人,可即便如此还是察觉到了异样,她撇了撇嘴小声埋怨:“该不会是照着你旧情人的样子整的吧?”   沈让眼皮微不可见地抽了下,随后面不改色:“怎么可能?我为你已经从良了。”   “你就装吧,哪天要是让我知道了真相,哼哼!”   “”   沈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自在地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黑而深邃的子瞳盯着王玲那张脸,神情有些微的恍惚。   彼时,林氏地产董事长办公室。   陈阳被林建东骂成了孙子。   “你真是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我动用关系去警察局把你捞出来,陈阳,你太令我失望了!”   林建东正在文件上签字,气得钢笔划破文件,手都在发抖。   助理陈阳低着头,一声不吭承受他的滔天怒火,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林建东骂够了,他才委屈地说道:“董事长,戒指不在沈尽欢手上,我们将她家里都搜了个遍也没找着,昨天我们本想着给她点教训,所以就砸光她家家具,可谁知后来有个叫郑老师的人过来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只打了通电话,不消一刻钟武警就到了楼下。”   陈阳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林建东闻言危险眯眼,手中的钢笔顿了顿,一滴墨晕开,将文件都印透了。   “郑老师?”   “是的,事后我找人调查了一下这个郑老师,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名字叫郑英奇,自己开了个幼稚园补习班,也不上班,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是什么好东西。”陈阳就不明白了,那郑英奇其貌不扬,看起来就跟个小白脸似的,何以一通电话就叫来武警?而且还是空军军区的武警。   林建东放下钢笔,手指在桌面有节奏地叩击,仿佛是在思考,片刻后,他盯着陈阳,声色俱厉:“蠢货!他没什么特别的?S市军区总司令薄恒的二儿子就叫郑英奇!”   “董事长,您的意思是?”陈阳背脊一僵,全身血液凝滞,敢情昨天那小白脸是总司令的小儿子?这不对呀,他不是姓郑吗?总司令姓薄。这怎么也不可能是一家人啊!   林建东扫了他一眼,眼神好像在看废物,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真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我让你去沈尽欢家里找戒指,既然找不到那就赶紧离开,谁准你随随便便砸人家东西?这下倒好,你还惹上了薄总司令,你是不要命了啊!”   “董事长,我”陈阳顿觉喉间一紧,“他真是总司令的儿子吗?可是他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是总司令的儿子啊!而且,薄恒的儿子不是薄千野吗?”   “蠢材!薄恒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无心从军便去了美国发展,也就是BR集团的总裁薄千野。此人手段如何就不用我明说了,你自己和他有过接触,差点栽在他手上。至于二儿子,年幼时与家中闹过矛盾,母亲死后性格叛逆,所以与薄恒断绝父子关系,改跟母姓,也是因为性子叛逆所以终日游手好闲,据说办的补习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是薄总司令的儿子,老司令的亲孙子,这点是不争的事实!”   陈阳神情一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既然都已经断绝关系了,薄总司令怎么可能还插手他的私事?”   “父子亲情血浓于水,又岂是他说割舍就能割舍下的?况且还有薄千野在其中当说客,郑英奇心性定下来之后自然也知道自己太冲动,所以虽然明面上没有承认和薄恒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改回薄姓,但他还是薄家的小少爷,薄恒和薄千野捧在手心里的掌中宝!”   林建东告诉了陈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陈阳听后这才恍然大悟,只是他依旧不敢相信像沈尽欢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和薄总司令的儿子扯上关系?   林建东仿佛也看穿了他的心思,痛心疾首道:“陈阳,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沈尽欢既然能勾搭上秦深和沈让便说明她身边的朋友各个都不简单!昨天在那种情况下你就该赶紧走。你竟然蠢得做出那种事情!”   “对不起董事长,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薄家那边我马上赔礼道歉,希望郑英奇不要计较”   “错了都错了还道什么歉!”林建东怒声打断他的话,陈阳怔了怔,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董事长?”   “沈尽欢这次能从局子里出来全靠薄千野在背后打通关系,他显然已经和秦深站在同一条船上,这种时候你再上门赔礼不光会撞枪口还会被薄千野看不起,罢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你不用再插手了。”林建东双目眯起,大抵对陈阳失望透顶,陈阳低头:“对不起,董事长。”   “不用再说了,你回去好好反思!”   “是,可是董事长,戒指没有找到,沈尽欢那边也”   “戒指没找到说明还在秦深手上,后天订婚宴我寻个机会试探他一下,至于沈尽欢,她这次在局子里也吃了不少苦头,想必也得到了教训,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再纠缠秦深。”   “”   “她若是死性不改,我就算和薄总司令对着干,也要除掉她!”   林建东眸色骤冷,手中钢笔应声断裂,墨汁滴在文件上迅速晕染开来,他却不为所动。   陈阳不敢多嘴,赶紧退下了。   不一会儿,林笙箫就上来了,一进办公室就绷着脸,不开心。   “笙箫,你不是休假在家么,怎么忽然来公司了呢?”林建东对待女儿时一点架子都没有,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将林笙箫捧在手心里宠着,也难怪这次出了沈尽欢的事情以后,林建东会替女儿打抱不平。   “爸爸!那个沈尽欢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林笙箫刚刚得到消息,说沈尽欢昨晚已经被救走了,救她的人居然还是什么薄家大少爷!   “她不是已经得到教训了吗?昨天严刑拷打去了她半条命,好了,你的仇也报了,何必跟她一个穷苦女斤斤计较呢?”   “我就是气不过嘛!沈尽欢太不要脸了!她明知道我和秦深早有婚约,竟然还不识好歹勾引秦深,甚至蛊惑他将戒指送给她!我不甘心啊!爸爸,我哪一点比不上她?她是比我好看还是比我解风情?”   林建东从大班椅上起身,走到林笙箫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的女儿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她沈尽欢连你的小拇指都比不上,你且放心,秦深不过是一时糊涂才上了她的当。等他冷静下来他自然知道谁才是最配得上他的。”   “可是爸爸,我”   “好了,秦深若真不要你,爸爸也不会放过他,再说了,后天就是订婚宴,他如果对那个沈尽欢真心,怎么可能到现在也没提出解除婚约呢?男人嘛,谁还没个摇摆不定见异思迁的时候,等他尝遍了清汤挂面,早晚还是期待山珍海味的。”   林笙箫原本一肚子憋屈的怒火,被林建东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她看向林建东,说:“爸爸,我就听你的话,这次暂且放过沈尽欢,她要是还对我未婚夫纠缠不清,下次我绝对不会手软!”   “不用你说,再有下次我非要了她命不可!”   林建东眼中迸发出阴冷的狠意,那模样还是林笙箫第一次见到,她垂下眸子,怨怼道:“爸爸,那你告诉我,那个什么薄少爷到底是谁啊?他是不是很厉害?居然能动了爸爸的那层关系!”   林建东不想女儿知道太多,便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一个有钱的二世祖罢了,不足为惧。”   “可是”   “好了笙箫。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中为后天的订婚宴做准备吧!爸爸还有一个重要会议要开,但会儿让陈阳送你回去。”   “算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林笙箫撇撇嘴,拎起包包离开林建东的办公室,出了门之后立马摸出手机给安娜打电话,声音冷冰冰地吩咐:“安娜,给我查个人”   发布会进展得很顺利,第一集团首次上市的电子产品在两小时内售罄,现场人山人海但却秩序井然,秦深方一亮相就引起轩然大波!   何路一路保驾护航,秦深面色虽冷,但唇角却微微上翘,看得出来对此次发布会相当满意。   “秦总,薄大少来电,说是牢房里出了点意外。”何路接了个电话附在秦深耳边说道,只见男人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陡然掀起惊涛骇浪,他眼眸一凛,将话筒塞回何路手中,转身风尘仆仆地离开。   “你们放我出去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沈尽欢一直在闹,站在防 盗门边疯狂拍打栏杆,可是长长的走廊上始终空无一人,她自己也因为体力不支丧失嘶吼的力气。   脑袋晕沉得厉害,就连呼出来的热气都是滚烫的,她靠着牢门,头贴在墙壁上,钻心的凉意顺着额头传遍四肢百骸,渐渐地,便睡了过去。   秦深赶来的时候,就见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地靠在牢门口,他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让女警打开门。   “沈尽欢?”   秦深将她从地上抱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女人只是皱着眉头,口中反复呢喃:“我是冤枉的”   这个傻子。   “秦总,薄少说差不多就行了,既然是心爱的女人何必将她虐得那么惨呢?”女警看到这一幕不经替沈尽欢说了句,秦深睨了她一眼,随后抱起沈尽欢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沈尽欢睡得并不踏实,哪怕现在是盛夏时节,她盖着厚实的棉被,可依然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发寒。   “冷,好冷”她缩成一团,冷得直哆嗦。   秦深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拧了下眉,脱了衣服躺在她旁边。   男人身上阳刚之气很足,一上来沈尽欢就觉察到了源源不断的热量,她本能地翻了个身,双手紧紧搂住秦深的腰身,脸颊也贴在他胸口。   秦深被她这一举动暖了心,他动了动唇,不由更紧地将她搂入怀,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馨香,闻着叫人心安踏实。   没过多久,秦深也睡着了。   醒来时,烧退了,身上也暖暖的,沈尽欢动了动手指,指尖却是碰到一团软软的触感,她心里一惊,口中也是下意识地低叫出声。   “醒了?”   熟悉的声音如悠扬的大提琴,轻轻袅袅落在她心头,沈尽欢睁开眼,眸中溢出些许惊慌。待她看清楚面前男子时,才吻住稳住呼吸:“怎么是你?”   “不是我你希望是谁?”秦深撑起脑袋,侧卧看着她,另一只手禁锢在她腰间让她无法动弹。   沈尽欢脑子里一片混乱,这是什么情况?她不是被判刑了吗?不是在服刑吗?怎么一睁眼就到了看屋子的装潢,这里是浅水湾吧?她怎么会在这儿?   “你在警区昏倒了。”秦深语气平淡地说道,沈尽欢的脸颊却不由地红了,因为她这会儿才察觉到自己和秦深都是一丝不挂!且还钻在同一个被窝里!   他身上始终有股说不出来的幽香,混合了淡淡的烟草味,时刻刺激着她的神经,沈尽欢慌忙转过身去,裸露的后背正对着秦深,男人眸色渐深,不由自主伸手抚上她的后背。   “你你干什么?!”   沈尽欢身子瑟缩一下,汗毛也忍不住立了起来,她打着哆嗦,却连转身正面相对的勇气都没有。   这是秦深,不是秦时,她做不到坦诚相待。   “沈尽欢,我救了你,你难道不该有所表示么?”秦深的手仍停留在她后背,指尖似有万千电流,沈尽欢打着十二分的警惕,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家!”这个禽兽!她都已经发烧昏倒了,他居然还不放过她,脱光了她的衣服不说,竟然还希望她做点什么表示表示!   她作势便要起身,只是男人忽而翻身将她压住,双手扳过她的肩膀,让她正面对着自己。   “啊!”沈尽欢吓了一跳,秦深的手停留在她胸口,随后目光幽深地盯着她,她被他那样炙热的目光看得面红耳赤,心慌意乱,甚至还有一丝的畏惧。   “装傻?”秦深嘴角浮现一丝轻笑,沈尽欢害怕得连正眼都不敢看他,她双手挡住胸口,只是她太瘦,根本挡不住,秦深将她上上下下全都看光了,最后笑了笑:“和秦时在一起的那几天,很疯狂?很满足?”   “什么?”沈尽欢一怔,听出他话中咬牙切齿的味道。   秦深的手稍一用力,就揪起她胸口一块肉,疼得她吸气眯眼脱口而出:“你松手!好疼!”   “疼?纹身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疼?沈尽欢,谁给你狗胆在胸口纹下其他男人的名字?!”   秦深终于爆发了。   从在美国醒来发现自己胸口多了一个字的纹身开始,他一直在猜想变态的秦时会不会在沈尽欢身上同样的位置也纹一个,果不其然,将沈尽欢从牢中捞回来,给她清洗身子时,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个“时”字。直看得他醋意横飞!恨不得自己的名字叫秦时!   秦深是一个极其霸道自私的人,他不能容忍自己女人在胸口刻上别人的名字,但因为那人是秦时,他既不能自残又不能洗去纹身,因而内心更加纠结,看到她胸口的字,他便抓心挠肺地难受。   “我怎么做难道要向你请示吗?你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秦深,我早说了,你我互不相欠,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沈尽欢也来了脾气,她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力气,忽然用力甩开他的手。翻身从床上下来。   此刻也顾不上害羞了,她只想找到衣服穿上彻底离开秦深,离开浅水湾这个鬼地方。   只是,她体力严重透支,脚尖刚一点地就觉天旋地转,往地上栽去,秦深连忙起身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责备道:“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你要往哪儿走?”   “不管去哪儿,我都不想跟你待在一起!秦深,你还不明白吗?就是因为你,因为你当着林笙箫的面和我拉拉扯扯才让她起了报复之心,是你害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你救我出来我就会感激你吗?我告诉你我不会!我不仅不会感激不会原谅,而且会变本加厉地痛恨你!”   沈尽欢一通偏激的言论不假思索,秦深双手箍住她的肩膀,坚挺的鼻梁下薄唇抿得很紧,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沈尽欢,狭长的眼眶内幽暗之色涌动,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   “沈尽欢,你为什么非要恨我?和我在一起哪一点不好?”   “和你在一起我浑身上下都不好!我哪儿哪儿都不如意!我还要被林建东和林笙箫追杀陷害,你觉得我哪一点好?”沈尽欢反呛他一句,她是害怕的,尤其是看到秦深眼中跳动的怒火,她更加害怕,怕得连牙齿都在打颤,她领教过秦深折磨人的手段,也知道今非昔比,如今的秦深弄死她比弄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他能将她从监狱里捞出来,自然也有本事将她再次送进去。   “你住在这里,我给你吃好住好,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处处忍让,你犯了错我可以替你摆平,你再也不用过以前那种生活,难道不好么?如果这都不如意,那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秦深撩起她的一缕长发别在耳后,她太虚弱了,脸色都是苍白的,似乎随时随刻都有可能昏倒。   经历了林建东这件事后,秦深已然下定决心,不管沈尽欢同意与否,他都必须要将她留在身边,将她彻彻底底地保护起来!   沈尽欢被他的话气笑了,她明知和他说不通道理,却依旧扯着嗓子近乎发泄道:“我想要的生活就是远远地离开你,永远都不要见到你!我情愿失去工作,情愿在社会底层挣扎,也绝不想和你这样的人牵扯上任何关系,秦深,你已经有林笙箫了,我求你放过我行么?”   “放过你?”秦深心中有些挫败,他放下尊严说出这番话,多少女人都该趋之若鹜,偏偏打动不了沈尽欢的心,“我放过你,秦时肯放过你么?沈尽欢,你能接受秦时,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当初对你做出那种事情的人是秦时又不是我!你为什么要恨我?!”   一句话,掷地有声,却将两人同时问得愣住。   沈尽欢心脏漏跳了半拍,她看着眼前这张刀刻斧凿的俊脸,胸口五味杂陈,她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却怎么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恨秦深,是因为他是年少轻狂时心头的白月光,她曾经一心想着将来长大后要嫁给他,可是五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秦深一走了之留她独自面对,她的心在日益等待与众人谩骂中渐渐冷却,时光消磨了她对秦深的那份执念,取而代之的是怨恨。   她能原谅秦时,是因为秦时从王金富手中救下了她,是因为秦时对她说林笙箫是秦深的未婚妻并非是他的,他这辈子只会有沈尽欢一个女人。   沈尽欢悲哀地看了秦深一眼,垂眉顺眼叹了口气:“所以,要怎样才肯放我走?是不是只要我以身相许报了你这次对我的救命之恩,你就会放我走了?”   “你”秦深咬牙切齿,盯着她决绝的小脸,竟说不出话来。   “那就如你所愿,一次交易,上一次床。”   ☆、【079】预祝你们白头到老永浴爱河   “沈尽欢!”   秦深忍无可忍,连名带姓愤怒叫出她的名字,沈尽欢清冷的眸子里迸发出怨恨的深意,恨他自以为是,恨他霸道强势。..   “你不愿意?既然不愿意做交易那就放我走!”沈尽欢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会在秦深面前说出那种不知轻重的话来,她一颗心早已悬到了嗓子眼,面上却强装镇定。   秦深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就在沈尽欢以为他一定会大发雷霆随后将她扫地出门的时候,男人却是突然拽住她的肩膀将她重新压在床上,誓要与她融为一体!既然得不到她的心,那就先从身体入手!   “谁说我不愿意?既然是你亲口提出来的,我一定好好满足你!”   “”   沈尽欢轻颤了一下,随即不再挣扎,她目光平稳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视线越来越模糊。   秦深进来的时候,她排斥得弓起身子,疼痛遍布全身,她手指紧紧抓住身下床单,两行清泪滑入枕头。   这样,算是彻彻底底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易了吧?以后在秦深眼里,她也成了外面那些贪慕虚荣的女人,成了那种遭人唾弃的绿茶婊白莲花。   秦深的动作粗暴利索,他似乎是被沈尽欢彻底激怒了,一双黑眸被愤怒灼烧得通红,无论他怎样索求,沈尽欢始终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扮演着死鱼的角色。   “沈尽欢,这是你自找的!”男人一口咬住她纹身的地方,疼得她攥紧拳头,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忽然将她从床上拽起来。   “你要做什么?”沈尽欢看着他,语气里透着前所未有的苍凉,她真的快被秦深和秦时两个人折磨疯了!为什么偏偏是她?全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她最倒霉?   秦深默不作声,薄唇抿成性感的一道线,他抱着沈尽欢离开卧室,转而来到旋转楼梯的栏杆处。   此时已是深夜,楼下的灯都灭了。   男人的双手将她推上栏杆,半边身子倾在外面,冰凉的栏杆触及到她的腹部刺激着她的神经,沈尽欢看了眼地面,有种头重脚轻的眩晕感,她吓得毛骨悚然,一双星眸警惕地看向他:“你、你想干什么?”   难道他要将她从这里推下去吗?   浅水湾是独栋别墅,一层楼大约有四五米,她若是这样一头栽下去,不当场摔得脑浆四溢也起码缺胳膊少腿儿。   一想到秦深是个疯子,沈尽欢心中不由害怕,两条腿挂在栏杆上瑟瑟发抖,秦深紧贴着她的后背,滚烫的胸口如烙铁般印在她身上,她咬着牙,双手紧紧抓住栏杆,下意识地闭上双眼不去看楼下的情景。   浅水湾里有许多佣人。沈尽欢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甚至还有一个萧管家,只是此刻沈尽欢已经无暇去想,自己被秦深压在这里会不会有人看到,因为她这会儿随时都有摔下去血溅当场的可能!   “沈尽欢,你也会怕死么?”   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尽欢打了个寒颤,她当然怕死,在她被重案组抓走的时候,她就已经怕得要死,在监狱里发烧昏厥的时候,她就怕自己不知不觉地死掉最后都没人发现她的尸体。此刻秦深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她,威胁她,屈辱和不甘充斥着心头。她咬了咬牙,说:“秦深,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秦深轻笑一声:“我当然不怕,遇上你之后我每一天都过得生不如死,又怎么可能害怕死亡?”   他一边说,一边恶劣地撞击她,沈尽欢被迫承受着他的“恩宠”,两条腿打着颤,终于抑制不住嘶吼出声:“秦深你够了!你为什么不去死!”   “这个问题问得好,”男人舌尖轻抵嘴角露出狂放不羁的笑,“你越是想要我死,我越是不会死,你越想挣脱我,便越挣脱不了,沈尽欢,我说了,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你这个疯子!禽兽!”   “其实禽兽也没什么不好,禽兽可以随心所欲,可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秦深忽然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大手压在她胸口纹身上,沈尽欢半边身子飞了出去,吓得她尖叫出声,伸手抱住秦深的胳膊,男人冷笑,“这就对了,必要时候抓紧我。我不会让你摔死。”   “你真是疯了!”沈尽欢唏嘘不已,秦深是真的走火入魔了,因为她说一次交易上一次床彻底惹恼了他。   “若说疯了也是因你而发疯,”秦深如是开口,沈尽欢猛地一震,心口突突直跳,就听他继续问道,“你能接受秦时却不愿接受我,沈尽欢,你是不是爱上秦时了?”   “”   爱?   沈尽欢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她睁开眼对上眼前这张俊气非凡的脸,比起秦时的飞扬跋扈,秦深要显得内敛沉稳许多,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明明是同样的眼睛但看过来时眼神却不相同,秦深的眼睛似乎能将她抽丝剥茧地剖析彻底,能透过现象一眼看穿本质,诚如此刻,他看出来她爱上秦时了   沈尽欢皱起了眉头,她对秦时只是有些好感,并不是什么爱或不爱,因为她从来没有去细想过,她笃定了自己今生今世与秦深秦时都不会再有纠葛。   迟迟等不到回应,秦深耐性尽失,他一手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对着他的眼睛。   “回答我,是或不是!”   “我”   “啪嗒。”   楼下大厅的灯突然被人打开,沈尽欢吓得身子一抖,慌忙道:“秦深!有人来了,你快进去!”   男人嘴角噙着一丝邪笑,二楼的灯光不算亮,但也能将他们二人看得清清楚楚,楼下已经传来萧管家的声音:“先生,是您在上面说话吗?”   “秦深,你、你快点儿放开我,要是被别人看到我们这样,我就丢脸死了!”沈尽欢着急得将脸埋在他胸口,即便此刻她背对着楼下,可一想到萧管家只要抬头就能看清她,她依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回答我,你爱秦时还是爱我?”   秦深贴住她的身子,将她更紧地压向自己,利眸扫了下大厅,只见萧管家听不到回应已经开始往楼梯口走来。   “我谁也不爱!你和秦时,我谁都不爱!秦深,你别发疯了,萧管家要上来了,你难道希望别人看到我们一丝不挂的样子吗?”沈尽欢是真着急,她能听到萧管家的脚步声,幽暗中还听到萧管家的自言自语:“奇怪了,到底谁在上面说话?”   “先生,沈小姐,是你们在上面吗?”萧管家又喊了一声。   沈尽欢的声音卡在了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秦深分明是有意刁难她。想让她做个抉择,可她不明白,在这种两难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有什么意义?秦深为什么非要强人所难?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换个问题,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留在浅水湾,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秦深,你别逼我,我”   “萧管家要上来了,你确定不愿意?”他含笑看她,她从他眼中看到了戏谑的光芒,这算什么?在他眼里连感情都可以作为威胁,用作交易么?   沈尽欢紧握的双手慢慢松开。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她仰头闭上双眼,索性不再挣扎,喟叹一声:“我说了,我不愿意,你再怎么逼我,都是这个答案。”   “你!”   秦深怒极,他伸手将她揽入怀,随后大步朝着卧室方向走去,与此同时萧管家来到二楼走廊,打开走廊上的壁灯,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心中不经疑虑:“怪了,刚才明明听到有人说话的,怎么一眨眼工夫就没了?”   回到房间,沈尽欢紧张的心终于落入肚中,只是这次,比起方才秦深的怒火要更深更烈,他一下将她抛至大床中央,不等她起身反应,他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了上来,动作较之前更加粗暴蛮横,她完全成了提线木偶,任由他摆弄而无从反抗。   这一晚,秦深没再说一个字,只变着花样地折腾她,似乎要就此死在她身体里。   浑浑噩噩间,沈尽欢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还是五年前。温润如玉的舅舅牵着她的手走遍小镇的东南西北,只是一转眼物是人非,舅舅的脸突然变成如今秦深那张阴鸷如魔鬼一般的面容,吓得她惊魂甫定,在睡梦中哭出声来。   “嘭!”   房间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秦深眯起眼眸捂住额角,殷红的鲜血汩汩而流,他顾不上去擦,再一次将她摁在床上,狠狠惩罚!   她该死!她该死!她怎么可以将心交给秦时又将身体交给他?!   他为了她连尊严都不要了,为什么到最后都无法换来她一句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假如今晚问这话的人是秦时,她是不是根本不假思索就一口答应?   翌日清晨。   纵横五米的大床中央,沈尽欢蜷缩成虾米的样子双手紧抱着膝盖呈自我保护的姿势,一条丝质薄被盖在她身上,衬得她更加娇小脆弱,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是干巴巴的惨白,她睡得很沉,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有着明显被虐待过的痕迹,乌青红深浅不一。   若不是胸口轻微起伏着,秦深差点以为她死了。   陆子卿得到消息从家中匆匆赶来,来到浅水湾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他上前拉开被子简略检查了一下,随后皱眉看向秦深:“秦深,你玩得有点过了。”   秦深已经穿好了衣服,西装笔挺人模人样,一点儿也看不出昨晚疯狂的样子,他蹙眉看了眼沈尽欢,说:“她怎么还不醒?”   “废话!刚从监狱里捞出来就连续发高烧,哪里经得起你这番折腾?你看看她身上这些伤口,这是我肉眼能看到的,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被你蹂躏成了何种模样!”   陆子卿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秦深这哪里是在宠女人?这分明是在玩命!这幸亏沈尽欢身体素质还不算差,若是换做其他女人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少废话,赶紧给她治!”秦深霸道开口,黑眸掩去复杂情绪。   陆子卿给沈尽欢挂上点滴,转头才瞥见秦深额头的伤口,他眉心一拧,大步上前:“你怎么也受伤了?”   秦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想起昨晚他意乱情迷时,沈尽欢操起床头柜上的陶瓷雕像砸中他,嘴角不经勾起一丝苦笑:“不用你管。”   “得,我也懒得管,你自个儿掂量清楚吧,明天就是你和林笙箫的订婚宴了,你要是心里放不下沈尽欢那就取消婚约,要是对沈尽欢不是真心,仅仅是玩玩而已,那就赶紧将她安置好,别再让林建东在背后搞鬼。”   “我做事轮得到你废话?”秦深瞟了他一眼陆子卿扁了扁嘴,说:“狗咬吕洞宾,我说这些还不是为你好,你以为自己能同时脚踏两条船坐享齐人之福么?不可能的,林笙箫那性子眼里就容不得沈尽欢,这次将她弄进监狱你也看出她的手段了。以后要是再让她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她八成会丧心病狂到直接买凶杀人!何况她背后还有林建东撑腰,就算真杀了人也会逍遥法外。”   “”   “这事还得瞒着何路,那一根筋的家伙脑子转不过弯,我说你一靠近沈尽欢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人格,他就死命不准你和沈尽欢相见,如果让何路知道沈尽欢住在这儿,那准要出事儿!”   陆子卿再三叮嘱,又让萧管家按照他的吩咐去买了退烧药,之后才要离开,秦深却喊住他,说:“接下来几天你都要过来。”   “知道了,我会将她治好的,你也节制点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生猛!”   “闭嘴!”   “行了行了,我走了。”陆子卿摆摆手,临走前想起什么,忙从包里摸出一瓶新药,说:“对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呐,这是我新研制的药,效果和镇静剂差不多,不过副作用没那么大,下次再头疼你就吃这个,应该能压制住,小时他对沈尽欢存在执念,你一定要稳住情绪。千万别发怒,明白吗?”   秦深接过,扬了下唇:“知道了,谢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真要谢我就将何路许配给我。”   “”   陆子卿其实并不恶毒,他从五年前成为秦深的心理医生兼生活医生之后,对秦深一直很好,处处为他着想,秦深也将他当做自己的亲兄弟看待,因而两人也常常会开彼此的玩笑。   但是何路不一样,何路是秦深的私人助理,对秦深忠心耿耿,凡事会出于秦深的立场考虑,比如陆子卿说秦深不能接触沈尽欢,他就会很严肃地跑去警告沈尽欢,但当秦深出手救沈尽欢时,他又只能心里干着急,嘴上不吱声。   陆子卿走后,秦深叮嘱萧管家煮了一些清淡的小粥,说是沈尽欢醒来之后肯定会饿,他进了卧室,卧室内那股怪味已经散去了,他坐在床沿,双目盯着熟睡的沈尽欢,心中不由懊恼起来。   昨晚不该失去理智将她伤得这么重。   可若不是她宁愿死也不肯留在他身边的决心激怒了他,他也不会失控。   沈尽欢睡得不太踏实,迷迷糊糊中似乎闻到一股属于秦深身上的淡香,随后便是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来回反复。   这是秦深的手吗?   秦深见她睡得不安稳,于是掀开被子也上了床,让她的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想让她舒服一些,可他不知道的是昨晚的酷刑已经如篆般刻进她心里,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欢欢,欢欢?”秦深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面上不再是昔日的冷漠,反而被一片柔情蜜意取代。   沈尽欢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然而眼皮却好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抬不动。   “尽欢!尽欢!你在里面吗?”   “秦深你这个王八蛋!你把尽欢还给我!”   “秦深你混蛋,你怎么能对尽欢做那种事情?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我他妈跟你拼了!”   沈尽欢一觉睡醒,耳膜嗡嗡作响,脑袋都快炸了,外面一片嘈杂,她半睁着眼睛,辨别那声音,随即猛地从床上坐起。   是郑英奇的声音!   手背上还插着针管,沈尽欢伸手去拔,房门却忽然被人推开,她连忙重新钻进被窝躺进去,闭上双眼假寐。   男人轻步走到床边,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随后轻叹一声:“终于退烧了。”   “”   是秦深,他动作怎么会这么温柔?   “既然醒了,何必装睡?”   不消片刻,秦深就发现沈尽欢已经醒了,她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随后睁开双眸,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同时愣住!   沈尽欢瞥见秦深额头的伤口,虽然结了血痂,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她动了动唇,不知说什么才好,想到昨晚这个男人的粗暴和蛮不讲理,她的心渐渐冷了下去。   秦深愣住的是,她眼睛里的清冷淡漠是他从未见识过的,想必,她现在心里早已恨透了他吧。   “饿不饿?”秦深率先开口打破彼此间的沉默,沈尽欢不说话,既然已经醒了她也不必装睡,她索性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却被男人霸道地按住肩膀,重新按回床上。   “昨晚的交易不是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他盯着她的眼睛,俊脸紧绷,逐字逐句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非要这么作践自己么?”   沈尽欢心口一滞,鼻尖泛酸,天知道她心里有多委屈,只是她从来不愿意说出口,她看着秦深,随后风情万种地笑了:“这怎么能说作践呢?秦总将我从监狱里救出来,让我从判刑五年的罪人重获自由,我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是应该的,不是作践。”   “沈尽欢。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么?你明知道激怒我对你自己没任何好处,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的底线!”   男人声音低颤,额头隐约可见暴怒的裂痕,沈尽欢盯着他的眼睛,其实内心是恐惧的,面上却装作不为所动,藏在被单下的手紧握成拳,只是不等她开口,男人已经继续说道:“你大病初愈,我不想跟你吵。”   秦深从床头柜上端起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凑到她面前,说:“你身子虚弱,医生说暂时只能吃清淡的东西,来。我喂你。”   沈尽欢眼眶酸涩,眼前氤氲了一层雾气,她何时见过如此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秦深?   她的心在抽搐在滴血,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彷徨无措。   秦深舀了一勺清粥,吹了好几下,确定粥不烫了,才送到她嘴边,压着她的唇想要喂下。   沈尽欢一咬牙,伸手打翻他手里的碗,热粥瞬间洒在他手背上,将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烫得通红。   “别假惺惺了!我之所以身子虚弱还不是拜你所赐!”她瞪大眼睛,活像龇牙咧嘴的斗牛犬。   秦深俊脸紧绷,额头青筋暴起,若不是极力压制恐怕此刻他真要发飙。   确实是他昨晚失控了。但沈尽欢也有逃脱不了的责任,她要是能稍微服点软,又怎么可能被他折磨成这样?   男人压着脾气,从床头柜上抽出几张纸巾,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污渍擦干净,而后将纸巾扔进垃圾桶,说:“粥洒了,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不用了!我不饿!”沈尽欢负气说道。   秦深压下眉心,顿时气势如虹,他生来就有一股强大的气场,纵使沈尽欢先前见惯了,此刻还是被再次震撼到。   “不饿也要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怄气!”   现在这种情况再说下去他准要发怒,到时候说不定又会伤了她。索性先离开卧室,让彼此都冷静一下吧。   秦深说罢便转身要离开卧室,沈尽欢连忙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深吸口气说:“我要离开了,谢谢你的药水,谢谢你的款待,咱们后会无期。”   男人脚步一顿,心口突突直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准走!”   “别搞笑了,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郑英奇在楼下等我,我不想让他担心。”   “你说什么?”男人霍然转身,一双睿目攫住她的眼,她吃了一惊,鲜少会见到秦深那样凶狠的目光,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秦深看到她已经从床上下来,穿着他给她换上的粉色分体睡衣一副迫不及待离开的样子,心里更加恼怒,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投入别人的怀抱?是不是对方只要有点钱,你就恨不得去抱大腿?恨不得脱光衣服爬上他的床?!”   沈尽欢皱了下眉头:“请你注意下自己的言辞,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对方有点钱就恨不得倒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何况,郑英奇只是一个普通老师而已,跟秦深肯定是没法儿比的。   秦深利眸眯起深邃的弧度,上挑的眼尾在阳光下显得极具魅惑,他冷笑:“是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你这次进监狱这个郑英奇为你跑了不少关系,若只是普通朋友,他何以这么帮你?”   “你说我进监狱郑英奇托关系救我了?”沈尽欢的关注点和旁人不同,秦深低咒一声,随后阔步上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冷声警告:“以后离那个郑英奇远点儿!他不是什么好人!”   “你胡说什么?郑英奇他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多次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果这样的人都不是好人,那谁才是好人?难道你是好人吗?!”   “沈尽欢,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准再跟我唱反调!”   “凭什么?你以为我们之间还是五年前么?”   沈尽欢脱口而出,两人同时愣在原地,秦深满腔的怒火仿佛被人浇了盆冷水,瞬间熄灭,沈尽欢眸色一暗,心口弥漫开一股钝痛。   “我们”不瞬。男人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我们可以重新回到五年前,只要你愿意,只要你”   “我说了,我不愿意,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谢谢秦总的救命之恩,以后如果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我只希望秦总能做到见死不救!我宁愿死,也不想和你扯上关系!”   “你!”   秦深怒目圆瞪,她当真知道如何能令他抓狂,原本这次伤了她,他打算往后对她轻言轻语不再动不动发怒,可谁知她竟然自讨苦吃!   真该死!   沈尽欢如今就是个炸毛的刺猬,谁想靠近她一分,势必要被她扎得浑身是孔,而秦深已经被她扎得血肉模糊,却还是走不进她的心。   “秦总,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周四了吧?明天就是您和林氏地产千金小姐的订婚宴了,我预祝你们白头到老,永浴爱河!”   “沈、尽、欢!”   秦深牙关紧咬,拳头捏得咯咯响,方才被热粥烫红的手背上起了水泡他也顾不上,此刻他心里真恨不得掐死她才解恨。   沈尽欢瞥见他手背上的水泡,心中苦涩交织纠结,其实她也不想这么针锋相对,她也想心平气和地对他说一句谢谢。毕竟不是他的话,她可能这辈子就毁在监狱里了,可她清楚自己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否则一旦动摇了秦深的决心,只会给他、给她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080】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明天就是订婚宴了,尽管她这辈子都不愿意看到秦深娶别的女人,但她还是要强忍着痛苦祝福他,祝福他能摆脱自己,摆脱所谓的人格分裂症。   只要他能放手,哪怕她日子过得再差,她也心甘情愿。   在监狱里的分分秒秒她都期望着秦深会来救她,可当他真的将她捞出来,将她安置在浅水湾时,她反而觉得彷徨不安,她担心在秦深一寸寸霸道强势的温柔攻势之下,她会渐渐守不住自己的心。她担心自己真会跟了他,从此万劫不复。   秦深的狂躁随时会爆发,就好比昨晚,哪怕她喊哑了嗓子,他都不肯放过她,最后她昏死过去才逃过一劫,假使以后都要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承受他无情粗暴的虐待,沈尽欢简直不敢想象   两人大眼瞪小眼,明明卧室空间很大空气流动,可沈尽欢却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氧气也似乎越来越稀薄。   秦深目光紧紧地盯着她。那样吃人的眼神看得人心神戒备,毛骨悚然,心口痛得要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揪住了心尖一块肉,窒息的疼痛遍布全身让他连喘息都变得困难。   “我不会娶林笙箫!”   许久之后,秦深赤红了双目一字一顿地说出口。沈尽欢豁然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依旧是他,轮廓分明,俊美无双,他的眼睛很黑很黑,上面似乎还有银色的光泽,当真是颠倒众生,沈尽欢呼吸一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明天的订婚宴势在必行!你若是不娶她,她更不会放过我!”   心脏狂跳不止,某种疯狂的念头几乎呼之欲出,假如,假如秦深真的可以不娶林笙箫,那她愿意和他在一起。她无条件地留下来!   不过这想法也只是转瞬即逝。   横亘在她和秦深之间的,又岂是一个林笙箫?   不,远远不止一个林笙箫而已啊。   她和他便是云泥之别,一个在天上洁白无瑕令人向往,一个在地上肮脏低贱遭人唾弃,她和他隔着千山万水,就算他不娶林笙箫,秦家也会安排他和其他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结婚,怎么都不会轮到她。   她真是烧糊涂了。   沈尽欢嘴角溢出一丝苦涩,心里已经否决了那种疯狂的念头。   “如果我不娶她,你是不是就会答应和我在一起?”秦深深吸口气,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沈尽欢捏紧了手心,方才拔去的针头导致她手背青肿起了一个包,而秦深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他的手背被热粥烫伤,这会儿伤势蔓延,整片手背通红一片,起了不少的水泡。   沈尽欢这才注意到他拆掉了纱布,先前听秦时说,他为了她而自残,手骨粉碎性骨折,按理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么快就拆掉绷带应该是为了更方便地照顾她吧?   可是既然如此。昨晚为什么要那般对待她?   一时间,胸中不知是何种滋味,她百般复杂地看着秦深,立在原地许久才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你的手受伤了,还是找医生来处理一下吧,上次骨折应该还没好。你好好休养,我先走了。”   “沈尽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我不娶林笙箫,你就会和我在一起?!”   秦深切齿低吼,他从未如此耐心地和女人说话,准确的说自打患上人格分裂症后,他就基本没和人沟通过,能用眼神或手势解决的事情他基本省去了语言,他算是给了沈尽欢很足的面子,和她接触的这些天来,他说的话已经比这几年说的还要多,然而不幸的是,他和她见面每次都以大吵一架不欢而散收场。   秦深的情商还是太低了。沈尽欢心里自嘲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眯起眼睛心一横,咬了下嘴唇,说:“话我说得很清楚了,不管怎样,哪怕是死,我都不会甘愿留在你身边,至于你要不要娶林笙箫,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无心过问。”   “你敢再说一次!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秦深眉心紧拧,一张俊脸遍布阴鸷,黑眸里潜藏着惊涛巨浪,仿佛只要她有胆量再说一遍,他绝对二话不说将她撕碎!   “”   沈尽欢哪儿敢?秦深现在的样子好似要吃人,她也不是傻子,在这种节骨眼上再激怒他对自己没任何好处,她只能提心吊胆,强装镇定地望着他。   “尽欢!尽欢你在里面吗?”   门口传来郑英奇的声音,卧室内气氛分崩离析似乎下一秒就要发生世纪大战,沈尽欢听到郑英奇的声音忽然松了口气,她叫了一声:“郑英奇!我在这儿!”   “尽欢!我来救你!”   说着,卧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郑英奇风风火火地出现。可惜脸上挂了彩。   沈尽欢几步走过去,手腕却被秦深紧紧扣住。   “不、准、走。”   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沈尽欢拧眉挣扎,可他力气极大,将她手腕都拽红了她都无法挣脱,最后只能低骂:“秦深你这样有意思吗?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话我也说得很清楚,你结你的婚,我过我的日子!你放开我!我要跟郑英奇回去!”   “我说了不准走!”秦深再次低吼一声,双目猩红,心口仿佛被重型卡车碾压过似的,痛得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亲眼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离开那种感觉竟是这般撕心裂肺。哪怕这会儿沈尽欢还没走,他已经尝到了那种痛苦生不如死的滋味。   郑英奇看到这一幕大抵也明白了过来,难怪秦深千方百计将他拦在别墅外面死活不准他进来,敢情他是在房间里对尽欢用强!这个王八蛋!   “姓秦的王八蛋!你他妈放开尽欢!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郑英奇几步上前,一手拽住沈尽欢的另一条胳膊,同样扣住她的手腕,沈尽欢吃惊地看向他,此刻郑英奇哪里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苦书生?他这会儿根本就是从天而降的战神!清俊面容上是前所未有的霸气,俨然一个常年发号施令的领导者!   沈尽欢动了动唇,说:“郑英奇,带我离开这里,我想回家。”她并非矫情之人。只是被秦深虐待久了终于见到一个对她好的人,她的心就控制不住地动摇了。假如秦深对她能有郑英奇的一半好,她也不至于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逃。   “好,别怕,我带你回家。”郑英奇温声安慰,转而怒目瞪向秦深:“王八蛋快放手!否则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就凭你?一个手下败将居然还有脸面上门挑衅!”秦深不屑冷哼,锐利的双眸迸射出凌厉残佞的光,不过郑英奇这次却没被吓到,他敛起眉心,沉声说道:“方才你让十几个保镖围殴我一个,我当然不是你的对手,你有本事松开尽欢的手,我们一对一单挑!”   “呵,”秦深嘴角泄出极度轻蔑的冷笑,“你以为出生军人世家自己就真有两把刷子了?”   “少废话!你敢不敢单挑?若是怂蛋不敢单挑你直说,别给我拖延时间!”郑英奇故意刺激秦深,趁机朝沈尽欢使了个眼色,他肯定是打不过秦深的,但好歹能拖住他,待会儿两人交手之后,就让沈尽欢借机逃跑,到时候他自己再想办法脱身,好歹他哥和秦深之间有点儿交情,秦深再怎么丧心病狂应该也不至于将他打死。   沈尽欢反手握住郑英奇的手。朝他摇了摇头,语气担忧:“郑英奇,你别跟他打,你打不过他的,他就是个疯子,人命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值钱。”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郑英奇睇给她一记宽慰的眼神,两人之间的互动秦深分毫不差地看在眼中,看到沈尽欢眼里对郑英奇的担忧,他便抓心挠肺地吃味,仿佛一瞬间打翻了窖藏几十年的醋坛子,嫉妒的烈火在胸口燃烧。烧得他丧失理智,不等郑英奇反应过来,他已挥拳砸了过去!   “小心!”   沈尽欢反应极快,一把将郑英奇推开,只是她还没站稳脚,秦深已经再次出手。他动作迅猛身手矫捷,她甚至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郑英奇就已经中招了。   “呃”   郑英奇弓起身子缓冲着那一拳的冲击力,他眉心一拧,抬手擦去嘴角血渍,旋即上前与秦深扭打在一起。   “嘭!”   又是一拳对准郑英奇的脸砸下去,动作快很准,打完就听到咔嚓一声,疑似某一处骨头断裂。   “我靠!别打脸啊!”   郑英奇最恨别人打他脸,秦深偏偏每一拳头都朝着他那张脸上招呼过去,男人薄唇紧抿,此刻宛如愤怒的雄狮,无论外界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   “你们住手!不要打了!秦深你住手!”沈尽欢失声尖叫,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听到她的尖叫,外面也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管家和一帮佣人也聚集到了门口。萧管家看到秦深大病未愈又和人动手,急得直跺脚:“先生您当心点儿啊!别伤到自己!”   秦深是练家子的,而郑英奇虽出生军人家庭但自幼不学无术,除了点简单的防身术外,他根本不会打架,只能以手抱头一边大叫:“尽欢你快走!快走啊!”   沈尽欢浑身僵硬,脚底仿佛生了根一般,她眼睁睁看着秦深拳头如雨点落在郑英奇的脸上,看着郑英奇被打得狼狈不堪却还担心着她的死活,她心里五味杂陈,来不及细想,她冲过去展开双臂挡在郑英奇面前。闭上双眼直直对上秦深坚硬的拳头。   “不要打了!”她低吼,眼泪夺眶而出。   “尽欢小心!”   郑英奇完全吓傻了,场面始料不及,他没想到沈尽欢会突然窜出来挡在他面前!   眼看着那拳头就要落在她脸上,秦深通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只是此刻再收手已经来不及,他只能偏了方向,拳头堪堪擦过她的脸颊,拳风撩起她耳边的碎发。   “沈尽欢!你他妈的疯了是不是!”   ☆、【081】给我滚!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沈尽欢!你他妈的疯了是不是!”   她是真疯了,居然不要命地冲上来挡拳头,要不是他反应快,他那一拳下去准要了她的小命!   秦深忍无可忍怒火滔天咆哮不止,沈尽欢这才猛地睁开眼睛,对上男人猩红一片愤怒无比的眸子,她深吸口气,出口的声音冰冷至极却字字砸在秦深心口:“你才疯了!郑英奇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她说着便扭头去检查郑英奇的伤口,郑英奇脸上到处是血,也不知道究竟伤到了哪里,沈尽欢看到这一幕浑身都在颤抖,连出口的声音都打着颤儿:“秦深!你太过分了!”   秦深看到她如此维护郑英奇,心里又气又痛,他死死地瞪着她和郑英奇,眼角都在抽搐,拳头早就捏得咯咯响,手背上青筋窜起,偏偏因为沈尽欢挡在前头,他纵使心里再怎么暴跳如雷,也不敢轻易动手,生怕误伤了她。   他怎么就过分了?明明是郑英奇自己好斗要跟他单挑,她分明就在现场,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不能因为郑英奇技不如人被打伤,所以郑英奇就是受害者,而他就是行凶人吧?   秦深很想笑,不过此时此刻他一点也笑不出来。他从来都不知道沈尽欢会如此伤人,无形之中将他的心砍得七零八落鲜血喷涌,男人挺拔的身形往后踉跄了一步,他抬手抹了下嘴角,方才混战中郑英奇也打中了他,只是相比之下他的伤不值一提,因为沈尽欢连正眼都没看他。   卧室外,萧管家和佣人们瞠目结舌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萧管家最先反应过来,叮嘱旁边一个女佣说:“快去请陆医生回来!”   随后,她快步跑进卧室,抽出手帕捂住秦深滴血的额头。   沈尽欢这才觉察到秦深也受伤了。   她心口一痛,却是强忍着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咬了咬牙蹲下身靠近郑英奇:“郑英奇,你要不要紧?”   “我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郑英奇扶住沈尽欢的肩膀,缓过劲来,从地上爬起,他擦掉脸上的血迹,朝秦深露出得意的笑,说,“我拳头是不如你,但是秦深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超越你!”   “”   秦深没有说话,通红的眸子看得出他此刻有多愤怒,不用等下次,此时此刻郑英奇已经不战而胜,他虽然败给了他,但他赢得了沈尽欢的青睐。   该死!   “先生,您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萧管家垫着脚尖举高手才勉强能够得到秦深的额头,鲜血渗出,迅速将浅蓝色手帕染红,男人抬臂挥开她的手,道:“无妨。”   萧管家这才注意到秦深手背通红,上面的血泡狰狞可怖,有许多因为打斗而破裂,上面沾染了鲜红的血,也不知那血究竟是秦深的,还是郑英奇的。   “先生,您的手起了好多水泡,需要尽快”   秦深淡然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瞬息万变,萧管家刹那间声音卡在喉咙里,干干站在原地,不能理解地看着沈尽欢。   “沈小姐,先生从今早一直在担心您,他亲自吩咐我们煮好清粥,时刻用砂锅煲着,就怕您醒来饿了要吃,可您怎么能这样?”   萧管家看到床边打翻的瓷碗和黏腻的粥,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她原本对沈尽欢还有些好感,但经过这件事后她看沈尽欢的眼神中掺杂了无法掩饰的世故与厌恶。   沈尽欢听到了萧管家的话,心里又是一紧,她口中的男人真是秦深吗?他也会那么担心她的身体吗?可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还不都是拜她所赐?在南城被设计送上王金富的饭桌,回来后被林建东送进监狱,包括从监狱死里逃生他却将她折磨得半死不活,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秦深一手造成的!   沈尽欢眯了下眼睛,她看都不看秦深和萧管家一眼,而是径直架起郑英奇的胳膊,声音轻柔道:“郑英奇,你还能走吗?”   “不是纠正很多次了?不要叫我郑英奇,叫我英奇!”   “行行行,都听你的,你是不是傻啊?他打你,你难道就不会躲开吗?”沈尽欢一边骂着他,一边瞟了秦深一眼。那一眼带了一丝异样的感情,仿佛是嘲讽。   一瞬间,如同被闪电击中,秦深打人的拳头隐隐发抖,他如做错了事的孩子,紧咬着嘴唇,却是倔强得不肯开口。   萧管家眼见秦深受伤沈尽欢不仅不闻不问且还当着众人的面和陌生男子拉拉扯扯,于是眉头一拧,吩咐门口佣人:“动手打了人闹了事别想一走了之!给我拦住他们!”   沈尽欢扭过头来睁大双眼:“萧管家!你要做什么!”   萧管家为难地看了眼秦深,男人薄唇紧抿,并没有说不准她这么做,索性她便自己拿了主意,对沈尽欢说:“沈小姐,对不住了,您和这位先生打伤了我们先生,在医生和警察到场之前,你们哪儿也不能去。”   很快,沈尽欢和郑英奇就被一大帮佣人拦住,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楼下保镖也如潮水般迅速而至,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郑英奇搭在沈尽欢肩膀上的手不由收紧,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尽欢,你别管我,我先应付着,你找到机会就赶紧走,离开之后去找薄”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将你抛下?你是为了救我才被秦深报复的,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将你撇下独自逃跑!”   沈尽欢打断郑英奇的话,后者面色动容,但依旧坚持道:“不行,你赶紧走吧,秦深他不敢动我的,你相信我,赶紧走!”   说罢,他猛地用力将沈尽欢推送出去,众人防不胜防,沈尽欢一下就被推到了人群外围,郑英奇冲她低吼:“快走!”   沈尽欢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等她反应过来,那群人就蜂拥而上将郑英奇围堵在正中央,其中有一半的人朝她跑来,她吓得拔腿便跑。   跑!跑得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再来这个鬼地方!   “你们今天有本事弄死我,要是弄不死,下次就换我弄死你们!秦深,你他妈给我等着!”   身后传来郑英奇被围殴的声音,她心里突突狂跳,仅存的理智令得她只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不行,她不能这么忘恩负义,秦深已经疯了,如果这个时候她不顾郑英奇的死活离开,那么郑英奇的下场一定是死路一条!   她倒吸一口凉气,旋即怒目圆瞪,冲着人群吼道:“全都住手!”   众人果真停下动作,纷纷不约而同地看向她,秦深,也看了过来,黑眸深不可测。谁也琢磨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你他妈怎么还没走!沈尽欢,你丫的赶紧走啊!我一个大老爷们不需要你救!”   郑英奇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显然是已经被打趴下了,沈尽欢嘴角勾了勾,除了尝到一丝苦涩的腥甜之外,别无他感。   “秦深,你放了他,我答应你留下来。”她目光穿透人群,与秦深四目相对,两股视线交汇的刹那似乎有心碎的声音。   是沈尽欢心碎了吧,她没想到秦深可以将她逼到这种地步,为了让她点头做他的女人,他不惜用郑英奇的命来做威胁。   哈,太可笑了。   “尽欢你疯了吗?!你赶紧走!秦深!你他妈就是乌龟王八蛋!你有本事跟我单挑啊?你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她一个女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郑英奇心急如焚。他眼看着沈尽欢不要命地自投罗网,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惊讶,他原本以为沈尽欢肯定会独自离开将他撇下,却没想到,她还真讲义气。   但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啊喂!   郑英奇内心是崩溃的,早知道秦深留了这一手,他就不该单枪匹马闯进来!   “秦深,我留下来,你放郑英奇走吧,这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情,不该牵扯旁人。”终于,沈尽欢穿过密密匝匝的保镖群,从后方一步一步走到秦深跟前,男人面色冷峻,较之方才更加阴鸷肃杀。   他目光怨怼地盯着眼前这张脸,巴掌大的脸,五官精致而素雅,细而弯的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挺而翘的鼻梁下是一双能言善辩的嘴,明明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明明一点都没变化,为什么却与印象中的沈尽欢相去甚远?她看过来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是那样冷漠,那样怨恨。   “尽欢!你别犯傻!赶紧走啊!”郑英奇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背后又是一脚踹来,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即便地上铺了厚实的地毯,郑英奇仍感觉到膝盖碎了一地。   杀千刀的王八蛋!   沈尽欢余光瞥见这一幕,嘴角不由抽搐一下,内心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此刻她面对的不是秦深,而是一个暴怒失控的陌生人,她需要打着十二分的小心,才能从野兽口中救下郑英奇。   “秦深,你难道听不见么?我说我答应你了,我以后会留在你身边,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你让我往西我就往西”   “闭嘴!”男人俊脸紧绷,突然出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黑眸里跳动狂怒的火苗,“沈尽欢,你抵死不肯答应的事情现在居然为了这个小白脸而松口!”   真该死!   他昨晚往死里折磨她,她死咬着牙默默承受,也始终不肯留在他身边,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堂而皇之地对他说,她要留下,换郑英奇离开!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和郑英奇清清白白,若真是一清二白,她那么自私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为了郑英奇选择留下?!   原来,他们暗中早就有染!   原来,她沈尽欢之所以对他百般拒绝是因为早就心有所属!   原来,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抱着回忆在度日如年而她早就移情别恋!   难怪,难怪她一次次拒绝他,哪怕他说可以不娶林笙箫,但求和她回到五年前,她也不愿意。   秦深瞟了一眼趴在地上形象全无的郑英奇,冷嘲一声:呵,还真是一对心心相印的苦命鸳鸯!   男人手中力道极大,沈尽欢被他卡住脖子瞬间夺了呼吸,她面色渐渐涨红,脚尖也逐渐离开地面,身子悬在半空中,全凭秦深一只手捏住她的脖子。郑英奇趴在地上,背后有两只脚将他牢牢踩住,他眼见着沈尽欢脸色越来越差,恨不得一口咬死秦深,他怒声呵斥:“你放开她!秦深!你冷静点!你再这样下去会失手弄死尽欢的!”   秦深眼底一片猩红,彼时应该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也认不得眼前人究竟是谁,他只知道自己尝到了背叛的滋味,他也想让沈尽欢体会一下他心中的怨恨和痛苦。   男人染血的手捏住她纤细的脖颈,纵使手背血肉模糊,却不影响青筋暴起,沈尽欢被卡得难受,痛苦地眯着眼眸看向秦深,声音沙哑却铿锵有力:“对,我松口了,郑英奇他是无辜的,我答应你留在你身边,我答应你这辈子甘愿被你囚禁,我保证绝不踏出浅水湾半步。求求你,放过他。”   “不要求他!尽欢!你别犯傻了,这男人已经疯了,为了我你不值得这么做啊!”郑英奇满脸是血,没想到一场英雄救美的浪漫戏码竟被他搞砸了,他焦急地看着沈尽欢,心也跟着悬到了嗓子眼,仿佛此刻秦深掐住的不光是沈尽欢的脖子,更是郑英奇他自己的命脉!   秦深冷冷一笑,那张精雕细琢宛如工艺品般挑不出任何瑕疵的俊脸上陡然倾泻出那样的冷笑诡谲万分,他盯着沈尽欢,手指一寸寸收紧。   “咳咳秦深,你”   男人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沈尽欢呼吸被夺。已然说不出话,她小脸憋得通红,因为缺氧眼睛里氤氲了一层迷蒙的水汽,她看着秦深,起先还在挣扎,到最后,她索性放弃了挣扎,握住秦深的手也颓然松开。   就这样吧,如果能死在他手中,也算是一种解脱。   沈尽欢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她再次看了眼秦深,那一眼很深很深,似乎要将他永远地刻在自己心上,随后,她又看了眼地上的郑英奇,抿了抿唇,缓缓闭上双眼   “秦深!你放手啊!你他妈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个屁啊!你有本事杀了我!你别再为难她了,他妈的,算老子求你行不行?”郑英奇声声急促,要不是被压制着,他这会儿准要和秦深拼命!   一屋子的佣人似乎也被此情此景吓到了,尤其是萧管家,她也是第一次见秦深发如此大的火,她吓得心揪在一起,可却没胆量靠近秦深,只得站在一旁干着急:“你们不要再刺激先生,他很可能又要发病!陆医生呢?陆医生为什么还不到?!”   “陆医生的手机打不通,萧管家。这可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准要出人命,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糊涂!报什么警!赶紧去把先生床头的棕色药瓶取来!”   “是!”   不多时,佣人将秦深的药瓶取来,萧管家哆嗦着手从瓶中倒出两粒药颤巍巍地递给秦深。   “先生,您先冷静点,您看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沈小姐,是您心爱的女人,您曾经吩咐过我一定要照顾好她,因为您在乎她,您可千万别自己失手伤了她,不然等您清醒过来后,您自个儿心里后悔啊!”   萧管家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秦深的情绪明显有所好转。眼中的怒火渐渐消了下去,视线也逐渐变得清晰,当看到沈尽欢那张因为极度缺氧而扭曲的面庞时,他吓得猛然缩回手,仿佛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似的。   萧管家破涕为笑,连忙将药丸和水递给秦深,男人仰头吞下,又喝了好大一口水,才缓了过来。   “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们!”   秦深背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卧室,萧管家等人只愣了片刻,随即便拾起步子跟上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卧室里顿时只剩下沈尽欢和郑英奇二人,沈尽欢浑身力气在刹那间被抽走,她顺势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刚才,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秦深手里了,却没想到,他最终没有要她的命。   沈尽欢闭上双眼,两手捂住滚烫的脸颊,泪如泉涌。   “为什么会这样”沈尽欢喃喃自语,偌大的空间却莫名觉得逼仄窄小,她呜咽着,却又要硬撑着抹去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垂手贴在身侧。   “尽欢!尽欢你要不要紧?”   郑英奇从地上爬过来,一手拉住沈尽欢的手,她的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刚摸上去的时候连郑英奇都吓了一跳。   沈尽欢醒过神来,她摇了摇头,说:“我没事,郑英奇,刚才秦深的意思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来纠缠我了吗?”   心在隐隐颤抖,似乎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一消息,可她刚才听得真切清楚,秦深说,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们!他虽然是误会了她和郑英奇之间的关系,但至少她自由了不是吗?   郑英奇点头,撑着地面勉强站起身,他又将沈尽欢拉起来,然后才说:“没错,他的意思是不会再为难你了,但是尽欢,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是火儿的父亲,他”   “我不后悔!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沈尽欢眼眸一凛,随即捏紧手掌扶住郑英奇离开浅水湾别墅。   湛蓝色露天泳池前,秦深白衣黑裤,恣意潇洒,染血的手执着酒杯,仰面将杯中烈酒一饮而下,随后幽深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相互扶持一瘸一拐的二人。   郑英奇受了伤,沈尽欢不敢耽搁连忙将他送去医院,不过奇怪的是,明明流了那么多血。等到了医院诊断才发现都是些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   郑英奇开玩笑说秦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所以才对他手下留情,沈尽欢心中突然就觉得好不是滋味。   他明明手下留情了,为什么当时还要表现出一定要杀了郑英奇的凶狠模样?难道,他就是为了试探她么?   “喂,跟你说话呢,你又在想什么啊?”   耳边传来郑英奇调侃的声音,沈尽欢猛地回神,眼神涣散:“没、没什么,你刚跟我说什么了?”   “我说,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被关进中心警区?”   郑英奇拧着眉头,脸上的血迹被清洗干净,只剩一些淤青的痕迹,看来秦深是真的留了情面,不然就他那几拳头下去郑英奇绝对毁容。   “我那天早上去公司上班,去了没多久就被林笙箫叫走,她说王金富指控我谋杀,然后就是她爸爸林建东找我,我上去之后他逼问我那晚救我的人是不是秦深,我不肯说,他就找重案组的人将我带走了。”   沈尽欢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郑英奇,不过却自觉省略了自己昨晚被秦深虐得差点窒息,也省略了自己至今还在发高烧。   郑英奇听后清俊的面容阴沉下来,捏紧拳头义愤填膺:“果真是林建东和林笙箫在背后搞鬼!尽欢,你也真是傻,明知他们要对付你,你就不该再去公司上班,你”   “我如果不去。他们也会找到我家里对付我,到时候连累了火儿和你,我更惭愧,何况,我去也只是为了求证到底是不是他们在搞鬼。”   也许所有人都觉得是她自讨苦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殊不知她若不跳这个坑,林建东和林笙箫那里不会善罢甘休。   她既无法理所当然地接受秦深的保护伞,又无法寻求其他自保的途径,那便只能硬着头皮走一趟,只可惜,秦深这次动用关系将她从监狱里救出来,只怕又惹怒了林建东,接下来她的日子还不会好过。   至少,公司那边她是回不去了。   “我不怕被你牵连,再说,林建东那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跟我这种市井小民过不去?尽欢,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你别多想,先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再想旁的,行不?”   郑英奇一脸诚恳真挚地看着沈尽欢,后者动了动唇,摇摇头:“不要,这次真的很谢谢你,倒是你,下次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千万别再像今天这样犯傻了,你看看你差点儿就被打死了!”   “呸呸呸!乌鸦嘴,不会再有下次!下次打死我也不犯傻了!我要是早知道秦深这么厉害,在浅水湾还派了那么多保镖把守,我他妈绝对不去!”郑英奇连连呸了好几声,晦气晦气真晦气,他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去浅水湾那种地方,不愿意再面对秦深那冷面阎王了。   沈尽欢坐在病床边上,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问出心中疑虑:“郑英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浅水湾那边的?”   “啊,”郑英奇眼睛一翻,开始装死,“我就问的啊,到处去问,最后问到了秦深的助理,他说秦深还有一套房产在浅水湾,所以我就顺藤摸瓜找到了那里。”   沈尽欢拧了拧眉,这不可能,何路不会告诉他秦深在哪儿,她眯起眼睛,嘴角浮现一丝诡笑:“郑英奇,你就继续装吧,秦深都告诉我了,我在监狱里的时候,你可是托人找关系了,你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她记得今天秦深警告她离郑英奇远点儿,还说郑英奇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想来应该不会是坏人。毕竟不会有哪个坏人会对她做到这个份上。   郑英奇知道装不下去了,只得睁开眼睛对上她深究的目光,说:“尽欢,我确实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就像你当初要隐瞒火儿的身份一样,总之你只要记得我是好人,不管怎样我都不会伤害你。”   “”沈尽欢抿了抿唇,胸口一时间暖暖的,她双手托腮望着郑英奇。   男人继续说道:“我确实是托人找关系,然而还是比秦深晚了一步,我找到了王金富那傻逼,不过秦深已经将他摆平了,他那边也撤诉,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沈尽欢睁大眼睛:“真的吗?他真的撤诉不会再找我麻烦了?”秦时废了他,害得王金富永远失去生儿育女的能力,没道理这么容易就撤诉了。   郑英奇点点头:“真的啊,我骗你做什么?王金富他家里虽然在军区里有点后台,不过这世上人外有人,总能找到比他厉害的压他一头,我估摸着应该是秦深找到了那个比较厉害的人,给了王金富一个下马威吧,所以他也不敢寻衅滋事了。”   沈尽欢垂下眸子,轻嗯一声。   她以为真像郑英奇说得这般,当真是秦深在背后推波助澜,却从未想过这是郑英奇动用了家里的关系,才得以摆平王金富。   “不过可惜了你的工作,林氏地产你肯定是回不去了。那个丧心病狂的林笙箫还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呢!”   沈尽欢叹了声气:“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公司那边我晚上回去就写辞呈,不会再去了。”   ☆、【082】明天订婚宴老子不去!   她和林建东之间闹成这样,就算她自己渴望这份工作,也不可能再去那种地方受人羞辱了。   何况,这次秦深从林建东手下将她救回,等同于正面宣战,她再回林氏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沈尽欢是比正常人单纯傻了点儿,不过事已至此,她再迟钝也该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郑英奇点点头:“嗯,你也别气馁,工作还是很容易找的,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就来和我一起办补习班吧,反正就是辅导学前班的小孩儿,说白了就是带孩子,要是有你在,我还省心不少。”   毕竟女人做事比较细心,他一个大老爷们带孩子确实不合适。   沈尽欢歪头看着他,好奇道:“郑英奇,你应该来历不简单吧,为什么要办补习班呢?凭你的聪明才智,若说开公司肯定很快就有起色。”   这便是她不理解的地方,他既然能托人找关系打听到她被林建东送进监狱,又能顺藤摸瓜找到秦深在浅水湾安置的别墅,就说明他本身身份就不简单,倘真如此,区区一个补习班老师实在太屈才了。   郑英奇伸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撇过脸,脸颊微红:“嗨。人各有志嘛,我这人从小就喜欢和小朋友打交道,所以觉得办补习班很有意思啊,再说,如果不是办补习班,我也不可能认识沈焱,认识你,对不对?”   “可是,你在办补习班之前并不知道会遇到我和火儿,难道你还会未卜先知吗?”   “我只是举个例子嘛,总之,我是个好人,你就别问了,我家里的事情也是乱七八糟的,等什么时候理清了我再跟你说吧。”这次为了帮沈尽欢摆平王金富,他动用了家里那层关系,本来当初信誓旦旦说要断绝父子关系,没想到最终还是要仰仗家里。   郑英奇心里懊恼,不过面上并没有表露出分毫。   他不想让沈尽欢替他担心。   “那好吧。”   沈尽欢没再多问什么,既然他不肯说,那她也不便咄咄相逼,以后等他自己愿意说了,她自然也不会拒绝倾听。   过了会儿,护士过来给郑英奇扎针。   郑英奇看向她红肿的双眼,有些心疼地说道:“你这些天都没休息好吧?待会儿别管我了,自己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没事,我等你输液结束后一起回去。”   沈尽欢冲他笑了一下,郑英奇看到那样的笑容突然觉得整个天空都放晴了,不过只是片刻,他又绷紧了脸,面色不悦:“尽欢,你先搬来我家和我一起住吧,你被送进监狱之前的一天,林建东派人去你家闹事,将家里的东西都砸了,我这两天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所以也没帮你打扫”   “你说林建东去过我家了?那火儿”沈尽欢霍然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郑英奇连忙宽慰她:“你别着急,火儿一直在我家,所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林建东那边说你欠了他两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尽欢听到这话也料到了林建东是因为戒指的事情才对她耿耿于怀,心里又将秦深的祖宗十八代咒骂了一通,才向郑英奇解释了一遍,男人听后睁大双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整个鸡蛋。   “我擦!林建东简直不是人!既然是慈善拍卖,秦深付了钱东西归他所有,他想送给谁就送给谁啊,关他屁事啊!”   郑英奇气愤地骂道,沈尽欢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大家都以为秦深肯定会将戒指作为聘礼送给林笙箫吧,何况外界媒体都是这么造势,秦深却坚持要将戒指送我,林建东觉得面上挂不住也说不定。”   “这倒也是,不过话说戒指呢?”   “我还给秦深了。”   “你是不是傻啊?我擦咧,我真是白挨了这顿打。你收下戒指,就算自己不戴不稀罕,那也可以变卖的嘛,两亿的拍卖品,再卖一次还不知道会炒到什么样的天价呢!”郑英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着沈尽欢,这天底下还真有沈尽欢这么傻的女人,被秦深虐得体无完肤,最后人家送她一枚戒指作为补偿,她居然还不要!   “郑英奇,你知道的,我不想欠他的。”沈尽欢叹息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郑英奇撇了撇嘴:“好嘛好嘛,我不说了不说了,以后在你面前我都不提那王八蛋了。”   “”   沈让接到秦深的电话匆匆赶到浅水湾别墅,一进门看到里头富丽堂皇的装修不经啧啧称赞:“哟,阿深,你这是要金屋藏娇啊!”   秦深从沙发上起身走来,沈让一眼就看到他额头的伤痕,不经拧眉问道:“谁打你了?”   秦深瞟了他一眼,那眼神极冷,看得沈让只能伸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岔开话题:“得,你这次费尽心思将沈尽欢救出来再送进去,两人之间关系可有突飞猛进?”   他一脸暧昧地看着秦深,只见秦深原本还算冰冷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黑眸如刀射向他,沈让挑眉:“不会吧?这都搞砸了?”   秦深的情商究竟是有多低啊!   花那么多精力,又欠了薄千野一个大人情,到最后还是没拿下沈尽欢!这他妈是有多蠢!   秦深示意他坐下,沈让眯了下眸子,索性也不提那个沈尽欢了,他屈膝坐进沙发,顺势翘上二郎腿,身子仰靠在沙发背上,手轻搭在一侧,姿势优雅而慵懒。   没过多久,萧管家就泡好了上等的咖啡送上来,沈让朝她笑了笑,那笑容还真是男女老少通吃,萧管家看得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赶紧退下了。   沈让扬唇抿了口咖啡,这才开口道:“说吧,找我来什么事?事先说明啊,和女人有关的事情我可不想听。”   秦深勾唇笑了一下,说:“就是问问你怎么说服秦美雪的。”   沈让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美雪姐对你说什么了吧?”   “你觉得呢?”秦深似笑非笑,眼神高深莫测,沈让顿时觉得完了,多年的兄弟之情绝壁被秦美雪那毒妇从中作梗挑拨离间了!   “别别别别误会,事情是这样的,沈尽欢被重案组的人带走之后她急中生智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我肯定想第一时间通知你啊,但联系不上你,我只能联系美雪姐,不过意外的是,她告诉我你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症,”沈让停顿了下,目光扫向秦深,男人捏着咖啡杯的手暗暗收紧,即便掩藏得再好,还是被沈让尽收眼底,沈让不经心疼起来,喝了口咖啡继续说道,“其实你没必要瞒着我,我俩是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若是早点说出来我还能帮你找找专家,这人格分裂症也不难治,听美雪姐说你是年幼时和弟弟一起出去”   沈让不敢再说了,因为这会儿秦深的脸色极差。一张俊脸彻底黑透,而那深不可测的眸子里仿佛有野火在跳动,他抿了抿唇,试探地看向秦深:“阿深,你还好么?”   秦深大脑一片空白,记忆仿佛又回到了若干年前的那个下午,他和弟弟秦时一同外出玩耍,那时候的秦深性子活泼可爱,而秦时则相对稳重一些,因而长辈们都更加喜欢秦时,更将他当作继承人来培养,不过小孩子之间也没什么坏心眼,秦深并不懂继承人是什么意思,因而两人感情深厚。   那天下午。他原本是约了同班的同学去河边抓鱼,结果对方临时放他鸽子,他当时被气哭了,弟弟秦时得知此事以后便拍着胸脯对他说:“哥,我们一起去抓鱼吧!”   秦深愣了一下,随即泪眼模糊:“我不要跟你一起去,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坐,爸爸给你请了家教要教你礼仪,我不能”   “去他的家教,都是些刻板的说教,我都无聊死了,哥,你就带我一起去吧,行不行啊?”   小孩子哪里懂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总之那时候的秦深笨笨的,没有秦时那么善解人意,所以他只犹豫了一下就兴高采烈地和秦时一起去河边了。   兄弟俩虽不是一母同生,但感情极好,从小便形影不离,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秦时的优势一点点被发掘,家族为了培养他常常会对他进行独立的教育,久而久之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就疏远了。   秦深至今犹记得那天下午的暴雨,正是那一场暴雨,彻底改写了他和秦时的人生。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假如一切可以重来的话,他宁愿那天溺亡在水中央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年幼的秦时。   后来。秦时的人格就寄居在了他的体内,而秦深自己也清楚这世上没有两个灵魂占用一具身体的诡事,之所以会出现人格分裂症,主要还是因为秦时的死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在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他患上了人们所谓的精神分裂症。   自那之后,秦深经常会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景象,脑子里也会冒出很多诡异的想法,且都和秦时有关,随后秦时所有的天赋似乎也都传授给了他,秦深性格一夕大改,不再活泼,反而变得内敛沉稳,秦时死后秦深再也没有笑过,直到后来随秦美雪的前夫李斯年一同到A市生活遇上沈尽欢,他的人生才逐渐有了光亮   “阿深?阿深?”   沈让见秦深目光涣散,连忙摇了摇他的肩膀,男人这才从昔日的记忆之中醒过神来,呆滞地看向沈让。   大约有半分钟的时间,秦深都是面无表情的,平日里那对神采飞扬幽深迷魅的眸子,这一刻却如死水一般,死气沉沉。   沈让看到他这个反应便料到他是沉浸在过去的事情中无法自拔,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宽慰:“没事儿的阿深,已经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别自责,当初谁也料不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秦时的死不关你的事。”   “如果不是我,他不会死”秦深面无表情地呢喃自语,那样子如同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孤独无助,楚楚可怜,他的肩膀在发抖,连嘴唇都在隐隐颤抖。   沈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不经暗暗用力,咬牙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再自责也无法改变,与其一辈子活在当初的阴影里,倒不如看开点,放下过去,放过自己。”   “”   “你的病是能治好的,只要你自己对当年的溺水事件释怀,秦时的人格自然不会再出现了,阿深,别再折磨自己了,你没有错,错的是老天爷,这就是命啊,命中注定你要取代秦时成为秦家的继承人,谁也挡不住!”沈让眼中心疼四溢,他目光柔和地看着秦深,思索了好久,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其实后来他也找秦美雪了解过了,秦深是因为对当年的事情无法释怀。所以才会在狂躁的时候忽然将自己当作秦时,事实上从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个人而已,只是他自己却没有意识。   这就是人格分裂症的可怕之处,越是到后期,患者越会怀疑人生,甚至会做出轻生的举动。   屋子内陷入一片僵硬的沉默之中,沈让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他紧张地看着秦深,男人眸色波澜不惊,面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沈让太天真了,他以为凭着他几句走心的话就能治好秦深这么多年来的人格分裂症了么?   秦深看了他好久,好久之后才冷冷开口:“然后呢?她还跟你说了什么?你们又是如何达成共识将我唤醒去救沈尽欢的?”   沈让见他恢复原状,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心里又有些挫败,看秦深这样子显然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也不清楚他这病还要跟着他多久。   沈让重新翘回二郎腿,姿势放荡不羁,说道:“还能怎么着啊?我跟她说你要是这会儿不把秦深喊起来,回头他女人被人给打死了,有你好看!然后她就慌了,问我哪个女人,我说是沈尽欢。”   “”   秦深眉头紧皱,满腹疑虑地盯着沈让,怎么感觉他在说书似的?当时真是这样的情况吗?   “我说沈尽欢要是死了,秦深肯定要娶林笙箫,你不是一直要扳倒秦深么?他要是有了林家的支持你就再也动不了他了!”沈让模拟当时的情景添油加醋又说了一遍,“美雪姐听后就把手机摔了。再后来你就赶回国内,救了沈尽欢,呐,事情就是这样,我可没半点儿隐瞒啊。”   沈让双手一摊,一副“我是老实人”的样子看着他,再也不敢提及人格分裂这几个字。   秦深星眸浅眯,俊脸上扬起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笑:“看来秦美雪真的很想吞掉我,既然如此,我怎么能让她如意呢?”   沈让一个愣怔绷直了身子,不自觉拔高音量:“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明天的订婚宴你难道还不打算推掉?”   秦深抿唇,摇了摇头:“为什么要推掉?娶了林笙箫我如虎添翼,秦美雪再也无法动摇我,将来我还能一口咬死她,一箭双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沈让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他朝屋子里四下张望,片刻后才说:“你疯了么?你不是很喜欢沈尽欢?你和沈尽欢之间五年前就已经有了牵绊,既然命运让你们在这座城市相遇,你就该珍惜!不然这算什么?五年前强暴她,五年后为了一己私欲又想将她禁锢在身边?给不了她爱情连名分都不给么?!”   秦深动了动唇,未置一词,狭长的凤眸眯成一道缝,凉凉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沈让义愤填膺:“阿深,你若真那样做也太不是人了,你白白睡人家几次,玩弄人家的感情么?”   “是她自己送上门和我做交易,我岂有拒绝的道理?”   秦深嘴角多了一丝玩世不恭的笑。脑中不经浮现方才沈尽欢扶着郑英奇离去的那一幕,心中嘲讽之意更甚。   呵,玩弄感情?   若说玩弄感情,他绝对没有沈尽欢在行!明明已经和郑英奇好上了,却还在他面前故作清纯!   他将自己的真心双手奉上,结果沈尽欢根本就不稀罕!她将他的心踩在脚底还嫌不够,甚至还要垫着脚尖狠狠碾碎!   “你阿深,我也不清楚你和沈尽欢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你们之间存在什么样的交易,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慎重吧,一旦踏出这一步,你和沈尽欢之间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沈让的苦口婆心在秦深看来根本不为所动,他似乎是和沈尽欢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才突然下定决心要娶林笙箫。   其实当初秦深刚开始说要娶林笙箫巩固自己的商业地位时,沈让就已经开始担心了,他担心他将婚姻当作交易,哪天碰上自己心爱的女人之后无法收场。   秦深眉心紧拧,一张俊脸同样绷得紧紧的,他勾了勾唇,语气冷冰冰道:“我心意已决。”   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沈尽欢,既然如此,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将她从心尖上剔除,和林笙箫的结婚能断了自己的后路,让他下定决心往后不再犯贱地去找她!   沈让欲言又止,他看着秦深满脸决绝的神色,最终只重重叹了口气,说:“我等着看你后悔!”   秦深听了他的话之后。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一下掏空了,他拧了拧眉头,刻意忽视那种空虚感,对沈让道:“你一个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呢?我爱娶谁是我的自由,轮不到你来说教!”   “阿深!你真是不可理喻!你以为我想教训你?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自掘坟墓!你对沈尽欢的感情如何我是看在眼里的,这次为了她连林建东都得罪了还不足以说明你爱她么?既然爱,那就和她在一起,好好珍惜,不要作死!我敢打包票,明天订婚宴你要是去了,沈尽欢这辈子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那是我的事情,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听说你给王玲整容了?”秦深瞥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沈让心口一滞,望向他,就听他继续说道,“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么?我劝你最好早点儿向王玲坦白!否则等哪天纸包不住火了,你和王玲之间也玩完了!”   “我的事情也不用你管!”   沈让桌子一拍,深褐色的咖啡顿时洒了一地,他冷目对上秦深的,两个气场同样强大的男人竟然因为一对好闺蜜而反目成仇。   四目相对,空气中俨然有愤怒的火苗在燃烧。   萧管家从厨房探出个脑袋,看到这一幕不经瞠目结舌,明明上一秒两人还相谈甚欢,怎么下一秒就脸红脖子粗针尖对麦芒了呢?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沈让和秦深撕破脸。估计这下没个十天半月也和好不了了,因为沈让临走前撂下狠话:“明天的订婚宴老子不去!你他妈爱娶谁娶谁去!关我屁事!”   另一边。   输液结束之后,沈尽欢和郑英奇一起回去,家里被砸了,她也没办法去其他地方,只得听郑英奇的,暂时住在他那边,不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况且还带着个四岁大的孩子,真要被人撞见了准会误会,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   沈尽欢心中琢磨着今晚递上辞职报告,公司那边给她结算薪水,到时候她就把王玲的屋子重新打扫装修一下搬进去,当然。越快越好。   “装修的事情也急不得,那边屋子收拾一下起码也要半个月,这半个月你就安心住在我家吧,你放心,我绝对是正人君子,肯定不会对你做坏事的。”郑英奇一边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走,一边调侃沈尽欢。   沈尽欢努了努唇:“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每次一有事情就麻烦你,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我又不是白白让你住,不是说了嘛,你给我做饭吃,当作这半个月的房租,不过你要是还过意不去的话。我也不介意你给我当媳妇儿,反正我也没女朋友,你也待字闺中”郑英奇咧嘴一笑,阳光灿烂,后面的话不用说出来,沈尽欢也明白,她别过脸去,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行了,你别开我玩笑。”   郑英奇本想说没开玩笑,不过看她身心俱疲,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再给她心理压力了。   两人来到郑英奇家门口,沈尽欢按了门铃。   “谁呀谁呀?”   火儿的声音从里头传来,紧接着便是小短腿在地板上咚咚咚跑动的声响,郑英奇和沈尽欢相视一笑。随后郑英奇说道:“我是郑老师,赶紧开门。”   “哦哦,来了来了!”   门内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想来应该是孩子够不到门把手在搬凳子,门方一打开,火儿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直直盯着门口站着的俩人。   “欢欢!你出差回来啦!咦,郑老师,你怎么鼻青脸肿的?被谁打了吗?”   火儿从凳子上跳下来飞奔过去,小短腿顺着沈尽欢的腿爬到她怀里,沈尽欢好些天没见到孩子了,加上在监狱里差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火儿了,这会儿看到火儿她心里又惊又喜,连忙将他抱在怀里,轻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郑英奇瞪了火儿一眼,妈蛋,他之所以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他那该死的神经病老子害的!   “欢欢欢欢,你不是说要出差好久的吗?”孩子柔嫩的脸颊在她脸上蹭了蹭,几天不见,火儿对她的怨恨似乎已经消了,起码沈尽欢自己心里觉得火儿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是好久了呀,妈妈特别想你。”   “我也很想欢欢啦,欢欢,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哦?”   “当然带了,咱们把郑老师先扶进去,待会儿再说好吗?”   沈焱这才瞟了眼郑英奇,语气同和沈尽欢说话时简直天壤之别,他扫了扫郑英奇的狼狈相,那桀骜的小眼神与秦深如出一辙。郑英奇顿觉毛骨悚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妈蛋!他现在居然沦落到要害怕一个熊孩子的地步!   “郑老师,你怎么被打成这个熊样?”   “”   沈尽欢笑了笑,将他放在地上,这才扶着郑英奇进门,火儿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跑前跑后,不断地追问郑英奇怎么搞成这样。   郑英奇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偏偏沈尽欢在场,他也不好直接对沈焱说是被他老子揍的,不然就在沈尽欢面前暴露了。   这是沈尽欢第二次来郑英奇家,上次来这儿还是去南城出差的前一天晚上,不过那晚来得匆忙,也没有细看,只依稀记得郑英奇家里面积很大,而且装修一点也不含糊,这会儿再细看,才发现处处贵气逼人,就连门口铺着的地垫都是某知名居家大牌出品。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厨房做饭,冰箱里有菜吗?”   “尽欢,你先别忙着做饭,赶紧把辞职报告写了发过去吧,那破公司没必要待了。”   郑英奇仰躺在沙发上,好在家里开了冷气,不然他准要被沈焱气炸。   火儿听到这话,不由拧起毛毛虫似的眉毛,好奇地问:“欢欢要辞职吗?为什么?难道这次出差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就别管了,你妈妈是成年人。她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郑英奇伸手摸了他脑袋一下,而后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别多嘴,沈焱抿了抿唇,乖巧地点头:“哦,那我不问了,欢欢,我想吃炸酱面,好久没有吃到了!”   “好。”   沈尽欢笑弯了眼睛,她转身正要去厨房,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她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这个时候谁会给她打电话?   难道是秦深吗?   她下意识地看了郑英奇一眼,后者同样紧张得正了脸色。   嗡嗡嗡   锲而不舍的手机震动声顿时成了催魂曲,沈尽欢面色煞白,许久之后才深吸口气翻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083】病人现在全身瘫痪   “喂,你好?”   沈尽欢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显得尖锐而突兀,郑英奇睁大眼睛连呼吸都停止了,火儿也好奇地看着她,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一句什么,只见沈尽欢脸色煞白,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尽欢!出什么事了?”   郑英奇不顾身体的疼痛,从沙发上冲过去,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沈尽欢却好像双耳失聪似的,完全听不见他说什么,郑英奇连忙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那头女人焦急的声音传来:“是尽欢吗?你外公突发脑溢血,正送往市人医抢救,你赶紧过来吧,来晚了可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郑英奇心口一紧,他一手搂住沈尽欢,一手握住手机:“好,你把地址发到这个手机上,我们马上到!一定要尽全力抢救!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尽欢,你先别着急,不会有事的!”郑英奇扶住沈尽欢的身子,后者浑身冰凉,双目失去焦距,面色惨白地看着他。   火儿也来到他们跟前,踮起脚尖拉住沈尽欢的手指,焦急道:“欢欢,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沈尽欢咬了咬唇,手机叮的一声响,医院地址发过来了。她收起手机,挣脱开郑英奇的束缚,大步往外走。   郑英奇和沈焱一同追了上去。   “尽欢,你别慌,从这里赶到A市还要不少时间,你这么无头苍蝇冲出去也没办法赶回去,你等下,我找朋友开车送我们过去。”   “好。”   沈尽欢顿住脚步,两眼通红泣不成声,火儿一头扑进她怀里,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她的反应也知道一定是大事,他乖巧地缩在沈尽欢怀中,一下也不敢乱动。   许久,沈尽欢才平静下来,郑英奇那边也联系好了车子,很快开到小区楼下。   沈尽欢顾不上收拾东西,倒是郑英奇体贴地拿了两件外套给她和火儿披上,说:“夜里可能会冷,穿上吧。”   “谢谢你,郑英奇,这是我家里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你还受着伤,就待在家里好好养伤吧。”   沈尽欢抱着火儿上了车,她关上门,明显是不想让郑英奇和她一起回去,毕竟,她在老家的名声并不好,郑英奇若是去了的话,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他被别人看不起,她好不容易有郑英奇这么一个朋友,不能因为去一趟老家而失去这个朋友。   郑英奇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颇为艰难地坐了进来,吩咐司机朋友开车,随后才对她说道:“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大老远跑去外省叫我怎么放心?何况这司机也是我找的,有我在也方便他认路,不然你们迷路了咋办?”   沈尽欢知道他是为她好,心里感动不已,嘴上却说:“可这里离我老家太远了,你身上有伤,坐久了会不舒服。”   “不碍事,这椅子可以平躺,等不舒服了你和火儿就往旁边去一点,我躺下休息。”   “”沈尽欢动容地抿了抿唇,“谢谢你。”   “行了行了,别再跟我说谢谢,我们是朋友,我又是沈焱的老师,这么做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也不准推辞。”   郑英奇冲她笑了笑,沈尽欢心里着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之后这一路上相对无言提心吊胆,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沈尽欢的心如同在油锅里煎熬,她生怕外公会熬不到她回去的那一刻,手心里出了一层的冷汗。   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住她的,沈尽欢一愣,对上那张酷似秦深的小脸,火儿歪着脑袋。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里盛满担忧,他轻轻捏着沈尽欢的手掌心,小声说道:“欢欢,你别担心,太爷爷不会有事的。”   沈尽欢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他搂入怀中,低声呜咽:“对,不会有事的,太爷爷他福大命大,一定会长命百岁,一定不会有事的。”可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突发脑溢血存活的可能性很低很低,也许等她赶回去的时候,外公已经失去了知觉   郑英奇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相拥而泣的母子俩,心疼不已,只得吩咐司机朋友再开快点,尽量减少在路上耗费的时间。   想来,沈尽欢和沈焱应该也是一对命苦的母子,沈尽欢瞒着秦深生下孩子,一个人将孩子拉扯大,在他们那个封建落后的村庄,未婚生子定会遭人诟病,而她之所以会离开老家出来打拼也多半是因为承受不住老家的压力吧。   这次沈尽欢的外公出事,要是不能赶回去见最后一面,只怕沈尽欢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后悔当初固执己见生下秦深的孩子吧。   几个小时以后,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只是距离A市仍有不近的路程,火儿在沈尽欢怀里睡着了,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沈尽欢担心是家里有变故,连忙翻出来,结果看到的却是秦深发来的一条短讯,沈尽欢眯起眼睛,望着界面上那一行简洁明了的字,心漏跳了好几拍。   彼时,浅水湾别墅内清澈见底的露天游泳池边,身形挺拔俊美无双的男人泡在池子里,头靠在边上瓷砖上,别墅的灯光混合月光照射在他刀刻斧凿的俊脸上,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池水波光粼粼,男人皮肤白皙,两眼却是通红一片。   他游了好几个来回,但越是如此,心里的怒火越是烧腾得厉害,到最后,实在是气不过,给沈尽欢发了条简讯,没想到她居然没有回复!   他说:明天就是订婚宴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然而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沈尽欢连一个字都没回!   好!   很好!   非常好!   秦深气得将手机重重拍在池面上,要不是手机质量好,这会儿八成要四分五裂。   白天沈让说的话到了晚上愈发清晰刺耳,他说一旦明年他和林笙箫订婚,那他和沈尽欢之间这辈子就注定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他忍不住给沈尽欢发了短信,原本他是想一个电话直接打过去的,可想到今天白天她和郑英奇二人的所作所为,他便觉得拉不下面子。   “叮。”   手机一声响,秦深连忙从池面上拿起手机,结果却是一则垃圾短信。   “SHT!”   秦深一下将手机砸飞出去,连同自己一颗焦灼不安的心。   该死!明明是想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结果沈尽欢却不领情!她到底是真不领情,还是说身边有了郑英奇那个小白脸,所以根本就不在乎他明天会和林笙箫订婚?   盛夏的夜晚燥热异常,秦深泡在泳池里,任由冰水将自己的身体淹没,他又在水里游了好几个来回,身子如同坠入了千年冰窖,怎么也捂不热。   男人知道,这种寒冷并非身体上的,而是来源于内心深处。   他是因为对沈尽欢失望透顶,是因为心冷,所以才觉得处处都冷,哪怕游泳是最产热的运动,也仍旧觉得冷得瑟瑟发抖。   “哗啦!”   男人从水底突然窜上来。波光粼粼的水面顿时绽放出妖冶的水花,一双肌肉纹理分明的手臂扶住游泳池的栏杆,稍一用力纵身而上。   他只穿了一条深色泳裤,全身赤裸,因而好身材更是一览无余,胸大肌,八块腹肌,人鱼线,大长腿一切的一切都完美得无法比拟。   伺候在一旁的佣人将干毛巾披在他身上,秦深坐了下来,一边擦头发,一边望着湛蓝色的池水发呆。   沈让说得不错,他真是栽在沈尽欢手上了,这五年的时间他一直在寻找她的身影,从未停止过搜寻她的脚步。命运让他们在这座城市相遇,他本想与她划清界限,以防自己的第二重人格伤害到她,没想到最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率先沦陷其中不可自拔。   可沈尽欢这个女人实在太有心机!   她一方面在形形色色的男人之间穿梭,一方面又掌控了他的心思,将他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她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时刻牵动着他的心脏,偏偏,偏偏因为两人之间的误会,他什么都不能说!   明明最爱的女人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却要装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更配合着她玩什么一次交易上一次床的幼稚游戏。   然而最令秦深的愤怒的是,她居然能够容忍秦时在她胸口刻下他的名字,能够和秦时在陌生的城市依偎取暖,却不能接受他满腔的热情!   秦深捏紧拳头,骨头咯咯作响。   萧管家穿过鹅卵彩石铺就的小道,将鲜榨的芒果汁端上来,俯身递给秦深,温声劝道:“先生,时候不早了,林董事长那边来电催了两次,您看什么时候出发呢?”   明天就是秦深和林笙箫的订婚宴了,经过今天上午的一出闹剧,秦深也对沈尽欢彻底死心,估摸着明天应该会规规矩矩地娶林笙箫了吧。   秦深接过果汁,却是不吭声,精致的嘴角紧紧抿着,萧管家弯着腰,似乎在等他一个答案。   “手机呢?”   许久之后。秦深才开口。   萧管家一愣:“呃?手机?”   伺候在一旁的佣人弱弱地提醒了一句:“先生,手机方才被您扔掉了。”   秦深瞟了萧管家一样,萧管家立马反应过来,赶忙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手机,恭恭敬敬地递到他跟前,说:“先生,这是我的手机,您尽管用,尽管摔,只要您解气就好。”   妈呀!秦先生的眼神好恐怖啊!   秦深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拿过她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按下沈尽欢的号码。   沈尽欢正在车上,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路途太遥远,加上这些天在监狱里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着,以及昨晚被秦深折腾了一夜连续高烧,她真是累坏了,因而手机突然在手心里振动时,她委实吓了一跳。   沈尽欢睁开眼睛,看到是一串陌生号码,当即以为是老家打来的,接通后不等对方说话自己率先开口,语气仓促:“外公他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   “沈尽欢。”   那头一声冷然的熟悉嗓音瞬间将她满腔热血浇灭,她猛地一颤,随即睁大双眼下意识就要挂电话。   “我给你发的信息你看到没有?”那边秦深难得拉下脸面,只是坐在泳池旁边俊脸黑透,后背挺得笔直,即便是给双方找台阶下,他也找得如此理直气壮。   身旁的萧管家战战兢兢地候着,生怕他一个大发雷霆将她的手机也砸了。   沈尽欢顿住,想到那则短信,秀眉拧到了一起,瞥了眼熟睡的火儿,压着声音道:“我说了很多次了,你爱娶谁就娶谁,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你之间早就两清了,还请秦总说话算话,今早说过这辈子都不愿看见我,那就不要食言!”   “你生气了?”秦深的声音陡然上扬了一个度,她这话的言外之意是生气了?   沈尽欢没由来地笑了,她道:“我生哪门子的气?我只是在提醒秦总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千万不要言而无信!麻烦秦总注意自己的身份,明天是您和林小姐的订婚宴,可别再因为我而节外生枝。”沈尽欢语气平淡,她将这番话心平气和地说出来后,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原来,她面对强大无所不能的秦深时,并非一个字也说不出,她也可以做得很好,也可以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是从前她习惯了畏惧,从未想过将内心的想法大胆地告诉秦深。   “沈尽欢!”秦深在那头暴跳如雷,怒吼她的名字,沈尽欢可没心情去揣摩他这通电话打来是何用意,她看了眼路口,忙对前面的郑英奇说:“郑英奇,拐过前面那个弯就到了。”   郑英奇?这么晚她居然又和郑英奇在一起!   拐过前面的弯就到哪儿了?   酒店?酒吧?夜总会?!   “先生,您息怒”萧管家在一旁赔着笑脸,小心翼翼。   秦深黑眸深沉地盯着夜空。攥着手机的手暗暗收紧,受伤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见隐忍了多大的怒火。   “所以,你现在跟郑英奇在一起?”   “对!”沈尽欢回答得掷地有声。   “你喜欢他?”   “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所以请你以后别再骚扰我!你不是要结婚吗?那就去结婚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当没见过面!”   沈尽欢话刚说完,那边便传来郑英奇的声音,依稀说了什么秦深并未听清,女人已经挂了电话,男人那对黑曜石般熠熠生辉的眸子里透着猩红色的杀气,桀骜深邃,难以预测。   那一瞬,秦深的脸比锅底还要黑,比冰山还要冷。   萧管家快哭了。垮着脸说:“先生,我的手机”   秦深将手机还给萧管家,附送一记难得的笑容,萧管家愣住了,这又是受到沈尽欢的刺激了吗?   “萧管家,我手受伤了暂时不能开车,你让司机准备一下,待会儿出发去林府。”   “好,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先生您能想通最好,要说全S市也唯有林小姐那样同等尊贵的千金才配得上您了。”萧管家欣慰地笑了笑,随后收了手机下去准备。   秦深立在夜风中,别墅的灯光衬得他身形挺拔,俊朗的面孔上却覆着一层厚重的阴霾。那双浓郁的眸子掩藏住他内心所有的情感。   既然,沈尽欢那么希望他娶林笙箫,那他便娶!   车子停在市人医门口,沈尽欢急急忙忙地下车,一脚险些绊到路边的石子,好在她及时扶住车门,这才不至于摔个狗啃泥。   郑英奇从副驾驶下来,火儿惊醒了也从后面钻出来,三个人径直朝着医院里面而去,谁都没提秦深打来的那通电话。   也是,在如此生死存亡的关头,沈尽欢实在无力去关心秦深明天会娶谁,也无心去思考,他今晚为什么要给她发短信、打电话。   进了医院,按照手机上的地址找到相应的地方,沈尽欢一眼就看到走廊上来回踱步背影佝偻的外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哽咽地叫了一声。   “外婆!”   手术室门前,那身影先是怔了一下,随后仿佛是不敢相信,缓缓转过来,眯起眼睛看了好久,待到沈尽欢走近了,她才恍然大悟,一把将她抱住:“欢欢,是欢欢啊!”   “是我,外婆,外公他怎么样?”亲人的怀抱是温暖的,沈尽欢多年没有回家,这次回来恍如隔世。她抱着外婆,忽然就觉得外婆矮了,瘦了,抱在手里甚至有些咯人。   “他没事,不会有事的,你外公吉人自有天相。”外婆说话语无伦次,很显然外公突发脑溢血她自己也被吓到了,不然方才沈尽欢回来不会看到她在走廊上踱来踱去。   “是欢欢回来了,欢欢你先别担心,你外公还在抢救,说明还有希望。”旁边王大婶也站了起来,沈尽欢眼泪顾不上擦,抱住外婆痛声大哭。   老人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自己也忍不住默默掉眼泪,她一边给沈尽欢擦泪。一边安慰她:“别担心,你王大婶说了,幸好我们发现得及时,你外公能抢救过来的,只是,只是后期的医疗费会很高,我怕我们承担不起”   沈尽欢泣不成声,她还没开口,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郑英奇往前走了一步,拍拍胸口承诺:“钱不是问题,只要有希望一定要尽全力治疗!这里卫生条件太简陋了,等尽欢的外公脱离危险期了,咱们就申请转院,转到大医院去。”   外婆扬起爬满皱纹的脸,一双饱经沧桑的眸子这才顾得上去看郑英奇一眼。随后目光又落到他身边的火儿身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火儿也回来了啊,只不过这小伙子是?”   沈尽欢正要解释是火儿的老师,王大婶就插话了:“哎哟老婆子,你这都看不出来啊!这分明是欢欢的男朋友嘛!也是,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小伙儿也长得一表人才,能在这么晚的时候陪着她娘俩回老家着实不易,又说要替老头子付医药费,不说有钱吧,肯定是个孝顺的孩子”   “你先别乱说,欢欢,你来告诉外婆,这小伙子真是你男朋友吗?”外婆脸色不太好,似乎对外面的小伙子很排斥,她忙拉住沈尽欢小声问,语气却很严厉。   沈尽欢摇了摇头:“不是,他叫郑英奇,是火儿的补习班老师,他为人仗义又善良,我在那边受了他不少帮助,这次王大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正好他也在旁边,担心我和火儿回来路上不安全,所以主动请缨护送我们。”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欢欢,外面的男人都太坏了,别被他们的外表迷惑了,当年那个男人可是活生生的例子!”外婆敲了敲她的额头,沈尽欢心口一涩。闷声点头。   是啊,她差点忘了,她想和秦深在一起首先得经过家里的同意,而当年的事情不光给她带来无法磨灭的阴影,而且也给整个沈家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外婆和外公二人心里有多痛恨秦深和继父李斯年,她是知道的。   “欢欢,你没有瞒着外婆和那人联系吧?”老人见她情绪不对,厉声追问,沈尽欢心里咯噔一下,撒谎道:“怎么会呢,他和我是天壤之别,我们高攀不上。”   “你知道就好,别因为火儿而动了恻隐之心,咱们人穷志不穷。当年他既然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一走了之,那就活该被咱们怨恨一辈子,明白吗?”   “嗯,我都明白的。”   “你千万别跟外婆阳奉阴违,你一个人在千里之外的大城市,外婆也管不到你,但是你别忘了,当初你自己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见那个人,可别到时候自打嘴巴。”   沈尽欢舔了下干裂的嘴唇,是啊,当初她恨秦深恨得要死,于是对着沈家列祖列宗的排位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秦深,假使有机会再相见。她一定要捅他一刀才解恨。然而事实却是,她见了秦深,不但忘了当年那么深的怨恨,甚至也从未动过要一刀捅死他的念头。   “嗯,我知道的,外婆,火儿还在,咱们别聊这个话题。”   沈尽欢乖巧地应承下来,道理她都懂,只是想要忘记实在太难。   老人顾及火儿在场,也就没再逼问她什么。   王大婶还在打量郑英奇,和她一道来的还有隔壁家的李大叔,以及村里几个和外公外婆关系还算要好的人,他们见了郑英奇之后似乎对他都很满意,纷纷劝沈尽欢的外婆别对孩子要求太高。能过日子就行。   老人心情不爽,怒目瞪过去:“你们懂什么?我家欢欢当初可不就是被这些图有外表的坏东西给骗了?要不是”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众人已然心照不宣,几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开口了,倒是郑英奇不解地皱了皱眉头,问道:“外婆,您是不是对外面的小伙子有误解?”   老人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轻哼了声,显然不打算理会他。   沈尽欢脸颊火辣辣的,她埋着头,惭愧得无地自容。   亲人便是这样,明明心中想念口头念叨,可真当你站在她面前之后,她又会有千百般的话说你不好,揭你的旧伤疤,让你辗转反侧痛不欲生,然后百炼成钢刀枪不入。   所以这些年,她除了回避谩骂远走他乡之外,还要回避来自至亲之人善意的提醒。   她对秦深的那份感情,她至今不敢对外公外婆明说,只怕她如果告诉外婆在S市的这段时间自己不光见了秦深,而且还和他发生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外婆会被她活活气死吧!   罢了,反正秦深也要娶林笙箫,她和他的生活不会再有交集,这段时间的荒唐事情她姑且瞒住外婆吧。   气氛顿时僵硬了许多。   左邻右舍见老婆子发火,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是颇为同情地看了郑英奇一眼。心叹这么好的小伙子可惜怎么就看上了沈尽欢呢!   后来,王大婶李大叔等人都离开了,手术室门口就只剩下沈尽欢的一家人,以及郑英奇这唯一的一个外人。   “太奶奶,您别生气,郑老师为人师表,他不是您口中说的坏人,他对火儿很好,而且细心辅导火儿的功课,是个特别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子汉哦~”   沈焱自觉地拉着老人家坐下,由于沈尽欢父不详,母亲也一直在娘家生活,火儿出生之后也就被当亲重孙看待,因而他叫沈尽欢的外公外婆太爷爷太奶奶。   老人家听了孩子奶声奶气的话半信半疑,不由皱眉,再次朝郑英奇投去怪异的目光,后者则憨厚地笑了笑,抓了下后脑勺:“我真不是坏人,老人家。”   “真的?”   外婆有所动摇,沈焱趁热打铁,小手捏着她布满皱纹的手掌心,用力点头:“火儿以人格担保,郑老师绝对是好人,而且哦,他不是欢欢的男朋友,他只是我的老师而已,欢欢她没有谈男朋友。”   “真的?”外婆脸上有了笑意,火儿点点头:“当然是真的,火儿从来不骗太奶奶。”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老人家眉开眼笑,将火儿从旁边抱起,抱坐在自己腿上,“火儿,你告诉太奶奶,你妈妈在外面做什么工作?有没有结交什么不正经的朋友?”   沈尽欢拧眉,她看了眼手术室,恰好手术室的灯灭了,她连忙从座椅上站起来跑过去,老人家也急忙抱着火儿走过来。   “医生,我老伴儿咋样了?要不要紧?”   医生摘下口罩,面露疲惫之色:“暂时保住了病人的性命,只不过,病人现在全身瘫痪,意识出现障碍”   “什么?瘫痪?!”   老婆子身子一抖,火儿忙从她怀里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脑溢血发病太急太快,而且你们送来的时候已经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   “你是医生啊!你一定要治好他!”   “抱歉。”   医生再次朝沈尽欢的外婆鞠了一躬,外婆老泪纵横,沈尽欢同样红了眼眶。   ☆、【084】她听见秦深轻唤林笙箫亲爱的   全身瘫痪,意识出现障碍,那不就是成了活死人吗?   外婆一把拉住医生的手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医生,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啊!我老伴儿他还年轻,他才70岁啊!”   医生为难地皱起眉头:“真的很抱歉,不是我不救他,实在是送来太晚了,能保住一口气活着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郑英奇走过去朝医生使了个眼色,随后那医生便改了口:“其实也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后期好好调理有望恢复的,所以你们不必太担心,病人刚刚接受手术,现在转移到加护病房,这段时间需要住院观察,至少要卧床休息四周,你们家属去办一下住院手续,把费用先交了吧。”   “真的有救吗?医生你方才明明说”老婆子一听到老伴儿有救,顿时两眼发光,可一听到医生后半句话,要交钱,她便发愁了。   家里早就没有闲钱了,老头子这次光手术费就花掉了八千块,还是她问左邻右舍借来的,现在又要交住院费,也不知道究竟多少。   医生看了郑英奇一眼,后者朝他轻微地摇了下头,医生便说:“我们小城市医疗水平有限,自然比不上大城市先进,目前这种情况在我们这儿只能保守治疗。后期稍微稳定一点了我会为病人办理转院手续,将他转到大城市大医院去接受治疗,所以治愈的可能性也会提高。”   老人家点点头,抿了抿唇,满脸皱纹纵横交错,她抖着声音问:“那就好,能救就好,医生,请问一共要多少钱才能治好我老伴儿?”   “暂时说不准,保守估计需要二十万。”   二十万!   老人家眼前一黑,要不是沈尽欢及时扶了她一把,她恐怕真要一头栽下去。   家里连一万块都拿不出来,又去哪里找那二十万?!   沈尽欢咬了咬牙:“别担心,我来想办法,我先去把住院费交了,火儿,你留在这里陪着太奶奶。”   “好。”火儿乖巧地拉住老人家的手。   “欢欢,你要去哪里找二十万?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啊!”她拉住沈尽欢的手,医生看惯了人情冷暖,没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沈尽欢看着外婆的眼睛,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二十万,二十万对于她这种低薪收入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天文数字!她就算一个月不吃不喝不花一分钱,也要四五年才能赚到!然而这根本不切实际,她已经连工作都丢了,还要养孩子,她到哪里去找二十万啊   沈尽欢是个孝顺的孩子,她不想让外婆操心,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外婆,您放心,我一不偷二不抢。”哪怕是借,她也一定要凑齐外公的医疗费!   “那你哪儿来的二十万?你别骗我,我知道你这些年日子过得并不好!每个月就领那么点钱,又要拉扯孩子又要给家里寄生活补贴,你不可能存下二十万!尽欢,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别去找那个男人”   外婆老泪纵横,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这个本就困难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若是拿不出二十万,老伴儿变相在等死,可若是求了那个男人,她就是将尽欢往火坑里推!何况当年发生那事以后,那男人早就一走了之,根本不顾他们沈家的死活,她凭什么认为只要他们去求他,他就一定会出手相助?   “外婆,”沈尽欢严肃地喊了她一声,用力握了握她布满老茧皱纹的手,说,“我不会去找他,这辈子就算让我死,我都不可能问他借钱!”   “那二十万”   “我现在不是有工作吗?我在一家大企业工作,我认识一个老板,他很有钱,之前对我也有过关照,只要我开口问他借钱,就算是打欠条,他一定会借给我的,以后我努力工作,将这二十万还上就是了。”   短暂的惊慌失措后,沈尽欢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沈让。他是王玲的男朋友,又多次给过她帮助,她相信,或许只要她开口,真诚地立下欠条,他一定会帮助她的吧,毕竟二十万对于穷人来说是天文数字,而对于沈让那样的人而言不过是几件奢侈品的钱而已。   外婆听到钱有了着落,紧皱的眉心总算舒展开来,她反握着沈尽欢的手,再三叮嘱:“事不宜迟,待会儿你就赶紧给你那朋友去个电话,只要他肯借,你就把我们老家的房产证拿去做抵押吧!”   “外婆,可是那房子是您当初和外公结婚的时候”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要是房子能值二十万。我立马卖咯!可惜咱们这边比较落后,政府规划拆迁到现在也没见拆,咱的房产证放家里也是不值钱的,索性你拿去问朋友贷款吧!这样钱也说得清。”   “不行,房产证不能抵押,要是房子没了,您和外公住哪儿呢?我来想办法,外婆您别管了。”   “要是你外公没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还要那房子做什么?!”外婆急得跺脚,双手捂住脸颊,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沈尽欢看了之后喉间哽塞,可她不敢拿走家里的房产证,她不能保证沈让一定会借钱给她,如今她已然和秦深划清界限,沈让又是秦深最要好的朋友,沈让若是注重兄弟之情就很有可能不会借钱给她。   她之所以这么对外婆说,主要是想让她暂时安心,到时候她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你们就别担心了,二十万我有,尽欢外公的医药费就包在我身上吧。”   郑英奇开口说道,沈尽欢睁大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是硬生生咽了下去。她凭什么拒绝?外公的命不是开玩笑的,郑英奇肯借给她钱,这种时候她还要那可笑的自尊心做什么?   “不过我身上暂时没这么多钱,我需要回家一趟,尽欢,这是我的银行卡,上面的钱足够支付住院费了,等安置下来我就回去取钱给你。”郑英奇非常爽快地应承下来,沈尽欢感激地看着他,许久点点头:“谢谢你,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客气什么,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尽欢外公,出多少钱都不要紧。”郑英奇慷慨地笑了笑,外婆看他的眼神似乎有所改变,她感动地连连弯腰道谢:“谢谢你,谢谢你啊小伙子,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是对不起,我刚才还对你有意见,觉得你不是好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老人家您快别这么说,我和尽欢是朋友,尽欢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您别这样,我承受不起。”要不是因为家里冻结了他的信用卡银行卡,他也不至于要回去才能拿到二十万。   郑英奇想到这儿心里就来气!   “谢谢你,谢谢你小伙子。”   外婆连连道谢,因为这件事对郑英奇改观,她和沈尽欢都没再提房子的事情,等到沈尽欢交了五千块住院费,回到加护病房后,就看到外婆和郑英奇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外公的病床边,郑英奇收起了一贯的那副玩世不恭,反正满脸严肃,见到她进来。他连忙起身,说:“你来了,来,坐这儿,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去买点夜宵过来,你们忙了一夜估计也饿了。”   能不饿么?他还记得自己今早去浅水湾闹事,看到沈尽欢将粥碗打翻在地,显然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没吃一口饭,这会儿见着她小脸煞白,嘴唇都失了血色,他都觉得心疼了。   沈尽欢将银行卡还给他:“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也好,我对这附近也不熟悉,那,沈焱。老人家,我就和尽欢先出去买点儿东西,你们要是困了就在旁边床铺睡一会儿。”   “好好好,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沈尽欢和郑英奇并肩离开病房。   “郑英奇,真的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跟着一起回来,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不是你,外公可能连像样的病房都住不到”医院也是个讲究人情冷暖的地方,交不起住院费就等着睡过道,睡地板,她年纪轻不要紧,可是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不能受寒,何况外公还生着病   沈尽欢低下头,捏了捏手掌心,她又欠了郑英奇一个大人情。   郑英奇痞痞地笑了笑:“你要真过意不去,那就以身相许呗!”   沈尽欢猝然抬头,对上他一双玩世不恭的眸子,狠狠看了一眼,然后别过视线:“你别开玩笑了,你这样的人值得更好的。”   “怎么?难道你就差了?尽欢,别妄自菲薄,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的。”郑英奇情不自禁地说道。   两人走出了医院,老家的风有点儿冷,好在沈尽欢身上披着郑英奇事先准备好的外套,她拢了拢衣领,心头浮现一丝暖意。   郑英奇真的是个暖男,体现在方方面面。   “尽欢。你当真不愿意考虑我一下么?”郑英奇忽然停下脚步,拽住她的手,动作轻柔却不失力道,沈尽欢一瞬间就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他,问:“郑英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其实我老早就想对你说了,也旁敲侧击过好几次,只是看你一个人压力太大,所以不想逼着你,不过今天既然提到了这个问题,我想有必要正视了,尽欢,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   女朋友?!   郑英奇说他喜欢她?!   沈尽欢心脏突突狂跳,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仿佛想要从他认真的俊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   然而并没有,郑英奇这样子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心里正这么想着,男人便继续开口,他牵着她的手,姿势优雅得如同英国绅士,深情款款地说道:“尽欢,我是真的喜欢你。”   “不、不行!”   沈尽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咬牙拒绝了郑英奇,男人面上露出些许无奈与受伤的神色,此刻已至深夜,路灯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无比落寞。   第二次了,上次在他家里,他也暗示了沈尽欢,结果被无情拒绝,这次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结果还是被拒绝。   郑英奇尝到了挫败感,他舔了下嘴唇,而后伸手将她压在电线杆上,说:“为什么不行?”   变化来得太快,她完全没意识到郑英奇会对她这样,她傻傻地任由他压着自己,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复杂万千地盯着他,良久才开口:“我生过孩子,和秦深之间总之,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我不介意!”郑英奇低声强调,“你的过去我无从插手,我也没资格介意。我只想用我的余生来守护你,让你后半生享受幸福,不要再这般辛苦颠沛流离了。”   “你”沈尽欢真真傻眼了。   以前沈尽欢也没细看过他,这会儿彼此凑得很近,她这才注意到郑英奇其实长相相当精致,五官立体深邃,气质清俊优雅超凡脱俗,哪怕被秦深揍了一顿脸上有着不少淤青,也丝毫不影响他帅气阳光的形象。   其实,这才是沈尽欢心里喜欢的类型吧?   阳光,帅气,积极,向上,而不是像秦深那样老沉,深不可测。   可是这样的郑英奇恰恰是她不敢喜欢的,他太完美了,而她早就被摧残得不像人样,甚至连一具干净的身体都没有,心也是千疮百孔,她何德何能能接受郑英奇的爱慕?   “尽欢,我从来都不介意你的过去,五年前你和秦深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尽己所能给你做好的,我不愿意看到你受苦。”郑英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肺腑之言,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从他陪沈尽欢回老家,通过那几个邻居的口依稀了解了沈尽欢的过去以及他们一家的不容易后,他就下定决心要对她好,让她不再吃苦受累。   “可我配不上你,郑英奇你别犯傻,你家里条件很好,自身又很优秀,像你这样的人和我在一起太掉身份了。”   “谁说掉身份了?你真是真是冥顽不灵!我是真心喜欢你所以才想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平时都吊儿郎当的,所以我说的话你都不相信?”   沈尽欢抿了抿唇,心脏因为紧张和震惊狂跳不止。   她猜到过郑英奇喜欢她,可她从来不敢深想,她内心深深的自卑促使她至今无妨敞开心扉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也许,她骨子里就是犯贱,明明秦深伤害了她,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吧。   灯光自头顶倾泻而下,沈尽欢脑海里不经浮现前段日子在S市医院发生的事情,她被秦时出手所救,而秦时也是用这样的动作将她压在电线杆上,侵犯了她。   沈尽欢心尖一颤,连忙伸手去推郑英奇,郑英奇并无秦深那般霸道,她推了推他便让开了,神色懊恼地看着她,说:“尽欢,你什么时候能稍微糊涂些该多好,何必对事事都这么较真呢?”   “我不能糊涂,郑英奇,我说了你值得更好的女子,你别将感情浪费在我身上。”沈尽欢鼓起勇气正视他的眼睛,也因此将他一闪而逝的落寞看在眼中。   郑英奇收回手,两手潇洒插兜,率先迈开步子:“瞧你,连玩笑都开不得,我跟你说笑呢!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嘛,你是沈焱的妈妈,沈焱又是我的学生,我要是喜欢你可不乱套了?”   “”   沈尽欢暗暗松了口气,知道郑英奇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她也顺着他的台阶往下走,不敢再提方才的话题,只道:“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等我辞了林氏那份工作,我会立刻找一份新工作,每个月的工资我都会交给你一部分,你可以算我利息”   “不必急着还,等你有钱了再说吧,”郑英奇头也没回,只是兀自对着黑夜笑了笑。“其实我好奇的是,你方才说有钱的老板是谁?是秦深么?”   沈尽欢一愣,旋即跟上他的脚步,边走边说:“不是,我不可能问他借钱的。”   “刚才我一直没说话,不是我不想借你钱,是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会向秦深求助,毕竟他是沈焱的亲生父亲,他对沈家也该做点贡献,只是没想到你不愿意,后来还说要拿房产证做抵押,所以我就开口了。”   “我知道的,谢谢你,我本打算问沈让借钱,二十万对他们那样的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毕竟他是秦深要好的朋友,我和秦深闹掰了,沈让或许会和我撇清关系吧!”   “尽欢,明天就是订婚宴了,你不要紧吧?”郑英奇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沈尽欢后背一僵,而后暗暗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故作轻松道:“不要紧,不关我的事。”   “真的无法转圜了么?若是真对秦深死心了,那不如考虑一下我吧。”郑英奇耸耸肩,他个高腿长走在前面,夜风将他的声音吹过来,沈尽欢精神一震,心头又是一串复杂的情绪蔓延开来。   两人在医院大门口买了些小馄饨和面条带回病房。   几人都饿了。一人吃了一大碗,吃完之后,沈尽欢和郑英奇一起将餐盒餐具收拾了扔到垃圾桶里。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   郑英奇拍了拍沈尽欢的肩膀,她摇摇头:“我要陪着外公,倒是你,你去休息吧,你身体还没恢复,别因为我家里的事情而累坏了,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我大男人要什么紧?别啰嗦了,你赶紧睡觉去,瞧瞧你那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还有沈焱,就差用火柴棒撑着眼皮了,你赶快带孩子睡觉,等明早天亮了我叫你们。”   “可是”   “别可是!”   郑英奇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声,沈尽欢确实很累,她深深地看了郑英奇一眼,尔后点点头。   沈尽欢抱着火儿就睡在病房的沙发上,外婆则睡在另外一张病床上,郑英奇搬了把椅子坐在沈尽欢外公的病床边,默默地守着夜。   沈尽欢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外公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外婆受到刺激精神失常,她哭得撕心裂肺,拼命想要从梦中醒来,偏偏好像有什么东西死死压着她的胸口,令她怎么也醒不来。   画面一转,高档的五星级酒店,衣香丽影。宾客满堂,秦深和林笙箫穿着婚纱礼服手挽着手宣布爱的誓言,而她就站在人群之中,眼睁睁看着他娶了别的女人,眼睁睁看着他和林笙箫一切倒香槟、切蛋糕、互相交换订婚戒指   秦深从人群中走来,林笙箫骄傲得如同白天鹅,她挽着秦深的胳膊,昂首挺胸,接过杯子朝她恭祝:“沈尽欢,我真要谢谢你眼拙,让我白捡了个大便宜。”   说着,她故意扬了扬左手中指上的鸽血红宝石戒指,目光挑衅地看着她。   和她相比,沈尽欢就是个丑小鸭,穿着一身不上档次的地摊货,脚上还是一双破旧的帆布鞋,面对林笙箫的有意刁难,她局促地看了眼秦深,谁料秦深的目光都未曾落在她身上,始终深情款款地望着旁边的林笙箫,她听见秦深轻唤林笙箫亲爱的,哈,多么动听美妙的昵称啊,他从来都没这么叫过她   沈尽欢心里苦涩,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豪爽地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随后大方说道:“那就祝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林笙箫精致美丽的脸庞忽然绽放一丝诡异阴鸷的笑。在她怔愣之际忽然举起酒杯,将杯里的香槟悉数倒在她脸上。   粘稠的酒水从她头顶滑落,将她本就狼狈的小脸打得更加不堪入目,身上衣服全脏了,四周有宾客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隐约还有讽刺她不自量力的窃窃私语。   沈尽欢握了握拳头,忍怒抹了把脸,连尖叫都忘了,她又看了秦深一眼,男人嘴角勾着一丝笑,那弧度是恰到好处的嘲讽,林笙箫往后退了一步,满脸厌弃,轻啧一声:“啧,不好意思啊。我手滑了,你这衣服应该也不贵吧,我赔钱给你。”说着,从秦深的口袋里抽出皮夹,翻了半天,最后将皮夹里的一张老式照片翻出来,一把砸在她脸上。   “沈尽欢!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贱人!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哼!拿着你的照片给我滚!”   怒火在胸口聚集,她多想冲上去不顾一切撕碎林笙箫虚伪恶毒的嘴脸,偏偏脚底仿佛生了根,她被一杯香槟酒夺走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如同战败的士兵落魄地立在原地。   沙发很小,沈尽欢睡得很不安稳,她翻了个身,面前景象依旧是富丽堂皇的酒店,林笙箫和秦深仿佛成了神仙眷侣。在满堂宾客之中游刃有余,接受来自全市达官显贵的祝福,渐渐的,他们成了梦幻泡影,沈尽欢一眨眼,两人的身影便都消失不见。   “秦深!秦深!”她大叫,伸手拨开面前烟雾,只是哪里还有酒店和宾客?四周静悄悄一片,她睁眼望去,却发现自己竟然生在坟场!!   “尽欢?尽欢?”   早晨,阳光穿过窗帘照入室内,沈尽欢始终紧皱着眉,仿佛睡得很不踏实,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猛地一个愣怔,陡然睁开双眼。   这梦,做得太现实,以至于她在梦里吓得半死。   “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别怕啊,我在这儿呢。”   郑英奇的面孔印入眼帘,男人温厚的大掌轻拍她的肩膀,沈尽欢愣了片刻,随即从沙发上坐起,焦急道:“怎么了?是不是外公他”   “你外公没事儿,还睡着呢,嘘,”郑英奇朝她比了个手势,“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好。”   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沈尽欢浑身都疼,不过此刻也顾不上了。她将火儿轻轻放下,随后看了眼熟睡的外公和外婆,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病房。   刚出来,郑英奇就拉过她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沓现金,沈尽欢吓了一跳,连忙还给他,说:“你这是干什么?”   “拿着,我昨儿身上没现金,今早打水的时候看到医院里有取款机,所以就取了点钱出来,你留在身上以防万一有个急用,我的工资卡你也先收着,我等下就让朋友过来接我,回去取了钱再来。不过我这一来一回估计要十多个小时,差不多要到晚上八九点钟才能到,你一个人万事小心。”   郑英奇将工资卡掏出来连同那一沓现金都塞给她,沈尽欢推脱不要,他坚持要她收下,说就当是借的,以后一并还,沈尽欢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收下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在这里照顾好你外公外婆,我很快就回来。”   “吃了早饭再走吧!”沈尽欢挽留道,不经湿了眼眶。   也许,这就是患难见真情吧,只有当她真正落难以后,才看得清谁才是对她最好的。   比如昨日她接秦深的电话时。无意间的第一句话已经暗示她家中出了急事,然而秦深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有再关心过她。   也是,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哪有时间理会她?   沈尽欢神色黯然,郑英奇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嘿嘿一笑,痞里痞气道:“不吃了,我朋友给我买了早饭,走了啊,别想我。”   “那好吧,你们路上开车小心点儿。”沈尽欢朝他露出一抹笑容,郑英奇顿时心花怒放,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尽欢,忽而斜勾起嘴角,坏笑道:“不抱一下么?”   ☆、【085】逼婚   “郑英奇”沈尽欢为难地蹙起眉头,她最怕郑英奇忽然说这样的话,因为她会觉得很尴尬,既不能当面拒绝伤了他的心,又不能含糊其辞让他不高兴。   何况,现在她还欠了郑英奇一个大人情,假如她在这个时候和郑英奇关系闹掰的话,外公的医疗费她又该怎么办?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真是的,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啊?好固执好封建!我受着伤陪你从千里之外赶来,又出力又出钱,最后连个拥抱都不肯给我,真小气!”   郑英奇嗔怒道,沈尽欢眯起眼眸:“你说真的?我真的很固执么?”   郑英奇挑挑眉,晨光落在他身上,将他身形勾勒得挺拔俊俏,他拧眉思忖了片刻,随后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半晌才吐出俩字:“固执。”   他就没见过比沈尽欢还要固执的人了,明明可以和秦深在一起,她却死活坚守着所谓的底线。不肯给自己给沈焱一个完整的家庭;明明已经和秦深划清界限了,昨晚在沙发上熟睡时却一声声呢喃那个男人的名字   “我哪里固执了?我只是不想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沈尽欢低下头去,没敢看郑英奇的表情,她怕看到他受伤的眼神,到时候心里会更加觉得愧疚。   “尽欢,我曾经对你说过,女人别太要强了,有时候你软弱一些,适当表现出一点弱势,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郑英奇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   既然他无法得到她的爱,那便做一个默默守护给她支持和帮助的人吧,她既然喜欢秦深,又为他生了一个孩子,那他总该做点什么,好让他们今早冰释前嫌。   “我”   沈尽欢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郑英奇的言外之意她何其不明白?只是她一个人摸爬打滚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用坚强伪装柔软,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扛起所有的负担。   “你好好反思反思吧,我走了,晚上见!”   郑英奇摆摆手,转身便走,沈尽欢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回到病房,她将郑英奇留给她的现金和银行卡妥善收好。   外婆醒了,将被子叠成豆腐块,蹒跚着步子走过来,对沈尽欢说:“欢欢,那小伙子当真回去给我们取钱了吗?他会不会是”   “不会的!外婆,郑英奇不是那种嘴上答应了实际落跑的人,我了解他。”   外婆担心,郑英奇只是嘴上说说,毕竟那是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她害怕郑英奇这样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到时候她和沈尽欢还要四处想办法,或许都借不到二十万。   外婆局促地搓了搓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安地说道:“可那是二十万,我总怕”   “别担心,他晚上就会将钱带来了,我了解他。外婆,我出去买早饭,您在这里照顾外公和火儿。好吗?”   外婆抹了抹眼睛,昨晚哭了一宿,这会儿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而沈尽欢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好,你去吧,别乱花钱,随便买点应付着吃一下拉倒了。”   “嗯。”   沈尽欢想了想,从包里翻出一些现金塞到外婆手中,老人家自然是不肯收的,不过她说是留在身上以防万一,最后她推脱不掉只得收下了。   沈尽欢拿上包,离开病房出去买早饭。   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巧合,她刚走出医院大门,迎面就撞上来复诊的叶朗和谢淑桦二人。   “尽欢?!”   沈尽欢本没有看见他们,她正低着头胡思乱想关于秦深的事情,一个愣怔间自己就被人挡住去路,待到她抬起头时,竟看见叶朗那张久违的脸,还有他身上笼罩着的那股洋甘菊的气息。   沈尽欢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还真是你啊!”谢淑桦惊呼一声。   “叶朗?叶阿姨?”沈尽欢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谢淑桦露出笑容:“这话该我们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S市上班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沈尽欢抿了抿唇,并不想告诉他们家中的事情,便说:“临时有点事,所以请假赶回来了,对了,你们之前不都在S市么?怎么也回来了?”   谢淑桦撇开儿子的胳膊,上来热情地拉住沈尽欢,笑得春风满面:“这说起来还要感激你呢,阿朗在S市也顶多算个打工仔,混了许久,靠着家里找关系才爬上主管的位置,这不,秦深那边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们叶家老祖宗留下的基业搭了一把手,投资了一个亿进来,我们生意一下子就做大了,所以这就回老家发展来了。”   谢淑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沈尽欢讲了一遍,她听后心里虽然疑惑秦深为什么会这么做,不过嘴上也没有多问,只是隐隐有些不舒服,谢淑桦的言外之意是说她和秦深做了一次床上交易,就换来叶朗如今的飞黄腾达,明面上虽然没有嘲讽,但沈尽欢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她受不了这样的言语。   叶朗目光复杂地看着沈尽欢,许久才缓缓开口:“尽欢,你家里的那些事情我也听说了,你和秦深之间原来早就认识,难怪那日在百乐门他会为难你”   沈尽欢咬了下牙关,抬起眼眸目光清冷地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地上扬。   所以他知道她不堪的过去,是想要借此机会羞辱她么?   呵,她就知道,自己的伤疤一旦被人揭开。这些人哪怕之前再怎么喜欢过她,但凡知道了她的过去,都会毫不留情地讽刺她,将她一脚踹开!   叶朗的眼神里透着无限的惆怅,他与沈尽欢保持了距离,但是目光却无时无刻不落在她身上,他动了动唇,继续说:“尽欢,我妈跟我说你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一个人饱受争议,不过好在苦尽甘来。如今秦深回心转意,对你也”   “我还有事,你们忙吧。”   沈尽欢心头一痛,连忙找了个借口仓皇而逃,身后叶朗和谢淑桦仍大叫着她的名字,她却充耳不闻,越跑越快。   谢淑桦拉住叶朗的胳膊,制止了他追过去的冲动,手拧了把他的耳朵,训斥道:“你还拎不清呢?沈尽欢那样的人你可招惹不起!这次秦深高抬贵手肯放过咱们,可不代表还有下次!”   “妈,我只是不想看她那么”   “怎样?可怜?辛苦?阿朗,你别太天真了,她是秦深的女人,又为秦深生了个孩子,你觉得她自己会捞不着好处么?她只是故意在你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这个女孩就是太有心机了!”   “妈,你怎么又说她不好?你别忘了咱们能有今天,都靠尽欢在背后帮忙。”叶朗拧眉,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人前一套背后一刀,方才当着沈尽欢面的时候她分明还表现得那样感激,可一等她走。她就立马变了脸。   “她能帮什么忙?不过是靠着出卖自己的身体陪秦深睡了一觉而已,算起来她也不吃亏!”谢淑桦冷笑一声,原先对沈尽欢态度有所转变,只不过更年期妇女非常善变,加上沈尽欢夹在秦深和林笙箫之间,这种作风确实惹人厌,谢淑桦自然对她没什么好感。   “妈!你别再说了!你当初求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阿朗,你怎么胳膊肘净往外拐?我是你妈!你这是什么态度?妈当初求她,还不都是为了你啊!要不是我去给她下跪,你以为你自己能安然无恙地从监狱里出来?你以为咱们家能这么快飞黄腾达吗?!”   “”   叶朗沉默地握紧拳头,他抬眸朝着沈尽欢方才离去的方向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门口早已没了沈尽欢的身影,只是他心里的那抹倩影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今天是秦深和林笙箫的订婚宴,沈尽欢却在这个时候回老家,可想而知她安的什么心思了!”   “你说什么?今天是秦深和林笙箫的订婚宴?”叶朗许久没有接触外界消息,何况A市距离S市太远,秦深和林笙箫订婚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难免有些震惊。   “管那么多做什么,走了,约了医生复检,可别迟到了。”   “妈!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嘛,秦深像五年前一样,又一次白白睡了沈尽欢,并且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了!”   “”   沈尽欢一边跑,一边控制不住地流泪。   秦深,秦深,秦深   为什么所有人看到她,都要提秦深的名字?   为什么连叶朗   沈尽欢跑到一处偏僻的矮墙,她看四下无人,便靠坐在墙角,将头埋在膝盖间哭泣。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说好了要忘记,可为什么别人只是在她面前提到秦深的名字,她就已经受不了了?   他这会儿。应该准备订婚了吧?   何路那么称职的助理肯定早就将订婚要穿的礼服送到了浅水湾,不,不对,是秦公馆,她都和他闹掰了,他怎么可能还留在浅水湾?   他该去秦公馆,去林府,去他将来和林笙箫在一起的爱巢。   沈尽欢愈发觉得无助,而夜里的那个梦境便显得愈发真实,她颤抖着肩膀,低声哭泣。   “小姑娘,你没事吧?该不会是家里的亲人得了什么绝症吧?”   一位穿着医院病服的大叔走过来,见她哭得可怜连忙蹲下腰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她,沈尽欢狼狈地抹掉眼泪,没有接他的手帕而是连滚带爬离开矮墙。   “欢欢,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买了早饭回到病房,沈尽欢一点食欲都没有,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外婆心疼地看着她,以为她是昨夜没睡好。   “也许吧,外婆您别担心,我没事。”   “欢欢,外婆对不起你,不该在这种时候将你叫回来,害得你不能去工作,而且也休息不好”   “外婆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外公出了事情您通知我回来是应该的,我也应该义不容辞地赶回来照顾你们。”   “可是、可是,欢欢,外婆从昨晚见着你就觉得你有心事,你老实告诉外婆,是不是在外头碰上什么难处了?”   老人的眼睛有多犀利啊,一眼就能将她看穿,哪怕她掩藏得再好。也逃不过外婆的火眼金睛。   沈尽欢摇头,心里暖暖的,她张开双臂抱住外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轻声说道:“我没事,也没有碰上什么难处,外婆不用担心。”   “你这孩子从小就要强,有什么事情向来不肯跟家里说。”   “我真的没事”   沈尽欢声音已然哽咽,她也很想找人倾诉一番,可是她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感情该找谁倾诉?外婆一直不看好秦深,若是被她知道她在S市的这一个月一直和秦深有来往,甚至还多次和他发生关系,她说不定会气得打断她两条腿,不让她再离开老家半步。   “那外婆有事要跟你说,”老人将她从怀里掰开,苍老的眸子矍铄地看着她,沈尽欢心里没由来地一阵紧张,外婆眯着眼睛突然道,“你李大叔家有个侄儿子,外婆都帮你说好了,你这次回来就赶紧把婚事定了吧!”   “啊?!”   虽然早就料到外婆会提到婚姻大事,可饶是沈尽欢做好了准备。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那小伙子人不错,外婆帮你把过关了,虽然没上过大学,但为人憨厚老实,又会疼老婆,而且年龄也和你差不多,只比你大了三岁。”   “外婆,我暂时还”   “你年纪不小了,何况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在老家你的名声自己也知道的,能说到这么一门亲事着实不易。所以啊欢欢,别太刁了,找个能过日子的好男人就嫁了吧!何苦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呢?”   “外婆,我才二十二岁,我不想这么早就结婚,我还想陪伴在您身边啊。”沈尽欢暗暗为自己捏了把冷汗,看外婆一脸坚定,想来这次回家她定要将她的婚事敲定。   “你在老家找一户人家嫁了,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孝顺,这才能永远陪在我和你外公身边,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千里之外的城市漂泊,家里出个紧急情况你都来不及赶回,你说你图个啥?”   “我”   “这事就这么定了,这次既然回来咯,那就别再出去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也好陪你外公渡过难关。”外婆用力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中充满殷切的期待。   沈尽欢咬咬牙,以守为攻道:“外婆,您总得给我一个心理准备吧?再说,我和火儿所有的东西都在S市,还有我工作没有辞掉就这样唐突地回来的话,可能会惹上刑事官司,到时候”   “欢欢!你说来说去不就是不想回来么?何必找那么多借口?”老人家瞪红了眼睛,若不是两人还在病房里头,她估摸着要大吼了。   沈尽欢急忙解释:“不是的外婆”   “什么不是的!我看你啊,是在外面野了心,不想回咱这穷乡僻壤了!”   “不是的!”   “难不成,你真看上那个郑英奇了?”   外婆挑眉,沈尽欢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外婆会突然这么问,不等她回答,老人家直接摇头下了通牒:“欢欢。你这辈子别指望嫁到外面去,那个郑英奇哪怕对你再好,哪怕他愿意出二十万救你外公,我也不会答应让你们在一起的,外面的男人都不是好人!”   “外婆”   “不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你必须留下来,你若是不喜欢李大叔家的侄儿子,外婆就再给你介绍其他人,总之一定要找个知根知底的男人,对你和火儿都好我才放心。”   外婆摆了摆手,终止了这个话题。沈尽欢心凉了半截,她从来不敢忤逆外婆的意思,可她不想嫁给李大叔的侄儿子,她不想让自己的人生葬送在这落后的城镇,更不想面对村上那些爱说闲言碎语的人。   秦深和林笙箫的订婚宴全城瞩目,从一大早媒体就开始大肆渲染报道,声称此次订婚宴在全S市最顶级的万盛酒店举行,届时到场的都将是豪门贵族。   听说,林建东准备了半壁江山作为女儿的陪嫁嫁妆!   听说,这次光一个小小的订婚宴秦深就投入了一个亿!   听说,未婚新人的礼服由意大利名家设计师亲手打造,价值连城!   听说   总之,传闻很多,沸沸扬扬。   秦公馆内,何路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秦深姿势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手中抱着一台平板电脑,电脑屏幕上是一名女子的照片,从何路那个角度看过去,并不能看清照片上的人是谁。   “秦总,时候不早了,该出发去酒店了。”   何路第无数次催促。秦深面无表情,未见要起身的意思,他目光幽深地盯着电脑屏幕,修长白净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   “秦总,林董和林小姐都已经到了,他们刚刚又差人打电话过来催”   何路小心翼翼地提醒,此刻已经是下午五点,晚宴在六点开始,再不出发确实要来不及了,可看秦总的样子,他这会儿身上还穿着真丝睡衣。订婚礼服被他丢在一旁沙发上,连正眼都没瞧它。   何路有些琢磨不透秦深的意思了,他难道要在这个时候悔婚么?   所有的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林建东邀请了自己那么多商业伙伴,若是这时候悔婚,林建东老脸丢尽不说,秦深自己也会有不少麻烦,树敌万千!   秦深没有吱声,轻搭着条腿,他将电脑合上,摸出一只全新的手机,他点开,手指在沈尽欢的通话界面左右滑动,但却没有按下。   “秦总,如果您这个时候后悔,集团会遭受不可估量的损失,林建东也会与我们反目成仇。”   “是么?”   秦深终于开了金口,声音寒凉得不像话。   一整天了,准确的说是从昨晚到现在,秦深一句话都未曾说过,即便是林建东亲自致电,也都由何路代为转达,而秦深始终抱着那电脑,不知道究竟在看些什么。   “是的秦总,您该不会真要悔婚吧?酒店那边一切准备就绪,所有的宾客都到了,您要是去,林董会恨死咱们的!”   秦深星眸浅眯,手指滑动着手机界面,整整一天过去了,沈尽欢都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他,该死!   昨晚他说得那么清楚,她为什么就不肯放下那该死的自尊?难道她真要眼睁睁看着他娶别人才甘心?   还是说。她心里当真爱着那个狗屁郑英奇?!   秦公馆外传来一阵喧哗的汽车声,秦深倾起身子朝外看了一眼,转而望向何路,面色严厉道:“你该不会把林建东请到这儿来了吧?”   何路摇头:“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秦总,我去看看是谁来了,说不准儿是沈总也来劝你了。”   何路说完转身离去,秦深收回视线,重新盯着手机,殷切灼热的目光恨不得将手机烧出个洞来。   门口一声轻笑传来,不等秦深反应过来,女人婀娜多姿地走进来。手里搭着一条贵气的丝巾,望着沙发上的秦深说:“阿深,沈尽欢的外公都快死了!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待这儿呢?”   秦深蓦地睁大双眼,他霍然起身,抬头对上秦美雪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缓和了过来,冷冰冰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我记得订婚宴邀请名单可没你的名字。”   秦美雪走上前来,她包养得极好,纵使年纪已经很大了,但从她吹弹可破的皮肤却看不出来她有多老,顶多也就三十岁左右。   何路一脸窘迫地跑进来:“秦总,我拦不住大小姐”   秦深瞟了他一眼:“你先出去。”   “是,秦总,”何路恭敬地点头,又说,“您别耽误了时间。”   “知道了,滚出去。”   “”   何路走后,秦美雪难免冷嘲热讽,她叉着腰,俨然这屋子的女主人,说:“阿深,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呢?对待助理一点也不温柔。”   “别跟我说废话,你刚才说沈尽欢的外公怎么了?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秦深黑眸里藏匿着滔天怒火,他目光死死地盯着秦美雪,猜不透她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呵,你都要娶林笙箫了,还管沈尽欢的死活做什么?当年对人家做出那种天理不容的事情,难道你有脸去老家找她么?”秦美雪故意吊着他的胃口,秦深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字一顿道:“秦美雪,别试图挑衅我!”   ☆、【086】沦陷   “挑衅你又如何?你能拿我怎样?你别忘了,我手中握有秦家15%的股份,理论上来讲,我才是秦家的继承人,我一个不高兴随时可以收回你手上的财产,所以阿深,说话之前先动动脑子。”秦美雪伸出手指在他胸口重重戳了两下以示警告。   秦深冷哼一声,残佞的笑中裹挟着阴鸷,眼神锐利而狂狷,他往后退开一步,屈指扫了扫被秦美雪碰过的胸口,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病毒似的,随后勾起嘴角,口吻如刺骨的寒冰:“那你倒是可以试试,毁了我,这辈子你都见不到秦时!”   “你!”   秦美雪被他震住,她睁大美目与他对视,最终轻笑一声:“阿深,看来你对沈尽欢余情未了啊!”   “也许吧,快点说,别跟我兜圈子。”秦深没有否认,这更加令秦美雪震惊错愕,他承认他对沈尽欢余情未了?   可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   也罢,暂时不管那么多。只要能搅黄了他和林笙箫的婚事,离间他和林建东之间的关系,就足够了。   秦美雪想到这儿嘴角笑容更加深刻,她伸手拢了拢栗色的大波浪,红唇一勾,说:“沈尽欢的外公昨天下午突发脑溢血被送去A市市人医抢救。”   “”   什么!!   秦深眼眸一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难怪沈尽欢昨晚情绪那么不对劲,而且今天一天都没有主动联系他!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听说,薄千野的弟弟郑英奇昨晚陪同她一起回老家,这个点儿”秦美雪抬腕看了下时间,又斜睨着秦深,将他煞白的脸色看在眼中,继续道,“这个点儿他们一家四口应该正坐在一起吃饭吧!”   “嘭!”   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上等的瓷器应声落地,秦美雪回神,就见秦深暴跳如雷,正愤怒地砸东西解恨。   该死的郑英奇!   可恶的沈尽欢!   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都不告诉他!居然让那郑英奇趁虚而入!   秦美雪又笑了笑:“话我可带到了,你要是放心不下沈尽欢,那就尽管去找她,酒店那边我倒是有本事帮你应付着,不过,站在我的角度,我真心不建议你去,其实去了也没用,沈尽欢的外公外婆早就对你恨之入骨,你要是去了,说不定都没命回来,我虽然看你不顺眼,不过你体内好歹还留着小时的第二重人格,我还真舍不得让你去冒险。”   秦美雪故意添油加醋惺惺作态,暴怒的秦深逐渐恢复理智,他深深地看了秦美雪一眼,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出乎意外地朝她道了声谢。   秦美雪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动了下嘴唇,竟不知该说什么。   以前,他们两个见了面就是互掐,她不会退让,秦深也不会妥协,往往最后都是不欢而散,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秦深说过一句谢谢,这还是第一次。   秦美雪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发烫的颈子,挑起美艳的眸子,说:“时间不多了,去或不去赶紧做个决定,要么去找沈尽欢。要么去万盛酒店完成你的订婚仪式。”   “”   秦深看了她一眼,之后上楼换衣服,只花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踏出秦公馆的大门,何路在一旁拉都拉不住,最后还是秦美雪摆摆手:“由他去吧,他自己捅下的娄子得由他自己解决,阿深,直升机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赶不赶得上就看你个人造化了!”   “多谢!”   秦深咬牙蹦出两字,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晚上九点,郑英奇还没有到,外婆愈发担心他是临阵脱逃,紧握着沈尽欢的手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尽欢宽慰她,可渐渐的连她自己也有些动摇了。   郑英奇一大早就出发了,A市和S市虽然相距甚远,但这已经过了12个小时,怎么可能还不到呢?除非,他家里出了点问题,暂时拿不出二十万现金。   沈尽欢倒也没觉得失望,她摸出手机打算给郑英奇打个电话,让他别费心凑二十万了,只是她刚要拨郑英奇的号码,对方的电话就拨了进来。   沈尽欢着急按下接听键。   “尽欢,你等等我,我车子抛锚了,正在修,很快就能到市人医了。”郑英奇的声音响彻整个病房,沈尽欢听后松了口气,外婆紧皱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   沈尽欢从病房里出来,声音温柔地对电话那头说:“那好,你注意安全,一定要开慢点,不着急的,这边也没有催着要交钱。”   “嗯,你们早点休息吧,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不用刻意等我,总之钱我已经拿到手了,就算车子修不好,我靠两条腿走也要把钱交到你手上。”郑英奇在电话那头说的话令沈尽欢感动得一塌糊涂,她点点头,眼眶微红:“谢谢你郑英奇。”   “是沈尽欢小姐吗?”一个护士迎面走来,沈尽欢捂住手机话筒疑惑地看着她:“我是,请问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的,你外公的医疗费用已经预交了二十万,你过来确认一下。”   “啊?”   沈尽欢愣了一下,已经交了?可是郑英奇不是还在路上吗?   “你快点儿随我来吧!”   “哦,好,我来了。”沈尽欢心有疑虑,也没跟郑英奇多说什么,忙挂了电话跟上那护士的脚步。   “请问是谁交的钱?”沈尽欢问。   “对方是匿名捐赠,估计是某个有钱的慈善家刚巧经过咱们医院知道了你的家境,所以出手相助吧,你真幸运呢。”护士戴着大大的口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   沈尽欢听后点点头,感慨这世上原来还是有好心人的,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欠郑英奇人情了。   走过长长的走廊,沈尽欢察觉到了不对劲。服务台不在这个方向,而这个护士又戴着口罩,神情举止透着些许古怪,她立马心里警钟大响,想起今天早晨在这儿碰到过叶朗和谢淑桦,她停下步子,拧眉说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护士催促道:“去签字啊!二十万不是小数目,我们需要你亲自签字确认,不然出了差错我们可担当不起。”   “服务台不在这边,你是谁!”   沈尽欢往后退了一步,她余光瞥见旁边是紧急通道,于是身子不由往那边挪了两步。只是没等她开溜,背后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然压了过来,一下将她抱个满怀!!   “啊!”   沈尽欢惊呼一声,下意识挥舞双臂挣扎,男人铁臂紧紧箍住她的身子,而后瘦削的下巴搁在她肩头,这个动作沈尽欢蓦地停止反抗,难以置信地僵立在原地。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可能会过来?   这个点,他应该已经和林笙箫举办了订婚典礼,他们应该在新房里你侬我侬互诉倾慕之情。   可事实却是,身后抱着自己的男人的的确确就是秦深!沈尽欢不需要转过去看那张脸,光是他这个霸道动作,以及他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淡香,就时刻提醒着她他的身份!   他是秦深!绝对没错!   沈尽欢心脏狂跳不止,不知是纯粹的震惊,还是遇到他后抓住救命稻草的惊喜,她没想到在绝境中会碰到秦深,也没想到他会抛下林笙箫来A市找她!   这一秒,心里有一个念头非常强烈,强烈到她快控制不住自己,转头扑入他怀中放声痛哭!   但沈尽欢终是忍住了,太懂得隐忍的人,往往不被上苍眷顾。   “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深的声音低沉沙哑,好像是用了很大力气也勉强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他是真的快气死了,明明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可沈尽欢去该死地求助了郑英奇!甚至都没主动给他打一通电话!   沈尽欢怔住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走廊上哪里还有方才那个护士?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敢情,秦深就是那护士口中的有钱慈善家!   “你你怎么会来?”沈尽欢好半会儿才找回心魂,她迟疑了片刻,鼓起勇气问出口。   秦深抱住她的手臂再度紧了紧,他道:“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自己扛着?”   “我”沈尽欢被他的话噎住,一时间愣在原地,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应该在订婚典礼上的,可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不管是谁告诉了他外公突发脑溢血住院的消息,他能抛下一切赶来,她已经很感动了。   其实,女人要的感情真的很简单,沈尽欢以为自己会恨秦深一辈子,以为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和秦深见面,也打算将他这个人从自己心上一点点剔除,然而恰是此刻秦深的出现,一下让她的生命出现惊天大逆转,也让那些疯狂的念头重新生根发芽,攀枝错节地占据她的理性。   沈尽欢视线模糊,氤氲的水汽立马充盈了眼眶,她用力吸了口气,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哽咽起来。   “沈尽欢,说话!”秦深不轻不重的声音隐藏着滔天愤怒,沈尽欢抿了抿唇,口是心非继续逞强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没有想过要求助于别人,何况昨天你说过,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   “所以你是为了跟我赌气,宁愿接受郑英奇的帮助也不肯告诉我?!”秦深低吼一声,眼底的光愈发冷冽。在这大夏天的竟让她硬生生吓出一身的冷汗!   她可真有本事!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居然也能赌气不说!   要不是今天秦美雪告诉他,他或许被她气得一怒之下真娶了林笙箫,到时候追悔莫及!   “你管不着!”沈尽欢咬牙,眼眸一凛,突然用力挣脱开他的怀抱,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你给我站住!”   秦深几步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沈尽欢猝不及防被他逮个正着,后背“咚”的一声抵上墙,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沈尽欢错愕不已,她猛一抬头,便跌入那双浩瀚如星辰的黑眸之中,不等她开口,唇就被死死封住!   狂狷的吻霸道来袭,焦急迫切。   他口中有一股苦涩的味道,沈尽欢也没好到哪里去,男人一手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放肆地亲吻!   这一吻,惊天动地,将二人之间的隔阂似乎都吻去了。沈尽欢因为方才狂跑的那几步而气息不畅,她窘迫不已,伸手推了他胸口两下,不过这男人的胸膛就跟铁块似的,雷打不动,无论她怎么挣扎,他都不肯松手,反而吻得更加凶狠,甚至惩罚性地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秦深吻得十分用心,起初是狂躁的,急切地想要纾解某种情绪,到后来却变得很轻很轻,力道轻柔地仿佛是在品尝绝世珍馐。   沈尽欢彻底沦陷在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吻之中。   “尽欢。”   男人轻唤她的名字,沈尽欢听到这一声恍如隔世的称呼,彻底放弃了挣扎。   这么多年了。唯有他一人,能将她的名字叫得婉转悠长。   她仰面看向他那张精工雕琢的俊脸,他个子很高,她需要仰头四十五度才能看到他的眼睛,那双熟悉的、充满愤怒和其他不明情愫的眼睛。   此刻,她才有空打量他,他身上穿着简约的休闲服,领口有些许皱褶,发丝凌乱,风尘仆仆,想来,应该不是刚从订婚现场匆匆赶到。   秦深扣着她的腕子,黑眸灼灼地盯着她,许久,才忽然拽着她往外走。   这还真是秦深的行事风格,二话不说拽住就走。   沈尽欢被动地跟上他的脚步,挣扎两下未果,索性放弃了挣扎。   男人径直将她带到医院门口的花园里,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四下无人,沈尽欢一来就觉得毛骨悚然,尤其秦深此刻眼中的愤怒让她心慌意乱,她连忙蹲下身子,死活赖在地上不走。   “你有什么话就直接问。我还要回去照顾外公外婆,他们见不到我会担心的。”出口的声音陌生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明明心中感激秦深,甚至对于他的到来又惊又喜,偏偏嘴上说出来的话那么伤人。   秦深闻言不由皱眉,她这么急于和他撇清关系,是不是在她眼里他又自作多情了?   他从兜里摸出根香烟来,找了半天才找到火,点燃后先狠狠吸了一口,让烟草的呛辣感充斥心肺,他才开口:“我已经给你外公安排了国外最好的医疗团队,他不会有事的。”   沈尽欢心头一震。旋即从地上爬起来,仰头看着他:“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什么?”   这次轮到秦深愣住。   沈尽欢笑了下,笑容有些令人琢磨不透,她继续说道:“你不会平白无故帮助我,我们之前说好的,一次交易上一次床,你是不是又想让我陪你睡”   “沈尽欢,你以为你陪睡的技术有多高超别人无法取代么!”秦深明白了她的意思,胸口极速窜起怒火,整双眼眸布满阴沉之色,脸部的轮廓也忽然变得惊骇无比,他将香烟砸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仿佛那一脚踩的是沈尽欢。   沈尽欢神色黯然了一下,好在夜色掩饰掉了双方所有的面部表情,只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光亮。   沈尽欢轻声呢喃,声音细若蚊蝇:“那为什么要帮我?你应该在和林笙箫的订婚仪式上才对,不该出现在这里。”   “蠢女人!我要是不帮你,你是不是就打算对那个郑英奇以身相许了?!”   秦深怒不可遏,幸好他来得及时,要真让郑英奇交了钱,他秦深的脸面往哪儿搁?!   “我没有,钱我是问郑英奇借的,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非要将人逼上绝路才肯罢休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秦深冷笑,好,很好,这女人胆子越来越肥了,现在不光会顶撞他的话,居然还会拿他跟区区一个郑英奇做比较!   这话什么意思秦深自然知道,她是在讽刺他不如郑英奇高尚,讽刺他每次帮她都有利所图,不像郑英奇那么单纯!   可单纯不单纯谁知道?   沈尽欢长得这么人畜无害,谁见了她对她没想法?他就不信那郑英奇真那么高尚平白无故借她二十万,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字面上的意思,你听不懂就算了,谢谢你的二十万。我以后会还给你的。”沈尽欢收回目光,整理好脑子里一团乱的思绪,面无表情地对秦深说道。   她需要冷静一下,不然再这样下去准会因为冲动而误事。   秦深当真能被她一句话气死,他眯起眼睛,黑眸深邃锐利,说道:“你拿什么还?”   “凭我的双手,我赚够了钱就会还给你。”沈尽欢天真地回答。   秦深忽而邪笑一声,手指挑起她微凉的下巴,忽然而至的热气令沈尽欢面红耳赤,不过秦深看不见。   “我有说过要你这么还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一贯霸道冷漠的口吻听得人胆颤心惊。   “你”沈尽欢胸口堵闷。她攥紧手心,抬起的眼眸里流露出复杂之色,“秦深,郑英奇已经在路上了,他带了钱,你支付的那二十万我今晚就可以还给你!”   “我不接受!沈尽欢,你越是着急和我撇清关系,我就越是不让你如意!钱是我出的,我要你按照我的方式来还债!”   秦深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顿地强调,沈尽欢心头漏跳两拍:“你要做什么?”   “你觉得呢?”   秦深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在这夜深人静的花园里莫名令人毛骨悚然,沈尽欢瑟缩了下脖子,理直气壮道:“我不会答应的!等郑英奇来了之后我会立刻将钱还给你,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还是回去陪你的林家千金大小姐吧!”   这话绝对有赌气的成分,不过也确实是发自肺腑之言,沈尽欢说完,非但没觉得紧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落下,反而更觉呼吸不畅。   想到他和林笙箫之间的关系,她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一丝愉悦感也瞬间烟消云散。   别傻了沈尽欢,你以为他来找你无条件帮助你,就真的在乎你喜欢你了么?在他心里,能配得上他的,能给他的公司带来的利益。只有林笙箫一人,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打动你的心,以软攻硬,到时候将你一网打尽罢了!   秦深眼神含笑,他伸手贴上她滚烫的脸颊,吐出来的字眼极其暧昧,如致命的罂粟:“尽欢,你这是在吃醋么?”   “我没有!”   沈尽欢几乎是脱口而出,可一说完就心虚了,因为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口吻早就泄漏了她的情绪,她心里不经懊恼,秦深的突然造访打乱了她所有的节奏。导致她刚平复下来的心再次澎湃汹涌。   秦深阴鸷的心情似乎一下转好,他手指反复摩挲她的脸颊,沈尽欢面红耳赤,浑身都不自在,她想要伸手拍掉他的手,结果男人却霸道得很,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后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微妙,也没有再正面争吵,谁都不提那二十万,沉默的空间令人窒息,沈尽欢闻着秦深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味道,视线寸寸模糊。   “你没有娶林笙箫?”   这个问题从他出现的那一秒就一直困惑着她,到此刻,她再也绷不住了,必须要问个清楚明白。   “如果我说没有,你相信么?”秦深没有给个准确答复,而是似笑非笑地反问。   沈尽欢脸不由自主地红了,心头痒痒的,仿佛被小猫爪子挠过了一般,她垂下双眸,硬着头皮说:“所以,你是因为我外公的事情,而推迟了和林笙箫的订婚典礼么?”   “不是推迟,”男人抿了下唇,语气坚定,“我说了,我不会娶林笙箫,至于你,有我在的一天,就别想和郑英奇缠缠绵绵!”   沈尽欢:“”   四下无声,月黑风高,秦深忍不住将她纳入怀抱,沈尽欢只抗拒了一下,就老老实实地任由他抱住。   “沈尽欢,收起你身上的刺吧,我不想再拔了。我怕你太疼承受不住,到时候躲我更远。”   秦深手指轻抚她后背,沈尽欢身子一僵,仿佛没有料到他会以这样的口吻同她说话,她咬了咬嘴唇,没有回应他。   虽然没有回应,但是彼此已然心照不宣。   秦深抱着她,心情更好了。   “欢欢你在哪儿啊?”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彼此间的和谐气氛,沈尽欢吓了一跳,慌忙推开秦深,慌慌张张地小声说:“你快点儿走,我外婆来了!要是被她发现你在这儿她会打死你的!”   秦深拧了拧眉。倾身上前,霸道地扣住她手腕,说:“怕什么?该来的总会来,你难不成要在你外婆面前瞒着一辈子么?”   “秦深,我、我还没想好,你给我点时间思考。”   ☆、【087】孽缘   她现在脑子很乱,尤其秦深说的话让她心乱如麻,她必须找个地方捋一捋思绪,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就没想好?沈尽欢!你别想忽悠我,今天我们把话都说清楚,我为你放弃了政治联姻,你必须要给个说法!”   秦深攥紧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沈尽欢急了,她拼命挣扎无奈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气急败坏地瞪着他,说:“又不是我逼你放弃政治联姻的!我能给你什么说法?”   “所以你现在又要赖账了?你又想趁机溜走,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   秦深抓住她话中的意思,面色阴沉仿佛被黑烟笼罩,沈尽欢心呯呯直跳,她不敢去看秦深的眼睛,只低着头辩驳:“我没有要溜走,外婆在找我,她马上就要过来了,如果被她看见你在这儿,你”   “你在担心我么?”   秦深单手挑起她的下巴,逼得她与自己对视,尽管这里一片漆黑,但还是能看见彼此眼睛中盈盈的光泽,秦深从她眼里看出了彷徨与惊惶无措,他剑眉一拧,霸道强势:“既然你心里有我,那我现在就去跟你外婆说清楚。”秦深说完就拽住她往外婆的方向走去。   沈尽欢吓得半死,她深知外婆有多痛恨秦深,他这么冒冒失失地冲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她死死站在原地,不肯往前:“不行!秦深你别去!”   “那你究竟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秦深停下步子,目光颇有深意地看着她,沈尽欢心里咯噔一下,满目惊慌。   他是认真的吗?   还是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秦深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她都不知道,又谈何愿不愿意?   “你不说,我们现在就去见你外婆。”秦深威胁的本事很有一套,沈尽欢竟被他掐住死穴,一咬牙,说:“你能不能给我时间考虑考虑?哪有你这么咄咄逼人的!”   “我怕你一冷静下来就胡思乱想。索性趁现在逼你给个答案,”秦深如实坦白,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眼见她着急惊慌,他心中便越是满意,“尽欢,只是做个决定而已,愿意或者不愿意,全凭你一句话。”   “我”   她是愿意和他在一起,可他们之间还隔着千山万水,在她没有弄清楚他今日前来的最主要目的前,她说什么也不能唐突回答。   沈尽欢是个好面子的人,她害怕自己满腔热血付水东流。害怕秦深的温柔又化成万劫不复的陷阱。   “你是不是担心自己配不上我?”秦深的眼睛一下将她看穿,沈尽欢狼狈地别过视线,不吭声,是啊,她确实配不上他,不光她自己这么认为,外面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他今天为了她毁了和林笙箫的婚约,下一次林笙箫见了她准要扒了她的皮。   沈尽欢不由打了个冷颤,身子抗拒地往后退了退,男人却丝毫不给她喘气儿的机会,一手勾住她的腰,一手压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堵在花架子上以吻封缄!   “唔”   沈尽欢瞠目结舌,她霍然睁大双眼对上秦深那双深情却又无情的眸子,她忘记了反抗,忘记了挣扎,只是任由他一味索取。   第二次了,这是今晚秦深第二次强吻她,沈尽欢脑海一片空白,甚至不知该有什么反应,短暂的震惊之后,她缓缓闭上双眼,被迫承受他的亲吻。   片刻后,男人薄唇贴在她耳畔,火热的身子紧贴着她。声线低沉性感道:“你愿不愿意?嗯?”   “我”沈尽欢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她仰面与他对视,一下就被他深不可测的眸子席卷其中。   “再不说,我就吻到你点头为止。”秦深戏谑一声,附身作势又要吻她,沈尽欢连忙伸手挡住他的唇,面红耳赤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现在很乱,我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秦深,你别逼我,我想明白了会给你答复的,行吗?”   “不行!我等不了了!尽欢,我等了你五年,可是五年都过去了,你给了我什么?一而再逃跑,一而再故意挖苦讽刺我!”   “”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等了她五年?   难道   “欢欢!你在不在啊?”   外婆的声音越来越近,沈尽欢提心吊胆,紧张得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秦深看到她这样,心中自然不舒坦,不过当初确实是他犯了错,才导致沈尽欢的外婆对他恨入骨髓,他现在若是贸然闯入她的生活,只怕会将她外婆活活气死。   可他又好不甘心,方才气氛那么好,只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能和沈尽欢冰释前嫌,偏偏外婆在这个时候出现!万一回去外婆挑拨两句,沈尽欢对他的想法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怎么办?   秦深内心纠结面上却纹丝不动,手紧紧扣着她的手腕,一下也不肯松开,沈尽欢急了:“你快走吧!我回头再给你答复行不行?”   “不行,我大老远赶来饭都没吃,你忍心赶我走么?”   秦深说到这里还十分应景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样滑稽的动作与他整个人高贵骄傲的形象大相径庭,沈尽欢看了一下没绷住,扑哧笑出声。   “欢欢,是你在笑么?外面黑,你赶紧回来,火儿他”   “外婆!我来了!”   沈尽欢心头警钟大响,连忙打断外婆的话,随后顾不上和秦深道别,用力挣脱,仓皇而逃。   手里一空,仿佛心都空了,秦深下意识地伸手出去,却只摸到了一把凉空气。   “尽欢!”秦深在她身后低吼,语气之中难掩愤怒之意,沈尽欢一边跑,嘴角一边情不自禁地上扬。   回到病房,她惊魂甫定,手拍着胸口,面色煞白。   老天,她差一点就忘了火儿还在医院!如果被秦深看到孩子   不对,秦深他今晚过来就是主动求和的,他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她就能接受他,而他也能接受她给他生了个孩子呢?   打住打住沈尽欢!你是不是又小脑发昏大脑发热了?秦深那样的男人是你高攀得上的么?林建东给你的教训你还没尝够么?你以为秦深这次出手救了外公就真的无所图?他分明就是想要以此攻陷你的心房,让你到时候心甘情愿沦为他的情人!   “欢欢,你去哪里啦?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该不会撞鬼了吧!”外婆责备的声音将沈尽欢的思绪拉回现实,她吁了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可不就是撞鬼了么?秦深与厉鬼无异!   “没、没事儿。外婆,您怎么突然跑出去找我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沈尽欢稳住心神,现在秦深还在外面,他随时都有可能突然闯入,当务之急是先将火儿送走,万万不能让他们父子俩碰上面。   “欢欢,刚才这家医院的院长亲自过来说给你外公办好了转院手续,说是要送去美国治疗,这究竟怎么回事啊?郑英奇不是还没来吗?院长怎么会突然转院?难道你外公他”   外婆急得满头大汗,也是刚刚她才知道了有人已经预付了二十万的医疗费,并且请了国外的专家团队给尽欢的外公治疗。   沈尽欢听后明白过来是秦深安排的,只是没想到他动作如此迅速,且完全不给她思索的机会。他用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和她亲人都囚禁其中了。   “外婆,这事儿我刚才也听说了,是一个好心的慈善家帮了我们,我正打算回来跟您说呢。”沈尽欢深吸口气,已经认命了,秦深这么做无非是要逼她就范。   外婆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当真?欢欢,这么说来你外公他有救了?!”   “是啊,外公有救了。”秦深出现的那一刻,沈尽欢心里就知道外公的命是保住了。   “那个慈善家叫什么名字?是我们这里的人吗?欢欢,你得想办法联系上对方,我们说什么也要当面感谢啊!”   “外婆,对方是匿名做好事,我也联系不上。”   “那真是太可惜了。”外婆惋惜地摇摇头。   沈尽欢说道:“外婆,您也别多想,既然外公的病情有了转机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外婆,你在这里哪儿也别走,照顾好外公和火儿,我去门口看看郑英奇什么时候能到。”   “好,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夜里外面冷着呢。”外婆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原本还想问点什么,不过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沈尽欢点点头,拿过郑英奇给她的外套披在肩头,随后又吻了吻火儿的额头,径直出了病房。   其实。她并不是要去看看郑英奇何时到,也不是为了去见秦深,她是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可是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刚刚和秦深分别的那片花园,她四下看了看,秦深似乎已经走了,这里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她走到石凳子上坐下,仰头望着星空。   “沈尽欢,谁给你的狗胆披着野男人的衣服?”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尽欢吓了一跳,只是不等她反应过来,秦深已经几步走来将她身上的外套脱下扔在地上,甚至还发泄地踩了两脚。   沈尽欢拧眉:“喂,这是郑英奇”   秦深一记凌厉的目光射过来,又踩了衣服两脚,动作凶狠不留情面仿佛在说:“我知道是郑英奇的,踩的就是他衣服,你能拿我咋滴?”   沈尽欢抿了抿唇,双手拥住肩膀,说:“你怎么还没走?”   “你刚才不是跑得挺快?现在又回来做什么?难不成担心我在这地方被人谋害了?”秦深从背后抱住她,沈尽欢身子僵硬了一下,这是属于情侣之间的拥抱,在她和秦深之间并不合适,她想要挣脱,男人的下巴却搁在她肩窝处,短发扎着她的脖子,奇痒难耐。   他们现在这样就像是悄悄来医院偷情的人,说不上来的感觉,沈尽欢心口小鹿乱撞,即便隔了这么久,秦深的一个拥抱还是会令她心跳乱了节拍。   “我回来是想透透气,我哪儿知道你还没走?”沈尽欢理直气壮道,秦深轻笑一声:“装,你就使劲儿装吧。”   “秦深!”   “好,我不说了,你回来是不是给我答案的?”秦深忽然将她扳过来正对着自己,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是想问你,是不是你给我外公安排了转院?你要送他去美国治疗么?”   沈尽欢不答反问,秦深面无表情地哼了哼声:“嗯。”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刚才她就想问了,秦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放着林笙箫不娶。反而要赶来这小城市找她,还为她外公垫付医疗费。   男人动了动唇:“不为什么,小城镇的庸医水平有限,去国外你外公康复的可能性会翻倍。”只是不想看到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总得有个理由,平白无故不是你的作风。”沈尽欢不依不饶,男人黑眸浅眯,抱住她的手忽而不老实地上下游走,顺着她的T恤边缘,一下滑入里面。   “你干什么!”   沈尽欢身子一僵,连忙截住他的手,秦深嗅了嗅她的发香,说:“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那还不老实地在她腰上摸来摸去!   沈尽欢一头的火,偏偏无法发作。   秦深的手顺着她的腰线上移,来到她内衣上,许是嫌衣服碍事,他索性伸手将她的短袖推了上去,如此将她曼妙的身子正对着自己。   身上一凉,沈尽欢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面颊通红,又羞又窘,双手挡住胸口,不让秦深再看,怒道:“你别乱来!”   “如果我非要乱来呢?尽欢,我从没试过在外面”   男人眸色深不可测,嘴角的笑也愈发深刻,沈尽欢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恼羞成怒,她拍掉他的手,将衣服整理好,盯着他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说道:“我还没答应你!你别得寸进尺!”   “尽欢,你的性子我最了解不过,你既然回头再来找我了,那就说明你心里已经答应了做我的女人,不是么?”秦深咬住她的耳垂,出口的声音缠绵暧昧。   沈尽欢心口一滞,秦深的话字字句句都敲在了她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是,他果然是最了解她,所以才将她吃得死死的。   沈尽欢脸色不太好看,她辩驳:“不、不是,我只是出来透透气而已。”   “这么巧,刚好在我们分别的地方透气?尽欢,你还是不擅长说谎。”   沈尽欢低下头去,她坐了下来,秦深又从后面抱住她,如无尾熊一般挂在她身上。   该来的总会来的,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有些事情索性开诚布公地说清楚,免得以后再有所误会。   沈尽欢吸了口气,而后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子:“你先坐下,我们好好谈谈。”   “好。”秦深恋恋不舍地松开她,随后坐到了她对面。目光如狼似虎地盯着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在这儿将她就地正法。   沈尽欢眯了下眼睛,说:“你今晚来找我,是打算追求我么?”   秦深挑眉:“我不需要追求任何人,从来都是女人来追求我。”   沈尽欢又被他一句话气得半死,这人还能再自负一点么?她翻了个白眼,瞪着秦深:“那你对我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故意扰乱我的心智来试探我么?”   “”   秦深沉默地看着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笑。   这人天生就有摄人心魄的魅力,单单是一个笑,就迷得人神魂颠倒。   “你不说,那我走了,咱们就此别过!”沈尽欢撇去脑中杂念,一脸严肃地说道。   秦深却拉住她的手腕。扬起俊脸,黑眸里潜藏着万千柔情,他正要开口,沈尽欢身后突然一根棍子砸了过来,男人顾不上多想,伸手将她一把揽入怀,随后自己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棍!   “好啊!果然是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我就说好端端的欢欢为什么又要出来,果真是被你这混蛋蛊惑了心智!”   外婆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异常尖锐刺耳,沈尽欢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一棍子落在了秦深背上,男人闷哼一声,双手却将她搂得紧紧的,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秦深!你快让开!”沈尽欢大叫。男人不松手,温声道:“这顿打我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碍事。”   外婆急红了眼,下手也没个轻重,几棍子下去秦深背后早就血肉模糊,沈尽欢失身尖叫:“外婆!别打了!”   “欢欢!你给我过来!我不准你和这个男人有任何往来!”   “外婆”   “你连外婆的话都不听了?欢欢,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了?赶快过来!”   “外婆,您别打了,外公的医疗费是秦深付的,也是他给外公请了国外的医生,您要是把他打伤了,外公的病就没人能治了!”沈尽欢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她没想到秦深会将她紧紧护在怀里。自己明明被打了好几下,却硬是没有伤到她分毫。   老人握住棍子的手颤抖不已,夜色中,她爬满皱纹的脸气得铁青,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二人。   “欢欢,你是不是一早就和他好上了?你早就原谅他了是不是?你在S市的这几年,其实根本就不是在工作赚钱,你是和这个男人鬼混是不是!!”   “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外婆,您听我解释”   “欢欢,你为什么就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当年被他伤得还不够深吗?!”   外婆声音里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她重重叹了口气,随后棍子落在地上,沈尽欢紧绷的心弦总算松懈,她连忙扶住秦深,男人背后被打了好几棍子,疼得他满头大汗,却硬是咬着牙不吭声。   “秦深,你要不要紧?”沈尽欢焦急万分,外婆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可她到底是长辈,怎么也拉不下面子,她转过身去,冷哼道:“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沈尽欢将秦深从地上扶起来,男人名贵的西服沾上了泥土。衬衫也出现褶皱,沈尽欢伸手摸到一把血,当即吓得面色惨白:“你受伤了!外婆!你把他打出血了!”   外婆眉峰一抖:“那也是他自个儿活该!当年做了那样的事情一走了之,这顿打是他五年前欠下的!这是你外公瘫痪了,要是你外公身子骨硬朗,今天这顿打非去掉他半条命不可!”   沈尽欢咬牙,双手架住秦深的胳膊,说:“我扶你去处理伤口。”   秦深却站在原地不走,沈尽欢急了:“你流血了,必须要尽快处理伤口,不然”   “我没事,”秦深开口,声音哑然。他望向尽欢外婆背过去的佝偻的身影,沉沉开口,“很抱歉,这些年让您和尽欢受苦了。”   “秦深,你”   沈尽欢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秦深挣开她的手,朝外婆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外婆转身一瞬刚好瞧见这一幕,顿时老眼一眯,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抬手抹了下湿润的眼周,望着秦深骂道:“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早做什么人去了?五年啊!五年的时间你都做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尽欢在老家名声尽毁!你知不知道她为你都做了多少牺牲啊?”   “对不起。”秦深再次道歉。   沈尽欢早已泣不成声,这一声对不起她等了足足五年,在与他重逢之后。她一直想要的也只是一声对不起,可他太狂妄,甚至多次将她逼上绝路,故意揭她伤疤刺激她,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了,你以为给尽欢外公付了那二十万,你以为道歉后这件事就一了百了了?秦深,因为你一时冲动和事后逃避,你已经毁掉了欢欢的一辈子!我请你不要再来缠着我家欢欢,请你以后离我们一家越远越好!”   如果对不起有用,那这个世界还要警察做什么呢?   外婆突然走过来,手劲儿特大地拽住沈尽欢,径直朝医院里走去,秦深追了几步,最后却停了下来,落魄地立在原地。   老人家说得不错,已经造成的伤害不是他一句对不起就能释怀的,也许沈尽欢会释怀,会原谅他,那是因为她心中有他,可沈尽欢的亲人却不会原谅他   “外婆,您放开我,他受伤了,我得带他去看医生,外婆”   “够了欢欢!你还要再上一次当,再被他伤害一次才肯认清现实么?!”外婆怒声呵斥,沈尽欢心急如焚,秦深那种骄傲的人,这会儿受了伤肯定不会自己主动去医院处理伤口,她挣扎着,对外婆说:“外婆,您误会他了,秦深他当年是有苦衷的,他有精神病”   沈尽欢死活不肯走,无奈外婆身子孱弱,她不敢太抗拒以防误伤了她,外婆拖着她走了几步,最后怒意上涌,转身甩了她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完祖孙二人都愣住了。   沈尽欢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忽闪忽闪地看着她,声音里俨然带了哭腔:“外婆”   外婆从未打过她,小时候哪怕她再调皮,打碎了外婆心爱的玉镯子,她也从来舍不得打她一下,后来和秦深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名声尽毁,沈家家道中落,母亲受到刺激离家出走,家中一团乱,外婆也没有打过她,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抱着她低声呜咽,为什么她的命会这么苦。   可是今天,就在刚刚,一向慈眉善目和颜悦色待她极好的外婆却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沈尽欢彻底打醒了,如同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浇到脚。   “你不要叫我!我没有你这么不长出息的外孙女!”外婆握紧拳头,方才打她巴掌的手仍在隐隐颤抖。   “外婆,我”沈尽欢脸颊被煽得火辣辣的疼,她满眼泪水地看着外婆,心头酸楚一片,她就知道,她和秦深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因为外婆这一关她过不了。外婆心里恨死了秦深,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他能有什么苦衷?再大的苦衷也不能对当初未成年的你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畜生不如的事情来!欢欢,我看你真是被外面这些男人迷昏了头脑!”   “外婆,对不起,我”   “对不起有用吗?欢欢,你怎么就不懂得保护自己?明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你刚才怎么能又悄悄跑出去和他在花园里”外婆欲言又止,随后重重叹息一声,“孽缘呐!真是孽缘呐!”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再次和他碰上的?你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进展到哪一步了?是不是、是不是又跟他”上床二字太过低俗,老人家怎么也说不出口,直气得面色通红,气血上涌,胸口剧烈起伏着。   ☆、【088】缘浅   “我”   沈尽欢百口莫辩。   “我问你话!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外婆急了,扬起手又是一巴掌,只是还没落到她脸上,自己倒是收住了手,恨铁不成钢地甩开手臂怒目瞪她。   她就和她妈妈一样傻,被同样的男人伤害了一次还不够,竟还要主动奉上真心让人再伤一次!可是最后沈岚换来了什么样的下场?   失心疯!至今下落不明!   外婆怎么也不忍心看到将来尽欢也和她妈妈一个下场,所以哪怕她会怨恨她,她也一定要阻止她和秦深再有来往!   沈尽欢咬咬牙,老实交代:“一个月前,是在S市碰到的。”   “好啊!你一个月前就跟他好上了,结果昨天晚上回来你还信誓旦旦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这辈子都不会和他在一起!你、你真是好样的!沈尽欢,你阳奉阴违的本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外婆”   “不要叫我!你真是太没出息了!你说,你是不是就看上他那副臭皮囊了?他不就是长得顺眼一点,有点儿臭钱吗?你怎么就一根筋地跟这种人耗上了呢?他耗得起,你耗得起吗!”   外婆痛心疾首的教训一字一句落在她耳朵里,沈尽欢抿着唇,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刺激外婆,她心脏不好,只怕今晚受了刺激血压也要飙升了。   等她气出够了,沈尽欢才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胳膊,轻声劝道:“外婆,您别生气了,我先扶您回病房休息吧。”   “还休息什么休息?赶紧跟我回去!我就算是让你外公一辈子瘫痪。也绝不接受那种人渣的帮助!”   外婆甩开她的手,抬步离开,沈尽欢急忙追了过去:“外婆,您现在还在气头上所以说这样的话,您千万不能因为秦深而耽误了外公的治疗啊!外公他”   “你外公如果知道自己的医疗费是秦深出的,是他外孙女出卖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换回了他的重生,那他宁愿一头撞死!”   “外婆”   沈尽欢心口一震,外婆决然的话带了决裂的味道,似乎只要她再提一句秦深,她立刻带着外公一起自杀。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平复外婆心中的怒火,不过她也能理解,外婆之所以这么生气其实也是在替她打抱不平,当年她受到那等对待,最心疼她的就是外公外婆了。   沈尽欢泪流满面,心口被悲伤覆盖,她看着年老的外婆,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要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秦深今晚才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们刚刚才心照不宣,可是外婆   “欢欢,我要你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和秦深有任何往来,否则”外婆眼眸一刺,忽而面色狰狞道,“否则我和你外公哪怕死后都不得善终!”   “外婆!”   沈尽欢猝然睁大双眼,她没想到外婆最后会用她和外公的性命来逼她做个决定。   “你发誓不发誓?”外婆瞪眼瞧她,面色铁青。   沈尽欢内心悲凉不已,她眯起眼眸,眼神里透着无尽的哀戚,她本以为经过今晚的开诚布公,她终于能和秦深在一起,终于能放下五年前的仇恨,却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端而已,她和他之间,有无数道跨不去的坎儿啊!   “我外婆,您别逼我,秦深他好歹是火儿的爸爸,您难道忍心看着火儿一直没有爸爸么?”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然会给火儿找个疼他爱他的爸爸!你现在就给我发誓,不然,不然我一头撞在这墙上让你后悔一辈子!”老人家作势要去撞墙,沈尽欢心脏一紧,慌忙拉住她,一边哭一边点头:“好,我发誓,我发誓”   祖孙二人回到病房,火儿察觉到二人之间气氛不对,又瞥见沈尽欢脸上的巴掌印,一时间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二人的脸色。只见太奶奶始终绷着脸,看上去似乎很生气,而欢欢眼睛里布满悲伤,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他不敢多嘴,只走过去拉了拉沈尽欢的手,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沈尽欢看着他这张和秦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想起自己发的毒誓,内心更加痛苦泛滥,她咬牙将眼泪悉数逼回去,伸手紧紧抱住火儿。   “欢欢”   “嘘,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妈妈有点累,让妈妈抱会儿。”   “”   沈尽欢抱着儿子,良久才从悲恸中缓过来。   期间,秦深给她打了电话,她接通后男人说在医院门口等她,外婆将手机抢过去,厉声呵斥:“等什么等!欢欢不会再见你了!请你立刻走!不然我们报警了!”   “外婆,您”   沈尽欢听到她那样对秦深说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现在身上还受着伤,一个人在外面说不定会碰上什么危险。   外婆将她的手机没收,随后一声不吭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满脸悲伤地望着床上毫无意识的老头子。   命运无常,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外孙女在外打工的这些年竟然会和秦深再次碰上,而且似乎还爱上了那个可怕的男人!   外婆不知不觉老泪纵横,她连忙抬手狼狈地拭去,结果那眼泪就跟开闸的洪水似的,怎么擦也擦不掉,沈尽欢缩在一旁,望着外婆默默流泪,她自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室内静得可怕,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沈尽欢心里七上八下,担心秦深受着伤在外面傻等,打着商量的口吻对外婆说:“外婆,其实今天是他和别人的订婚典礼,他得知外公生病的消息抛下满堂宾客赶来了,他”   “你还知道今天是他和别人的订婚典礼?欢欢!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学着别人做小三?!”   谁料这话又是踩到了外婆的痛脚,她老眼眯紧,目赤欲裂,想来是真被她气到了。   “”   外婆一记威严的冷眼砸过来,厌恶之意昭然若揭,沈尽欢心尖一涩,抿了抿唇,不敢吱声。   果然,她只不过才开口说一句而已,外婆就已经认定了她是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   外婆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转而无奈地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欢欢,咱不做这种缺德事行不行?他既然已有婚约,你就莫要和他纠缠,五年前的错误就别再延续到五年后了好吗?”   “我”   沈尽欢的心在滴血,外婆的话似无声的耳光甩在她脸上,疼得她抬不起头、直不起腰,只能低头无措地看着怀里安睡的火儿。   “破坏别人的感情这事会遭天谴的啊!欢欢,你还很年轻,什么样的好男人找不到?何苦吊死在秦深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呢?”   “”   道理谁都懂,可心已经给出去了。她还能怎么办?   她知道这条路会异常坎坷布满荆棘,也会为人所不齿,可她真的身不由己。   她爱上秦深了!   本以为五年的岁月足够冲淡她对他的记忆,却没想到到头来只是她自欺欺人,她根本忘不掉、放不下!   外婆见她不为所动,便道:“你难道希望火儿知道当年的事情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么?火儿还小,他承受不住的!”   此刻火儿躺在沈尽欢怀里,已经睡着了,也幸好睡着了没听见两人的对话,不然真让他知道了准要闹翻天。   沈尽欢试图辩解:“火儿一直以来都认为我是因为嫌弃秦深患有人格分裂症所以才离开了他,这次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解释,外婆您为什么不能让我试一试?也许”   “没有也许!我不管他是人格分裂还是神经不正常。总之我不会让你重蹈覆辙,秦家人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他那个大姐心狠手辣,要是被她知道火儿的存在,一旦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她一定不择手段害了火儿!所以你一定一定不能和秦深在一起!”   “可是外婆,如果秦深他喜欢火儿呢?我们不能剥夺他们父子相认的权力,因为那样太残忍了。”   “他如果真喜欢火儿怎么可能当年做了那种事后一走了之?他要是真心爱你,怎会这五年从未找寻过你?别说去S市,他连老家都没来过一次!从来从来没有打听过你的下落啊!我的傻孩子啊,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这秦深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样的迷魂药?”   “没有,外婆,他没有给我灌迷魂药,是我自己不争气,我再次见到他本来也是恨他的,可是他会对我好,他虽然因为患病喜怒无常性格暴躁,但大多数情况下他真的对我很好,我在S市的前几天被人陷害差点命都没了,是他不远千里从美国赶回来救了我,他说会给我一片天空庇佑我,他承诺只要我在他身边就没人敢伤害我,他”   “欢欢,你还要冥顽不灵是不是?你要我说几遍?他有未婚妻。将来有自己的家庭,你要是再去和他牵扯不清,我就没你这外孙女!”   外婆撂下狠话,沈尽欢多说无益,毒誓已经发了,她不敢拿外公外婆的性命冒险。   后来。   郑英奇赶来了,外婆收下了郑英奇的二十万,随后拎着那装着二十万的皮包出去找秦深谈判,沈尽欢想要跟过去,最后却被外婆一个凌厉的眼神呵斥住。   “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儿!没我的允许哪儿都不准去!”外婆愤怒警告,沈尽欢沉默地点了点头,心里隐忍了巨大的跌宕。   “尽欢,你的脸怎么了?”外婆拎着钱离开后,郑英奇意识到不对劲,忙用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弯腰看向她。   沈尽欢别过脸,尴尬道:“没什么。”   “尽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郑英奇顿时火冒三丈,沈尽欢不住摇头,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火儿听到动静从沙发上爬起来,走过去拉住郑英奇的衣角,小声道:“郑老师,这巴掌是太奶奶打的。”   郑英奇愣住:“啊?老人家好端端怎么动手打尽欢?”   火儿耸肩摇头:“我也不知道,欢欢情绪很低落,你别说了。”   郑英奇欲言又止,火儿朝他使了个眼色,后者马上明白了过来,他拧了拧眉,问道:“他来了?”   沈尽欢背脊一僵,随后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郑英奇:“难怪,不过他来了是好事啊!今晚本来是他的订婚宴,他既然过来了那就说明他心里有你,你和他还是有希望的。”郑英奇拍了拍沈尽欢的肩膀以资鼓励,女人面容憔悴。连笑都很牵强附会,她挫败地摇头,神情疲惫:“没希望了,彻底没希望了”   “尽欢,你别太悲观,总有希望的,他肯抛下那个林笙箫来找你那就说明他爱的人是你,何况你们之间还有沈焱不是?他若是知道了你为他生了个儿子,指不定高兴得合不拢嘴呢。”   “外婆不答应,我发誓了,如果我再和他有往来,我的亲人会不得善终。”   沈尽欢说完彻底泪崩,她双手捂住脸颊,身子缓缓蹲了下去,她哭得惨烈,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这般难受,明明、明明她对秦深的爱还没有正式开始,明明她今天只是说会考虑考虑。   “尽欢,别哭了,总有办法的。”郑英奇扯了扯嘴角,他蹲下身子,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沈尽欢哭得更加放肆,人总是这样。本来如果没人过问没人安慰,她自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一旦有人关心,那些能够容忍的委屈就怎么也忍不下了,沈尽欢泪流满面,她无声地看着郑英奇,痛苦地摇头。   她哭泣时没有声音,哪怕再怎么悲愤,始终只是默默地流眼泪,也越是这样,越是令人心生怜悯。   没有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不可能违背外婆的意思。她不可能因为秦深而成为一个大逆不道的人。   沈尽欢闭上双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脑袋嗡嗡作响,短短几日来的相处如老式电影默片一幕幕在眼前回放,有秦深嘲讽她的样子,有秦深强吻她的场景,有秦深嫉妒暴跳如雷的模样,还有秦时在她胸口一笔一划认真刻下自己的名字   秦深和秦时,此生她再也不能相见。   他们终究情深缘浅。   “欢欢,你别哭了,太奶奶她是为你好,你们有矛盾就说出来,不要再吵架生闷气了。”   火儿蹲下身子,抬起小手去擦她的眼泪,沈尽欢更加绷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医院外面,针锋相对。   沈尽欢的外婆将二十万现金归还给秦深,男人却是倔强地立在原地,不肯接受。   “这是你的钱,还给你,我们沈家不欠你了,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欢欢的生活!没有你,她会过得很好!”   外婆语气不善,也是。眼前的人是害得沈家四分五裂的罪魁祸首,她可做不到像沈尽欢那样大度。   “我说了,这钱除非尽欢亲手给我,否则我不接受。”秦深笑了笑,态度还算得上恭敬,只是看得出来他脸色极差,额头渗出隐忍的汗珠。   “你凭什么不接受?你到底要欢欢做什么?难道你还嫌害她害得不够吗?!”   外婆声嘶力竭地低吼,她一贯是个温婉的老人,在镇上这么多年,从未与人发生过口角,没想到她竟也有如此强势的一面。   秦深忽而低下身子,四目相对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气场震慑住老人。她睁了睁眼睛,错愕地盯着秦深这张脸。   五年了,他变了许多,不光五官变得棱角分明锐利冷冽,就连那眼神也经过岁月的沉淀变得更加深邃内敛。   这人,一看就是个狠角色,薄情寡义的很,她又怎么能指望这样的男人会对欢欢真心?   “不够,才这么点力道哪里够?我要做什么?”秦深冷笑,外婆只觉得他那笑容看得她毛骨悚然,而后就听到他说,“我要拉着沈尽欢一起下地狱!”   “你你这个疯子!”   外婆抬起一巴掌甩过去,秦深站在原地,躲都没躲,硬生生承受住这一巴掌。   “啪!”   这一下,比方才打沈尽欢的那下用了十倍的力气,男人的俊脸立马被打偏过去,他眯了眯眼睛,却是不为所动,不过体内异样的愤怒也因此压制了下去。   外婆打完之后,手掌心都在发麻,她急忙收回手,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怒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总之,我不会再让尽欢和你见面!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不会放弃的。”   秦深一字一顿,宛若响亮的誓言。   “秦深,我们沈家不欠你,谁都不可能原地踏步等着你,当年你对欢欢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或许可以推到什么精神失常身上,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没发病的时候,你神志清醒的时候,你可有想过要回来找欢欢,对她负责?”   秦深不由皱起眉头,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就没想过?”   “那你为什么没有来!你选择逃到国外将这一切由欢欢一个人承担!你知不知道她一个人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就是因为你,她连高中都没读完!也是因为你,她到现在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她在老家被所有人唾弃,我好不容易帮她说一门亲事,对方一听说她在17岁时被人强/奸,立马反悔,连见欢欢一面都嫌弃,你毁了她啊,你怎么还能如此心安理得地说你想过要对她负责?”   这是外婆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一个男人究竟是有多狠心多厚颜无耻才能说出如此堂而皇之的话?   他的心,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   秦深吸了口气,心头烦躁不已,他想见沈尽欢,迫切地想要见到她,可是外婆拦在这里,他没办法进去。   “我之所以不来找她,是因为我不知道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她还会不会原谅我。”男人思忖了片刻,随即低下头望着自己的皮鞋发愣。   外婆显然也怔住了:“什么?”   “我以为那时候我的离开对她而言是最合适的,我怕我留下来反而会给她带来更大的伤害,您明白吗?”   “我不明白!什么伤害不伤害?当初一走了之就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我有很严重的人格分裂症,发病时六亲不认,连最亲近的人都有可能伤害,所以我不能冒险留在她身边,我担心某一天会克制不住自己彻底伤了她。”   秦深三言两语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这下轮到外婆惊呆了。   人格分裂症有那么严重吗?   “那你不发病的时候呢?不发病为什么不来找她?我们沈家危急存亡的关头你在哪儿?!”   “我在国外接受治疗。昏迷了一年多。”   “什么?”   外婆再次惊住,她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秦深,男人低着头,神色落寞,黢黑的眸子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皮鞋,仿若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他的意思是,在欢欢怀孕生子生不如死的那一年,他一直在接受治疗,一直处于昏迷当中?   外婆显然是不愿意相信,若真是这样的话,从秦深今日所说的话中她已经能够察觉到自己兴许恨错了人,秦深只是精神疾病的受害者。他也是无辜的。   然而,根深蒂固的仇恨不会说消就消,她宁愿一直错下去,一直恨下去。   “姓秦的,你不用故意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博取同情,我不会相信的!你就是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小人!要真如你说的对欢欢情深意重,你怎么可能一转身就娶别的女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晚是你和别人的订婚典礼吧?你这样唐突地跑来A市,伤的可是两个女人的心!你太不负责任了!”   外婆厉声训斥,秦深竟没有发怒,只是平静地任由她破口大骂。   外婆恼了,敢情她一肚子怨气最后撒在了一团软绵花上?   “你别跟我装聋作哑,总之,既然你有未婚妻,那就请你善待之,我不想欢欢因为你成为别人口中的小三、狐狸精!我言尽于此,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对欢欢纠缠不清,就别怪我不留往日情面!好自为之!”   最后,外婆拎着那二十万现金气呼呼地回到病房。   秦深立在夜风之中,英气十足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笼罩着他的周身。   市万盛酒店,满堂宾客被临时遣散,原本装点繁华的晚宴会场,此刻一片狼藉。   身着Valntn纯白色高定晚礼服的林笙箫正疯狂地砸东西泄愤。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染花,狼狈不堪。   整个订婚典礼被她砸得稀巴烂,她似乎还不解气,操起手边的椅子对着头顶的水晶灯砸过去。   “笙箫,别闹,跟我回去。”林建东眼皮一跳,连忙一把夺过椅子,扼住她的手腕,想要将她带走。   林笙箫满眼戾气,一把甩开他的手,又气又恼:“我不走!我要在这儿等秦深!”   “胡闹!方才他大姐不是说了么,秦深有事暂时来不了,这订婚典礼只是推迟而已,你把这里全砸了像什么话?若是给有心人瞧见了,还以为你没人要了呢!”   林建东对林笙箫宠上了头,平日里连一句过分苛责的话都不会对她说,没想到今天明明被爽约的是她,到最后他反而教训她不懂事。   林笙箫眼泪簌簌而下,哭得不能自已:“爸爸,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秦深他是故意的,他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我鸽子让我难堪!他就是想要告诉全S市的人他不愿意娶我!”   “不会的,笙箫,你冷静下来,这事我们从长计议,秦深他不会不娶你的。”   “他会的,爸爸,一定是沈尽欢,他一定是去找沈尽欢了!不然还能有什么事?爸爸,为什么那天在监狱里你没弄死沈尽欢啊?为什么要让她破坏我的订婚典礼啊!”   林笙箫失声尖叫,彼时的她哪里还有一点第一名媛大家闺秀的样子?她就像个被丈夫抛弃的妒妇,愤怒凶狠地诅咒所有背叛她的人不得善终。   林建东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不就是一个男人么?秦深他有什么好的!他不娶你,自然有无数优秀的青年才俊排着队娶你,你是我林建东的掌上明珠,还愁自己嫁不出去不成?”   林笙箫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她蹲下来,索性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颊,哭得气喘吁吁:“爸爸,你不懂,世界上的确有很多优秀的青年才俊,可我就只中意秦深他一个人啊,其他人就算再好,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   林建东瞳孔紧缩,心中对秦深的怨恨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他越是看着自己女儿心碎的样子,越是恨不得现在就抓到秦深将他就地正法!   林笙箫狼狈地坐在地上,她听到会场外面有脚步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惊喜道:“一定是秦深来了!一定是的!”   “笙箫,秦深他今晚肯定不会来了,你别这样,爸爸看着心里难受。”   林建东扶住她的胳膊,她却迫不及待地冲到外面,果然,来的人并不是秦深,而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万盛酒店的总裁沈让!   ☆、【089】羞辱   沈让瞧见林笙箫这副狰狞癫狂模样,当即眼底滑过一丝嘲讽之意,不过却被他转瞬掩藏住,男人好看的五官仿佛上帝精雕细琢而来,他看了眼林笙箫,再环顾狼藉一片的会场,而后皱起眉头说:“怎么弄成这样?”   林笙箫看清他的容貌,心头浮现巨大的失落感,不是秦深,居然不是秦深,他为什么不来?难道是她不够好吗?   “笙箫,跟我回去,别在外面丢人了。”林建东朝沈让点了个头,面子上隐约挂不住,今晚林笙箫又吵又闹毫无形象可言,这要是传出去,他们林家的脸面可就丢光了。   林笙箫却是突然一下紧紧攥住沈让的胳膊,完全无视林建东,眼睛里通红一片:“秦深在哪儿?他在哪儿!”   沈让耸了耸肩,眼中厌恶之意更甚,不过碍于林建东在场他不好发作,压着脾气道:“他没来么?”   “沈让你装什么装?他是你最好的哥们!他来没来你难道不清楚?!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找沈尽欢去了?你告诉我他们现在究竟在哪儿!”   林笙箫指甲掐入掌心也不自知,她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狰狞可怖。   也是,在订婚典礼现场被抛弃的女人疯狂起来连鬼都怕。   沈让不动声色地拂开她的手,嘴角噙着一丝淡笑,目光深不可测:“实不相瞒,昨天晚上我刚和秦深吵了一架,原本我并未打算来参加他的订婚宴,只是下面的人说有人在这一层砸东西,破坏酒店公共财务,所以我才上来瞧一瞧,没曾想竟然是林小姐在此搞破坏呢。”   “你少给我避重就轻,我损坏了多少我最后会照价赔偿!你现在立刻告诉我秦深的具体位置,我一定要他给我个解释!”   沈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里轻啧两声,也幸好秦深悬崖勒马,瞧瞧林笙箫现在这副德行,这若是真娶回家了,将来秦家肯定不会太平!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沈让,我们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你忍心帮着秦深欺骗我吗?难道在你眼里,我也不如那个沈尽欢?!”林笙箫泪光点点之中蕴藏愤怒嫉恨,若是让她找到沈尽欢,这次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很抱歉。我也不清楚他的具体位置,昨晚我们吵过之后就没联系过,而且,我们已经绝交了,至于那个沈尽欢,不好意思,她只是我远房表亲,关系一般。”沈让勾勾唇角,睇给林建东一记意味深长的眼光,后者仿佛是不可思议沈让居然会和秦深绝交,皱了皱眉,不过却没多问什么。   “不可能!你少忽悠我!沈让,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林笙箫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她再次拉住沈让的胳膊,男人这下也不管林建东是否在场。直接抽出手臂,绷着脸:“林小姐,男女授受不亲,望自重!”   “你!”林笙箫气得大眼瞪小眼,恨不得将沈让撕碎了才解气,他哪里是不知道秦深的下落?他分明就是知道,知情不报帮着秦深隐瞒!该死的沈尽欢!该死的沈让!“你们姓沈的没一个好东西!”   “林小姐,谨言慎行啊,我是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所以今日你的一言一行我都不予计较,若是再得寸进尺,我只能请律师介入了。”沈让用她方才说过的话堵住她的口,林笙箫小脸煞白,气急败坏地指着他。   “好了笙箫,别无理取闹!这事儿是秦深一人引起的,你别迁怒旁人。走,先跟我回家,我们回去从长计议。”林建东呵斥一声,随即将林笙箫护到自己的身后,她哪里肯就此罢休?她望着沈让,总觉得这男人虚伪的很,不管何时都挂着一副虚假的笑,就好比此刻,他说他和秦深绝交了她根本就不相信!   “我不走!”林笙箫甩开林建东的手,龇牙咧嘴地瞪向沈让,怒声道,“沈让,你就护着沈尽欢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不就是因为那个王玲吗?呵。区区一个夜总会的浪荡女,你以为她失忆了就真的完完全全属于你了?你做梦!你今天若是不告诉我秦深的下落,我立刻派人去揭穿王玲的身份!让她知道自己究竟姓甚名谁,以前做着多么龌龊下流的事儿!”   林笙箫疯狗乱咬人,沈让眉心一沉,隐忍的怒意依稀浮现面颊,林建东见状连忙将林笙箫重新拉回来,对沈让赔礼:“抱歉,笙箫今儿受到了打击,希望你能理解。”   沈让黑眸里陡然掠过冰冷的杀意,眉梢渐冷,气势逼人,林笙箫扁了扁嘴,竟被这样的沈让惊慑住,不由自主地往林建东身后躲了躲。   男人勾了勾唇,心中不爽:“下次,别在我面前侮辱她,否则,我不会手软!”   “”   后来,酒店的工作人员上来,计价赔偿,林笙箫大吵大闹,林建东怕丢脸,将她敲晕扛走了。   何路满面愁容地望着林建东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这下秦总有麻烦了。”   沈让瞟了他一眼:“怕什么,一个林建东还能翻天不成?不是还有我帮着阿深么?”   何路一脸懵逼:“沈总,您刚才说您和秦总已经绝交了,这”   “我不那么说,你觉得林笙箫会善罢甘休?与其被她逼着说出秦深的下落,干脆假装我与秦深不合,省得她烦人。”沈让再次皱起眉头,何路见状也跟着拧眉,失望地叹了口气:“幸好秦总没来,不然这林小姐娶回去也是个泼妇。”   “哈哈哈!”沈让被他的话逗乐了,哈哈大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何路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沈总,好笑吗?”   “好笑,真是太好笑了,何路,你这下还会对沈尽欢存在敌意么?”沈让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两人站在一片狼藉之中,也不管这地上有多脏,索性弯腰坐在台阶上。   何路拧眉,一本正经道:“林小姐是太刁蛮任性了些,但她好歹是林建东的掌上明珠,区区一个沈尽欢她能给秦总带来多少利益呢?她只会给秦总带来无止境的麻烦!今天要不是因为她,秦总怎么可能得罪林董?”   沈让眯了眯眼睛,摇头:“何路,你还是太不了解秦深了,他根本就没打算娶林笙箫,就算秦美雪没出现,就算沈尽欢的外公没出意外,他也不会出现在订婚典礼上。”   “这、这怎么可能?今儿早上礼服我都挑选好了,秦总他若是不答应,不可能临阵脱逃。”何路面色一僵,许是没料到秦总早就下定决心,沈让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随后摆摆手:“随便你信不信,等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何路拧了拧眉,自然猜不透这其中的意思,他看向沈让,颇为担忧道:“沈总,您就不怕有一天王玲小姐恢复了记忆,您所做的一切前功尽弃么?”   沈让眸光微凛,却是转瞬恢复如常,何路睨向他的脸,妄想从他的神色间瞧出些端倪,不过沈让终是藏得太深,他轻轻摇了摇头,说:“怕从来不是我沈让的风格。”   “”   何路愣了下,随即对沈让更加佩服起来。   “沈总,您去哪儿?”   “回家睡觉,大晚上的喊我过来处理这破事,真他妈糟心!”   “”   何路僵立在原地。目光直直看着沈让潇洒离去的身影,贴在身侧的双手却不由暗暗握拳。   这个沈尽欢,还真不让人省心!   病房。   “真是个疯子!”   外婆气急败坏地回来,手里还拎着皮包,沈尽欢连忙上前拉住她,说:“外婆,他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受伤了?您该不会又打他了吧?”   “你瞧瞧自己那出息样!我就算是打死他,又关你什么事儿了?你的好心也该看看对象,对待那种人你只需铁石心肠!”   外婆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又急又气,转念想到秦深说的那番话,她也不知让沈尽欢不见秦深究竟是对是错,她和秦深之间到底是缘是劫。   沈尽欢两眼通红,声音哽咽:“他性子要强,受了伤都不愿意就医治疗。生怕被人嘲笑,您让我去见见他行不行?我保证,如果他没事的话,我一刻都不逗留。”   “不行!不准去!他的伤并无大碍!死不了!”   “外婆”   “你还不死心是不是?你别忘了你今晚发了毒誓不再见他!欢欢,难道你又要阳奉阴违吗?”   外婆眉心一拧,满脸威严,沈尽欢很想不顾一切冲出去,可她不敢激怒外婆伤了她的心,最后只能妥协地低下头一声不吭。   外婆将钱还给郑英奇,说:“小伙子,已经有人预付了医药费,你这钱赶紧收起来吧,这儿人多眼杂,别被坏人盯上。”   郑英奇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望着沉甸甸的皮包,思忖片刻道:“这钱是我借给尽欢的,你们收下吧,总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诶,那不行,医药费已经付了,我们不会平白无故拿你这二十万,小伙子,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你来晚了一步,要是早一点,只要早一点,欢欢这傻丫头也不可能上了那男人的当”   外婆颓败地摇了摇头,是啊,就差一步,如果郑英奇早来一个小时。将医药费预付了,哪里还有秦深什么事?秦深就算赶来了,他们也不稀罕。   郑英奇捏紧了手掌,沉声道歉:“抱歉,都怪我不好。”   “小伙子,你别这样,不怪你不怪你,这都是命,命中注定会这样,谁也改变不了。”外婆哀叹一声,摇了摇头。   后来,她将医生叫来,郑英奇和沈尽欢都愣住了。   “医生,我老伴儿不治了,我要带他回家请问需要走什么程序?”   “外婆,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外公他现在情况有所好转,今天手指头都能活动了,为什么不治?治!必须治!”沈尽欢吃惊不已,没想到外婆来真的。   “这钱是你用尊严换来的,是秦深付的,如果被老头子知道了,他不会原谅我。”   外婆心意已决,谁也劝说不动。   医生说,外公现在不宜劳累,一定要卧床静养,时刻观察,不然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就那样吧,咱回家,听天由命。”   外婆如是说道,沈尽欢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外婆的小腿,哭喊着:“外婆,我知道了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我保证不会再和他有任何来往,求求您不要放弃外公,外公他还有救的,我们不能害了外公啊”   外婆老谋深算地眯着眼睛,她手搭在尽欢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问:“你当真知道错了?”   “是,我真知道错了,不会再有下次,我发誓。如果我再和他牵扯不清,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这话是你说的,欢欢,你记着自己说的话,以后再和秦深有往来,你自己看着办!”   沈尽欢悲凉地点点头,将心中对秦深唯一的一点感情也割舍掉了。   世事无常,她不能枉顾外公外婆的养育之情。   秦深后来也没再联系她,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平淡,外婆几乎每天都会以死相逼,逼迫她再重复一遍誓言,沈尽欢的心在这种变相折磨中逐渐死去。   她在医院陪伴外公一周以后,才和郑英奇带着火儿离开A市。   临走前,外婆将她的手机归还给她。交代她将那边的工作辞了,一切安置妥当后就回来相亲,沈尽欢嘴上答应了下来,心里却想着逃离这座城市再也不回来。   “尽欢,你也别太难受了,你外婆只是一时生气,等气消了就没事了。”上车后郑英奇安慰着她,沈尽欢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只是抱着孩子,目光呆滞。   短短一周时间,物是人非。   车子回到S市中心,沈尽欢抬眼看到街头LD大屏幕上男人戴着墨镜的侧脸,不经心弦一动,慌忙别过视线。   那是秦深,是秦深啊。   她回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在这个城市,无论她走到哪里,秦深的消息都如密网将她罩在其中,随处可以看见,随处可以听到。   “第一集团总裁秦深与林氏地产千金林笙箫于三日前正式完成订婚典礼,第一集团官方媒体给出消息,两人将于今年年底完婚,疑似奉子成婚。”   广播里四处播放着秦深和林笙箫的婚事,沈尽欢指甲掐着掌心,目光怔愣地望向窗外,眼泪情不自禁地滑落脸颊。   原来,他最终还是娶了林笙箫。   郑英奇也听到了广播,下意识地去看沈尽欢的脸色,她看着窗外,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察觉到了她悲伤的情绪,郑英奇动了动唇,不知该如何安慰,倒是火儿一个激灵从她怀里蹦起来,伸出手指指着街头大屏幕说:“爸爸!爸爸怎么可以娶别人?!”   沈尽欢听到孩子童真的话当即眼泪忍不住流下,她慌忙擦去,却发现那泪水怎么也擦不掉。   她被骗了,又一次被秦深骗了。   在她为了他口中的未来忤逆外婆的意愿吵得不可开交时,这个男人不动声色地回到S市,和林笙箫举办了订婚大典。   “尽欢,这这或许有什么误会吧?”郑英奇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沈尽欢转过头来,眼神空洞:“没什么误会,他娶林笙箫是大势所趋。”   “可那天他不是去老家找你了么?他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当着你外婆的面说那些话?”郑英奇不明白,秦深明明对外婆许诺这辈子都不会放弃沈尽欢,为什么一转身他又和林笙箫搞在一起?   沈尽欢靠在椅背上,嘴角凄凉地勾起:“也许,他只是博爱吧。”   “尽欢”   “我想静静,今晚能让火儿住在你那里么?”   “好,你一个人别胡思乱想,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误会的,说不定这消息根本就是林笙箫一厢情愿买通媒体放出来的,秦深压根儿就不知道。”   “那是他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沈尽欢动了动唇,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这下,她可以彻底死心了。   也好,如此她也不用担心在外婆面前两难。   彼时,第一集团总裁办公室,秦深得到消息后大发雷霆。   “岂有此理!”   男人一拍桌子,吓得何路两腿发抖。   “秦总。这是林董私自联系媒体发布出去的消息,那天您没能出席订婚典礼,林小姐发了好大的脾气,想必林董这次就想借机给您一个下马威吧。”   毕竟,林建东单方面捏造秦深和林笙箫正式订婚的消息会在外界引起不小风浪,到时候即便秦深站出来辟谣,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   消息发布的很快,而且可以躲过了第一集团的媒体,他们这边压根儿就没得到一点风声,直到今早新闻出来,他和秦总都吃了一惊,才知道他们被林建东摆了一道。   “给我立刻压下去!封锁所有新闻,卖出去的报纸、杂志、多媒体全都高价回收!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找黑客全黑了!”   男人压着怒火,精致的五官在阳光下显得狰狞恐怖,他两道剑眉紧拧,话语沉重而冷静,极具威严。   何路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忙出去办事。   秦深摸出手机,第一反应是给沈尽欢打电话解释,可电话拨了出去,那头也接通了,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不说话我挂了。”她的声音很冷漠,想来定是看到了那些消息所以生气了吧?   思及此,秦深勾了勾唇,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心情总算舒畅了一下,笑道:“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手机一直在外婆那里。”沈尽欢答非所问,秦深挑了挑眉,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并非故意不接他电话,只是因为手机不在身边,她身不由己。   “你背后的伤好点儿了么?”   “没什么大碍,死不了。”   “对不起,我外婆只是一时想不明白,太冲动所以才误伤了你。”沈尽欢一直想跟他道歉,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和他通话。   秦深嘴角的笑意更加深刻,他坐在大班椅上,修长手指轻叩桌面,星眸浅浅眯着,说:“不要紧,你回来了吗?”   “嗯。”   “一起吃晚饭?”   “好。”   沈尽欢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秦深心情舒畅,一想到终于能和她在一起,他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可他哪里知道迎接他的将是一场噩梦   沈尽欢收起手机,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他没有立刻向她解释订婚的事情,而且听他的口吻,他心情不错,所以,他娶林笙箫其实也算不上勉强?两人根本就是情投意合吧?只有她是这世上最傻最蠢的女人,成了天大的笑话。   呵。   沈尽欢嘴角拉起一抹嘲讽的笑,车子开到老小区楼下,她下了车,对郑英奇道:“火儿就麻烦你了。”   “好,你尽管放心去吧,今晚借机和秦深解释清楚,把一切误会都解开。”   沈尽欢拧了下眉,是要解释清楚,不过并不是什么误会,她笑了笑,又叮嘱儿子乖乖听话,火儿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好像还在为在街头看到爸爸订婚的消息生闷气。   沈尽欢转身离开后,郑英奇收回目光,就诡异地感觉到自己脖子一周发凉,他甩了甩头,对上沈焱那双狡猾算计的眼睛。   “你这眼神看得我有点方”郑英奇半眯起眸子,迎上他的视线。   沈焱嘿嘿一笑:“今晚,我想去看看爸爸妈妈约会。”   就知道没好事!   郑英奇眼皮一跳:“不行!你现在身份不能曝光,还不知道你爸爸和尽欢会谈成什么样子呢,暂时不能露面,再说今晚我还有其他事情,这次从家里拿了二十万,我得回去给个交代。”   “郑老师,”火儿阴阳怪气地叫了他一声,郑英奇顿觉头皮发麻。妈蛋!有把柄在这小鬼手里说什么都不硬气啊!“你就不怕我将你在家里看羞羞视频的事情传播出去咩?”   “闭嘴啊臭小子!”郑英奇脸色大变,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小嘴,火儿眉目含笑,郑英奇羞得面红耳赤,却还强词夺理,“你懂个球啊,有哪个成年男子不看那东西的?何况我单身,我又没有女朋友!我看羞羞视频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你爸爸说不定也躲在家里看呢!将来等你长大了,你也会看的,到时候你可别问我要资源!”   “郑老师你好不要脸哦,我要将你这么不要脸的一面告诉欢欢去,以后欢欢一定会用有色眼睛看你的。”   “别别别,我陪你去还不行吗?”   郑英奇欲哭无泪,想他平时也挺机灵的。为人师表,一表人才,翩翩佳公子一枚,也就一次没忍住在房间里看片,偏偏被这小家伙逮个正着!若是一般的小孩子他三言两语也就糊弄过去了,可沈焱这家伙智商超过一百二,而且心智早熟,当时看到他的电脑屏幕就说了句“哟,看羞羞视频寂寞了呀~”他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后来,这事理所当然成了沈焱威胁他老生常谈的戏码。   “这还差不多,哼!”   火儿笑了笑,伸手刮了刮鼻尖,动作帅气利落,看得郑英奇又是一脸懵逼。   这真是秦深的种吗?   怎么性格截然相反?   不过一样腹黑霸道倒是真的。这一点与秦深如出一辙。   下午的时候,外面的消息基本都被压了下去,不过第一集团总裁和林氏地产千金喜结连理的喜讯早已深入人心,哪怕没了媒体报道,街头巷尾也到处都是议论这桩商业联姻的好事者。   沈尽欢将家里收拾干净,一周没有回来许多地方都落了灰,当然,损坏的家具暂时还没有购买新的。   差不多四点的时候,她写好了辞职报告,并且发送到了林笙箫的邮箱。   邮件刚发过去,林笙箫电话就打过来了,约她出来喝杯咖啡。   沈尽欢知道喝咖啡是假,林笙箫想要给她个下马威才是真的。   她拒绝了林笙箫的邀请,对方却说如果不见面的话她就直接开车到她家楼下,并且准确无误地报出了她家的地址。   沈尽欢被逼无奈,总不能让林笙箫上门然后从左邻右舍口中得知她和秦深还有个儿子吧?若真被林笙箫知晓了火儿的存在,她定会对他们母子赶尽杀绝。   何况林笙箫还说,工作的事情需要面谈。   沈尽欢换了身得体的衣服,拎上包便出门了。   上岛咖啡厅。   钢琴师端坐在钢琴凳上优雅地演奏,咖啡厅里乐声悠扬悦耳,气氛安逸舒心。   记得上一次来,是秦深约她见面,让她归还一张照片,结果来的却是何路,一个标标准准的扑克脸。   沈尽欢进去的时候,林笙箫坐在位置上朝她挥了挥手,眼中鄙夷之意更甚。   她抿了抿唇,深吸口气做好心理准备走过去。   将打印好的辞职报告书摆在桌上,推到林笙箫面前,态度冷漠道:“林小姐,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林笙箫看都没看报告一眼,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辞职,抬手撩起头发,说:“坐,想喝点什么?”   “客套的话不必多说,你和你父亲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不可能还能耐着性子与你一道喝咖啡。”   沈尽欢站在桌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林笙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怎么觉得多日未见,沈尽欢一下子就改变了许多?先前她在公司见到她的时候,她始终是一副唯唯诺诺息事宁人的模样,哪怕知道自己是被安娜和她合伙陷害,她还是傻不拉几地往她们挖好的陷阱里跳。   “既然如此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林笙箫从包里取出支票和笔,刷刷刷写下一行字,又签好自己的名字,而后起身递给沈尽欢,“这里是三百万,希望你拿了钱之后不要再来骚扰秦深,我和他订婚的消息想必你也看到了,我是看在你曾经是林氏员工的份上才这么宽宏处理的,不然,你知道我眼里容不下沙子。”   沈尽欢的自尊再次遭到践踏,她咬牙,而后不屑地瞟了她一眼,说:“三百万就想打发我?林小姐是觉得我跟着秦总连三百万都不值么?”   林笙箫脸色微变:“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对秦深,你果然是看中他的钱!”   “是啊,这个世道谁不爱钱?也就只有你林大小姐生来养尊处优,视钱财如粪土,哪天你们林家破产了。看看林大小姐到时候出手还会不会如此阔绰。”   沈尽欢不咸不淡地嘲讽,掩藏中眼中怨恨。   她恨林笙箫,这是不可否认的,倘若不是林笙箫的话,她不可能被王金富陷害入狱,更不可能发生后来的一切!   林笙箫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没被她几句红眼话激怒,她笑了笑:“不够是吗?”   “对,不够。”沈尽欢答得干脆利落。   林笙箫拿过笔,重新撕下一张支票,这次数额提到了五百万,她大方地拍在沈尽欢手心里:“这下够了没?沈尽欢,你可别狮子大开口,我有本事让你进一次监狱,就有本事让你再进去一次!这钱你收好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最好,不然,我会让你一个子儿都捞不到!而且让你身败名裂!”   沈尽欢接过钞票,扫了眼上面的数字,一点也没有心动惊喜的感觉,要知道那可是五百万啊,正常人看到了早就笑得合不拢嘴,她淡然挑眉,将支票退还给林笙箫。   “你什么意思?五百万还嫌少?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林笙箫终于装不下去了,伪装的优雅也在瞬间卸下,露出原本强势狰狞的面目。   沈尽欢耸耸肩,两人站在这里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平日里最怕别人的闲言碎语,今天也不知是心死了还是怎么了,索性也豁出去了。   沈尽欢直直看向林笙箫,目光毫不避讳:“在你眼里我不是什么东西,可在秦总眼里,我的价值绝对不止五百万,否则,他也不可能在你们订婚当天去找我,你说对吧林小姐?”   狗咬你的时候,你不必去咬它,直接一棍子打回去!   林笙箫不是爱面子吗?她偏偏要驳了她的面子!让她也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   ☆、【090】宠溺   沈尽欢心头浮现一丝报复的快感,仿佛自己那些天在监狱里所受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看到林笙箫扭曲的脸,她愈发觉得大快人心。   “沈、尽、欢!”   林笙箫彻底被激怒,面色青白交错如厉鬼一般,她想到订婚典礼当天她被秦深抛下,满堂宾客眼中的质疑与嘲讽,整个人气得发抖,一字一顿吼出她的名字。   沈尽欢手里拿着那支票,见林笙箫迟迟未接,她便顺势将支票撕成碎片,随手一扬。   漫天的纸片洒在二人之间,林笙箫怒目圆瞪,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如此羞辱她!沈尽欢她是第一个!   沈尽欢撕了支票,这才觉得心头舒坦不少,她皱起眉头看着林笙箫说道:“我这人生平最讨厌别人用钱来侮辱我,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一点,秦深和林笙箫出奇得相似,仗着自己有钱有权,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市井小民施压,逼着她去做她不愿做的事情。   “沈尽欢,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开秦深?你明知道我和他已经订婚了,我们的婚约是全S市所有人都见证了的,今早的新闻你应该看到了!你为什么还要理直气壮地缠着我的未婚夫!”   林笙箫故意将声音说得很大,咖啡厅里围观的人立马认出来她是林氏的千金大小姐,许多人纷纷拿出手机打算拍摄。   啧啧啧。这可是正室遇上小三了,而且看对面这小三道行还很高的样子,连林建东的掌上明珠都恼羞成怒了。   周遭传来指责的窃窃私语声,沈尽欢脸色惨白,她紧紧捏着手心,指甲将掌心掐破皮也不自知,她清楚此刻的自己在那些人眼中是什么样的存在,也知道这些人肯定觉得她不要脸,不自量力,居然和林笙箫抢男人。   可他们不知道,这林笙箫表里不一,人前一套背后一刀。   若说当初她没有和安娜以及林建东联合起来对她下黑手,事后又站在王金富那边反咬她一口,今天就算她不用钱来羞辱她,她也会主动离秦深远远儿的,偏偏她做了那样残忍的事情之后,还要理直气壮地以正房太太的身份来羞辱她!   沈尽欢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就算,就算她的的确确要和秦深做个了断,但在林笙箫面前,她也不能被她压弯腰!   沈尽欢眸光微凛,菱唇上扬:“该离开他的人是你,林小姐。”   “我离开他?呵,我和秦深早就认识了!你就是中途介入的小三!沈尽欢,你别给脸不要脸!”林笙箫教养再好也被她气得理智全无,围观的人不经倒吸口气,原来,还真是正室撕小三啊,只是这小三可真不长眼,连林大小姐的未婚夫都敢抢,不要命了!   沈尽欢挑了挑眉,看到林笙箫愤怒抓狂,她心里就觉得解恨,她上下扫了她一眼,目光鄙夷不屑,说道:“你和他多早认识的?比我还早么?”   “你什么意思?”林笙箫顿时脑中警钟大响,她一直以来都怀疑沈尽欢和秦深早就认识,不然秦深怎么可能对一个仅仅几面之缘的女人穷追不舍?   “我和秦深早在十年前就认识了,我们五年前正式确定关系在一起,论先来后到,怎么着也轮不到林小姐吧?”   沈尽欢脸不红心不跳地将这番说出来,倒不是故意捏造事实炫耀什么,她就是看不惯林笙箫那副小人得志的面孔,明明将她害得凄惨无比,最后还要扮演大方的好人角色,给她一笔钱,息事宁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多么刁难任性,而这林笙箫多么温婉大度呢!   “怎么怎么可能?”   林笙箫委实吃了一惊,她猜想过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但却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十年前那么早!   这不可能!不可能!   “我和他十年前就认识了,怎么说我都不是你们之间的小三吧?”   “你胡说!不可能,你不是沈让的远房表妹吗?你不是一直在国外游历吗?你怎么可能认得秦深?我不信!”林笙箫自欺欺人地说道。   沈尽欢笑了笑,面无表情:“既然我辞职了,现在不是林氏的员工那也不妨告诉你,我不是沈让的远房表亲,我进林氏根本就不是托什么万盛沈总的关系,是秦深他将我弄进去的,只是他不愿意落人话柄,所以才委托沈让出面。”   “不、不可能”   林笙箫面上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听到沈尽欢将她和秦深之间的关系亲口告诉她,她竟然承受不住!   周围人议论纷纷:“什么嘛,原来林笙箫才是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啊~”   “也对哦,林家仗着自己有钱,所以硬生生拆散人家青梅竹马,啧啧,十多年前就认识了啊,看这小姑娘年纪也不大,肯定是青梅竹马咯~”   “是啊,说来也奇怪的很,这宣布订婚的消息不该是由男方出面吗?结果我听我一个在报社上班的朋友透露,今天的新闻是从林氏地产发出来的,第一集团那边一点儿风声都没有,这么看来,敢情是林大小姐逼婚啊~”   “哎呀,豪门逼婚的手段太卑鄙了,这林小姐又不是找不着对象了,怎么非得棒打鸳鸯倒贴人家第一集团总裁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看人家有钱呗,有钱人商业联姻正常得很,咱们小老百姓哪里明白?”   “这林大小姐真不要脸,现在看来她对面那位也真可怜,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就因为没钱没势,硬生生被拆散了,哎!”   “”   林笙箫听到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声音,顿时恼羞成怒,她扬起桌上的咖啡杯浇在沈尽欢脸上,后者没有躲开,褐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头发流下,她伸出舌尖舔了下唇边的咖啡渍,轻轻摇了摇头:“这家咖啡太苦了,下次林小姐还是换个地方耀武扬威吧。”   说罢,她转身便走,全然不顾自己此时的狼狈,林笙箫眯起眼睛,电光火石间冲上来拽住她的手,指甲死死地掐着她的肉,凶狠道:“沈尽欢!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和他是法律认可的关系,你这么纠缠不清你会有报应的!”   沈尽欢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报应?若真有报应一说,那林笙箫和林建东该死一千次一万次!   她转身,目光清冷幽暗,这一瞬她冷绝的气场竟与秦深相似,林笙箫吃了一惊,攥住她的手不由抖了两下。   沈尽欢抽出手臂,抹掉脸上的咖啡渍,随后凑近到林笙箫耳边,以绝对战胜者的姿态挑衅:“未婚夫?那天你未婚夫在我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这辈子只爱我,只要我愿意,他立刻和你解除婚约!所以,你和他这次的婚约究竟怎么回事,你自己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不可能!你少挑拨离间!”林笙箫赤红了双眼,死死咬着嘴唇,口中尝到一丝浓郁的血腥味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中被沈尽欢轻易激怒了。   “你若不信大可直接去问秦深,”沈尽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这模样与林笙箫印象中的沈尽欢大相径庭,接着似乎是想起什么,她挽唇补充一句。“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你未婚夫高氵朝时的样子有多性感呢~”   “你”   “林笙箫,如果再在我背后下黑手,可别怪我真将你未婚夫抢走了,”沈尽欢皮笑肉不笑地警告,林笙箫震惊地眨了眨眼睛,说不出话来,就觉自己肩膀蓦地一沉,沈尽欢用力拍了两下,说,“好自为之。”   说完,不等林笙箫有所反应,沈尽欢扬长而去。   这一局。她完胜。   只是出了咖啡厅,她浑身力气都被抽走,捂住口鼻快速冲向人群。   今天她是赢了林笙箫,而且也警告了她好自为之,可是她心里一点也不痛快,相反,她觉得胸口压抑了无数的痛楚无法发泄。   心痛得快要死去,她深深吸了口气,不顾自己衣服上的咖啡渍,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如行尸走肉般晃荡。   林笙箫在她走后气得面色铁青,周遭的人还在指指点点,她当时就火了,一个冷眼瞪过去:“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嚣张的小三吗?”   众人:“”   林笙箫摸出手机来,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安娜,给我处理一下,我在上岛咖啡厅和沈尽欢起了争执,这件事我不希望明天上报。”   “是,经理。”   “另外,上次你查的沈尽欢的资料是被人做过手脚的,我现在要你立刻找私家侦探重新查一次!这次不能再出错!尤其是她和秦深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认识,什么时候分开,事无巨细,我全部都要知道!”   “是!”   林笙箫紧紧捏着手里的电话,若不是理智尚存,她这会儿真会一怒之下找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沈尽欢。不过眼下订婚的事情还只是一个幌子,在没有稳住秦深之前,她当真不敢拿沈尽欢怎样。   该死的沈尽欢!你等着!!   “嗡嗡嗡。”   接到秦深电话时已经到了约定的晚饭时间,沈尽欢一回首,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公园,她漫无目的地在里面晃荡,看到长椅,于是便坐了下来,两眼放空地望着公园里散步的白发老人。   那对老人已经很老很老了,头发花白,步履蹒跚,老爷爷搀着老奶奶胳膊,一边慢吞吞地往前走,一边抱怨:“老伴儿,你悠着点儿,刚做的手术还不能跑这么快。”   “你个臭老头,现在又看我不顺眼了吗?我还没死呢!跑两步咋了?”   “你这个老太婆怎么说话呢?”老爷爷脸一歪,被她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奶奶也不服输,硬是往前跨了一大步,眼看着她一脚没站稳身子歪歪斜斜栽过去,方才还跟她怄气的老爷爷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扶住,而后两人身子都踉跄一下,勉强站稳脚跟。   “你瞧瞧,我说你还不相信!刚才那一下要是摔下去,上次那手术等于白做了!”   “怕什么,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我就知道你能接着我不让我摔倒。”   “你呀!”   两位老人相视一笑,沈尽欢看得泪流满面。   白头偕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嘴上虽然说着互相嫌弃的话,但心里始终藏着彼此。   “我迷路了。”沈尽欢收回目光,接通电话对着那头说道。   男人在那边只停顿了半秒,说:“告诉我你周边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   沈尽欢抬头看了看:“有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人在散步。”   “沈尽欢,我问你建筑物,不是问人!”这个女人还能再迷糊一点吗?秦深的声音隐约透着怒火,沈尽欢抿了抿唇,心头苦涩蔓延,开口说:“我也不知道,我在一处公园。我抬头能看见钟楼。”   钟楼,那是S市的地标,不管在哪个地方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沈尽欢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男人在那头低咒一声“SHT”,随后冷静自持道:“你待在原地别动,哪儿都不准去,我去找你!”   “你能找到我吗?”沈尽欢仰头看了看天色,天已经快黑了,茫茫人海,秦深真能找到她吗?   “当然!”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沈尽欢握着手机,听到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她愣神地看着前面散步的老人。   秦深能找到她么?   全S市公园那么多,每一个地方都能看见钟楼,他怎么可能找到她?   沈尽欢根本没抱任何期望,不过她老老实实地坐在长椅上等待,如秦深所说的,待在原地别动,哪儿都没有去。   三十分钟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沈尽欢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瑟瑟发抖。   倒不是因为天寒,毕竟这是盛夏,哪怕是晚上七点钟也丝毫不觉得冷,她只是心寒罢了,想着自己今晚或许是最后一次见秦深,或许以后她会离开这座城市,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一想到这些,她便觉得好冷好冷,冷得她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散步的老人已经离开了,公园里半个小时前还热热闹闹的,这会儿竟无比冷清,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偶尔从她面前走过。   沈尽欢蜷缩在长椅上,睡着了。   “沈尽欢!你还能再蠢点儿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夹杂前所未有的愠怒以及无可奈何由远及近,沈尽欢猛地惊醒,睁开眼时,男人长腿阔步来至她跟前。   秦深面容一如既往的俊美,五官精致眼眸深邃,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仿佛在看一只无家可归的宠物狗。   可不?她现在真成了无家可归的小狗,可她都不知道秦深算不算是她的主人。   沈尽欢掩去眸中欣喜,从长椅上起来,只是坐了太久双腿早已麻木,刚起身就踉跄一下往前栽去。   “啊!”   她吓得失声尖叫,男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入怀,预料之中的地面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取代,鼻息间弥漫着男人身上淡淡的冷香,以及那股独特的烟草味,沈尽欢回神。就听到秦深埋怨的声音自头顶砸下:“你怎么这么笨?这么蠢?手机不是有定位功能吗?你打开地图不就知道自己在哪儿了?笨女人!”   沈尽欢努了努嘴,想要从他怀里出来,然而他抱得很紧,完全没有要松开她的觉悟。   他太想念她了,憋了一个星期没见,他有许多话要对她说,还有很多事情要跟她解释,只是方才看见她可怜兮兮地缩在长椅上时,他心思一软,本想冲她发怒,结果却不受控制地走过来将她纳入怀中。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沈尽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情无比沉重。   秦深自大地笑了笑,笑容异常明媚深刻。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一如五年前那样,沈尽欢不自在地瑟缩了下身子,眼神更加空洞了。   他们之间的动作,原来他都记得,可这个动作当真只属于她一人吗?今天下午林笙箫的挑衅至今不绝于耳,而自己不过是仗着比她早认识秦深几年,所以才敢那般信誓旦旦。   沈尽欢眼尾溢出一丝哀戚,她别过脸去,强迫自己不看男人那张巧夺天工颠倒众生的俊脸。   “找你还不简单?你家附近几个公园都逛一圈不就知道了?”男人一言带过他找她找不到时的焦虑,语气宠溺无边,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真像招呼家里的宠物狗似的。   “哦。”   沈尽欢点点头,心头如针扎般的刺痛。   “怎么兴致不高?等我等得不耐烦了?”秦深眯起眼眸,似笑非笑,沈尽欢心脏一颤,说:“没有啊,刚睡醒,有点懵。”   “你真是天黑以后你在外面乱跑什么?还在这么偏僻的公园,万一碰上个坏人怎么办?真不知道你怎么有胆量就睡在这长椅上的!”   天知道他刚才看见她蜷缩在长椅上一动不动时,他的心紧张得几乎要破体而出!生怕她在这里遭人欺负被人侵犯了!   “太困了,没忍住就睡着了。”沈尽欢有一答一,有二答二,只是目光有意避开他的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秦深松开她,扶住她的肩膀。温声问道:“腿还麻不?”   “不麻了。”她乖巧地摇头,笑了笑。   也许是她太会演戏,也许是秦深见到她欣喜万分,所以压根儿就没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他牵起她的手,霸道地撑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   “走,带你吃饭去。”   “好。”   出了公园,望见门口停着的一排清一色轿车,沈尽欢才意识到秦深找她的确花了不少心思,出动了许多人一起去找,也难怪他能在短短三十分钟内准确找到她的位置。   沈尽欢动了动唇,不知该说什么。心头被苦涩和感动的矛盾拥堵着。   上了车,秦深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才瞥见她衣服上的污渍,有着严重洁癖的男人眉心一拧,嫌弃的口吻说道:“你这衣服上弄的什么?”   “咖啡。”   “沈尽欢,你真是越来越退步了,咖啡都能喝到衣服上去,笨死了。”秦深又埋怨了一句,沈尽欢到嘴边的解释咽了下去,算了,就算她告诉秦深这是林笙箫泼在她脸上的咖啡又如何?他们现在已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她难道还指望秦深听到真相后为她强出头吗?   不可能的,秦深不是那样的人。   沈尽欢扯出一抹笑,借着微弱的光看向他轮廓分明的脸。说:“我本来就很笨啊,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我记得你以前成绩很好,一直都是班级第一名,怎么就笨了?”   “那是以前,以前书本上学的都是死知识,现在混社会不一样了。”她说这话语气难掩失落,秦深皱了皱眉,吩咐司机将车开到一家商场,然后才握住她的手,说:“工作辞了?”   沈尽欢点点头:“嗯,已经提交了辞职报告,批不批是公司的事儿。”   “辞了也好,我的女人本来就不用在外面抛头露面。我会养着你,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想去读书那就去读书,想去游玩,那我就陪你一起去。”   男人深情款款地说着动人的情话,不可否认,这样的话任谁听了都会心动,可沈尽欢听后却觉得心头一凉,似乎有什么尖锐的针刺入心脏,连呼吸一下都觉得刺痛无比。   他已经将她当作他的女人,已经将她算到他的生命中,可是她现在根本就身不由己啊!   沈尽欢忍住飙泪的冲动,睫毛颤动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嗯。”   车子来到中央商场,秦深全过程牵着她的手,这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而站在他旁边,她倍感压力,生怕被眼尖的人认出来这是第一集团的总裁,到时候她是小三的传闻又要满天飞了。   沈尽欢浑身都不自在,秦深将她带到香奈儿专柜,她犹豫地看了他一眼,说:“我身上这衣服只是沾了点咖啡渍而已,不要紧的,你要是觉得难看的话,我回去换一件就是了,没有必要浪费钱重新买。”   “按照她的尺寸找几套合适的衣服。”秦深睇给店内服务员一个眼神,直接以实际行动告诉沈尽欢,他决定了的事没人能改变!   沈尽欢无奈地笑了笑,之后就跟个傀儡娃娃似的进去试衣服。   本来只说买一件,谁知道秦深财大气粗,硬是一下就给她买了十多件,并且让工作人员打包好,送到浅水湾别墅。   沈尽欢拧起眉心:“不要这么浪费。”再说,她也不可能去浅水湾别墅,她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和我在一起就该时刻适应浪费。”男人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沈尽欢眼角一抽,无语至极。   从中央商场出来,秦深打了一通电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沈尽欢只依稀听到什么“准备好不能出错”之类的字眼,她甩了甩脑袋,率先钻进车里。   “郑老师,我爸爸妈妈怎么还没来啊?”   高档的西餐厅内,郑英奇和沈焱一人戴着一墨镜装逼,沈焱扯了下郑英奇的领口,笑得一脸诡异:“该不会是你情报有误吧?”   “不会吧,我听我哥说你爸爸今晚就订了这家餐厅啊,而且是包场哦,财大气粗。”   火儿眨眨眼睛,无辜地看着指了指他,说:“包场我们怎么能进来?”   “诶?”   “郑老师!你情报有误!不是这家餐厅!是对面那家!!”   火儿瞪直双眼。一脸看弱智的表情睥睨郑英奇,郑英奇拿下墨镜,朝着窗外看去,可不,正是对面那家餐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明显是被人包场了。   郑英奇摸出手机来,又看了下薄千野给他发的短信,而后一拍脑门儿:“我擦!看错一个字!真是对面那家,走走走,我们现在过去吧!”他说着抱起沈焱就打算出去,小奶包在他怀里挣扎两下,说:“你笨啊。那边都被包场了,我们现在这个点根本进不去,干脆就在这边看着吧!”   郑英奇思忖了下,感觉自己的智商再次受到了侮辱,他弱弱地看着沈焱,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找个好角度。”   “嗯,要是爸爸敢对妈妈有任何不轨的行为,你就立刻冲过去将他打倒。”火儿挥舞了下拳头,一脸正义,郑英奇眼角抽搐了下,得了,就他还将秦深打倒?他保证自己还没靠近秦深就被他身边的冷面助理给撂倒了。   香奈儿的粉色连衣裙衬得她肤白胜雪。一字肩束腰设计将她本就曼妙纤细的身材勾勒得更加玲珑幼稚,她的皮肤在灯光下吹弹可破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她本就长得漂亮,比起那面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她的清纯倔强正是最吸引秦深的地方。   男人点了单,单手托腮,目光深情地看着她。   “你看着我干嘛?”   “好看。”   沈尽欢脸颊微红,她别过脸去看了眼四周,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两个服务生在一旁站着,小提琴师在角落里弹奏乐曲,连秦深的贴身助理何路都没有跟来,这氛围实在太诡异了。   “秦深。你不用这么浪费,只是吃顿饭而已,这么隆重”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要庆祝一下。”秦深打断她的话,打了个响指,服务生就拿了一瓶上等的红酒过来,秦深接过红酒亲自为她倒上。   ☆、【091】惩罚   沈尽欢拧眉,这情景似曾相识,好像上一次在高档西餐厅吃饭,秦深也说要庆祝一番,谁知后来她拿红酒泼了他一脸。   沈尽欢不经笑出声来,男人的目光时刻浇筑在她身上,自然察觉得到她心事重重兴致不高,这会儿见她笑了,他紧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下。   说真的,他真怕一周过去,沈尽欢就变了心意,虽然一周前在A市医院他们开诚布公谈了一次,但是后来她的外婆从中作梗,沈尽欢又是个孝顺的孩子,一般来说不会忤逆外婆的意思,秦深就怕这次她回来是跟他谈分别的。   秦深想到这里不免有些烦躁,本想点根烟排遣,但考虑到她在场,还是忍住了,他托腮,眉目柔情看着她,薄唇轻启:“你外公身体有好转了么?”   “嗯,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暂时意识模糊,语言障碍不能说话,医生说这是个好现象,相信过不了多久会好起来的,说到这个还要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就好,举手之劳,对了,你外婆她还是执意不肯送外公出国治疗么?”秦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难掩惆怅的失落,沈尽欢外婆对他的敌意很深,他想要真正和沈尽欢在一起,还需要费些功夫才行。   “我们吃饭吧。”   沈尽欢摇头避开了他的问题,拿起刀叉开动。   美味佳肴入口味同嚼蜡,即便一点儿滋味也尝不出来,沈尽欢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很多,吃饱了,才有力气和秦深谈分开。   她吃得很快很急,甚至看起来既仓促又狼狈,明明一点形象都没有,然而看在秦深眼里依然觉得这样的她才真实,才可爱。   秦深没怎么动筷子,沈尽欢抽空看了他一眼,就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吓得她立马低下头去,头皮阵阵发麻。   “你不该问我一点问题么?尽欢,你今晚很奇怪。”   秦深放下筷子,又是那副高深莫测谁都琢磨不透的模样望着她,沈尽欢动作一顿,吃撑了,胃里居然翻江倒海的难受,她自嘲一笑。终于还是绕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你怎么不向我解释呢?”沈尽欢笑弯了眼睛看他,秦深皱起眉头,刀刻斧凿的俊脸染上一丝薄怒:“这么说来,外面那些消息你信了?”   “报道得那么真实,第一集团官方媒体给出的消息说你们今年年底就会奉子成婚,我信不信有什么影响?”   沈尽欢呛了他一句,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深眉头紧皱,听到她这么说,隐约不爽,原来她根本不问一句,就在心里给他判了刑,在她眼中,难道他就是那种摇摆不定脚踏两条船的男人?   秦深正想着怎么解释,甜点上来了,他没吭声,而是眼神示意服务员将甜点放到桌上。   沈尽欢一点食欲都没有,看着桌上精致盘子里装着的彩色冰淇淋,神情怏怏。   秦深在这个时候从座椅上起身,沈尽欢一愣,就见他长腿阔步迈至她跟前,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钻石项链,自上空悬下,落在她面前。   “这”   灯光下,钻石项链折射出耀眼璀璨的光芒,那一晃,几乎要晃瞎她的眼睛。   “送给你,作为我们正式确立关系的礼物。”   沈尽欢来不及细看那是怎样一条钻石项链,只是光看那个心形样式便知价格不菲,男人弯腰,撩起她的长发,而后动作温柔地亲自替她戴上。   冰凉的钻石忽然贴到她脖子上,沈尽欢身子一寒,汗毛倒竖。   他靠她极尽,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子间,令得她浑身毛孔舒展,更觉脖子那一圈又凉又热,着实恼人。   “我就知道这钻石最配你,”秦深意味不明地在她耳边低语,餐厅里乐声悠扬,彼此间气氛暧昧,沈尽欢心跳忽然加速,她惶惑地抬起头。视线撞进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里,“尽欢,你今晚不开心,我看出来了。”   “”   “外面那些消息是假的,是林建东为了报复我没有参加订婚典礼而故意放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我措手不及,好借助舆论的压力逼我娶林笙箫。”他俯身,牵住她的手,沈尽欢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心口怦怦直跳。   男人将她的小手攥在掌心里,用力握着,目光坚定语气诚恳:“我从没想过要娶林笙箫,这辈子,我的女人只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宁愿孤独终老。”   “你”   沈尽欢心头浮现巨大的跌宕,他在解释吗?高傲不可一世的秦深在向她解释吗?   可是有什么用?她在外婆面前发了誓啊!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信我么?”秦深目光深沉地望向她眼底,她今晚情绪不对眼神不对,哪儿哪儿都透着古怪。   沈尽欢眉梢耸动了下,说:“我信不信重要吗?秦深,我根本就没答应和你在一起。”   “什么?”   沈尽欢亲眼望见男人嘴角保持着的笑一点点凝滞,而后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上顿时染上不可思议的错愕,他睁大双眼,震惊不已地看着她,仿佛方才那一秒他出现了幻听,他根本就不相信沈尽欢说的话!   秦深的脸只在一秒钟之内阴沉下来,眸色沉得能滴出血来,他深深地凝视着她,似乎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撒谎的痕迹。   沈尽欢的心都在滴血,她知道自己一旦这么开口意味着什么,她收敛起伤心欲绝的神色,勾起唇角眉开眼笑:“秦深,你真会自作多情,你哪只耳朵听到我答应要和你在一起了?”   “”   秦深俊脸紧绷,因为用力脸颊肌肉抽搐,她说什么?她不答应?可笑!太可笑了!   沈尽欢眸中深情寸寸冰冻,她冷目攫住他的眼,一字一顿地强调:“我根本就没想过要答应你,那天晚上我不过是为了让你放手随口敷衍你的,而且我只是说考虑考虑,并没有说就会答应,你太自以为是了。”   “沈尽欢!”男人咬牙切齿。   “这项链太肮脏了,我看不上。”   沈尽欢伸手妄图拽下项链,不过链子很结实,项链没拽下,倒是把她脖子那一圈勒红了。   秦深看到她这一动作,配上她的长篇大论,顿时一双黑瞳赤红一片,他立在原地,身形颀长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落寞。   那项链,是他精挑细选,费了好些时日才选中的,他甚至还特意让人在背面刻上二人名字的缩写,以此来象征他们之间永不改变的爱情。可是此刻她却说这项链肮脏!哪里肮脏?就因为是他送的,不是那个郑英奇送的,所以她觉得肮脏么?!   男人眸底波涛汹涌,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周遭的空气冷了不止一个度,沈尽欢伸手贴住自己发凉的脖子,无力地吐了口气。   “你的东西,从那个戒指,到这条项链,我统统都不会要!包括你买的那些衣服,我根本就看不上眼!”沈尽欢用力拽项链,可是怎么也拽不下来,她急得满头大汗,脖子那一圈通红一片也顾不上了。   秦深怔愣在那里。黑眸幽深地盯着她。   为了她,他放弃政治联姻,抛下尊严和面子,却没想到到头来只是他一厢情愿,从始至终她都在戏弄他!   沈尽欢心口巨痛,却还要强颜欢笑。   “是不是你外婆”秦深沉默了好久,才缓过神来,灯光在他脸上打出一圈阴影,衬得他五官更加立体深邃,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她外婆,那天外婆对他的态度确实相当恶劣,甚至拼了命阻止他们在一起,沈尽欢如此孝顺,她今晚忽然态度一改往常,一定是因为她外婆从中作梗说了什么。   “不是!和外婆无关!我从来就没想过和你在一起!秦深,你当初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我前途尽毁,我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我之所以敷衍你,就是为了故意扰乱你,我挑拨你和林笙箫的关系是因为我得不到的幸福你也不配得到!”   我挑拨你和林笙箫的关系是因为我得不到的幸福你也不配得到!   这话如平地惊雷在耳畔炸响,男人只觉耳膜嗡嗡作响,然后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能看到她那张漂亮精致的樱唇一翕一合间吐出绝情残酷的字眼。   “其实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我计划好的,我看上了你的钱,本想着你能念及旧情给我一笔巨款衣食无忧,谁料你居然是个神经病,现在我钱也不要了,就想离开你。”   “”不可能。她不是那种有心机的人,她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怎么可能会有那种龌龊肮脏的想法?   不,沈尽欢在撒谎!   秦深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若换作平时,沈尽欢定会心虚地别过视线,只是此刻她不能退缩,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深陷其中后痛不欲生,倒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与他彻底撇清关系,大不了,就是痛上一段时间,伤口总会结痂愈合,她总会将他忘记的。   没有他,她会活下去,顶多活得辛苦一些;而没有她,他会步步高升,飞黄腾达!   她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她只有离开了,秦深才能飞得更高。   沈尽欢心中凄凉一片,她望着秦深,海藻般美丽的长发衬得她小脸愈发惨白,她勾唇:“对了,也许你不知道,其实我们第一次在百乐门相见是我精心设计好的,王玲在百乐门上班,她知道你那天晚上会和沈让过来庆祝,所以通知了我,我在面前故意演戏,为的就是勾引你,还有那天在上岛咖啡厅我故意和你对着干,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倔强的女人,所以欲拒还迎、欲擒故纵,还有那次孙纯杰绑架我,其实也是我安排好的,我一方面心甘情愿跟孙纯杰走,一方面算准了王玲会去找沈让,而沈让必然会求助于你,我算到了你会来救我,所以当我知道杯子里被人下了药时,我照喝不误。”   “为什么?”男人目赤欲裂。浑身颤抖,她说的这些事情他至今记得清楚,若不是那次孙纯杰绑架她,他和她或许到现在都老死不相往来。他犹记得那晚被下药后的她在床上有多主动热情,她主动攀住他的腰承受他的力道,她主动吻他的唇,在他情动时她主动叫他的名字,一声小舅舅直击心房!   原来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她事先算计好的!   秦深张了张嘴,脸上神色僵住,从她开始细数自己的种种不是开始,他就已经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来应对,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落寞地站在那儿,听着她说。   沈尽欢眉目清冷:“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勾引你啊。我不那么做,你说不定还躲我躲得远远儿的,不那么做的话,你堂堂跨国集团总裁怎么可能会多看我一眼?”   “”   不!不可能!   秦深拧眉,望着她那张绝情冷漠的小脸,心头好似被斧头劈出一个巨大的豁口,鲜血四溢,痛不可遏,他眯眼问道:“如果只是为了勾引我,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这些?你跟着我,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不该将这些话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么?”   “不是说了吗?因为我发现你有神经病,隔三岔五变个人格,我惹不起,说真的,人格分裂其实就是间歇性精神病,根本治不好的,而且附带家族遗传史,所以我和你完事以后都会去买避孕药,因为我不想将来自己生下来的小孩也是个精神病!”   这话绝对是世上最锋利的匕首,直插男人心窝!   她知道秦深最最介怀的就是自己的病,偏偏她用这样的理由在刺激他!沈尽欢眼睁睁看着他一双黑眸逐渐变红,到最后眸底猩红嗜血,仿佛蓄势待发的火山!   她深吸口气,觉得话说到这个份上依着秦深骄傲不容侵犯的自尊,也该叫她滚了。   是的,秦深此刻恨不得掐死她!   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说什么?每次完事以后她都吃避孕药防止自己生下来的小孩也是精神病!!   她就这么嫌弃他?   就这么在意他的病?   “我是患过人格分裂症。不过现在已经在积极治疗,很快就会痊愈了。”秦深压着怒意,一字一顿地纠正。胸口的怒火随时都会爆发,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似乎能察觉到体内的第二重人格就快压制不住。   呵,看来秦时也很在意自己在沈尽欢眼里的形象。   沈尽欢瞪眼:“我管你人格分裂还是精神病,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请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她将自己说得一文不值,秦深冷眼看着她,最后,嘴角勾起一道深深的嘲讽弧度。   “沈尽欢,你一点也不擅长撒谎。”   秦深这话说得底气不足,声音隐隐颤抖,他伸手压住她的肩膀,沈尽欢却忽然抗拒地一把将他推开,她从椅子上起身,木椅摩擦地板发出沉重刺耳的声响,打破夜的宁静。   “我没有撒谎!秦深,我们分开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实不相瞒,下午我见过林笙箫了,她给了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我已经答应了。”   “你说什么?”秦深一怔,黑眸里迅速积攒起滔天怒火,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不错放她面上任何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你胆敢为了五百万出卖我们的感情?”她为了五百万就对林笙箫妥协了?!   沈尽欢苦笑一声:“五百万啊,不是五十万。我就算赚一辈子也赚不到那个数,何况我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我们急需这五百万养老,你是有钱人,你不懂”   “你混账!你要钱完全可以找我,林笙箫的钱你不能收!”秦深扼住她的手腕,愤怒之意溢于言表,胸口堵着一口怨气,他找不到地方发泄,最后只能一脚踢翻长桌,满桌的美味佳肴顿时撒了一地。   小提琴音戛然而止,这个夜注定不会安宁。   “找你?找一个强/奸犯么?秦深,我没那么拎不清,你当初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原谅你?你的钱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获得,在我眼里太脏太脏!我不可能收你的钱!我宁愿要林笙箫的钱也不会跟你这样的人牵扯不清!”   她冷嘲一声,随后甩开他的手,抬脚就要离去。   “你站住!”   秦深低呵一声,沈尽欢脚步不停,男人慌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她手腕一紧,他果真又紧紧地扣住她,沈尽欢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子里一片清冷:“松开,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是不是想要回这条项链?好,我还给你。”   她另一只手去解项链,可这项链也不知道有什么机关,无论她怎么扯怎么解,就是拿不下来!   男人怒不可遏,他一声不吭,忽然将她扛上肩头,随后大步而出!   “秦深!你放我下来!”沈尽欢吓了一跳,胃部顶着他坚硬的肩膀,顿时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忍住想吐的冲动,拳头如雨点砸在他背上,男人闷哼一声,却是没有松手,沈尽欢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天晚上他被外婆打了好几棍子,背上的伤应该还没好。   沈尽欢放弃了挣扎。   秦深径直将她扛到车上,强行塞进车后座,而后自己也坐了上来,冷着脸吩咐司机开车:“去浅水湾!”   “是!”   “你带我去那儿做什么?我说了我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的!”沈尽欢翻过去就要开门,司机已经眼疾手快地将车落锁,她急红了眼,愤怒地瞪着秦深,一边拼命拍门一边尖叫:“放我下去!我要下去!”   “答不答应从来都由不得你,沈尽欢,看来我这段时间是太纵容你了,所以你开始恃宠而骄了是不是?”男人蓦地压过来,将她娇小的身子逼至角落,属于他身上独特的霸道气息铺面而来,沈尽欢下意识地捏紧拳头,小脸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哪里宠她了?他对她从来都只有虐。难道因为他对她说了两句感人的话,她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吗?   沈尽欢很想笑,但是此刻却笑不出来,她满脸悲凉地望着他,彼此对视许久,她别过视线,停止了闹腾。   黑色轿车在大马路上疾驰,卷起路边的尘土。   火儿和郑英奇从对面餐厅赶出来时,早已不见了秦深和沈尽欢的影子。   “爸爸不会打妈妈吧?刚才看上去他们好像发生了争执,郑老师,我们快跟过去看看吧!”   郑英奇摇了摇头:“不用看了,秦深不会打她的。”   “可是我好担心欢欢,她脾气太倔,爸爸又是个倔骨头。他俩在一起肯定会闹矛盾,说不定会大打出手,郑老师,你知道他们现在去了哪里吗?”   火儿小手紧紧拉着郑英奇的衣角,紧张得满头大汗,刚刚激烈对峙的场面他清楚看见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欢欢一直不肯和爸爸在一起,果然是因为爸爸发病的样子很可怕!难怪当初欢欢会带着他离家出走抛弃爸爸。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去了浅水湾,不过这架势打不起来,你爸爸那人强势得令人讨厌,今晚估计又是”要在床上折磨沈尽欢了。   郑英奇神色颇为落寞,他双手插兜,身材修长却透着一丝萧索的意味。   “那”火儿话还未说完,迎面走来的女人捂住口尖叫。   他吓了一跳,那人已经快步走上前,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你、你是谁家的孩子?!”   郑英奇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将火儿抱进怀里,将墨镜架在他脸上,对那女人说:“抱歉,这是我儿子,你有什么事吗?”   苏娇娇还保持着震惊的样子,她望了望火儿,又看了看郑英奇,随后眉头一拧:“不对!这是秦深的儿子!”   郑英奇眼皮一跳,不妙!   秦深一路沉默,轿车咆哮着闯入浅水湾,跃过彩石铺就的小道,稳稳停在湛蓝色游泳池边。   “下车!”   男人冷声丢出两个字,沈尽欢瑟缩一下,手紧紧拽住门把手:“我不!”这个时候处于盛怒边缘的秦深是可怕的,一言不合可能就会杀了她,她绝对不能下车!   秦深眸色一凛,随后从车上下来绕到她那边,态度强硬地将车门拉开,一手扯过她肩膀,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拽出来。   “秦深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子!”   “是啊,我本来就是个疯子,”秦深嘴角滑过残忍的弧度,“既然你头脑发热拎不清状况,那就给我待到水里好好冷静冷静!!”   沈尽欢脚步尚未站稳,只觉腰间一个迅猛力道,她踉跄一下。“噗通”一声跌入游泳池!   “啊!救、救命唔”   沈尽欢不会游泳,刚被推下水就呛了好几口,飞溅的水花落在秦深脚边,男人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去。   “咳咳救命!我不会游泳!秦深咳咳”   沈尽欢在水里拼命扑腾,可是这池子里的水太冷,她刚下去,腿脚就抽筋了,她往上蹬,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下滑,而且是以极快的速度下滑。   一头墨发在水中散开,宛若艳丽诡谲的海藻,发丝漂浮在水面上,寒冷汹涌而至,将她包围其中。   沈尽欢伸出水面的手又踉跄一下栽回去,冷意穿过她脆弱的神经直达心脏,这种溺水的感觉就好比被人捂住口鼻夺去呼吸,不光难受,更多的是灭顶般的恐惧!   “咕噜救”   成串的气泡顺着她的嘴巴冒出来,她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瞧见秦深一动不动地站在泳池边缘,甚至都没有转过身来。   死亡的窒息感扑面而来,沈尽欢这一刻才意识到了秦深的疯狂。   他想要她死!   她拍打水面,闹出不小的动静,屋子里原本睡下的佣人以及萧管家纷纷披上衣服跑了出来,一见游泳池里时而冒上来呼救的人头,各个吓得毛骨悚然。   “救我,救我”   沈尽欢看到有人过来。顾不上胸口的呛辣感拼命呼救,萧管家赶紧招呼人走过去,只是还未靠近,就听到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谁都不准救她!”   “先生”   “全都滚回房间睡觉!”   “是。”   一群人,迫于秦深的淫威作鸟兽状散开。   沈尽欢彻底绝望了,她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游泳池的水,秦深要她冷静,可这方式未免太过偏激。   她从未想过死啊!   她绝望地闭上双眼,渐渐的,放弃挣扎。   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抽走,时间分分秒秒逝去,而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影始终一动不动,他背对着她,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水面渐渐恢复平静,清澈见底的池水下沈尽欢一动不动,展开的四肢绵软无力,那张张扬的小脸此刻也了无生气,似乎是咽气了。   秦深喉咙口滚动下,低咒一声,而后纵身跃入泳池。   他果然这辈子是栽在沈尽欢身上了,他爱惨了她,就算他再怎么狠下心来铁石心肠,却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窒息。   意识丧失的最后一秒,沈尽欢仿佛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探入泳池,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从水中解救。   “以后,还敢不敢再说那些话了?”   耳边依稀有人在质问,沈尽欢想要开口说点什么,最终头一歪,昏了过去。   ☆、【092】囚禁   室内开着空调,沈尽欢从噩梦中惊醒,四肢冰凉身体仿佛有千斤重,她深吸口气,猛地睁开双眼,对上男人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   “你”   死亡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只消半秒钟反应时间,沈尽欢立马拥着被子缩在床头角落,双目睁大警惕万分地看着他。   她以为自己死了,没想到最后还是秦深救了她。   可也是他亲手将她推下泳池,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失去力气,却见死不救。   “现在冷静下来了么?”男人勾唇,精致好看的嘴角抿成一道线,越发显得他嘴唇涔薄,五官深邃立体。   沈尽欢吓得半死,她看到秦深的眼睛还是红着的,不由捏紧手心,下意识地掀开被子:“我要回家!”   “看来还没冷静。”秦深轻蔑一笑,那笑容令人发憷!沈尽欢脑中轰地一声炸开,她慌忙起身想要从床上下来,谁料他陡然欺身而上,猛地将她推倒,双手撑在她肩头。   “你疯了!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走开!”抗拒间,带着惩罚意味的吻轰然而至,沈尽欢顿时脑中一片空白,男人的吻狂狷霸道所向披靡,她手脚失去自由,只能被动地承受。   沈尽欢被吻得晕头转向。眼看着再次呼吸不畅,秦深终于给她渡了一口气,黑眸颇为不满地睨了她一眼,仿佛在说: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了,连接吻都不会。   沈尽欢面红耳赤,她双手抵在他胸口,想要将他推开,只是将近一米九的男人,就算再怎么精瘦那重量也不可忽视。   “秦深!你若敢碰我,我会恨死你!”   沈尽欢杏目圆瞪,她是来谈分手的,不是来做交易和他上床的!   “恨就恨吧,这样起码你能记得自己第一个男人是谁。”   秦深轻轻应了一句,而后不管不顾长驱直入。   沈尽欢拱起身子,只觉全身骨头散架,她拼命躲避,他却越挫越勇,到最后,一场无爱的情/事两败俱伤,沈尽欢在他肩头咬了好几口,且每一下都深入肌肤,留下无数张牙舞爪的印记。   起初的疼痛逐渐被一股异样的情绪替代,沈尽欢恼恨地咬着牙,她羞愧不已,本已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可却没想到才仅仅几次关系,她就已经习惯了他的霸道强势,习惯了他的每一个姿势   心没守住,身体也沉沦了,沈尽欢顿时尝到了挫败的可悲滋味。   事后。   秦深眉目冷清,一如黑暗中的撒旦,他起身,将无尽的寒凉留给她。   沈尽欢抱着被子蜷缩在角落,眼泪早就模糊了视线,她抬手去擦,却发现越掉越急。   秦深进浴室冲洗,十多分钟后出来,见她依然呆愣在床上,一动不动,如同破碎的瓷娃娃,他心口一刺,却是拧眉,不耐烦道:“你不洗澡?”   沈尽欢这才缓缓抬起双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没有一点生气,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他。   秦深心头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疼得他忙避开视线,径直走向梳妆台去拿吹风机。   沈尽欢从床上下来,两条腿打着颤,要不是强忍着只怕她要摔倒在地。她咬了咬牙,指甲将掌心掐破也不吭声,一步一步走向浴室。   她输了,以为自己不会输,最终输得一败涂地。   沈尽欢在浴缸里泡了好久,久到皮肤发皱,她才慢吞吞地擦干水渍出来。   之前的睡衣已经被秦深撕坏了。浴室里也没有她的衣服,她只能裹了一条浴巾走出来,一头乌黑的长发湿哒哒的披在肩头,颇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惊艳感。   秦深扫了她一眼,眉心不由再度皱起。   她太瘦了,瘦得锁骨异常突出,仿佛碰一下就会碎,以至于他都不敢用力,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尤其当他瞧见她胸口的纹身时,更加无法克制心头的愤怒感,使尽浑身解数惩罚她,其实。也算不上惩罚她吧,过程之中她也挺享受的。   秦深弯了弯唇,想到这儿紧拧的眉心逐渐舒展开。   “过来,帮我穿衣服。”   男人朝她勾了勾手指头,沈尽欢气愤不已,这算什么?她分手没分成,现在被他吃干抹净不说,还成了他的小佣人?   “你要出去?”沈尽欢压下怒意,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秦深挑眉,天知道她这夹杂着一丝娇嗔的语气听得他多么悦耳,简直神清气爽!   “嗯,有个聚会在百乐门,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秦深不着痕迹地回答,沈尽欢摇头:“不用了。”   人格分裂不愧是人格分裂,上一秒还恨不得她淹死在泳池内,下一秒就又一副没事人样,好像将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呵呵,这么晚出去有聚会,还在百乐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多半也是去找女人吧!   沈尽欢心里嘲讽,面上不动声色,也好,秦深走了她就能离开浅水湾了,只要她今晚能离开浅水湾,哪怕是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城市重新开始她也认了!   “好,我帮你挑衣服。”   她走到衣帽间,手指在那一排排意大利名家设计的衣服上滑动,最后停在一件穿白色的衬衫上,取出。   其实,秦深穿白衣黑裤时最好看,恣意潇洒,桀骜不驯,宛若从天而降的谪仙,仿佛这世间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当年也是那样的一身打扮直接俘获了她的心。   沈尽欢选好了衣服,一回头就发现他脱掉了浴袍,浑身赤/裸地望着她,她脸颊浮现不自然的红晕,深吸口气,走过去。男人张开双臂,衬衫便罩在他身上,裁剪得当衬得他身形挺拔俊俏,那张俊脸沐浴过后更加刀刻斧凿,迷人深邃。   “今晚我可能不回来。”秦深盯着她的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果真瞧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随即眉心低沉,面容阴鸷。   “嗯,我知道了。”   沈尽欢乖巧地应答,不回来正好。   秦深轻扬下嘴角,随后长腿阔步扬长而去。   等到楼下传来跑车咆哮的声音,沈尽欢这才到衣柜里找了一件衣服换上,而后匆匆忙忙地下了楼。   偌大的别墅空无一人,大厅里灯火通明,沈尽欢四处张望,没见到萧管家等人。当即心中窃喜,拔腿就往门口跑去!   大门敞开着,只要她跑出了那扇门,从此天高皇帝远,她再也不用见秦深了!   可偏偏,天有不测风云!沈尽欢眼看着就要跑出大门,却不知忽然从哪里涌出一大波黑衣人将她包围,她吓得心口一滞,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些人快速上前,横臂拦住她的去路。   “沈小姐,秦先生说了,没有他的吩咐您不能离开浅水湾半步!”   “什么?”沈尽欢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秦先生交代。从今天开始您的一切活动都必须在浅水湾范围里,最远不能超过庭院里的游泳池。”   “你们这是变相囚禁!这是非法的!我要出去!”   沈尽欢万万没有想到秦深居然找了保镖看住她,她怒目望向面前一排排彪形大汉,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和秦深相比她还是太嫩了些,他算准了她会逃,所以一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在此“恭候大驾”,他给了她逃跑的希望,又在她最激动的时刻硬生生掐断那根希望的禾苗,将她一脚踹入无边炼狱!   这就是秦深,永远懂得怎样给她致命一击!   “混蛋!我要回家!”她必须要离开,她答应了外婆不会和秦深再有往来,何况火儿还在郑英奇那里,她不放心。   “沈小姐,我们只是听从秦先生的命令,希望您别让我们难做。”为首的黑衣人叫阿力,是秦深的贴身保镖,平日里半步不离秦深左右,今晚居然被秦深留在这里看着她!   沈尽欢气急败坏,她不顾一切往外冲,最后撞上一堵人墙,被“请”回头。   阿力上下瞟了她一眼,眼神恭敬却又傲慢不屑,果然秦深身边的人跟他久了都学会了他那套恶劣脾气,他趾高气扬道:“沈小姐还是省省力气吧,浅水湾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秦先生备好的黑衣人,别说离开,你连大门都踏不出去。”   “你!”   沈尽欢秀眉一拧。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秦先生的意思,沈小姐请回房休息。”阿力朝她弯了弯腰,伸手指了指楼梯的方向,态度还算得上毕恭毕敬。   沈尽欢不甘心,她几步走到座机前,熟练地拨通秦深的电话,那边只响了几下就接通了。   “嗯?”   男人好听的尾声带着一股浓重的鼻音,说不出来的蛊惑人心,沈尽欢有那么一瞬的晃神,随后反应过来,甩甩头怒声说道:“秦深,你什么意思?”   “看来你是想离开浅水湾?”男人不答反问,幽暗的嗓音透过电波传来,那股摄人心魄的威力令沈尽欢浑身一颤!   她掐下自己的手心,努力找回声音,理直气壮地低吼:“我要回家,我说了很多遍了,我要回家!”   “从今往后,浅水湾就是你的家,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你外公外婆那边尽管放心,我明天就派人将他们统统送出国。”秦深四平八稳地回答,他还在开车,电话里传来呼啸的风声。   沈尽欢张了张口,心头震惊不已,这话若换作她孤苦无助时说出来,她一定感动得不管三七二十一死心塌地跟着他,可偏偏是在此情此景之下,彼此伤得最深时,他这样说在沈尽欢而言无非是一种变相的羞辱!   “不行!你凭什么这么做?你别去找我外公外婆,他们根本就不想见到你,我不答应!秦深你”   “我说了,答不答应从来都由不得你。”秦深撂下这句话便挂了电话,沈尽欢再打过去时,那边显示关机。   她气得将电话砸在沙发上。   阿力站在一旁:“沈小姐请上楼休息。”   沈尽欢白了他一眼:“你烦不烦?我要报警了!”   阿力挑挑眉:“沈小姐是在说笑么?这里的电话除了秦先生的号码其他什么号码都拨不了,您就算想报警,也无能为力啊。”   “什么?”沈尽欢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她试着拨下110,结果电话里根本连响都不响一声,直接无信号,接着,她不死心。又试了试120,119,然而无一例外,全都拨不出去。   她蹲下身子,检查电话线,电话线完好无损,她明明上一刻还能给秦深打电话,怎么下一刻就没办法报警?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沈尽欢勃然大怒,她这是彻底被禁足了!   阿力轻笑一声:“简单的很,只是做了个无线电屏蔽器而已,除了秦先生的手机电波外,其他一切电波都接收不到。”   “你你们”   沈尽欢面色煞白,一下失去重心跌坐在沙发上,对。她还有手机。   “至于您的手机,两个小时前在游泳池里已经报废了。”   “”   阿力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多嘴说了一句:“沈小姐,能被秦先生看中是您的福气,劝您还是省点心,免得惹秦先生不开心自讨苦吃。”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沈尽欢抓起身边靠枕朝阿力丢过去,男子漠然挑眉,身子一侧就避开了她的攻击。   沈尽欢气得不行,可又想不到离开的办法,只能泄气地坐在沙发上,粉拳紧握,诅咒秦深。   苏娇娇开车火急火燎地赶到林府,她给林笙箫打电话,约她在家门口见面,林笙箫白天被沈尽欢羞辱,到现在还在生气,套了件衣服不情不愿地出来。   “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林笙箫靠在苏娇娇的奥迪车头上,看起来兴致不高,满面愁容,跟怨妇似的。   苏娇娇摸出手机,小心翼翼地睇过去:“你自个儿看吧,我今儿也是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难道是沈尽欢和秦深上床的照片吗?得了吧,我算是知道了,这沈尽欢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林笙箫絮絮叨叨的声音忽然顿住,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突然睁得死大,手指死死地掐着手机,“这孩子是谁?!”   苏娇娇扯起唇角:“是秦深的儿子,准确无误。”   照片上男孩精致的五官与秦深如出一辙!   林笙箫浑身一僵。顿时精神抖擞!   “你这照片是从哪里拍下的?这孩子”她陡然睁大双眼盯着苏娇娇,手指紧紧握着手机。   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不过还是将男孩与秦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拍下了,即便隔了一些距离,她依旧可以百分百确定,这绝对是秦深的孩子!   苏娇娇轻微地摇了摇头:“笙箫,你对付错人了,你一直以来都将心思花费在那个默默无闻的沈尽欢身上,殊不知秦深这招声东击西只是为了藏住他在外的私生子,以及这私生子的亲生母亲!你和沈尽欢,都是他的掩护工具啊!”   苏娇娇的话有如晴天霹雳,直直劈在林笙箫的心口之上,她眼眸一凛,瞬间炸毛。   “不可能!这肯定不是秦深的儿子!我不相信!秦深刚刚回国没多久,怎么可能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啊?这绝对是巧合!”   “笙箫,这张脸明摆着是从秦深脸上抠下来的,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娇娇,我不信”   林笙箫颓然地望着她,而后猛地将手机砸在地上,手机后盖撞上水泥地,顿时四分五裂。   “笙箫,你冷静一点,我是在今晚吃饭的时候意外碰上的,他和一名二十来岁的男子在一起,起初那男人说这是他儿子,不过我看着他俩长得不像,所以多留了个心眼,我已经派私家侦探过去调查了。相信很快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   林笙箫捏紧拳头,如果真是秦深的儿子,如果真是秦家的血脉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未来有多渺茫!秦深那男人本就高深莫测,若他真在外面藏了一个私生子的话,她想要嫁给他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笙箫,还不一定呢,没准儿是我眼花呢,这世上相似的千千万,说不定就是撞脸。”苏娇娇安慰她,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苏娇娇从包里摸出一盒烟,敲出一根来点燃,林笙箫看了一眼,也拿过一根烟点起来狠狠吸了一口。   烟草瞬间麻痹了心肺,她仰头望着夜空。侧脸无比萧条冷清:“真没想到,秦深在外面连私生子都有了,难怪他一直不肯娶我。”   苏娇娇一听这话,不由拧起眉心:“你胡说什么?你俩不是已经订婚了吗?笙箫,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和秦深订婚还藏着掖着不告诉我,要不是今早的新闻,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林笙箫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们订婚了?”   “什么意思?难道没有吗?”苏娇娇被她那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汗毛倒竖。   “当然没有,订婚典礼那天,秦深去了A市沈尽欢的老家,他去找沈尽欢了,为了一个沈尽欢他放了我鸽子。”林笙箫至今回想起来还觉得咬牙切齿,难消心头之恨。   “不、不会吧?可是今早的新闻不是说你们三天前正式完成订婚典礼,现在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而且第一集团官方媒体还发出声明,说你们今年年底会奉子成婚吗?”苏娇娇吃惊得张大嘴巴,嘴巴能吞下一整颗鸡蛋。开什么国际玩笑?现在连官方消息都是假的不可信么?!   “都是假的,我爸爸找了关系将新闻发出去,先斩后奏想杀秦深个措手不及,谁知道这消息才传出去几个小时就被第一集团压下去了,秦深虽然没出面辟谣,但看网上关于这消息的风声被封得死死的,外面的人也根本就不会相信了。”   “笙箫”   “娇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事儿我只告诉你,至于你手机上那孩子的照片,在我们调查清楚之前万万不能泄露出去,哪怕最后这孩子真是秦深的种。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他的母亲出来破坏我和秦深!”   林笙箫丢了烟头拳头一握,漂亮的眼眸里顿时迸发出凌厉的杀气,那股人挡杀人佛挡杀人的狠劲儿一下令苏娇娇愣在原地。   她与林笙箫从小一起长大,无论什么样的一面她都见过,但这却是她第一次瞧见林笙箫发狠阴鸷的模样,似乎,只要一旦让她确认孩子的身份,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弄死孩子的母亲!   “笙箫,你先冷静冷静,就算那孩子是秦深的,咱们也得从长计议,起码小孩儿是无辜的对不?要是秦深知道自己有私生子,咱们轻举妄动等于自掘坟墓。”   “”   林笙箫深吸了口气,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百乐门一如既往的热闹,全S市最顶尖的娱乐会所,背后又有万盛酒店总裁沈让撑腰,自然在这一繁华地段经久不衰。   深夜十一点。   秦深驱车而至,数十辆豪车早就站满了门口的停车位,他将车停在路边,随后便走了进去。   今晚是沈让约他,本来自那日在浅水湾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后,两人一直处于冷战期,沈让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秦深原本不想来的,但想想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总不能说散就散了,再说沈让当时那番话也是为他着想,他都明白。   沈让等人并没有进包厢。而是在二楼露台姿势慵懒地靠着栏杆,朝一楼正中央的舞台看去,见到秦深走来,他连忙招了招手:“阿深!这边!”   秦深面无表情,有如这喧嚣场所的一股清流,甫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他皱了皱眉,穿过喧闹的人群,将那些主动贴上来的舞女拨开,终于来到二楼露台。   “你可算来了,怎么这么久啊?”   “办事。”   秦深勾唇,简洁明了两字带过,沈让当即反应过来,伸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调侃道:“哟,是闺房之乐吧?”   秦深挑挑眉,没有否认。   男人之间的友情就是这么奇怪,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说和好就和好,连道歉都不需要,只要约在一起潇洒一下,再深的隔夜仇也消了。   “诶,我说,你现在终于抱得美人归了吧?那林建东可气得不轻呢,今早的新闻也是病急乱投医啊哈哈哈!”   “”   秦深全程黑脸,与这里人声鼎沸的气氛格格不入。   沈让旁边还有几个要好的哥们,都是酒肉朋友,各个都是有钱的浪荡公子。他们也认得秦深,朝秦深纷纷点头,友好打招呼。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秦深朝一楼中央舞台看去,沈让满脸兴奋,从侍应生手中端过酒杯递到他手里,说:“今晚有节目,说是新来了一个很厉害的舞女,被奉为新一任花魁,听说那舞姿绝对比得上这里的台柱子!”   秦深睨了他一眼,男人粉面朱唇,乍然又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这样子怎么好像又回到了一个月前醉生梦死的时候?他不经诧异地反问一句:“这里的台柱子不是玲珑么?我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你现女友吧?”   沈让面色闪过一丝尴尬,眸光一凛,仰头将杯中红酒喝下,说:“别扫兴,看节目。”   秦深别过视线,去看楼下,算了,他自己的事情现在还是一团糟,也懒得去操心别人的感情生活,一切听天由命吧。   百乐门的灯光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一处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而他们所在的露台,恰恰是这里最佳观看位置,一眼就能看清舞台中央的人。   秦深晃动酒杯,让红酒顺着玻璃杯轻轻晃动,散发出独特的醇香气息。他低头嗅了一嗅,倒是没有立刻喝下。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百乐门新一任花魁锦瑟!”   “哇哦!锦瑟锦瑟锦瑟!”   “锦瑟锦瑟!”   台下呼声振聋发聩,主持人刚说完话,升降平台上就多了一名婀娜多姿的香艳美人。   那便是锦瑟,新来的花魁,从露台的角度看过去长相精致无可挑剔,随着狂浪的音乐响起,女人的身子一个旋转摆动出去,一头的大波浪随风飞舞,遮臀皮裙下雪白笔直的长腿瞬间暴露在一双双贪婪好色的眼球中。   “啧,这妞长得真不错~”沈让吹了声口哨,模样透着几分雅痞,秦深将杯子压到嘴边,抿了一口,眉心一皱,真苦。   “喂,阿深,你觉得怎么样啊?要不要今晚我买她下来陪你玩玩儿?”   沈让不正经地屈肘拱了他一下,他素来都是这个脾性,看中的猎物就要拿下,才不管自己是否早已美人在怀,秦深对他这一动作置若罔闻,他眯着眼睛,脑海中不经浮现沈尽欢那张精致素净的小脸,十多岁的年纪扬着最灿烂纯真的笑容,在庭院的梧桐树下翩翩起舞。她平日里安静文雅,一跳起舞来就像是九天玄女,当着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他还记得,她当时信誓旦旦说将来长大后要嫁给他。   只是没等到她长大,他亲手毁了她。   秦深眼神有些落寞,他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随后眸色深沉凝重了几分。   沈让瞧出来了,这丫根本兴致缺缺,舞台中央的锦瑟跳得再好,和他都没半毛钱关系。   “天哪!好美啊!”   “花魁花魁花魁!这舞跳得比玲珑还要好!玲珑已经是人世间罕见,没想到这世上人才辈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台下的气氛随着锦瑟出色的舞蹈掀至高氵朝,风情万种的舞蹈几乎令在场的每一个男人喉间一紧,跨下羞涩。   秦深独自饮酒,意兴阑珊。   早知道是看人跳脱衣舞,他就不来了。   台上舞女忽然仰头朝二楼露台方向看了一眼,眉宇之间透着股淡漠疏离的孤傲,沈让刚巧看着,与她目光对视,于是连忙伸手去推秦深:“阿深你快看!”   秦深不由抬头,女人的目光穿过纷繁嘈杂的人群,恰到好处地与他对上,他隐没在黑暗中,周遭一些黯淡的光照射在他身上,却令他耀眼得不容忽视。   台上女人红唇一勾,停止舞蹈,她从旁边花束上采了一朵红玫瑰叼在口中,而后便朝着秦深的方向走去。   这女人,连走路都带着一股香风,婀娜多姿,玲珑曼妙。   ☆、【093】出轨   “这女人正点,确实不比先前的台柱子差。 ”一个油头粉面的朋友啧啧称赞。   台柱子台柱子   先前的台柱子可不就是王玲吗?   现在沈让每晚拥在怀里的女人,他说要放在心尖上永远宠着的女人,如今到他口中竟被一个新来的卖笑女比了下去。   沈让附和了一声:“确实不比玲珑差,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深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瞟了沈让一眼:“你别后悔。”   “你别扫兴,再提她我要翻脸了!”   沈让眸光一暗,抿了抿唇,脑中出现王玲的那张脸,想来也是一肚子气,王玲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风声,说他是照着前女友的脸给她整容,现在整天整天的跟他发脾气,而他对她的喜欢似乎也在逐渐消耗,很快就要忍耐不下去了,所以今晚一听说百乐门进了批新货,他立马找了个理由离开河西万达,奔赴此地。   男人嘛,不风流枉年少!   何况沈让本性风流,和王玲在一起这么久,他也该腻了,尤其,他喜欢懂事的女人,厌恶刁蛮难缠的人,王玲这次的无理取闹算是彻底激怒了他,也等同于亲手将他重新推入女人堆中。   一头性感大波浪的锦瑟烈焰红唇中叼着红玫瑰的模样惹人遐想,众人跃跃欲试想要一亲芳泽,只是一看到她走的方向是二楼露台。各个只能哑了口,心痒痒地看着秦深。   他们不认识秦深,但却认得沈让,而能与沈让出现在一起,气场又如此强大的男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秦深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轻摇了下头,优雅地品着杯中红酒。   所谓花魁确实长得不赖,从眉毛到嘴巴每一处都好似上天精心捏造,肤白貌美大长腿,挑不出一丝半毫的瑕疵,然而美则美矣,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身材比例都像是经过机器精密计算,而后特意打造出来的一般。   应该,是整容加整形吧。   随着女人的走近,一股浓郁的香水味也飘了过来,秦深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头,握着红酒杯的手蓦地收紧。   锦瑟走到他跟前,她摘下口中玫瑰花,抬手将玫瑰贴上男人的脸颊,如此大胆的动作绝无仅有,引得台下众人连连吸气。   沈让正要制止,女人红唇一勾,画着烟熏妆的眸子情深款款地望着秦深,男人与她对视,面无表情。   她是美,可惜少了点血肉真情。看着像机器人,热情不达眼底。   当然,这主要是秦深骨子里对女人就存在偏见,再好看的女人在他眼中都不及沈尽欢半分好,因而所谓的花魁站在他面前时,他依然淡定自若,完全没将此人放在眼里,只是稍稍侧了侧首,让玫瑰花远离自己的脸颊。   锦瑟有备而来,见秦深避让,她非但不识趣,反而得寸进尺,往前一步,身子几乎贴上他的,随后那玫瑰花又碰上了他的脸颊。   她纤细的手指拈着火红的玫瑰,玫瑰花的艳丽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耀眼,柔软的花瓣擦过秦深脸颊,如此暧昧魅惑的动作在旁人看来早就心痒难耐。   她这番动作好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故意撩拨。   秦深漠然地端详眼前这张脸,无奈,没一点印象。   沈让凑过来,笑得风流倜傥:“锦瑟,今晚一起玩儿?”   锦瑟抿了抿唇,妩媚多情,红唇轻启:“好呀~”   沈让拉住她的手,优雅地吻了吻她的手背,锦瑟转了个身,玲珑的身段在秦深手臂上擦过,随后离开露台。   那股撩人魂魄的香水味自女人离开之后迟迟没有消散,仿佛病毒一般附着在了男人的衣物上。   “阿深,这妮子看上你了。”沈让拍了拍秦深的胳膊,笑得意味深长,秦深耸耸肩:“我看不上她。”   “得,你眼里也就只有沈尽欢,我就不懂那土了吧唧的女人哪儿好?不过话说回来,今儿早上你和林笙箫的绯闻满天飞啊,这下林建东打你脸了吧?”沈让幸灾乐祸,对于秦深的遭遇一点儿也不觉得同情,活该,他就是自己作的,当初若早点觉悟追回沈尽欢,哪儿还有林笙箫什么事儿呢?   “管好你自己吧!”   秦深丢给他一记冷眼,沈让悻悻然摸了摸鼻尖。小声嘀咕:“切,还不准人说了,以为找几个黑客黑了网站,你和林笙箫的事儿就完了?做梦吧你,也不看看林建东那老狐狸多阴险,他这次是吃定你了!好自为之吧!”   “要你管。”   秦深依旧不咸不淡地回了他一句,沈让吃瘪,索性也不多管闲事。   几人来到一贯的一号公馆,才坐下没多久,锦瑟就领着数名浓妆艳抹的坐台小姐走了进来。   之前跳舞时穿的那套衣服已经换下了,相较于方才的浓妆艳抹,这会儿略施粉黛的样子倒是又令在场的各位惊艳了一把。   看来,这女人的确很美,且对自己的容貌自信,几乎是裸妆出现在他们面前。   沈让潋滟的桃花眸兴味盎然地眯着,不错,有点儿意思。   “各位客人晚上好~”   锦瑟领着那些小姐齐齐鞠躬打招呼,她穿了件粉色的连衣裙,素面朝天清纯靓丽,若不是衣领是深V的设计,露出里面傲人的风景,真叫人怀疑是不是哪儿来的高中生呢。   锦瑟唇角噙着得体的笑,比起其他几个小姐,她要显得成熟优雅许多,她美目扫了眼会馆呢,随后一眼瞧见沙发深处阴影下的秦深,她弯了弯唇,径直向他走去。   沈让推了秦深一把,努了努嘴:“你这一来就把我的风头抢去了,你得赔偿我的损失啊。”   秦深眯了眯眼睛,没有理睬沈让,倒是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与坐下来的锦瑟保持距离。   他连正眼都没瞧她。   这女人身上的味道太刺鼻,他闻着有点反胃,这会儿又想起沈尽欢,她从不喷香水,但身上却有一股淡淡的馨香,闻着令人安心。   意识到自己无意之中又想到沈尽欢,秦深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锦瑟见状眉目多情地替他斟满酒,递到他嘴边。   “不用。”秦深没有接她手里的酒,反而是从桌上单独倒了一杯,独自饮了一口。   锦瑟动作一顿,嘴角笑容凝滞,这气氛可就尴尬了,眼前这位大爷似乎一点儿也不领情啊。   “到我这边来,他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沈让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眼神示意锦瑟过去,女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   其实,她认得秦深,而今晚的目的也是拿下秦深,只是没想到第一跨国集团的总裁如此不解风情,也枉费她一番心思在大厅热舞吸引他的注意了。   沈让又让其余的小姐一人找了个金主坐下,于是整个一号公馆内,除了秦深是只身一人。其他各个美酒美人在怀,笑得春风满面。   秦深是最为格格不入的一个。   几番灌酒下来,大家都有些微醺,唯独秦深是最清醒的。   他酒量一向很好,锦瑟依偎在沈让怀中,红唇凑到他俊脸上,不甘心道:“沈总,出来玩就该尽兴不是吗?可您这朋友全程黑脸喝闷酒,有些扫兴啊~”   女人的声音又柔又媚,听得人骨头都酥麻了,沈让抿了口红酒,风流多情地眯起眸子笑道:“他就这样,你要是有本事将他灌醉了,我保证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衣食无忧。”   锦瑟眼底掠过狡黠的光芒:“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沈让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旁边几个姐妹也顺势起哄:“锦瑟,沈总是咱们百乐门的幕后大老板呢,他说的话就是圣旨,绝不会出尔反尔。”   锦瑟一愣,看向沈让的眼睛里神色微变:“您就是这里的老板?”   沈让靠在真皮沙发上,分腿翘脚,姿势傲慢而慵懒,他两条手臂搭在沙发边缘,从侧面看去他好像将锦瑟搂在怀里,不过事实上,他和锦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欢场女人,逢场作戏的多,真情实意的少,而且这些人看似清纯,也许身子并不干净。   沈让看了秦深一眼:“阿深,你意下如何?”   秦深挑眉:“随便。”反正,他就从没被灌醉过,区区一个陪酒女,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沈让扬了扬嘴角:“就这么定了,你把他灌醉,我立马捧你成为百乐门的台柱子。”   这正是锦瑟的目的,她眉开眼笑:“好,这可是老板说的,我酒量好着呢。”   公馆里顿时发出调笑声,都是些出来寻欢作乐的富家子弟,好玩心很重,听到沈让这席话各个来了精神,甚至有人就地开设赌局。就赌秦深今晚会不会被灌醉。   锦瑟开了一瓶烈酒,给自己和秦深各倒了一杯,她递过去,秦深不接,她也不恼,仰头将自己杯中的那杯酒喝下,而后将空杯子倒过来以示挑衅:“秦总,我干了,您随意。”   秦深目光寡淡地落在她身上,她皮肤白得在灯光下近乎透明,肤如凝脂,灿若星辰,一双狐媚的眸子看过来时当真要将人的七魂六魄都勾了去,饶是秦深这种自诩自制力惊人的也险些中招。   “阿深,刚才可是你自己说随便的,别言而无信啊。”沈让在一旁提醒,完全就是看戏的姿态,扑克脸碰上柔情舞女,也不知会碰撞出怎样奇葩的火花呢。   呵。   秦深嘴角勾起一丝嘲弄,随后接过锦瑟手里的酒杯,眉头微微一皱,仰头灌下。   锦瑟顺势倚在秦深的手臂上,将身子贴上去,秦深喝下那杯酒后,她忽然倾身勾住他的脖子,红唇在他俊美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秦深皱了皱眉,有些排斥,不过瞧见沈让眼底的挑衅,他索性也没推开。   之后,那些个坐台小姐一个个轮番上阵敬酒,沈让等人都被灌得不轻,而秦深也从一开始的无比清醒到后来神志不清,模模糊糊地失去意识。   秦深的酒量素来很好,他从未被人灌醉过,然而今晚或许是心中有事,或许是有意想醉,几瓶勾兑过的烈酒下肚,手里的杯子应声坠地,男人倒在真皮沙发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搭在女人的香肩上。   沈尽欢回了房间,打开窗户看了看。这里是二楼,离地面大约有五米高,她若是跳下去不死也会摔断腿,何况外面还有“重兵把守”,她一落地就会发出动静。   窗外有一株梧桐树,参天的高度,距离窗户有一米多的距离,假如她能爬上梧桐树,再顺着梧桐树的另一端翻过院墙,说不定还能有点胜算。   “沈小姐,您睡了吗?”   阿力在卧室门口候着,隔几分钟就会询问一下,沈尽欢咬了咬牙,她想通过爬树溜走也不可能。阿力不间断地巡逻站岗,只要她不回答,他立刻就会冲进来,到时候肯定会发现她通过梧桐树想要翻墙离开,到时候只要他吼一声,她还没从树下下来,估计就被那群黑衣人堵住了。   “你这么聒噪我怎么睡得着?”   沈尽欢想到这儿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外面阿力摸了摸鼻尖:“抱歉,这是秦先生的吩咐。”   又是秦深!   这男人为了囚禁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么卑劣的方式都想到了!   沈尽欢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她将窗户用力关上,又拉上窗帘,气呼呼地坐到床上,手一不留神碰到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愣住。   她从床上下来。走到梳妆镜前,转过身去对着镜子反手解下项链,这会儿链子倒是轻轻松松就解开了,哪儿像之前将她脖子勒红了都扯不下来。   这是一条很美很美的项链,通体晶莹,心形的钻石切割出的棱角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链子是铂金的,握在手中很有质感,光泽度也是上等。   这样一条链子一看便知价格不菲,这不经令沈尽欢想起那枚鸽血红宝石戒指,记得那晚她将戒指归还给他,他未伸手接,她便顺势松手丢在地上,随后她转身离去,而那戒指至今下落不明。   想来应该是被秦深扔了吧?毕竟他那么骄傲,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   沈尽欢收回思绪,鬼使神差地将项链翻过去,只见背面精工雕刻了一串英文字母,她举起项链,对着光一看,没想到,那上面竟刻着“QlvSfrvr”!   她手一抖,钻石项链顺着指缝滑落在地毯上。   沈尽欢难以置信地望着地上的链子,许久都没反应过来要将它捡起。   Q,那是秦深姓氏的首字母,而S,恰恰是她姓氏的首字母,至于另外两个英文单词的意思,哪怕没有学过英文的人见到此情此景也该猜到了。   这算什么?   她记得,秦深晚上说这是作为他们正式确立关系的礼物,那么这一串字母应该是他特意命人雕刻上的吧?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沈尽欢心乱如麻,本来坚定了要离开的心竟在看到项链背后的那句话后不知不觉受到动摇。   酒店房间里开了一盏壁灯,厚重的窗帘隔绝外面的夜色,地上一片狼藉,衣服鞋子凌乱地缠绕在一起。   女人的文/胸、男人的内裤,、长裤、高跟鞋   秦深醒来时脑袋一阵钝痛,仿佛被重型机车碾过一般,身子沉得厉害,他猛地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胸口枕着一颗脑袋!   难怪喘不过气来!   秦深吃了一惊,趴在他身上的女人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睛,修长手指搂住他的腰身。轻声道:“早安。”   早安?   发生什么事了?   秦深望着头顶陌生的水晶灯,而后猛地将女人一把推开,盯着她那张妖娆百态的脸,说:“昨晚”   他这半坐起的姿势导致被子滑落,秦深眉心一拧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更要命的是,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女人同样没穿衣服!秦深眉心骤沉,拉过被子挡住自己的身体,黑眸死死瞪着锦瑟,恨不得在她脸上烧出个洞来。   “昨晚你喝醉了。”锦瑟媚眼如丝,似乎还未睡醒。   “那我碰你了么?”秦深语气冰冷,喝醉了,所以酒后乱性?他真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不过,这并不是第一次,上次他突然发病。第二天醒来便发现自己旁边睡着林笙箫,不过那时候他可以确信自己没跟林笙箫发生任何关系,可是今天不一样,他真的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因为昨晚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在和沈尽欢缠绵,那样的真实的感觉令人心惊肉跳,一点也不像是在做梦,就好像现实中他真在和一个女人上床,只是这女人不是沈尽欢   锦瑟含笑看他,眉宇之间竟是小女人的柔情妩媚,她侧躺在他身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优雅地拉过被子,说:“你说呢?”   “”   秦深掀开被子下床,只是几秒钟他就恢复了一贯的淡定自若,他捡起地上乱作一团的衣服,抖了抖套在身上。   这男人身材真是该死的好!宽肩窄臀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尤其那胸肌和腹肌,摸起来手感棒极了!可惜的是,自己千方百计最终只是爬上他的床,没能占有他的身体。   锦瑟舔了舔唇,一脸娇羞,睁着眼睛说瞎话:“要是没碰我,我怎么可能一丝不挂睡在这儿?”   秦深穿上长裤,手指拎着自己的衬衫,这身衣裳是昨晚出门前沈尽欢亲手为他选的,他背对着锦瑟,冷目眯起:“你当真以为我醉死了一点意识都没有?有没有发生什么,我比谁都清楚。”说罢,几步走来,掀开被子,床单整洁如初,并没有大战过的痕迹。   秦深松了口气,讽刺道:“你所谓的碰,是指抱着你睡了一夜?”   锦瑟裹着被子下了床,扭着婀娜的身段走到他跟前,手指贴上他的脸颊,吐气如兰:“昨晚洗澡的时候,你等不及了,我们在浴室里做的。”   秦深拧了拧眉,利眸扫向她:“既然如此。你要多少钱?”反正,只是个欢场女人,给点钱打发了,不给自己惹麻烦最好。   “钱就算了,我是心甘情愿和你发生关系的,昨天晚上的感觉很美妙,谢谢你。”她将地上的衣服拾起来,当着秦深的面穿上,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身子被他看光。   也是,昨晚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哪儿还管什么害臊不害臊?   秦深微微侧目,倒是没想到她如此洒脱,本以为百乐门那种地方的女人都胡搅蛮缠,不过也好,这锦瑟看起来也识趣,省了他的麻烦。   “我从来就不是小气的人,”秦深从皮夹里抽出一沓现金放在床头柜上,“这事你知我知,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完,起身便走,全然不顾身后女人讶异的神色。   沈尽欢彻夜未眠,几乎是断断续续哭了一整晚。   秦深果然如他临走时说的那样,今晚不回来。   早晨,沈尽欢睡意全无,起身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衣柜里都是秦深为她准备的,大小尺寸正合适。不过她没有选择去穿那些暴露的裙子,只是挑了唯一的一套白衬衫和浅色牛仔裤。穿好衣服,她又特意找了根橡皮筋,绑了个青春洋溢的马尾辫,目光触及到梳妆台上的钻石项链,她抿了抿唇,最终拉开抽屉,将项链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沈尽欢走出房间下了楼,正巧秦深从外面回来,迎面朝她走来。   还是昨晚的那身打扮,不过眉宇间难掩疲惫,他走了过来,看到她眼神有些闪躲,此刻的秦深就好像是一个出轨的丈夫。心虚得发慌,他甚至不敢与沈尽欢对视。   “秦深,我要回家,”沈尽欢见到他立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你凭什么让保镖监视我?凭什么禁我的足?”   秦深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以为自己一夜未归见到她时她会担忧,会关心他昨晚去了哪里,可事实上,沈尽欢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甚至觉得,就算这会儿他堂而皇之地告诉她,昨晚他和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她估计也会不为所动。   这就是沈尽欢。五年不见别的本事没见长,杀人于无形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了。   “我说了,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在浅水湾范围内你可以自由行走,等你哪天冷静下来,彻底想明白了,我自然不会让你继续监视你。”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随后心中仅有的那点儿心虚和愧疚也就烟消云散了。   算了吧秦深,你出不出轨她根本就不在意,无所谓的。   他跨步上来,沈尽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男人倒是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强来,反而擦过她的肩膀离开。   他走过时,身上那股刺鼻的香水味立马钻入沈尽欢的鼻息,她皱了皱眉,眼眶情不自禁地红了。   果然,她猜得不错,昨晚他是去百乐门寻欢作乐了。   算了吧沈尽欢,他对你只是玩玩而已,也只有你蠢,在看到项链背后的英文刻字时会动摇决心。   秦深上楼洗澡,脱光衣服才发现自己胸口竟然留下了好多痕迹,他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这些痕迹到底是昨晚在家里时沈尽欢弄下的,还是夜里在酒店锦瑟干的。   半个小时以后,沈尽欢估摸着他应该洗好澡补觉去了,于是想也没想走进卧室,按下按钮独立卫浴的门自动打开,她迈步进去,却闻到一股呛鼻的烟味,她皱眉:“你怎么在浴室里抽烟?”   秦深听到动静,原本闭着沉思的眸子骤然睁开,他将香烟丢进烟灰缸里,而后双手撑着浴缸边缘微微倾起上身,这个动作将他胸口的痕迹一下暴露在沈尽欢眼前,女人一愣,视线紧紧盯着那些暧昧的痕迹,黑白分明的眼睛骤然睁大!   那是吻痕!   而且是很深很深的痕迹!   沈尽欢可以确信的是,昨天晚上她的确对秦深又打又咬,而且在他肩膀上留下了不少牙印,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昨晚为他穿衣服时,他的胸口一点伤痕都没有,他是完好无损地出去的,结果今早回来时身上就多了这么多激烈的印记!   沈尽欢站在原地,大脑似乎充血了,耳膜嗡嗡作响,她愣愣地看着他的胸口,也顾不上他现在是光着身子,那痕迹就赤裸裸地摆在眼前,饶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他出去寻欢作乐,可当真相血淋淋地在她面前揭开时,她的心还是狠狠抽了几下,痛不可遏。   秦深蹙眉,低头顺着沈尽欢的视线望去,只见胸口的吻痕经过热水的浸泡之后,愈发明艳清晰,颜色变得更深沉了一些,他心里一慌,连忙撑起身子从浴缸中站起来。   沈尽欢猛地背过身去,强忍着心口的痛意,说:“抱歉,我以为你洗好了。”丢下这话,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秦深胸口的吻痕成了挥之不去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她心头。   ☆、【094】讨好   沈尽欢仓皇而逃的背影令男人心中一慌,他下意识地撑起身子从浴缸中起来:“尽欢!”   沈尽欢头也不回,大步往外走,起初还是走,后来索性拔腿就跑。   太恶心了!实在太恶心了!   他怎么能一方面圈养着她一方面又在外面勾三搭四?他怎么能出轨?   沈尽欢猛地咯噔一下,顿时心中一片悲凉,秦深这样算出轨吗?   应该不算吧?   毕竟,他和她又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沈尽欢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她不该在意,可是心却在隐隐作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真的很在意!那吻痕如晴天霹雳直直劈在了她心口之上!   女人都是自私的,但凡是认定了的男人,她便无法容忍他再去宠别的女人,更无法容忍自己的男人一丝不挂和别的女人睡了一晚!   其实半个小时前秦深从外面回来经过她身边时那股刺鼻得令人无法忽视的香水味已经暗示了她,而她也猜到了,当时可以视若无睹,忽略心头的痛楚,可当真相摆在自己面前,当那些痕迹毫无掩饰地暴露在眼前,沈尽欢以为自己会不在乎,没想到却错了,她明显感觉到心里一刺,仿佛有一根锋利的刃生生扎进了肉里,甚至,还狠狠捅了几下。   “嘭!”   身后浴室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秦深的低咒,这浴室出奇的大,沈尽欢跑了半天也才堪堪走出门,她听到动静下意识地回头,只见秦深为了追她动作太猛,一下摔倒在地。   他扶着腰,看来是闪到了。   沈尽欢咬了咬牙,打算离开让他一个人在这里自身自灭,偏偏秦深在地上挣扎了两下,起不来,“嘭”的一声又摔下去,这下。他整个后背都露了出来,那天被奶奶殴打过的痕迹至今未消去,狰狞的长痕爬满他的后背,沈尽欢喉咙口滚动一下,终是不忍心,折了回来。   她蹲下身子,架起秦深的一条胳膊,男人手搭在她肩膀上,紧抿着唇。明明摔了两跤,腰腹淤青了一大片,他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似乎一点儿也不疼。   秦深突然一把拽住她的手,四目相对的瞬间。沈尽欢的心脏似乎漏跳了半拍。   “尽欢,我可以解释。”秦深如是说道。   沈尽欢慌乱地避开视线,嘀咕一声:“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的事情我不想知道。”   “昨晚是个意外,我是赴沈让的约,不是有意出去拈花惹草,我只是没料到自己会被灌醉,后来发生的事情我都没印象了,我”秦深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沈尽欢抿了抿唇,心中更痛了。   其实,如果他不解释反而更好,她宁愿自己一直误会下去。也不想听他亲口解释昨晚是个意外意外是什么意思?意外是说,已经发生了的无法挽回的事情。   沈尽欢眼皮跳了下,别过脸,说:“你不用解释,我也没怪你。”   “”   男人薄唇紧抿,好看的眉目轻拧着,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你不相信我?”男人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说这话连他自己都没底,换做是谁看到今天的这一幕估计都不会相信吧?何况沈尽欢的性子那么傲,说不定她因为这事就真和他分手了!   沈尽欢垂下眸子,声音很轻,但还是让男人听得清清楚楚:“那发生关系了么?”   “我”   秦深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哽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方才的理直气壮全都被她这一句话浇灭,他不自在地躲开她深究的视线,动了动唇:“我也不记得了。”   瞧瞧,一句不记得了就能推掉所有的责任,多么完美的借口啊!   所以,她相信不相信又有什么意义?   沈尽欢讽刺地笑了一声,拉着他的胳膊:“我先扶你起来吧。”一低头,再次看到他胸口暧昧的吻痕,她狠了狠心,别过脸去。   秦深回过神来,一手按住腰部,那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痛。他另一只手推开沈尽欢,自己撑着地面企图站起来。   “嘭!”   第三次!摔倒在地!   沈尽欢顿时急了:“萧管家!”   秦深瞪她一眼,脸色铁青:“你叫萧管家干什么?”   “你摔伤了,现在不能乱动,万一骨头错位可就麻烦了,你待在这儿,我让萧管家过来帮忙扶你。”沈尽欢手掌心在他腰间轻按了下,秦深立时疼得拧紧眉心,他嘴硬道:“无妨,我自己能起来。”   “你还要逞强?”沈尽欢执意要喊萧管家过来,秦深嘴角轻扬,瞧见她紧张的神色,他紧皱的眉头总算有所舒展,她还担忧他,说明她心里是有他,是在乎他的,对吧?   “你就这么希望别人看我的裸体?”秦深似笑非笑,沈尽欢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还光着身子,而自己由于着急竟然直直与他腿部相对,一眼就看到他腿间   沈尽欢霎时面红耳赤,连忙找了条浴巾给他披上,由于男人瘫坐在地上,她费了好大功夫才给他围好,等围好了,她的脸也找不出一丁点白的地方了。   不得不说,秦深这一招苦肉计相当成功,沈尽欢原本伤心欲绝打算离开房间痛哭一场,从此恨死秦深,结果却被他这一连摔了三跤给打乱了节奏。   陆子卿来的时候,看到秦深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不经幸灾乐祸:“哟,每次来都是这丫头受伤,这次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咱们堂堂第一跨国集团总裁阵亡了?”   “去你的!”秦深怒瞪他一眼。   “陆医生,你给他看看吧,估摸着是摔伤腰了。”沈尽欢在一旁着急说道,陆子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走过去给秦深仔细检查。   片刻后,陆子卿笑得一片从容:“不碍事,只是扭伤了而已,这几天好好在家休息,最好不要下床走动,另外,千万不能做剧烈的床上运动,腰啊,可是男人的根本。”   沈尽欢知道陆子卿这话是冲她说的,她不自在地低下头,陆子卿继续道:“啧啧啧,阿深身上的吻痕咬痕不少啊,看不出来,你口味挺重的?”   男人饶有深意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沈尽欢,沈尽欢低着头都觉得头皮发麻。   “行了,你可以滚出去了。”   秦深躺在床上。怨怼地瞪了陆子卿一眼,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看他身体康复后怎么收拾他!   陆子卿耸耸肩:“那好,我走了啊,你们记着千万别做剧烈运动,忍过了这几天随便你们上天入地,”说完,他又走到沈尽欢面前,“沈小姐,阿深就麻烦你照顾了,假如有什么情况的下,记得打我电话。”   “好,陆医生慢走。”   沈尽欢始终低着头。连正眼都不敢看他。   这个医生眼睛很犀利,而且说话都是夹枪带棍,虽然是漫不经心的口吻,但每一句都刺在她的心窝上。   陆子卿走后,秦深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眼睛滴溜溜地追随着沈尽欢,关于昨晚的事情虽说他已经解释过了,但其实似乎是越描越黑,沈尽欢不相信他就算了,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了。   沈尽欢起身打算下楼倒杯水,秦深便叫住她:“你去哪儿?”   “倒水。”   “让萧管家去,你就待在这里,哪儿也别走。”秦深拽住她的手,霸道撑开与之十指紧扣,沈尽欢想要抽出手,可一转眼看他脸色苍白,最终还是不忍心。   “你好好休息吧,昨天晚上应该没休息好吧?”沈尽欢挑了挑眉,男人的手不经收紧,随即阖上眸子,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以后,秦深似乎睡着了,沈尽欢小心翼翼地拈起他的手,想要挣脱,谁料床上男人忽然睁开双目,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你又想去哪儿?”   沈尽欢被抓个现形。有些窘迫地说道:“我想上厕所。”   秦深眯起眼睛:“真的?不是想借机逃跑?”   “”   他会读心术吗?居然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现在秦深负伤,她溜走的胜算也大了不少,只是没料到他竟这般谨慎,她只轻轻动了一下,他便醒了。   “估计你也没那胆子,你还没出大门,阿力就会把你押回来了。”秦深双手交叠置于脑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沈尽欢咬了咬牙:“你要我在这里待多久?”   “到你冷静下来为止。”秦深说道。   “我已经冷静下来了,你还想要我怎样?”沈尽欢真不明白他所谓的冷静是什么意思,昨晚他将她丢进游泳池险些淹死,今天却说要她冷静冷静,难不成就因为她说要和他分开,他就冲动地差点害死她么?   “可我看你这样子并非已经冷静下来了,尽欢,我送你的项链你为什么不戴?”秦深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沈尽欢耳朵发红,却还嘴硬:“项链太贵重,我怕弄丢,所以放在抽屉里了。”   “如果真的冷静下来了,我自然会撤掉外面的保镖还你自由,我所谓的冷静是指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这件事。”   男人把玩着她的手指,黑眸深深地盯着看,她的手指又细又长,白嫩柔软,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上面泛着健康的光泽,她处处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也是因此秦深对她始终割舍不下。   沈尽欢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秦深,我外公的身体还不稳定,我得和家里联系,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外婆联系不上我她会着急的,她”   “家里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这两天就会有人送他们出国。”   “你”   “你外婆不会起疑。”   秦深将她想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临了,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好像在说: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沈尽欢挫败地叹了口气,妥协的口吻道:“为什么是我?秦深,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他那么优秀,身边无数女人趋之若鹜,不谈其他的,光是一个林笙箫就甩她几条街,为什么他不要林笙箫非要她?   秦深舌尖轻抵嘴角,笑容邪魅:“命中注定要遇见,要爱上,没有为什么。”   “”   沈尽欢心口猛地一颤,久久没有回应。   “不是要去厕所吗?去吧,我在这儿等你。”秦深松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动作轻柔之中却透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沈尽欢站起来。哀求道:“你可不可以让我打电话和家里联系一下?”   “尽欢,报警或者求救的念头你趁早打消了,你就算给郑英奇打了电话,或者通知了警方,没有我的命令谁都无法靠近浅水湾,明白吗?”男人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将她渐渐苍白的脸色尽收眼底,瞧见她目中的惊慌之后,他才满意地笑了笑,“去洗手间吧。”   “”   “近日传闻万盛总裁流连花丛,斥巨资力捧百乐门舞女锦瑟成为新一代花魁,昨日有记者拍到沈总带陌生女子出入旗下万盛酒店,深夜与该女子独处4小时。直到今晨二人才先后离开,掩人耳目”   王玲听到开门声,连忙关了电视,她端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方才电视机女主播的声音不绝于耳。   沈让最近在捧百乐门的一个舞女?   为什么?   王玲是知道沈让一直花边新闻不断的,可那也是在和她在一起之前,早在她住进河西万达以后,沈让就再没有和谁传过绯闻,他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陪她,就算和朋友有聚会他都会事先通知她,向她汇报自己每一天的行程。   沈让推门进来,如往常一样阔步走来,一边动作潇洒地扯下领带,一边朝着王玲说道:“怎么坐沙发上发呆?”   王玲敏感地皱起眉头,随着他走近,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一闻就知道是女人身上的。   她往后退了退,沈让欺身而上,手指一下攫住她的小巴,眼睛激光似的巡视她这张脸。   王玲厌恶地闭上眼睛,讽刺道:“怎么,又觉得我这张脸哪儿不合你心意了?是眼睛不像还是嘴巴不像?”   “你胡说什么?”沈让不悦拧眉,王玲性子刚烈,一听他这话顿时来了脾气,双手抵在他胸口用力一推。男人猝不及防被她一下推倒在地,他狼狈地爬起来,好看的桃花眼眯成危险的弧度,仿佛下一秒即将喷出火来。   “你推我干嘛!”沈让瞬间炸毛。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沈让,你将我整成这副模样,你自己就不觉得恶心吗?你既然那么喜欢你的前女友,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王玲控诉,心口刺痛,虽然失忆了,但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沈让的陪伴,她试着去了解他,试着用心去接受他,结果却让她意外发现书房的一张照片!她才知道原来从所谓车祸到后来整容,从始至终都只是沈让的一场阴谋!为的就是将她整成他前女友的样子以慰相思之苦!   沈让气急败坏:“你疯了是不是?我都说了没有那回事!你还想我怎么解释?!”   王玲龇牙一笑,笑容苍白无力:“那锦瑟呢?”   沈让微微眯起眼睛,俊俏的容颜染上一丝不自在的神色,他爬起来坐在沙发上,分腿翘脚姿势傲慢,说:“你看娱乐新闻了?”   “重要吗?我看或者不看,事实就在那里,你瞒得再好我迟早也会知道。”   沈让动了动唇,不知该说什么,他和锦瑟倒也不至于是外界说的那样,顶多算个红颜知己罢了,并没有发生肉/体上的关系。   只是近段时间他厌倦了王玲无休无止的吵闹,他才重新投入花花世界。以此麻痹自己的心脏。   “无话可说了?沈让,我真鄙视你,你就不怕整天在外面拈花惹草哪天染上性病吗?百乐门那种地方的女人有多脏你自己不清楚吗?为什么偏偏要找那些女人?你有把我这个女朋友放在眼里吗?!”   听到王玲这么说,沈让当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以为你比她们好到哪里去?如果不是我,你到现在还在百乐门卖笑!”   “你说什么?”   沈让一愣,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抿了抿唇,别过视线:“没什么。”   “你骗我!”王玲猛地从沙发上起来,她的脸已经恢复了,较之前更加美艳动人,一双大眼睛看得人心痒难耐,“沈让!你混蛋!你骗了我!”   “玲儿,你别激动。我、我刚才只是口误,没有的事”   “我是百乐门的卖笑女是吧?难怪你把我圈养在这里,难怪你要给我整容,原来是因为我之前那张脸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会拂了你万盛总裁的面子!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王玲眼睛里蓄满泪水,巴掌大的小脸血色尽褪,她冷冷地、怨恨地瞪着沈让,双手紧握成拳。   “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沈让乱了方寸,他跑上去抱住王玲,后者一脚踩在他脚背上,趁机抬肘袭击他腋下。男人避让时松开手,王玲得空挣脱他的束缚。   “不用解释了,我自己会查清楚!沈让,我们分手吧!”   王玲转身,背影决绝,沈让没有看错她方才眼底的那一丝决裂,心口猛地一刺,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他连忙追出去低吼:“王玲你回来!”   秦深的腰差不多恢复了,已经能够下床走动,只是还不能做一些剧烈运动,因而饱受看得到却吃不到的折磨,整日里虎视眈眈地盯着沈尽欢。眼神都能撕碎她的衣服。   沈尽欢倒也没有闹腾要走,她安安静静地待在浅水湾,看上去是已经死心了。   这一天,何路来向秦深汇报工作时,带了一只小狗来,沈尽欢站在楼梯口就听到楼下秦深笑呵呵的声音。   “欢欢,欢欢”   秦深叫着这个名字,沈尽欢一怔,手握成拳。   “汪汪!”   一声清脆的宠物狗叫声打破室内的宁静,沈尽欢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家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白色小狗,而秦深正抱着那小狗在怀里嬉闹。   她何时见过男人脸上有那样轻松灿烂的笑?   至少,在五年后相见。她再没见到过。   男人那张刀刻斧凿的俊脸仿佛造物者精雕细琢而来,尤其此时他眉开眼笑,连眉梢都染上笑意的样子更加颠倒众生令人移不开视线。   沈尽欢这一看,就看傻了眼。   上帝果然是不公平的,这个男人不光长得英俊无可挑剔,连出身都那么尊贵不凡,相比之下,她和他真的差了太多。   纵使秦深有精神疾病,也不影响他本身的完美啊。   秦深很快就发现了站在楼梯口的她,他忙收敛了嘴角放肆的笑,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下来。”   沈尽欢听话地下楼。   等靠近了才看清楚是一只萨摩耶,小狗看见她立马热情地蹭上来,一点儿也不认生。   何路站在一旁。毕恭毕敬道:“沈小姐,秦总怕你孤单,特意买了一只萨摩回来陪你。”   既然怕她孤单那放她离开不是更好吗?   何必大费周章买一只狗回来讨她欢心?   沈尽欢皱了皱眉:“你刚才叫它什么?”   秦深面无表情道:“欢欢。”   沈尽欢板着脸:“不准叫这个名字。”   “我觉得挺好,就叫欢欢,欢欢欢欢,”他说着还得寸进尺又叫了几声,沈尽欢听得浑身不自在,偏偏那小萨摩很买账,听到秦深喊它,她一个劲儿地摇尾巴,男人便说,“你瞧,欢欢很喜欢自己的新名字呢。”   沈尽欢:“幼稚!”   秦深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沈尽欢其实很喜欢小动物,尤其对狗没有抵抗力,看到那毛绒绒的一团在自己脚边跑来跑去,她的心都快萌化了,结果还要强忍着体内的洪荒之力怎么也不去抱一下它。   没办法,谁让它叫欢欢!叫什么名字不好,偏偏要跟她同名!沈尽欢心里很不爽!   “欢欢,过来。”秦深朝小狗勾勾手指,萨摩立马摇着尾巴吭哧吭哧跑过去,男人弯腰将它捞进怀里,手在它脑袋上抚摸着。   沈尽欢看到这一幕,更觉心痒难耐,啊啊啊,那毛绒绒的一团摸起来一定很舒服啊!可恶的秦深明知道她喜欢小狗,还这么故意变着法子折磨她!   沈尽欢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只纯白色的小狗,它热情地腻歪在秦深的怀里,小爪子在他黑裤子上踩来踩去,仿佛是想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众所周知,萨摩是宠物界的微笑天使,咧嘴笑的时候即便你心情再阴郁也会立马放晴。   沈尽欢看到小狗吐出舌头哈气,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去蹭秦深的手掌心,当即心都化了,恨不得一脚将秦深踹开自己取而代之。   “秦总,公司的事情差不多都汇报完了,只是还有一件事”何路在旁边欲言又止,秦深逗弄着小萨摩,说:“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   沈尽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叫欢欢的小狗。   “是,秦总,订婚的消息虽然压了下去,但林董那边似乎不买账,听说昨天他刚办了个宴会,广邀圈中好友,到场的人提到了您和他的关系,他非但没有解释,而且故意欲盖弥彰误导旁人,那些人都以为您现在和林小姐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何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秦深,男人眉心微拧,下意识看了沈尽欢一眼,女人眉目低垂,视线盯着他怀里的小狗,似乎根本就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他不免有些挫败,敛眸说道:“那就白纸黑字发声明,谁若再造谣,我们第一集团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可是秦总,这样做等于和林董正面宣战,只怕”   “怕什么?准许他在背后阴我,就不准我在背后阴他了?”秦深冷笑,捏着萨摩下巴的手不经收紧,小狗吃痛龇牙嗷嗷叫,他才回神。对何路说道,“这叫礼尚往来,你给我好好去办,声明一定要写清楚,这次一定要把林建东的脸打肿!”   “是,秦总。”何路抹了下额头冷汗,秦总的眼神太可怕了!   “秦美雪走了没?”秦深将小狗放在地上,眼角余光瞥见沈尽欢弯腰朝小狗招手,嘴角不经扬起一丝轻笑,这丫头,脾性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沈尽欢这下子欢呼雀跃啊,不过面上还在装,不动声色地将小狗骗到自己身边,弯下腰伸出指尖在它圆溜溜的脑袋上摸来摸去。   就是这个质感!倍儿爽!   摸到狗头的那一瞬间,沈尽欢内心简直狂喜,小狗很欢腾,主动在她手掌心里蹭来蹭去,又顺势躺在地毯上,翻着肚皮对着沈尽欢,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   此等萌物在你面前挺着肚子求疼爱求抚摸的样子,任谁都招架不住,这不,沈尽欢完全听不见秦深和何路在议论什么,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小狗身上,她索性蹲下身子,指腹在小狗的肚皮上挠痒痒。   “汪汪嗷嗷嗷”   小萨摩口中发出满意的嗷嗷声,它扭着肚子小短腿蹬来蹬去,享受极了。   过了一会儿,沈尽欢突然低低啊了一声,旁边正在议论正事的秦深立马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被咬了?”他说罢艰难地从沙发上起身,正要走来查看情况如何。   沈尽欢回过头来,小手指着小狗的肚皮,一脸无辜地看着秦深,说:“秦深,这是只小公狗,叫欢欢真的不合适”   男人嘴角一抽,这会儿再看那萨摩躺在地上撒娇卖萌求抚摸,顿时浑身不爽!   小狗也察觉到了男主人目光不善,脖子一缩,翻个身钻到沈尽欢怀里,狗头还不老实地在尽欢胸口蹭来蹭去!   秦深瞳孔骤然一凛,这色狗,真会挑地方!   ☆、【095】苦肉计   沈尽欢眼睛里透出怜爱之意,秦深望着她,再看看那小狗,心想要是她这会儿怀里抱着的是他该多好。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秦深低咒一声,靠,自己怎么想到去和一条狗争宠了?   那是狗不是人啊!秦深你也太没出息了!   秦深目光如利刃,死死盯着沈尽欢怀中的小狗,小狗缩着脑袋不明所以,小脑袋在沈尽欢手心里蹭得不亦乐乎。   男人心情如坐过山车似的,顿时急转直下,他绷着脸说:“原来是公狗啊,何路,你怎么办事的?赶紧送回去,换条母的回来!”   何路额头冷汗涔涔,哪里想到自家老板竟然连一条公狗的醋都要吃?他连忙上前欲从沈尽欢怀里将狗抱回,沈尽欢却转了转身子,将小狗护住,手在它头上轻抚,小狗顺势在她掌心里顶来顶去,小爪子便挠到了沈尽欢的胸口。   秦深眼皮跳了一下,若说眼神能杀死人,那这只狗真该被千刀万剐!摸哪儿不好?偏偏摸了他的专属领地!   “何路,你还愣着做什么?”秦深的声音里已然带了愤怒,何路又抹了抹额头的汗,对沈尽欢道:“沈小姐。给我吧。”   沈尽欢撇嘴看向秦深:“不用那么麻烦,公的就公的吧,挺好的。”   秦深压着脾气:“不行!何路!”   “沈小姐,秦总说不行那就不行,狗给我吧,我去宠物店换一条小母狗回来。”何路绝对敬业,眼睛直盯着沈尽欢怀里的小狗。   “嗷嗷”白色萨摩犬受了惊,伏在她胳膊上嗷嗷哼叫,大眼睛水汪汪湿漉漉地望着沈尽欢,看上去着实可怜。   “才不要什么小母狗,我觉得这只狗挺好的。”沈尽欢挑了挑眉。   秦深拧眉:“尽欢,听话,换一条。”   “你不是要送我的吗?不是怕我孤独才买来陪我的吗?那这只狗我才有处置权吧?”沈尽欢轻哼一声,目光挑衅地看着秦深,男人嘴唇动了下,不知该说什么,就听到下一个晴天霹雳!   “既然我才是它的主人,那名字也该由我来取,是公狗叫欢欢肯定不合适,干脆就叫深深吧!”   何路:“”hat?!沈尽欢脑子锈透了?!   秦深:“!!!”她居然敢这么羞辱他!   “深深深深~”沈尽欢故意将名字叫得阴阳怪气,何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秦深眼眸一凛,竟是没有阻止,而那换了名字的小狗居然比方才还要激动热情,吐着舌头直哈气:“汪汪!”   “看来,还是深深这个名字必要契合它。”沈尽欢伸手摸了摸狗头。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见二人都无反应,她忍着笑意抱起狗狗,朝楼上走去:“你们继续谈公事,我上去给深深洗个澡。”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故意咬重“深深”二字,似乎有意说给秦深听的。   秦深黑着脸,与何路面面相觑,一直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男人才缓缓回过神,一双利眸陡然威严十足地射向何路:“刚才,你听到什么了?”   何路立马挺直腰杆,答得铿锵有力:“秦总!我什么都没听到!”   “很好,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沈让!听见没?”要是被沈让知道他家里养了一只叫“深深”的萨摩犬。那厮准要笑掉大牙。   “明白!秦总!”   何路逃也似的离开浅水湾,等出了门才重重舒了口气。   这个沈尽欢,果然与一般女子不同,他从没见过谁敢当着秦总的面羞辱秦总,更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大名,甚至给狗取了和秦总一样的名字,偏偏沈尽欢每一样全都做到了,而且貌似秦总特别宠她,一点发怒的征兆都没有。   如今,秦总竟然为了一条公狗争风吃醋。   何路抬手挡了挡头顶的太阳,眼前有些眩晕,完了,秦总这是掉进爱情的巨坑中,再也爬不上来了!   秦深准备得很齐全,不光买了狗,连狗粮、日用品、宠物专用沐浴液都买齐了,沈尽欢将东西全都拿上楼,在浴缸里放了水,将小狗抱进去,小家伙蹬着小短腿在里面扑腾,水花溅得她身上到处都是,秦深从楼下上来,倚在浴室门口望见的便是这一幕。按摩浴缸旁边,沈尽欢半蹲着身子,低腰的牛仔裤刚巧将她腰背露出来,大片雪白的皮肤看得人心猿意马。   她的身材超级好。脸蛋也非常耐看,百看不厌。   秦深有些难捱地咽了咽喉咙,黝黑的眸子看过去时带了一层如狼似虎的深意,他不是圣人,他也会有七情六欲,这段时间摔伤了腰,再加上他和锦瑟之间的事情沈尽欢一直介怀,所以即便身体上再难受,他也强忍着。   “深深别闹,洗干净了才能留下来哦,楼下那个大叔叔可凶了,他有很严重的洁癖。”   沈尽欢并不知道身后有人,一边给小狗洗澡,一边数落秦深的种种不是。   秦深挑了挑眉,薄唇抿得紧紧的,沈尽欢觉得他凶?   他这还叫凶?   她都不知道在她面前他脾气已经收敛了千百倍了!   若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他,他怎么可能凶她?   他连看她掉一滴眼泪都舍不得,又怎么舍得故意凶她?   “而且他还是个暴力狂,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砸东西的,你以后见了他千万要绕道,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一个家里肯定不能容下两个雄性动物,深深啊,你以后可一定要小心点儿别惹到了大叔叔啊。”   沈尽欢摸了摸它的狗头,深深抬起脸,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似的。   沈尽欢手摸到一条链子,拎起来对着光瞧了瞧:“哟,还是爱马仕的狗链子呢,秦深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汪汪!”   深深忽然朝她身后叫了一声,小尾巴在水中死命摇摆,溅得沈尽欢满身是水,沈尽欢放下链子,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深深乖,很快就洗好了。”   “汪汪!”   “深深别闹了,小心暴力狂大叔叔上来揍你哦。”沈尽欢正了脸色,小狗一脸懵懂地看着她,一歪头,露出纯洁的笑容。   “哇塞,真是萌化了啊,深深你太可爱了!”   “”   这深深深深的是彻底叫上瘾了。   “我是暴力狂?”   秦深双腿优雅交叠,身子侧靠着门框,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弧度,沈尽欢听到声音顿时吓了一跳,她猛地从地上起来,只是血气上涌,眼前一阵眩晕,脚下步子踉跄一下,身体便不由自主往浴缸里栽去。   “汪!”   “小心!”   秦深大步向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手臂稍一用力就将她拉进自己怀中。   沈尽欢闭着眼睛,感觉到男人灼热的呼吸以及那股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其中。她才猛然回过神来,一把将他推开。   “你干嘛站在我背后?吓死我了!”沈尽欢气呼呼地瞪着他,秦深退后两步站稳脚跟,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黑眸睥睨着她:“哦?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   说他暴力狂有错吗?本来就是个暴力狂,一言不合就暴力威胁!   “给狗洗个澡都这么不小心。”秦深嗔怒,明明是在责备,但那声音听着却该死的温柔。   沈尽欢心慌了,她脸颊微红,尴尬地避开他的视线小声嘀咕道:“还不是怪你?谁让你一声不吭站在我背后又突然吭声的?”   秦深理直气壮地眯眼反呛她一句:“要不是我站在你背后,刚才那一下你就栽进去了!”   “那也死不掉,顶多湿一身衣裳而已。”   “沈尽欢,你真是不识好歹!”秦深冷着脸哼哼两声。倒没有真的动怒。   沈尽欢抽出毛巾,将小狗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抱着小狗离开浴室,秦深跟了上去,她顿下脚步,扭头一脸狐疑道:“你的腰完全好了?”   秦深心虚地看了她一眼,手指忙按住腰部,无病呻吟道:“呃,刚才为了救你,好像又扭到了,你、你过来扶我到床上休息,该涂药了。”   沈尽欢半信半疑,但想想刚才要不是他及时出手,这会儿她肯定一头栽进浴缸狼狈不堪了,于是将小狗放在桌子上,折回来扶秦深。   “汪汪!”小狗从桌上跳下来,绒毛湿答答地黏在身上,它一个劲儿地摇尾巴,在秦深和沈尽欢的脚边绕来绕去,龇牙咧嘴地咬着秦深的皮鞋。   “深深别闹,先出去。”沈尽欢拧眉对着小狗说道,小家伙很通灵性,她刚说完,它就屁颠屁颠识相地离开房间。   偌大的浴室,顿时只剩下她和秦深二人,空气似乎都被抽走了一部分。两人之间安静得连一根针尖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良久,沈尽欢率先回神。   “我扶你。”她看了秦深一眼,他站在按摩浴缸旁边,个子挺拔眼神倨傲,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腰部受伤的病人,可这些天秦深确实一直老老实实在浅水湾养伤,走路基本都用轮椅代劳,像他那种不可一世的男人宁愿蹦着走死都不肯坐轮椅的。   按理说,秦深应该没骗她吧?   “嗯,那就麻烦你了,我有点重。”   秦深说完就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她穿着白色衬衫,方才给狗洗澡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半,男人一低头就能看见衬衫里头若隐若现的粉色文/胸,饱满的沟壑随着她的呼吸一深一浅,时时刻刻撩拨着男人的视觉神经。   秦深吸了口气,眼膜充血般通红,浓烈的欲/望来得太急,沈尽欢刚将他扶上床,准备取出床头柜抽屉里的扭伤药,手腕被他蓦地拽住,随后就被推倒在床。   “啊!”   沈尽欢低呼一声,男人手脚并用将她压在身下,阖黑的眸底跳动着深邃的火苗,连呼出来的热气都炙热无比,烤灼着沈尽欢的心。   “你喜欢小狗?”虽是问句,但这话却说得无比笃定,秦深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男人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   男人对她用情至深,旁人都能明白,唯独沈尽欢不懂。   沈尽欢抿了抿唇,说:“不排斥,毛绒绒的确实挺讨喜。”   “那你觉得我是暴力狂?”秦深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挑,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霸气。   “”   怎么绕来绕去又到这个话题上了?她只是随口说说的啊,谁知道他就躲在后面偷听?   再说了。难道他不是暴力狂吗?如果不是暴力狂,那这会儿怎么一言不合就将她压在床上了?   “回答我,沈尽欢,我在你眼里是不是暴力狂?”秦深的手顺势绕到她胸前,趁着她分神之际去解她衬衫的纽扣。   “喂!秦深你起开!”沈尽欢猛地回过神来,双手抵住他坚硬的胸膛,小脸通红,不知是被他气得也是被压得喘不过气。   秦深岿然不动,黑眸愈发深不可测地盯着她,好久才从喉间挤出几个字:“尽欢,我要你。”   沈尽欢顿时变了脸色,她用力去推他,结果手刚碰上他。他就可怜巴巴地大叫:“我腰疼,尽欢,你忍心吗?”   沈尽欢闻言,连忙缩回手,她气急败坏,瞪着他那双充满欲/望的眼睛说道:“你好卑鄙!竟然骗我!你的腰明明都已经痊愈了,为什么还要假装没好?”   不假装如此,她怎会安分守己地留在浅水湾,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秦深无辜地眨了下眼睛,那样纯洁的动作和他整个人的气场都不相符,他说:“我没骗你,确实腰疼,腰伤还没好。刚才为了拉你,又扭到了,雪上加霜,估计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既然如此你起开,我给你涂药。”沈尽欢面红耳赤,她最受不了这个男人突然靠近和她说话,因为那样她会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   秦深压着她,一动不动,沈尽欢挣扎时,他索性擒住她的手腕架在头顶,如此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的姿势令沈尽欢浑身都不舒服。这个男人,又发什么疯?   她怒瞪他:“你让不让开?”   “不让,”秦深耍起了小性子。“我说了,我要你。”   “我不想要你,你别强来。”沈尽欢眼睫毛颤动两下,避开他的视线,手指紧握成拳。   “如果我非要你不可呢?”秦深扣着她的手腕,陡然凑近的俊脸与她鼻尖相抵,沈尽欢呼吸一滞,心脏随之漏跳几拍,她咬咬牙,找到自己的魂,说:“那也不行,秦深,这世上不是光你一个有洁癖。我也有洁癖,我受不了和别的女人共享唔”   她话未说完,唇就被堵住,带着侵略气息的吻霸道而止,她脑袋嗡的炸响,一片空白,怔愣间他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   这个混蛋!他怎么可以   沈尽欢脑中嗡嗡作响,充斥着她鼻息的除了秦深特有的霸道气息,还有那晚他回来时身上带着的浓烈刺鼻的香水味,明明味道早已散尽了,可却好似用刀刻在了她心口,让她一时半会儿怎么也忘不掉。   沈尽欢胃里翻江倒海只想吐,她张口咬住他的唇,狠狠用力,直到口中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才不服气地松开。   秦深吃痛,却始终不肯放过她,他想要她,想得几近疯狂,偏偏因为那晚无心之失,沈尽欢对他避让三舍,晚上甚至都不愿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   他也委屈啊,那天晚上确实是被灌醉了,他只是犯了一个正常男人都会犯的错,这能怨他一人吗?   假使那晚沈尽欢能挽留他。而不是亲手替他挑选衣服巴望着他离开,他怎么可能一时郁闷喝多了,中了那舞女的计谋?   沈尽欢她凭什么就因为那晚上的事情直接判他死刑?他对她的感情,这几天来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一再忍让,难道她都感觉不到?   秦深的唇终于移开,妖艳的血色绽放在嘴角,衬得他肤白更甚以往,那样触目惊心的红,径直晃了沈尽欢的眼。   他深深凝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诛心质问:“沈尽欢,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捂不热吗?”   沈尽欢心里咯噔一下,她悲戚地笑了笑,忽而摊开双手,放弃了挣扎,黑白分明的眼睛多了一股视死如归的荡气回肠,她道:“秦深,我说了我不想要,我心里接受不了,如果你硬要强来,我就咬舌自尽!”   秦深黑眸骤然眯紧,滔天怒火说来就来,原本被情/欲充斥的大脑如同被人当头棒喝,顿时清醒了过来,他陡然从她身上起开,踉踉跄跄地跑下床。脚下一个不稳,“咚”的栽倒在地!   沈尽欢望见他狼狈的样子,心脏狠狠抽了一下,他是担心她会想不开自尽,所以才这么急切地下床吗?   男人摸到床沿,费力地想要站起来,结果使了好半天劲儿依然起不来。   “过来扶我!”秦深怒了,要不是怕她咬舌自尽,刚才他就强来了,沈尽欢这女人总是有本事一句话将他气得半死!   沈尽欢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的腰,说:“秦深,你又想使苦肉计吗?”   秦深顿时心肝脾肺肾都气炸了。他怒声低斥:“我犯得着使苦肉计?萧管家!”   话毕,直接将萧管家叫上来,沈尽欢这才意识到他没在开玩笑,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蹲到他身边扶他起来。   秦深一手扶着腰,一手搭在她肩膀上,目光怨怼地狠狠剜了她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也难怪,到嘴边的肥肉,以为转移她的注意力就能成功骗到她,谁知道最后关头被她窥见意图,最后还因为出轨的事情又吵了一次。   秦深内心挫败不已,到底他要怎样才能赎罪?要怎样沈尽欢才会原谅他那晚的意外?难道一次不忠,就真的百次不用吗?   可他看沈尽欢,她的身体明明也是渴望他的,明明她还是在乎他的,总不能因为这个死结,从此死磕在这里,永远无法上前一步拥她入怀吧?   “对不起啊,我以为你故意骗我”沈尽欢惭愧地低下头去,秦深冷哼一声:“我至于那么龌龊么?”虽然,确实挺龌龊的。   “汪汪!”   门口小狗一直守着,萧管家听到声音推门进来,小萨摩便如离弦之箭冲了进来,一下窜到秦深脚边,龇牙咧嘴咬着他裤管不放。   瞧瞧。畜生就是畜生,说翻脸就翻脸,才跟沈尽欢好了那么会儿功夫,它就忘了是谁将它从宠物店带回来的了。   秦深一脚将深深踹开,动作行云流水不留一点情面,低骂一声:“卖主求荣的家伙,滚远点!”   “嗷嗷嗷”深深可怜兮兮地呜咽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不过却是不敢再靠近他了。   “你干嘛对一只小狗狗撒气?”   秦深吹胡子瞪眼,得,他还真请回来一只祖宗专门和他争宠来了,才半个小时的时间,沈尽欢的心就向着一条狗。也不向着他了!   秦深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嘴唇却抿得紧紧的,一双火眸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萨摩犬,恨不得用眼神将它身上的肉一片片凌迟下来。   沈尽欢将秦深交到萧管家手上,随后弯腰将深深抱起来,目光警告地瞪了秦深一眼:“深深别怕,他就是个暴力狂,走,我给你吹毛毛去。”   “不准叫它深深!”秦深气急败坏。   沈尽欢得意地笑了:“就叫,我才是它的主人,深深,深深深深。”   “”   秦深黑眸隽永深沉,贴在身侧的手暗暗捏成拳头。他总算是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给狗狗取名叫“欢欢”?这下好了,被沈尽欢将了一军,硬是把自己憋到内伤。   沈尽欢抱着狗狗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她瞟了眼秦深,又对萧管家说:“萧管家,你们先生的腰闪到了,赶紧找个医生给他瞧瞧,别找陆医生了,那陆医生八成是个庸医,都几天了先生的腰还不见好,也不知道用的什么药。”   萧管家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是。沈小姐。”   “深深,咱们走。”   “”   萧管家沉默地抽了抽嘴角,怎么觉得这卧室的气氛不太对劲?还有那狗狗怎么就叫“深深”了呢?   “先生,需要让陆医生过来吗?”   出了卧室,萧管家小心谨慎地问道。   秦深往后看了一眼,见沈尽欢没跟过来,当即松开萧管家的胳膊,长腿阔步丝毫不受影响,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腰疼。   萧管家望着秦深走得极快就差健步如飞,不由惊讶地睁大眼睛,说:“先生,您的腰”   秦深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高深莫测的笑,叮嘱萧管家:“瞒着她,暂时别让她知道。”   “啊?可这是为什么呀?您既然已经康复了,那为什么还要坐轮椅,还要让沈小姐忙里忙外地伺候着呢,沈小姐她也挺不容易的”总之假装腰疼半身不遂行事诸多不便,上下楼都得坐轮椅,洗脸洗澡都不方便,需要沈尽欢打辅助,确实对自己、对他人来说都很不方便。   萧管家心中隐约有了个念头,秦先生该不会是故意使的苦肉计以博取同情吧?   “萧管家,你怎么话越来越多了?”秦深眯起眼睛,霸气决然。   萧管家张了张口,连忙道歉:“抱歉先生。”   原来,还真是苦肉计啊!   萧管家看着秦深径自下楼的背影,再望了望卧室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对小鸳鸯,到底还要相爱相杀到什么时候才醒悟呢?   秦深下了楼,不一会儿就接到了沈让的电话,对方语气急促,甚至有些慌乱,秦深拧眉:“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儿了?”   沈让在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秦深脸色一沉,道:“我早警告过你,你偏不相信。这下你可闯祸了!”   他话还未说完,佣人就急匆匆地跑进来,慌张道:“不好了秦先生,外面来了一位小姐手上提着把菜刀,说要找沈小姐拼命!”   秦深眉毛一跳,对着电话那头的沈让道:“看看你干的蠢事!”   说完,挂了电话,一把将手机仍在沙发上。   “别让她进来。”秦深冷声吩咐,王玲找上门肯定是找沈尽欢撕逼的,沈尽欢重情重义,要是被她知道王玲和沈让的事情,她说不定要和沈让拼命,到时候,他夹在中间最难做人。   现在因为一只小狗,沈尽欢对他好不容易有所改观,他们之间总算有了点进步,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王玲而倒退回原点。   “可、可是”佣人哆哆嗦嗦,显然是被吓坏了。   “可是什么?我的话你要当耳旁风了?”秦深不悦拧眉,小佣人吓得双腿哆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可是那位小姐说,如果我们不开门让她进来的话,她就在门口自杀!”   “”   靠!一个两个都是疯子!不要命了!   沈让那混蛋真是蠢,居然告诉王玲浅水湾的地址,该死!   秦深不淡定了,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正要亲自出去将王玲打发了,恰逢沈尽欢给深深吹完毛毛出现在楼梯口,她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佣人,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秦深问道:“出什么事儿了吗?外面怎么这么吵?”   ☆、【096】姐妹情断   秦深连忙朝佣人使眼色,那人支支吾吾了两声连滚带爬离开大厅,沈尽欢愈发觉得可疑,她将小狗放在地上,而后径直朝秦深走来。   秦深眼神躲躲闪闪的,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汪汪!”   深深跑得比兔子还快,如出鞘的剑迅速窜至秦深跟前,只是有了方才被他一脚踹开的心理阴影小家伙不敢再去与他亲热,只能不停地摇着尾巴远远地眼巴巴看着他。   秦深心口怦怦直跳,他还没编造好谎言,谁知沈尽欢就突然出现,他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愣神地看着她,沈尽欢走到他面前,挑了挑眉:“你傻了?外面有人找你听不见吗?”   秦深回神恍然大悟:“哦,对,我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待着,哪儿都别走,我马上就回来。”   “知道了,”沈尽欢上下看了他一眼,他站起来的时候真看不出来腰有毛病,刚刚若不是亲眼看见他摔在地上起不来,她到这会儿估计都不会相信秦深的腰还没好,“你赶紧去吧,外面太吵了,别是出什么大事了。”   “好。”   秦深心虚地别过视线。然后当着沈尽欢的面动作艰难地坐上轮椅,推着轮椅出去了。   沈尽欢心有疑虑,她犹疑了下,最终也悄悄跟在他身后。   穿过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路过碧蓝色的露天游泳池,王玲的声音愈发清晰入耳。   “尽欢!沈尽欢你出来!”   秦深眉心一压,推着轮椅过去。   黑金色的雕花大门外,王玲的确如佣人所说手提菜刀,面容狰狞,耀武扬威,似乎他再不出去,她就要将浅水湾拆了。   秦深眯着眼睛看了看,她那张脸确实和以往不一样了,准确的说,除了眼睛还是原汁原味,其他所有的地方都发生了变化,无论是脸型还是下巴的轮廓,无一不像沈让的前女友。   外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过这火爆的性子倒是一点儿都没变,即使失忆了,依旧彪悍如初。   秦深推着轮椅到了王玲跟前,隔着一扇门,他都能察觉到她此时的愤怒。   王玲握紧拳头,双目通红地扫了眼坐在轮椅上的秦深,说:“怎么是你?沈尽欢呢?”   “你走吧,尽欢她不能见你。”秦深极力让自己语气平缓,要是在这里和王玲起了冲突,到时候惊扰了沈尽欢,他有几百张口都说不清。   “凭什么?怕我找她拼命吗?”王玲艳丽地笑了,尽管脸色惨白,但那嘴唇却是红艳无比,她忽然利眸眯起,怒声大喝,“她将我出卖给沈让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这一天?你既然有脸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就该有胆量和我当面对质!秦深,你把门打开,有些事情我必须要亲口问个清楚明白!”   “王玲,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尽欢并不知道沈让的意图。她也是受害者。”秦深如是说道,谁料王玲顿时变了脸色,拎着菜刀指着他,骂道:“你少骗我!她沈尽欢就是为了能进林氏地产工作,为了一份工作居然骗我沈让是我男朋友!如果不是她当初撒的谎,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秦深为难地蹙起眉头,俊脸阴沉,语气冰冷:“工作是我帮她安排的,与沈让无关。”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是你的女人,你当然护着她了,沈让又是你要好的朋友,你肯定句句向着他们!”若说旁人见了秦深这副模样早该吓得双腿打颤了,王玲却是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面对秦深强大到令人发指的气场,她纹丝不动,淡定自若。   秦深说:“王玲,我犯不着骗你,尽欢的工作的的确确是我安排的,至于你和沈让之间的恩怨我希望不要牵扯到尽欢身上,她是无辜的,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有事就冲我来,不要伤害她,她一直当你是闺蜜。”   “你让她出来,知不知道我要当面问个清楚!我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什么闺蜜?她王玲也是蠢到家了,居然被所谓的闺蜜背后捅刀。   王玲咄咄逼人,秦深一阵头疼,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走吧,再不走沈让就过来了,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   “你秦深,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沈让有个前女友?你眼睁睁看着他将我整成他前女友的样子,你和沈尽欢,还有沈让都是一伙的是不是!”   王玲破口大骂,此时哪里还有一点形象可言?   也对,她都被沈让逼疯了,根本顾不上形象。   秦深敛眉,欲言又止,王玲看到他这副样子更加奋力地去晃动大门,铁链子在地上摩擦得嘎吱嘎吱响。   “开门!让我进去!”王玲用力拍打大门,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噪声。   “王玲,我看在你是沈让女人的面子上才不跟你动粗,你若继续胡搅蛮缠,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秦深低声警告,他确实知道沈让有个前女友,那是沈让心头的白月光,只是当年年轻气盛性子不合不得已而分开,后来没多久就传来了她的死讯,沈让接受不了,这些年来一直流连花丛,只为寻找一个替代品。   纵观沈让交过的女友或仅仅是传出过绯闻的明星,将她们的容貌摆在一起便会发现她们或多或少都与他前女友有些相似,要么是眼神像,要么是举止像,要么干脆就是相貌相似。   人都说万盛总裁风流倜傥,却不知他爱那女人爱得疯狂。   秦深也曾警告过沈让,如果不是真心对待王玲那就尽早收手,谁也没想到他已经走火入魔,竟借助那次医院意外事件,找了整形医生给王玲整形,今日一见,王玲当真和他前女友有七八分的相似。   王玲挑衅地扫了秦深一眼:“你一个瘫子要怎么对我不留情面?少跟我废话,把门打开!你把沈尽欢藏在里头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也想学沈让,将她整成你前女友的模样吗?!”   “当然不是!我根本没必要那么做!”秦深矢口否认,王玲轻笑,笑容狰狞,目光鄙夷:“不是?那你将她藏在这儿难不成是金屋藏娇?外面关于你和林笙箫的婚事传得可是沸沸扬扬啊,秦总这是想要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吗?”   “”   王玲伶牙俐齿,也难怪沈让在她这里会吃瘪,秦深不由皱眉,实在不好对付她。   “是不是沈让以往的每一任女友身上都有他前女友的影子?”王玲问出这话的时候心口狠狠拧了一下,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命脉,连呼吸一下都觉得疼。   她是动真情了,一头栽进沈让亲手挖的温柔陷阱中,摔得头破血流,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从始至终就被沈让算计了,他根本就不爱她,根本就不是她的男朋友,他只是为了达到自己思念故人的目的。所以才将她圈养在河西万达,甚至为了寻找她和前任的相似之处,不惜亲自操刀设计了她现在这张脸!   这个始乱终弃虚情假意满口谎言的伪君子!   秦深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他这态度等同于默认,王玲心寒极了,她手握住雕花铁门,节骨因为隐忍而寸寸泛白。   她继续说道:“那我呢?他有没有跟你说我哪里像她?”   “”秦深沉默无语。   “是眼睛吧?”王玲自顾自地说道,“肯定是眼睛,我这张脸里里外外处处都动了刀,唯独眼睛没有变,想来一定是眼睛和那女人相似,所以犯不着整形吧!”   秦深动了动唇,她错了。王玲这张脸整得确实和沈让的前女友相似,但却恰恰是眼睛迥然不同。相较于沈让的前任,王玲的眼神更加刚毅决然,不是弱柳扶风的江南女子所特有的。   见秦深不吭声,王玲耐性尽失,她用力摇晃铁门,大吼道:“把门打开!”   “你先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别误伤了自己。”   “你是怕我误伤自己还是怕我伤到你和沈尽欢?”   “”   两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势同水火,谁也不相让。   沈尽欢循着声音走来,一眼就看到门口站着的王玲,起初以为自己眼花了,毕竟王玲的样貌和现在出入很大,但看到她那双灵气逼人的眼睛,她顿时确信是王玲无疑。   沈尽欢心里一惊,不明白王玲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又担心秦深刁难她,于是连忙小跑了过去。   “王玲!”   沈尽欢叫了一声,门口对峙的二人同时朝她看去,然而沈尽欢尚未靠近大门,三四个黑衣人已经快速冲出去,横臂拦住她的去路。   “秦深!你怎么不让王玲进来?你快开门啊,我不会逃跑的。”沈尽欢急了,对着秦深喊道。   男人拧眉,说:“她现在状况很不对劲。我担心她会伤害到你。”   “王玲不会伤害我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秦深,你要是伤着了她,我们这辈子就玩完了!”沈尽欢才不管秦深说什么,她好久没见到王玲了,心里甚是想念,她瞪了眼挡住自己去路的黑衣人,说:“我就在门口,不走!你们让开!”   “抱歉,没有秦先生的命令,您不能过去。”为首的又是阿力,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一刻都不会懈怠。   “阿力你烦不烦!”沈尽欢气急败坏,怎么走到哪儿他都阴魂不散?阿力挑挑眉:“我不烦,沈小姐见谅。”   “秦深!你让王玲进来!”懒得和阿力浪费口水,沈尽欢径直朝着门口大叫。   “汪汪!”   白色萨摩犬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口咬住阿力的胳膊,阿力吃痛嚎叫,沈尽欢得空从对方腋下钻了过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秦深跟前。   隔着雕花大门,她才看清王玲手中的菜刀。   她带菜刀来做什么?   只是愣了一瞬,沈尽欢压根儿就没多想,她转身连忙招呼众人开门。   “开门啊!快点儿把门打开!”沈尽欢示意佣人,秦深拧眉不松口,她只能自己动手,王玲站在外面。握着菜刀的手捏得紧紧的,她错愕地看着沈尽欢,似乎没想到自己如今已经整了容,而沈尽欢却能一眼将她认出。   “嘎吱”   奢重的雕花大门伴随着沉闷的声响缓缓打开,沈尽欢没有跨步出去,而是满脸激动地朝王玲招手:“王玲,来,进来吧。”   王玲咬了咬牙,看到沈尽欢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她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她抬腿往里走了两步,秦深背后的黑衣人立马冲上来,将她团团围住,各个虎视眈眈。   沈尽欢疑惑地看着秦深:“秦深你干嘛啊?这是王玲,你认不出来吗?虽然整了容,但她和以前没什么变化的。”   秦深嘴角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朝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瞬时如潮水一般不动声色地退开,隐没在黑暗中默默守护。   男人深不可测的眸子阴鸷地盯着王玲,似在做无声的警告。   “汪汪!”   深深从远处跑来,摇着尾巴在王玲腿边跑来跑去,又将鼻子凑过去在她鞋尖上嗅了嗅,神情戒备。   “深深,过来。”沈尽欢朝小狗招招手,深深在王玲脚上闻了好一会儿,最后许是觉得没有危险,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到沈尽欢身边。   至于阿力,刚被深深咬了一下,这会儿已经退下找医生去了。   “这狗叫什么?”王玲有些讶异地望着沈尽欢,她只往前走了两步,便不肯再走了。   “叫深深,今天刚领回来的呢,可爱吧?”   “可爱,尽欢,我有事情问你。”   沈尽欢刚拉住王玲的胳膊,女人就挣脱开,将手里的菜刀丢在地上,满目苍凉地看着她。   “什么事不能进屋说?外面太阳这么大,你额头上都是汗。”沈尽欢还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王玲情绪不太对劲,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了,我问清楚就离开,”王玲的一句客套话瞬间拉远了二人之间的关系,沈尽欢抿了抿唇,狐疑地看着她,就听到她问,“沈让不是我的男朋友对不对?”   “王玲,你胡说什么呢?他怎么可能”   “尽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连你也要欺骗我吗?”王玲打断了她的话,沈尽欢心口一窒,她捏紧了手掌心,指甲将肉掐得生疼。   “你为了自己的工作,为了自己的前途,趁着我失忆就故意骗我沈让是我男朋友,是吗?”   “”   沈尽欢小脸煞白,她万万没有想到王玲是因为此事而来,她以为这件事除了她和沈让之外,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何况王玲的失忆症医生也说了,不受到刺激的话基本这辈子都好不了,她怎么会突然知道了?是想起来了吗?   沈尽欢下意识地看了眼秦深,后者俊脸紧绷,看得出来是在竭力压制怒火,她深吸口气,知道瞒不住了,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王玲看到她点头的那一刹眼泪夺眶而出,一下砸在自己的脚面上。   “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啊,欢欢,你怎么能骗我?你怎么能把我卖给那样的魔鬼?”   她泣不成声,沈尽欢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疼,早在她答应沈让的那一天她就该料到王玲迟早会恢复记忆,可是沈让承诺过会一辈子对她好,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天这一幕。   “你、你都想起来了?”沈尽欢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王玲看到她这样更加失望地摇了摇头,有没有恢复记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尽欢的心,她的心实在太恶毒了,为了一己私利她竟然牺牲了她!   王玲眯起眼睛说:“亏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所有的秘密我都帮你瞒着,包括火儿”   “王玲!你别乱说话!”   沈尽欢厉声打断她的话,连忙朝她使眼色,王玲嘴角勾着一丝凄惨诡异的笑,她看看沈尽欢,再看看秦深,心中忽然多了一股倔强的念头。   她往前一步,凑到沈尽欢耳边,道:“你信不信我将你的秘密全告诉秦深?”   沈尽欢吓得背脊一僵,她慌忙抬眸乞求:“不要”   王玲嘴角咧开邪恶的弧度,眼神沉痛带狠道:“你也会怕吗?你做亏心事的时候,你帮着沈让骗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有把柄在我手上?”   “王玲,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你别这样,我看到你这样我心里很难过”沈尽欢试图去拉她的手,王玲却猛地抽出手臂,一把将她的胳膊甩开,态度尖锐:“你别碰我!沈尽欢,你有什么资格做我最好的朋友?你够资格吗?你在背后捅刀,你不经过我的允许擅自决定我的命运,你害我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还标榜是我最好的姐妹?!”   “王玲”沈尽欢难受地皱起眉头,王玲这样子看来是受到了刺激,而且应该和沈让有关,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王玲的一言一行她基本也能推断出来是她恢复了记忆,然而沈尽欢想不明白的是,既然恢复了记忆,她本来就爱沈让,为什么又会这般歇斯底里?   沈尽欢的目光落到地上的菜刀上,刀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得人不寒而栗。   王玲带了菜刀来浅水湾找她,难道就因为沈让的事情她要和她拼命吗?   到底,是什么事?   秦深将轮椅推进,劝道:“你们别吵了,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   “秦深你闭嘴!你的账我待会儿再跟你算!”王玲声色俱厉,模样癫狂。饶是见惯了场面的秦深也被这一幕震住,他吃惊地看了看王玲,竟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女人,怕是被沈让彻底伤透了。   “沈尽欢,你告诉我,你事先知不知道沈让有个前女友和我长得相似?”王玲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她今日来就是兴师问罪的,假如这事和沈尽欢无关,那么皆大欢喜,她们还能继续做姐妹,假如真和她有关,那就别怪她不念旧情!   “什么?”   沈尽欢满目震惊,这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前女友?   王玲探究的视线紧锁住她。将她错愕的神色一丝不差地尽收眼底,她握了握拳头,又问:“你当时为什么要答应他欺骗我?”   沈尽欢惭愧地低头,小声说道:“对不起,王玲,你之前确实很喜欢沈让,也许你记不得了,但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却很清楚,你好几次见到沈让都说自己心口小鹿乱撞,说他是你的菜,是你的男神,所以当沈让提议当你男朋友时,我才答应他的。”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   沈尽欢睁大眼睛,惶恐无措地看着她,王玲的这张脸虽然陌生,但她风风火火敢爱敢恨的性子却是一点儿都没变,她手指着沈尽欢,指尖因为愤怒而颤抖:“我是喜欢沈让,但那只是对优秀男子的仰慕啊,欢欢,你和我相依为命这么些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难道我说我喜欢贝克汉姆,你就要骗我贝克汉姆是我男朋友?”   “我”   沈尽欢百口莫辩,万万没有想到当时因为工作的诱惑答应了沈让,竟为她如今和王玲决裂对立埋下伏笔,她舔了舔嘴唇,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这大概就是自食恶果的滋味吧。   “你不知道吧,就因为你的一时‘好心’,害得我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指了指自己的脸,神色厌恶道,“沈让为我整容,并不是同情我出车祸毁容,而是因为他有个与我长相相似的前女友!他把我当替身!”   “这、这怎么可能?”沈尽欢吓了一跳,这太不可思议了!   王玲:“这怎么不可能?不相信你问秦深,他作为沈让要好的哥们,自然对他的事情一清二楚!他们两个狼狈为奸,还有你,你们三个一起骗了我!”   “王玲,你别激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我从来没听沈让说过什么前女友”   “没有什么误会,”王玲悲哀地叹了口气,她心痛得快要死掉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浅水湾撒泼,或许是真的不甘心被沈尽欢摆了这一道,或许另有其他打算,“他现在整日出入百乐门,他说我以前就是那儿的卖笑女”   “王玲”   “都是拜你所赐!沈尽欢,如果我失忆后你能早一点告诉我所有的一切,你能对我坦白的话,如今我也不会被沈让羞辱!”   王玲死死咬着牙关,她眼眸一刺,随后蹲下身子捡起菜刀,不等沈尽欢反应过来拽过她的衬衫衣角手起刀落   “不要!”   秦深瞳孔骤然紧缩,他不顾一切从轮椅上起来冲过去挡在沈尽欢面前。   刀口相当锋利,完全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王玲一下就从沈尽欢衣服上割下一块巴掌大的布料。   沈尽欢傻眼了,秦深同样捏了一把冷汗。   还好是虚惊一场,王玲只割了她的衣服,并没有伤害到她。   秦深将沈尽欢拉进怀里,手护住她的脑袋,黑眸里喷射出愤怒锐利的光芒,他狠狠瞪着王玲,若非因为她是沈让的女人,他早派人将她轰出去了。   “王玲!你疯了么!”秦深怒声训斥。   “哐啷”一声,手里的菜刀重新滑落在地上,王玲忍住满眼的泪水,用力吸了口气,对沈尽欢说:“沈尽欢,从今往后,你我姐妹恩断义绝!”   说罢,她头也不回,转身便走,背影萧索决然。   “王玲!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啊!”   沈尽欢追了过去,王玲走得极快,健步如飞,不管是不是那样的,不管她知不知道沈让前女友的事情,总之沈尽欢欺骗了她这是不争的事实!她王玲再蠢也不会和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做朋友。   王玲一边跑一边哭,想着自己当初对沈尽欢掏心挖肺,帮着她抚养她的私生子,结果倒好,满腔热血最后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   沈尽欢追了几步就被秦深拽住手腕,她急得眼睛通红,眼泪水直往外涌,说:“你放开我,我要去跟她解释,她误会我了”   “尽欢,她真的误会你了么?当初难道不是你亲口骗了她?”   “你”   秦深的话如当头棒喝,令得沈尽欢一下子怔在原地。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那漆黑深邃的眸子将她紧紧包围中,让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当初明明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工作,可你还是不放心,答应了沈让的条件,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你为了工作而欺骗了王玲。”秦深那时候甚至认为沈尽欢自私自利,为了一己私利连闺蜜之情都不顾。   沈尽欢握紧了拳头,烈日照得她头晕目眩,脚边萨摩犬神情怏怏地咬着她的凉鞋。   “那么你呢?秦深,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起码我当时并不知道沈让有什么企图,我以为沈让是真心对待王玲,况且王玲失忆之前对沈让颇有好感,我也只是秉着撮合一对鸳鸯的心才答应沈让,而你明知道他有个和王玲相似的前女友,明知道他整容的真正意图,你却一只憋在心里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沈尽欢一把将他推开,双目灼灼地盯着他。   这个男人城府太深了,他明知沈让的一切,却故意不说,他眼睁睁看着王玲和她恩断义绝,偏偏不肯替她解释一句。   秦深舔了舔唇:“我劝过沈让,谁知道他执迷不悟。”   “那也不能成为你隐瞒我的借口!你若早一点告诉我,我说什么都不会帮沈让这个忙!我”沈尽欢到嘴边的话忽然哽住,她两眼盯着秦深,见他行动自如,一点也没有腰部扭伤的不适,当即吃惊地捂住嘴,说道,“秦深,你、你的腰根本就没受伤!”   ☆、【097】你要不要和郑英奇试一试?   沈尽欢错愕的惊叫同时让秦深如梦初醒,男人一下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完全不知该有何反应。   “原来,你的腰根本就没受伤,秦深,你为了骗我还真是用心良苦!”沈尽欢收回视线,语言极尽嘲讽的挖苦他,她真没想到秦深竟是如此卑鄙无耻之徒。   沈尽欢失望地看着他,一颗心仿佛被栓了石头直直沉入谷底,对这种男人她还要抱什么期望吗?连这种芝麻绿豆的事情他都不肯坦白,她还能指望他会喜欢上她?   秦深拧眉开口,神色难堪:“刚刚见你有危险,我顾不上腰部的疼痛”   “秦深,你还想骗我?!”   沈尽欢怒目圆瞪,秦深扁了扁嘴,像半截木头般杵在那儿,不敢吭声了,好吧,是他失策了,只是方才情况危急,他哪里知道王玲只是与她割袍断义?当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就冲了上来,谁曾想谎言当场被揭穿   “我没骗你,我的腰确实没好,不信你可以问问医生。”   “那也是你家的医生,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一早就吩咐好了!把我当傻子耍有意思吗?秦深,你真混蛋!”   沈尽欢抱起地上的狗狗,气呼呼地往屋子里走,秦深就是一腹黑霸道的大尾巴狼,若不是今天王玲突然造访,她还不知道要被他骗多久,当然这并不是沈尽欢最生气的地方,她气的是他与沈让狼狈为奸,明知沈让有个前女友与王玲长相相似,但却从未在她面前提起,甚至还帮着沈让隐瞒他为王玲整容的真实目的。   “尽欢”秦深伸手只摸到一把空气,他盯着轮椅,许久才泄愤似的一脚踹上去。   妈蛋,终于不用再装残废了!   回到大厅,萧管家见秦深完好无损地走进来。好奇地看了看他身后,嘀咕道:“先生,您不用轮椅了吗?”   秦深瞪了她一眼,后者悻悻闭嘴,不过沈尽欢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转身看向萧管家,目光逼视她:“萧管家,你也知道先生的腰没摔伤,帮着他一起骗我么?”   “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萧管家心虚地别过视线,沈尽欢看她那模样就猜到了准是秦深下的命令,再想想自己这几天因为秦深摔伤了腰,她事必躬亲地伺候他。甚至为了照顾他给他擦药,被他占尽了便宜,连他夜不归宿和别人一夜风流的事情她都顾不上生气,结果倒好,他居然骗了她!   沈尽欢恨得咬牙切齿,难怪他要假装受伤,原来就是为了牵制住她。也就只有她傻,居然傻乎乎地去照顾他,甚至还担心他的腰康复后会不会落下病根。   “尽欢,我”秦深如做错事的孩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跟我说话!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放我离开!”沈尽欢直接打断他的话,只见男人英俊的五官陡然拧到了一起。他下意识地蹙眉,态度坚决道:“我不会让你离开,你必须留在这里。”   “那就互相别搭理,看谁熬得过谁!”   沈尽欢撂下这句话后,抱着狗狗就上楼了,徒留秦深和萧管家在大厅里大眼瞪小眼。   “先生,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就穿帮了呢?”萧管家掩着笑,秦深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忙去吧,我想静静。”   “想静静想乐乐都没用啊,先生,您还是赶紧想个法子逗沈小姐开心吧,不然您今晚又得睡客房了。”   萧管家笑呵呵地说了一句,秦深冷目射过去。她悻悻然摸了摸鼻子,她说错话了吗?可确实只要沈小姐一生气,哪怕是半夜三更先生也会被赶到次卧去啊。   王玲这一闹,直接闹掰了秦深和沈尽欢之间稍有缓和的关系,男人对此恨之入骨,早知道今天会穿帮他就不该看在沈让和沈尽欢的面子上和王玲浪费口舌,就该直接让人将她轰出去。   秦深气得不行,最后摸出手机给沈让打了通电话,将他好一顿臭骂才解了心头之恨。   沈尽欢回到房间,思来想去总担心王玲会想不开,虽然王玲说了姐妹情断,但毕竟是她亏欠了她。   深深舔着她的手掌心,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伏在她腿上乖乖巧巧,时不时抬起脑袋朝门外张望。   不瞬,房门被敲响,沈尽欢还没开口门就被轻轻推开,她看过去,就见男人高大的身影鬼鬼祟祟蹑手蹑脚的模样透过落地镜折射出来,她眼角抽搐了下,背过身去,更觉气闷。   他又想做什么?这次又要假装哪里不舒服来欺骗她了?   哼,她不会再上当了!   秦深轻手轻脚走到她身后,那么高的一个人不动声色地站着,纵使如此气场也强大得压迫着她,沈尽欢给小狗顺毛的手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汪汪!”   深深又叫了,似乎自打被秦深踹过一脚之后,它就对秦深充满敌意,每次他一靠近,它就浑身炸毛呲牙咧嘴。   看看,秦深是有多差劲才会使得最爱和人亲近的萨摩犬都对他退避三舍?   沈尽欢收回思绪,手指轻抚狗狗的脑袋,似乎是在安抚它,让它别害怕。   “尽欢”   男人低低开口,绵柔的嗓音里透着一丝无可奈何的软弱。   他主动低头,就是不想她因此而生气。   沈尽欢轻哼一声,不想说话,内里抓心挠肺得难受,紧紧绷着脸,如石头一般。   秦深走过去,手刚碰上她的肩膀,她立马抗拒地别过去,尖叫一声:“你别碰我!说好了互不搭理!”   “谁跟你说好了?”秦深无赖道,沈尽欢气结:“你又想怎样?”   秦深强制拉过她的手,见她怀中的小狗护短,当即眉心一压气势如虹,一手拎起深深的尾巴毫不留情地丢到地上。   “秦深你干嘛!”沈尽欢急了,他怎么总是和小狗过不去?   “嗷嗷嗷”深深在地上打了个滚,肚子鼓得圆圆的,秦深睨了它一眼,答得云淡风轻:“一山不能容二虎,一个家里不能容下两个雄性动物,这话可是你说的,这蠢狗见了我得绕道走。”   “你你真幼稚!深深是无辜的,你干嘛和一只狗计较?”沈尽欢边说着边朝小狗走去,秦深横臂拦在她面前,说:“你不准抱它!”   “我不抱它难道抱你吗?”沈尽欢瞪了他一眼,真搞笑。   秦深俊眉微挑,好看的眉眼沾染上肆意的笑,他手摊开,说:“我不介意你抱我啊。”   “”   有毛病!   沈尽欢推开他,地上的小狗可怜巴巴地摇着尾巴,由于秦深在,它一步都不敢靠近,只能怯生生地盯着他们二人。   “你看看你。你把深深吓坏了,秦深,你真是无药可救了,何至于将一条狗逼到这份上!”沈尽欢跺了跺脚,秦深睁大眼睛:“深深深深的你还叫上瘾了?”   “”   是啊,她差点忘了,自己只是秦深囚禁于此的金丝雀,和这可怜的萨摩犬并无分别,她怎么还对一只狗当了真呢?   或许在秦深眼里,她和这萨摩犬并无分别,他高兴的时候他便将狗抱在怀里逗弄一番,不高兴了立马将它一脚踹开,对待她也大抵如此。   “以后。不准再叫它深深,不然见它一次揍一次。”   “这是我的狗,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难道你要把它抢走吗?”沈尽欢瞪大眼睛浑身是刺,“因为你的缘故我现在被囚禁在这里隔绝与外界一切的联系,也因为你的知情不说刻意隐瞒导致我最好的姐妹和我反目成仇,你现在难道连我身边的一只宠物狗都不肯放过?”   秦深拧了拧眉,他只是看那公狗不顺眼,并没有真的要抢走或者赶走的意思,沈尽欢的心思未免太敏感太脆弱了些。   “秦深,你别太过分了,我留在这里的这些天你是怎么对我的我都记在心里,现在这只狗我很喜欢,你别”   “我来是要带你出去透透气。”秦深径直打断她的话,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就往衣帽间走,沈尽欢怔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瞠目结舌:“你、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秦深笃定地点头,黑眸掠过阴鸷的寒光,她就这么想要离开?方才还是愁眉苦脸一听说可以出去透气立马眉开眼笑!   “我可以离开浅水湾了?”   沈尽欢不确信秦深是不是这个意思,她的声音急切中透着一丝娇嗔,听起来叫人又气又好笑。   她就这么急着离开他?   他偏不如她的意!   秦深敛眸:“我是这个意思么?我只是看你在家里闷了许久,怕你憋坏了,所以带你出去溜溜晒晒太阳。”   “我又不是狗!”沈尽欢反应激烈道,刚刚高涨的热情一下被人浇了盆冷水,从头发丝凉到了指甲尖。   敢情秦深将她当成宠物了!   “我也没说你是。”秦深指了指地上趴着的萨摩犬,说,“我一没瞎二不傻,是人是狗还是分得清的。”   “那你什么意思?带我出去溜溜是什么意思?”沈尽欢心头如擂鼓,她睁大眼眼睛盯着秦深,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就是带你出去散散心,你怎么这么多话?不想去就算了!”男人黑眸眯起,眉宇间多了几许慵懒之意。   沈尽欢着急得脱口而出:“我想去,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派了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你说过我不能踏出浅水湾半步,而且不允许我与外界联系,这个时候你说要带我出去,不会是想要害我吧?”   秦深听了她的话不经笑了起来,这女人是有被害妄想症吗?好端端的,他怎么可能害她?   “别废话了,赶紧换衣服,机会就只有一次,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穿好衣服出来见我。”秦深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入衣帽间,沈尽欢心有疑虑,不过一想到今天可以和秦深一起出去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管秦深是要带她出去透透气还是溜达溜达,只要能暂时离开这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的浅水湾,一切都好。   等出去之后她再寻个时机悄悄溜走,到时候她不光能回家见火儿,还能去找王玲解释清楚。   沈尽欢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她打开衣柜。从那些一贯看不上眼的裙子中挑出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换上。   她很怕自己时间拖久了秦深会改变主意,因而几乎是刚拉好拉链就迫不及待地从衣帽间跑出来。   “好了秦深,我们可以出发了!”   沈尽欢朝男人喊了一声,秦深转身,眼中难掩惊艳之意,他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直看得她头皮发麻,他才难捱地咽了下喉咙,说:“尽欢,你真漂亮。”   她皮肤白,鹅黄色更衬得她灿若凝脂,吹弹可破,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她颈子间一大片白皙的肌肤映得火红,秦深微侧过俊脸,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尽欢的脖子,随着她的呼吸,依稀可见动脉轻微搏动,而那里面涌动的,则是鲜活的生命力。   沈尽欢眯着眼睛,细碎的阳光洒在她卷而翘起的睫毛上,她没有化妆,但是那样子却比化了妆还要勾人魂魄,秦深只觉得有股强烈的冲动自下而上,直冲头顶。   “谢谢,”沈尽欢脸颊微粉,她不好意思地别过视线,说,“我们走吧。”   秦深回神点点头:“穿鞋,走。”   沈尽欢激动地跟上他的脚步,她的喜悦被男人看在眼里,于是男人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神色骤然变得阴鸷,极其不爽。   穿好鞋,准备出门时,秦深掐着她的腰低声警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劝你还是别不自量力逃跑,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将你抓回来。”   “”   沈尽欢心里一怵,捏了把冷汗。   “汪汪!”   深深跑了过来,在沈尽欢腿边软磨硬蹭,似乎也想跟着一起出去。   秦深瞪了他一眼:“蠢狗,待在家里。”   “嗷”   深深委屈地耷拉下脑袋,沈尽欢弯腰揉了揉它的狗头,声音温柔怜爱:“深深乖,在家里睡睡觉,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嗷嗷嗷!”   这叫声和方才完全是两种极端,秦深郁闷不已,果然是条色狗,沈尽欢一碰它它就叫得那么兴奋!   两人从屋子里出来,萧管家不经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咦,刚刚不是还要冷战?这么快就和好了?   萧管家的视线停留在两人十指交扣的地方。这么亲昵的动作俨然最亲密的情侣,她欣慰地笑了笑:“先生,沈小姐,你们要出去吗?”   “嗯,我带尽欢出去散散心。”   “那你们路上小心,外面热,尽量别在室外。”   秦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缠着沈尽欢的手,带着她径直往车库走去。   沈尽欢内心激动不已,她被关在浅水湾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前前后后也有两三天的时间,外婆联系不上她,火儿在郑英奇那里也不知道听不听话,她每日如坐针毡,终于等到今天这个机会。   “尽欢,你只要乖乖的,而不是时刻想着离开我,逃离这里,我都会好好待你,你想出去,我会给你自由。”秦深低声警告,他的声音一如既往蛊惑好听,不过沈尽欢已经没了去听的心思,她这会儿满心眼里都在盘算待会儿离开浅水湾她要找什么样的理由离开秦深的视线。   路过露天游泳池的时候,沈尽欢的步子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她原本是在秦深右边走着,等到了那里却突然跑到了他左边,惊惧如子弹打在身上,深入骨髓,那日的记忆洪水般汹涌而至,沈尽欢猛地深吸口气,仍觉得肺部似乎呛了水,喘不过气来。   秦深察觉到了她紧绷的身子,握着她的手轻轻抽出,一下搂住她的腰。   沈尽欢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躲了躲,男人稍微用力又将她拽了回来。   “尽欢,那晚是我太冲动了,抱歉。”   沈尽欢紧紧捏着拳头,她明明在岸上。但看见那池水却莫名发憷,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她颤抖着嘴唇说:“你只是让我冷静冷静,没什么。”只不过那晚的记忆就和五年前一样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盘踞在她心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提醒她有那么一刻秦深想过要她死。   “尽欢,既然你害怕,我回头就命人将这泳池拆了吧。”秦深将她拥入怀,绕过泳池走向车库,沈尽欢摇摇头:“不用了,留着吧。”反正,她迟早会离开这里,这游泳池在或不在,对她而言并无分别。   坐上秦深的车,沈尽欢心里七上八下,她望着窗外景色,跑车速度很快,不过今日秦深似乎有意开得很慢。   偌大的别墅在后视镜里逐渐成为一个越来越小的缩影,到最后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沈尽欢摆在膝盖上的手不经握成拳。   浅水湾虽然没有承载多美好的记忆,却是她和秦深真正意义上的“家”。   记得第一次来是为了求秦深高抬贵手放过叶朗一家,她用身体和秦深做交换,第二天她狼狈逃离。   后来便是秦深将她从监狱里救出,她因为林笙箫而怨恨他,一心只想远离这个男人,而他亲自端着熬好的粥喂她,她非但不领情还打翻了粥碗,滚烫的粥当时就将他的手背烫出好几个水泡。而秦深却没有发火,耐着性子对她说再去盛一晚。   之后郑英奇来了,她当着秦深的面要和郑英奇离开,秦深终于发怒了,不,与其说是发怒,倒不如说是吃醋,他和郑英奇打了一架,最后发狠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们。   再之后就是几天前,她从A市回来做好了和他分开的准备,结果他暴跳如雷,将她自此囚禁在浅水湾   其实,回顾过往,秦深对她的心思她就算再愚钝也该明白了,他并非只是玩弄她,而是真的想过要和她携手并进走下去。   可他们之间差距太大了,不是吗?   即使今天她住在浅水湾里,可也不过是秦深圈养着的一只金丝雀,没有灵魂没有梦想,一辈子只能依附于这个男人,哪一天他腻味了,她便只能收拾包袱走人。   那样就太可悲了。   沈尽欢不愿意成为那种依附男人的人,她做不到像王玲那样心甘情愿留在沈让身边   “在想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打破车厢内的沉默,也拉回了沈尽欢的思绪,她抿了抿唇,说:“没什么,你想带我去哪里散心?”   秦深侧目看她,她的五官当真精致立体,唇色滋润诱人,要不是这会儿在开车,他准会移不开视线。   “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秦深如是道。   “我想回家。”   “”   男人握住方向盘的手蓦地收紧,竭力压制却还是让上面窜起的青筋暴露了情绪。   沈尽欢没等他开口,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想给外婆打个电话。”   秦深紧绷的神色有所好转,他一边开车,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她:“打吧,今晚八点的飞机,这会儿应该在收拾。”   沈尽欢一愣,连忙接过手机拨通外婆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久那头才接起,外婆沧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沈尽欢一下就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秦深见状减缓了车速,靠边停车。   他手搭在沈尽欢的座椅后面,侧过身子递给她一张面纸,沈尽欢结果慌乱地擦掉泪水,咬了咬牙让自己平复情绪,然后才开口:“外婆,是我,欢欢。”   “欢欢?欢欢,你回去之后辞职了吗?为什么这么多天也不联系外婆?”   “我辞职了,这几天一直在找工作,手机在回来的第二天被扒手偷了,今天才想起来重买了个手机。”   沈尽欢随意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糊弄过去。外婆半信半疑,又问:“你是不是去找秦深了?”   手机的声音不算大,但秦深的耳朵很尖,他闻言眯起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尽欢,就见她眉骨安然地回答:“怎么可能?我躲他还来不及呢,他害我害得那么惨,我不会再犯傻了。”   “那就好,对了欢欢,今晚八点我和你外公就要去美国了,是郑英奇安排的,他派了人送我们去机场,这小伙子人真心不错,我看他对你也真心,如果不排斥的话,你就试着和他交往吧,挺不错的孩子。”外婆絮絮叨叨,沈尽欢却听得一头雾水,叮嘱她一切小心,到了国外记得常跟她联系,沈尽欢挂了电话之后,这才疑惑地看着秦深:“你以郑英奇的名义送我外公外婆出国?”   秦深没吭声,不过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沈尽欢心头一暖,没想到他考虑得如此周到,知道外婆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但为了老人家的病着想。他撒了善意的谎言。   秦深倾过身子,俊脸陡然放大在她面前,沈尽欢吓得往后缩,双目警惕地望着他:“你要干嘛?这里可是大马路上,你别乱来。”   秦深好笑地勾起嘴角:“你外婆让你和郑英奇试试呢,你要不要和他试一试?”   沈尽欢顿时脑中警钟大响,她变了脸色,连忙解释:“外婆年纪大了,她只想我幸福,你当初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她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原谅你,郑英奇在我外公出事的时候陪我一起回去,外婆心里自然是感动了,后来如果不是你的出现,那二十万也该是我欠郑英奇的,外婆她”   “别拿旁人当借口,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嗯?”男人挑眉,尾音拖得悠长暧昧。   沈尽欢傻愣在原地,她好半会儿才回神:“我和郑英奇只是朋友,不可能的,我从来都没有乱想过和他的关系。”   秦深听到她的回答,显然很满意,一直提着的心因此落了肚,那就好,那样他就放心了,沈尽欢是他的。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什么郑英奇什么秦时,统统滚远些。   男人笑了笑,身子一侧,抬手去抚她的脸颊。   沈尽欢下意识地往后退,小脸羞得通红:“你、你要干嘛?”   “尽欢,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脸红的样子特别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秦深大言不惭,目光如炬落在她身上。   “你别乱来,这里可是大马路啊!外面随时有人敲窗户的。”她窘迫地捏紧拳头,心口怦怦直跳,和秦深在一起她得需要强大的心理承受力,因为这个男人发情总是不挑场合不挑时间,随心所欲,她不自在地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尴尬地咬着嘴唇。   “怕什么,我不做别的体力活,就是单纯想吻你。”说完,男人身子压了过来,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撑在她身侧,沈尽欢扭头避开,却还是被他咬住嘴角,几番你追我赶,最终被他得逞。   秦深吻技高超,相比之下沈尽欢要拙劣许多,几次咬到他的舌头,也恰恰是这份青涩更加令秦深欲罢不能。   “叩叩。”   怕什么来什么,沈尽欢刚想着在大马路上随便停车一定会惹上交警,这不,刚吻上交警就来敲窗户了。   她手抵在秦深胸口,睁开眼睛望着他,男人双目轻闭,似乎沉浸在这一吻中无法自拔。   “叩叩叩。”交警不耐烦地又敲了一下,沈尽欢吓了一跳,慌忙抬肘拱了秦深肚子一下,男人吃痛睁眼,深不见底的黑瞳里布满深情的欲念。   ☆、【098】风尘佳人   一吻毕,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几许,尤其秦深意犹未尽,眼中满是深意地盯着她的领口,鹅黄色的裙子当真衬她,从在家里的时候他就有种要将她就地正法的冲动。..   “叩叩叩叩。”   交警彻底怒了,违章停车就算了,他敲了半天怎么都没个回应啊喂?!   “有、有人”沈尽欢连忙坐直了身子,她手忙脚乱,一下又撞到男人的下巴,更觉窘迫不已。   秦深黑着脸,降下车窗,警察同志见男人表情不善,便说:“先生,这儿不能停车,麻烦您挪走。”   “好,知道了。”   秦深冷漠地应了一句,随后升上窗户,重新吻住沈尽欢。   沈尽欢傻眼了,这接吻还带中场休息的?   半推半就间,这一吻又持续了五分钟之久,到最后实在是喘不过气了,秦深才肯放过她,末了,眸子深邃地盯着她,暧昧地舔了舔唇角的甜丝。   “尽欢,我们回去吧,我等不及了。”秦深眼睛里欲念滔天,沈尽欢倒还算清醒,伸手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整理了下微皱的衣服,说:“不行,你要带我出来散心的,现在就回去多没意思。”   “那晚上”   “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说吧。”沈尽欢红着脸打断他的话,她又岂会不明白秦深的用意?可她心中介怀那晚他在百乐门发生的事情,无法与他坦诚相待,何况她今日出来存了逃跑的念头,哪里还有什么晚上呢?   只不过外婆晚上八点才上飞机,在此之前她不能逃跑。她必须要保证秦深威胁不到她的亲人才行。   秦深也不生气,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发动跑车扬长而去。   他若是知道沈尽欢心里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怕是早就气炸了。   男人开车来到第一集团,顶级跑车停在高耸入云的大厦门口,沈尽欢看了一眼,疑惑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辞职了么?以后你就来我的公司上班。”   “啊?”   沈尽欢委实吃了一惊,一来是没想到秦深愿意让她出来工作,二来是她何德何能有资格进第一跨国集团?   “下车,我带你去看看。”   秦深停好车子绕到副驾驶请她下来,沈尽欢迟疑着下了车,小脸纠结地说道:“可是,可是我能做什么?”   秦深凝视着她。脱口而出:“做我的秘书。”   “那不行!我对文秘工作一窍不通,我自学的是建筑工程。”   “女孩子怎么能干建筑?当我的助理不需要你学富五车,你只要坐在办公室喝喝茶聊聊天,没事的时候陪我玩玩就行了。”秦深圈住她的腰,带着她往里面走,沈尽欢明白了,这哪里是给她找份工作?这分明还是要时时刻刻监视她,二十四小时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她扁着嘴,心里很不舒服。   这算什么?   她有手有脚的,为什么秦深要将她当作残废来宠?   沈尽欢摇了摇头:“算了吧,这样的工作我宁愿不做。”   秦深擒住她的手,四目相对眼底认真:“你是想每天都待在浅水湾陪一屋子的保镖周旋,还是来公司陪我上下班?”   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还有必要选吗?   “可你是跨国集团的总裁。找我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当秘书会落人话柄的,再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秘书找不到?何路给你发一则招聘,成千上万的人挤破脑袋都想来呢。”   “我对别人不放心,只对你放心。”   “”   沈尽欢努了努嘴,不说话了。   进了公司,她连忙推开秦深和他保持距离,男人倒也没有坚持,与她一前一后往里走。   沈尽欢本来担心会碰上他的员工不好交代,却没想到跨国企业员工素质非常高,他们进去后,那些员工只是恭敬地朝秦深打了声招呼,又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压根儿就没人注意到她。   搭乘高层专用电梯,一路上升直达顶层总裁办公室。   从电梯里出来,沈尽欢的心还在惴惴不安中,迎面碰上何路,他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秦总,随后目光诡异地落在沈尽欢身上,虽然没问出口,但那眼神就是在质疑她怎么出现在这里。   “秦总,声明已经发出去了,林董那边措手不及,正在想方设法补救,从中午开始就往您办公室拨了好几通电话,我以您在开会的理由暂时打发了。”   何路交代了下情况,秦深点点头,摆手让他退下。   “秦总,您带沈小姐过来”何路欲言又止,秦深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吓得他立马闭嘴,一溜烟地钻进电梯。   “娇娇,你的私家侦探派出去这么久查到了吗?那孩子的父母到底是谁?”   林笙箫将苏娇娇约到市中心的一家甜品屋,摘下墨镜她开门见山,提到孩子眸中恨意难掩。   苏娇娇说道:“笙箫,这事比较棘手,那孩子每天都和郑英奇待在一起,郑英奇是咱们市空军军区总司令的小儿子,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本人警惕性极高,尤其在他身边还潜伏了不少高手暗中保护,我找的私家侦探完全没办法靠近他。”   “那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逍遥吗?娇娇,这事是你抖出来的,你必须帮我解决了!要是找不到孩子的父母,我干脆直接找人将他除掉!”林笙箫将墨镜拍在桌上,怒不可遏。   苏娇娇点头:“你先别冲动,放心吧,只要那孩子和自己的妈妈见上一面,我派去的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的父母,时间不会很久,你也别着急,孩子年纪尚小,离不开父母的。”   “我能不着急吗?一个小时前第一集团发布消息撇清和我订婚的谣言,说谁若是再造谣一定追究法律责任,秦深这是铁了心要踹掉我!我必须要找到个把柄,尽快为自己扳回一局!”林笙箫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方才的声明如一记响亮的耳光,不光打了她,同时也打了她爸爸林建东,从一个小时前,林建东的电话就没停过,无非都是生意场上的那些朋友旁敲侧击地问他和秦深的婚事究竟是不是造谣生势,那些人各个都是人精,在这风口浪尖上前来试探并非有意示好拉拢而是变相威胁,若假订婚被当众拆穿,林家必然颜面扫地,而爸爸在朋友面前也必将抬不起头。   “笙箫,你别担心,这事儿我一定帮你办好!”苏娇娇坚定地拍拍胸口,一口答应下来。   “嗯,娇娇,一切就都拜托你了,我也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先回去了,咱们保持联系。”   “好,你路上小心。”   “嗯。”   林笙箫戴上墨镜急匆匆地离开甜品屋。   沈尽欢坐在秦深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别说,这沙发质感真不错,坐上去相当舒适。而且这角度刚刚好可以环绕整座S市的江水。   虽然办公室色调简约沉闷,不过装潢都是上等,真皮座椅沙发处处彰显总裁的贵气,很符合秦深财大气粗的性质。   “喜欢么?”   秦深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沈尽欢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喜欢什么?”   “这间办公室。”   “这是你的办公室,”沈尽欢眼皮一跳,难道他要让她以后在这里工作?“我谈不上喜欢。”   男人轻笑一声,随即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沈尽欢被迫跟上他的脚步,就听到他在耳边介绍:“站在这里可以看见环绕整座城市的江水,西边是钟楼,南面是电视台。早晨上班站在这儿可以看到东边的日出,下午下班前还能看到日薄西山的壮丽景观”   “”可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啊,她不想知道这办公室设计得多么合理巧妙,也不想知道哪儿哪儿是怎样的美景,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不想和秦深待在一个办公室内,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等冬天到了,第一场雪将整座城市覆盖,你一抬头就能看见皑皑白雪下寂静的建筑,到时候我让人在这儿摆一个摇椅,你可以喝着咖啡晒太阳。”   “”   的确是令人奢望向往的光景。   沈尽欢失神地看着他,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动着盈盈的光泽,莫非那就是对未来的期望吗?   可和她是没关系的,她不会,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沈尽欢轻轻咬了下牙关,让自己思绪保持冷静。   “以后你在这里工作,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就在这里晒太阳嗑瓜子,还可以将家里那只蠢狗带来,你和它一起陪我。”   秦深一边说,一边圈住她的腰,从背后她将整个人拥入怀,沈尽欢惊了下,连忙挣扎:“秦深,这是在办公室。你别靠我这么近,万一给你的员工看到影响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顶多就是多条花边新闻而已。   秦深反问她一句,她脸颊微红,想起路上车里那个被中断的吻,她只觉呼吸急促,浑身体温不自觉地升高。   “就是不好,你让开吧,我自己看看。”沈尽欢深吸口气说道,男人下巴搁在她肩窝处,短发时不时地扎过她的颈子,引得她浑身战栗。   “里面还有休息室,不如我们”秦深没有明说,但那浓浓的带着撒娇意味的鼻音已经暗示了他的想法,沈尽欢顿时面红耳赤,整张脸如同被火烧了一般通红,她慌忙转过身,想要推开他,不想他往前逼近一步,她背后就抵住了落地窗。   秦深笑了笑,身子一侧便将她逼至角落,他大掌扣着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咝”   沈尽欢倒吸一口凉气,这男人难道要在办公室对她   “秦、秦深,你别乱来啊,这里是公司,随时会有人进来的。何路他刚刚不是听你的命令出去办事了吗?他说不定待会儿推门进来,要是被他看见我们在办公的地方拉拉扯扯,他又要对我有怨言了。”沈尽欢语无伦次,男人的呼吸清晰可闻,那股独属于他的霸道气息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两人靠得很近很近,近得她心跳加速,甚至能听到他轰然的心跳声。   “尽欢,你怕什么?躲什么?”   “我、我没有,你要做什么?”她整张脸羞得通红,自己被秦深压在玻璃窗上,这个姿势如此暧昧引人浮想联翩,万一有人进来   “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该到你了?”秦深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沈尽欢愈发觉得毛骨悚然,双腿已经开始发软,她避开视线,如做错事的小猫惶然道:“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还没想好。”   “和我一起工作,一起坐同一辆车上下班,这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殊荣,你还有什么要考虑的?”秦深捏住她的下巴,天气很热但他的手很凉,乍然接触到沈尽欢滚烫的皮肤,吓得她浑身一震,眼神更加无处安放。   “嗡嗡嗡”   手机适时响起,解救了这一隅的尴尬气氛,沈尽欢见秦深岿然不动完全没有要接听的意思,于是斗胆小声提醒:“你、你手机响了,先接电话吧,说不定有什么事儿呢?”   秦深黑眸盯着她,良久移开视线,轻哼了一声松开她,摸出手机接听。   沈尽欢终于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离开窗边,走到沙发上重新坐下,秦深在接电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如刀子似的时刻射在她身上,搞得她坐立不安。   沈尽欢顺手拿过架子上的一本杂志挡在面前,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不巧的是,这杂志封面上赫然写着秦深和林笙箫几日天完成订婚仪式场面空前绝后的字眼!   显然秦深也意识到了,他顾不上手机那头,大步走上前,一把从她手中将杂志夺过。   “这些内容都是有心人故意杜撰的,杂志质量很低,不用看。”说罢就将那本杂志丢进了碎纸机,按下电源键,彻底粉碎。   沈尽欢荡漾的心思一下子落回原点,她看了秦深一眼,随后别开视线,一言不发。   不管怎样,秦深和林笙箫才是一对,她早晚要离开他的。   沈让还以为再次见面王玲会因为倍受打击而一蹶不振。颓败不堪,谁料此刻的她却穿着暴露的服装在舞池中央浪荡,周旋于不同的男人之间,步步为营,妩媚多情。   沈让亲眼看着她在人群中热舞,妖娆的身段恨不得贴在那些男人身上,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时刻盯着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变得更美,更妩媚了,短发衬得她脸又小又精致,她化了妆,唇红齿白,任何男人看了都要兽血沸腾,心猿意马。   五光十色的水晶灯下,她笑容放肆,舞步狂野,及臀的皮裙下一双雪白的腿笔直修长,脚下是双高跟鞋,气场全开,俨如暗夜舞场的女王!   “哦~玲珑玲珑!不愧是第一花魁!”   “原来玲珑消失的这一个月是整容去了,不过我倒觉得没那必要,现在这张脸虽然美,但却少了玲珑本身的野性美,显得柔柔弱弱的,和外面那些蛇精脸没啥分别。”   “是啊,我也觉得玲珑以前的样子最好看了。我听说一个月前在市人医玲珑因为坐台女的身份被人殴打,最后是万盛沈总出面救了她,再之后就没听过她的消息了,我还以为她被沈总金屋藏娇了呢!”   “这种女人天生就是风尘命,男人对她只是玩玩而已,这不,近来沈总在力捧新一任花魁锦瑟,玲珑自然是被冷落受不了所以决定重操旧业了呗!”   “哎,富家子弟的圈子太乱了,从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王玲只轻笑,目光不屑地在人群中逡巡,最后落在东南方向的卡座。沈让高大的身子嵌在沙发中,身边陪酒女郎各个装扮妖娆,那锦瑟姑娘穿着低胸装,手臂软软地搭在沈让胳膊上。   呵,狗改不了吃屎。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沈让竟是这种人,一面在她跟前扮演着深情款款的男朋友角色,一面又在百乐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左拥右抱!   王玲握紧拳头,压住满腔仇恨,死死咬着牙关继续跳舞。   沈让,你该死!   锦瑟浓妆艳抹,身上香味浓郁,她蹭着沈让的胳膊。温声软语道:“沈总,喝酒呀~”   沈让将视线从舞池中收回,看了眼锦瑟那张堪称黄金比例的脸,随后勾起唇角,眼底掠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沈总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锦瑟不解。   “锦瑟,你既然和秦深有过一晚,为何不继续找他呢?”沈让目光重新滑入舞池,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指上的尾戒。   锦瑟扬起笑,嘴角勾勒出愉悦的线条,说:“因为沈总说,只要我能灌倒秦总,您就捧我当这里的台柱子。”说完,她眼睛看向舞池中的王玲,嫉妒之意一闪而过。   该死的女人,既然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回来也就算了,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当她的坐台女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她,谁知她一回来就搞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今儿这百乐门之所以人山人海,大部分全都冲着玲珑的面子过来的,这叫好不容易快爬上花魁位置的锦瑟如何甘心?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你很喜欢风尘生活?”沈让轻笑,“我可以包了你,给你足够的钱,这样不比在百乐门卖笑强一百倍吗?”   这话与其说是问锦瑟倒不如说是问王玲,不过是给她换了个容貌而已,她为什么就那么倔?非要和他分手?   留在他身边衣食无忧,不总好过在外头餐风露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么?   “沈总这话就说得不对了,锦瑟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我这样的风尘女子自然配不上沈总高高在上的身份,与其被您金屋藏娇养着时刻担心您的正牌女友上门撕逼泼我硫酸,倒不如在这烟花柳巷当个花魁,每天游走于不同的男人之间。我跟了沈总,那我这辈子就只有沈总一个选择,而我如果一直留在这儿,我可以有无数种选择,不是吗?”   “”   原来是个贪心的女人,一个男人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王玲自然和这种浅陋的女人不同,她今日改头换面出现在这里,无非是打探到了他的行踪,想要重新引起他的主意!   她现在后悔了吧?   离开了他,她一无是处,连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   沈让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羞辱王玲,给她点教训然后再将她带回去。   锦瑟给他斟满酒,正要亲自喂他,男人却倏地起身,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朝着舞池中央走去。   他眼中再无他人,唯有王玲那放荡的舞姿和刺眼的笑!   王玲正在和一名客人贴身热舞,余光瞥见一道身影朝自己走来,她眯了下眼睛,随后直接投入对方怀抱,男子亦是没料到她这般主动。立马揽上她的腰。   振聋发聩的音乐掩盖住他们之间的谈话,沈让只看见王玲笑得一脸浪荡,欲拒还迎,含羞带怯!   这个该死的女人!   王玲的手腕蓦地被人拽住,疼痛随之窜至全身,头顶的聚光灯扫过来,打在男人精雕细琢的俊脸上,衬得他眸色阴鸷,五官深邃立体。   “跟我走!”沈让死死盯着王玲,旁边的男子顿时不乐意了:“喂,先来后到懂不懂啊?玲珑姑娘可是先对我抛的橄榄枝,你一边儿去。”   说着,上来就扯住王玲的手臂,沈让利眸扫过,上位者的强大气场令得对方一震,随即打了个酒嗝:“嗝,这不是万盛沈总嘛,沈总您找错人了吧?您最近不是每次来都点锦瑟姑娘的台子吗?”   他不说这话还好,沈让原本不想动手,但听到这话后彻底被激怒,他先是心虚地看了王玲一眼,随后一把擒住对方的手,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便是那男子杀猪般的惨叫。   胳膊,废了。   周遭音乐声太大,舞池中的人全都疯了似的不停扭动身子,谁也没注意到这一幕,沈让将男子打趴在地上,眯眼暗啐了句王八蛋,之后扣住王玲的手腕就往外走。   王玲只跟他走了几步,随后停在原地,不肯走了。   “趁我没发怒之前,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男人额头青筋暴跳,显然已是处于盛怒的边缘。   王玲风情万种地拨了下额前刘海,瘦削的下巴倨傲地朝着他,说:“沈总,点我的台子可要另外加钱的~”   “王玲,不就是整个容么!你至于这么作践自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无非是想重新引起我的注意,现在你的目的达到,游戏也该结束了,跟我走!”沈让怒不可遏,拎住她的肩膀,直接将她提出百乐门。   “你放开我!谁跟你玩游戏了!”王玲急于挣脱,无奈男人力气极大,和他相识的这段日子,她从未见过沈让真正发怒的样子,这人是十足的笑面虎,喜怒不形于色,面上始终挂着笑,但谁都不知道那笑意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够了!你是我的女人,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抛头露面!”   “我和你已经分手了。沈总莫非是喝醉了?您这会儿应该去找锦瑟吧?”王玲挑了挑眉,心在滴血,嘴上却说着无关痛痒故意刺激他的话。   男人眉心一压:“我什么时候答应分手了?”   “”   耍无赖?   呵。   外面暖风微醺,王玲摸出一根烟来点燃,她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睨着沈让,那眼神无比怪异,直看得沈让心里发憷。   “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跟我回去。”沈让耐着性子说。   “回去?回哪儿?”   “河西万达!”   “原来沈总说那儿啊,不好意思,我不当替身。”王玲吐了口烟圈,烟雾缭绕中她的脸更加美艳勾人。   “王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根本就没有”   沈让话未说完。王玲就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照片,动作犀利地砸在他脸上,同时丢了烟头,语气冰冷:“是么?证据确凿,你还想骗我?!”   “这些照片你从哪儿找到的?”照片散落在地上,也让沈让看清照片上的人,正是他的前女友唐雨柔!   王玲冷笑,夜风中她身形单薄,但眼神倔强,俨然心狠手辣不念旧情的女杀手。   她说道:“说起来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供我吃穿,给我足够的钱,我也没办法联系上私家侦探。支付昂贵的调查费用找到这些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了,不过那上面的人儿容貌清晰依旧,的确与王玲极其相似,沈让有一瞬的失神,他忽然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照片一张张捡起来。   王玲见到他这个动作心在一瞬间碎成了豆腐渣。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当着她的面去捡初恋情人的照片!   沈让捡起照片,他将照片放进自己西裤口袋里,幽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波澜,唯有紧握的双拳出卖了他的情绪。   王玲转身便走,沈让眼疾手快拉住她:“你还要进去?”   “当然了,我现在是百乐门的坐台女,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王玲!你就这么自甘堕落?”   “是啊,我本来就是这样,是沈总眼拙看错了人,失陪了。”转身,泪如雨下,背脊却挺得僵直。   王玲死死咬着嘴唇,指甲将掌心掐破也不自知。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原来,唐雨柔才是沈让心头的那片圣洁白月光。   也是,像她这样的风尘女子,哪里有资格寻觅真爱?   沈让愣在原地,插在裤兜里的手紧紧攥着那几张照片。   雨柔,唐雨柔   ☆、【099】三个月为期,赌你爱上我   王玲走后,沈让落寞地站在百乐门门口,来往的行人不断朝他投去异样的目光,百乐门内乐声震撼,他却似乎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他心里,只剩下唐雨柔,那个年少时刻在他记忆深处的女子,用一条命换来他记她一辈子。   没过多久,何路从外面进来,秦深吩咐他明天在办公室新置一张办公桌椅。   何路诧异:“咦?”   “下周一开始,沈尽欢就是我的秘书,会来我们公司上班。”秦深头都没抬,始终盯着沈尽欢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何路急了:“可是秦总,沈小姐的学历以及她的专业都不适合文秘这项工作,她不经过任何面试环节直接晋升为您的秘书恐怕会遭人诟病,何况秦总若是缺秘书的话,我可以发布告示层层选拔人才,到时”   “何路,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好些年了,怎么还这么肤浅?选人用才不能只看学历,要综合其他各方面,我觉得沈尽欢很好,很适合这份工作。”秦深面不改色,说谎话都不打草稿,何路内心崩溃,这和选人用材有什么关系?这分明就是秦总开后门啊!可是他是老板,他只是员工,即便满肚子不满与怨言,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   “按我说的去办。”秦深低声说道,眸中警告之意更甚。   “秦总,这件事真不能如此草率决定啊”   秦总一向公私分明,这次怎么非得要让沈尽欢到公司来上班?若说是其他职位也就算了,偏偏还是秦总的秘书!连办公室都与秦总共用一间!   这若是传到林建东耳朵里,又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虽然林建东捅刀在前,可秦总也不能这般极端啊!他们刚刚入驻S市,根基不稳,一旦得罪了林建东,很容易招惹祸端!秦总为了一个女人与林建东为敌,着实不值得!   何路出于此等考虑,欲言又止,秦深大手一挥。直接一锤定音:“行了,去办吧,我今儿就是带她过来看看,熟悉熟悉以后的工作环境,何路,尽欢她是新人,又没有文秘的基础,所以要从头开始学,你作为第一特助,能指点的地方就多指点指点她。”   “秦总,这”   “何路,你是我的助理,不是我上司。”秦深淡淡扫了他一眼,警告之意跃然脸上。   何路咬牙。怨怼地瞪了沈尽欢一眼,敢怒不敢言:“是,秦总,我去安排。”   秦深也没在公司待多久,很快就带沈尽欢离开了,上了车,沈尽欢苦着脸,说:“我真的要去你公司上班吗?秦深,你刚才也看出来了,连何路都觉得很为难,我过去真的不好吧?”   “只要我说合适,就没人敢说你一句不好,放心。”秦深宽慰道,可沈尽欢依然忐忑不安。倒不是她害怕去工作,她只是担心在秦深身边待久了,朝夕相处后她越陷越深,到时想再抽身就更难了!   “秦深,你再让我考虑一下吧,我暂时没有心情”   “嗯,今天周六,你好好考虑,下周一早晨九点我开车带你一起来公司报道。”   “”   这还叫考虑吗?分明就已经独裁地给她下了通牒。   沈尽欢挫败地扭过脑袋看向车窗外。   算了,周一之前找个机会离开秦深,到时候他爱找谁去给他秘书就找谁去,和她无关。   豪华跑车一路疾驰,沈尽欢心中始终觉得不安。   “秦深,我担心王玲。能不能带我去找找她?”沈尽欢忽然开口,男人眯着眸子,提醒了一句:“尽欢,这是王玲和沈让之间的事情,你少管。”   “可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忍心”沈尽欢低下头去,她知道自己不该插手沈让和王玲的事情,可她就是放心不下,今天早晨王玲在浅水湾说的那些偏激言论狠狠刺痛了她的心,也让她辗转愧疚不已。   说到底闹到今天这个局面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假如当初抵制住了诱惑,没有答应沈让撒那个谎言,王玲也不会越陷越深,像如今这样痛苦。   比起现在的王玲。沈尽欢还是喜欢原先那个笑得没心没肺,常常点根烟故作深沉的丫头,虽然多愁善感,但为人仗义,每次她有难她都会挺身而出。   “尽欢,你情我愿的事不怪你,王玲和沈让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我们别插手。”   “可是”   “好了,看你一直闷闷不乐,今天我带你去海边散散心。”   秦深唇角上扬,心情愉悦。   沈尽欢心里咯噔一下,诧异地看着他,他五官俊美,鼻梁高挺,涔薄的唇轻抿起好看的弧度,怎么看怎么令人赏心悦目。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的,秦深,留在你身边,我每天都不会开心。”沈尽欢闭上眼睛,心中凄凉。   她想要的是自由,而秦深却不愿意给,强行将她禁锢在他身边,她怎么可能会开心?   可能人就是犯贱吧,明明秦深给了她最好的,包括她最想要的爱情,可偏偏她不知足,还想要婚姻。   “沈尽欢,你若再多说一个字,我立刻将你丢出去!”   男人被她一句话激怒,咬牙切齿地低声警告。   沈尽欢叹了口气,默默地看向窗外。   郑英奇家里。   “郑老师,欢欢都好几天没跟我们联系了,不会出事吧?”   火儿敲响了郑英奇的房门,郑英奇穿着睡衣从里面出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他,说:“你就放心吧,尽欢是被你老爸带走的,那男人虽然有点儿变态,又霸道又自私又讨厌,时不时的还伴随暴力倾向,但他对你妈妈是真心的,他舍不得伤害她,顶多也就在床上教训两下,无伤大雅。”   “郑老师,怎么听了你的描述我更加担心呢?”沈焱眼角抽搐一下,无语地看着他。   “呃”郑英奇挠了挠后脑勺,沈尽欢的确有两三天没跟他联系了,想起那晚在高档餐厅门口她被秦深强行塞进车里带走,他不经担忧起来,“你说那个变态不会将尽欢囚禁起来了吧?”   “我就是担心这个,”沈焱眉心一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多愁善感满是担忧之色,“欢欢性子刚烈,爸爸又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真要是杠起来的话必定两败俱伤!”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尽欢性子太倔。秦深又有神经病,万一一言不合打起来的话,尽欢确实会吃亏,想来她这些天都没联系咱们,的确不正常。”郑英奇摸了摸下巴,思忖着分析。   沈焱握紧拳头,眼神坚定道:“不行,郑老师,我觉得我不能再躲在暗处了,我得让爸爸知道我是他和欢欢的儿子。”   郑英奇听了眉梢一抖,连忙制止他:“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别乱来!尽欢交代了,你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秦深那样霸道强势,如果让他知道尽欢为他生了个孩子。他一定不择手段将你夺走,再用你来威胁尽欢,到时候尽欢就处于被动了,你忍心看她伤心流泪吗?还有秦深家里也是一团乱,一个虎视眈眈的大姐时刻等着揪他的小辫子,你这个时候出现等同于撞枪口,千万别想不开啊!”   “可也不能一直看他们死磕着啊,我好想爸爸妈妈能和好,我们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啊。”火儿眼睛里亮晶晶的,看得人心生怜悯。   郑英奇蹲下身子,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说:“沈焱,你是男子汉,再忍忍吧,等尽欢和秦深谈妥了,你们一家三口肯定能团聚的。”   沈焱抬手抹了下湿润的眼角,小嘴抿得死死的,郑英奇见状无奈地叹息一声,说:“现在真不能出去,你连这个家的大门都不能踏出。”   “为什么?”沈焱握了下小拳头,气呼呼地质问他。   郑英奇心知瞒不住了,便老实交代道:“外面有好多私家侦探在调查你,全都是你爸爸的敌人,如果被他们发现你的身份,他们就会对你下手以此来威胁你爸爸。”   “你说什么?”   沈焱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郑英奇点点头:“那个林笙箫你还记得么?”   “记得,她是破坏爸爸妈妈感情的狐狸精。坏死了。”小家伙握紧拳头,眼睛瞪得圆鼓鼓的,提到林笙箫他就一肚子的火,明明爸爸不喜欢她,她还故意倒贴,甚至还放消息出去说她和爸爸是未婚夫妻!简直坏得不要不要的!   “那天我们在西餐厅门口碰到的女人是她最好的朋友苏娇娇,之后我们回来我就发现有人跟踪我们,我想一定是林笙箫在背后搞鬼,若是被她发现你是秦深的儿子,她一定会不择手段除掉你,因为只有除掉你,她才能正大光明理所当然地嫁给秦深,不然你始终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即便郑英奇这么说了,沈焱也是似懂非懂,他眼巴巴地看着郑英奇,小手扯住他的衣角,说:“被她发现我是爸爸的儿子,让她知难而退不是更好吗?”   “要真那么简单就好了,这林笙箫心机深重,一心想要嫁给你爸爸当上秦家的少奶奶,如果让她发现了你的身份,她一定会联合林建东不择手段除掉你,到时候别说一家三口团聚,或许你连和秦深正式见面的机会都没了!”   郑英奇将事情的利弊与他分析了一遍,当然,也没指望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懂那些勾心斗角,沈焱听后若有所思。他眯了眯眼睛,那张酷似秦深的小脸严肃深沉。   “那你想个办法,除掉林笙箫!只要除掉了她,就不会再有人对我爸爸虎视眈眈,欢欢就能和爸爸在一起了。”   郑英奇闻言眼皮一跳,这小子也太血腥了吧?开口闭口竟然是除掉谁谁谁!我擦,不愧是秦深的种,杀人都不带眨眼睛的!   “你先稍安勿躁吧小少爷!”郑英奇赏给他一记白眼,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说道,“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呢,林笙箫怎么着也是林建东的掌上明珠,那林家在S市也是名门望族,就连我家都不敢得罪他们,何况”   “你家?”沈焱眨了眨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内容,郑英奇心虚地掩拳轻咳一声:“咳咳,我的意思是,一般人都不敢得罪林家,何况我们呢?”   “胆小鬼!”   沈焱朝他扮了个鬼脸,之后蹬着小短腿咚咚咚地跑回房间去了,郑英奇靠在门框上,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   傍晚时分,秦深和沈尽欢到达最大的私人海域北海。   一下车,迎面热风夹杂海水的咸腥味呛入口鼻,沈尽欢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胃里莫名难受,她压着胃部,脸色泛白。   秦深见她面色不好,便说:“你没事吧?”   “没事,可能刚才车速太快有点儿晕。”沈尽欢揉了揉太阳穴。   秦深也没有多想,牵着她的手往私人海域走去。   “在这儿等我一下。”   男人撂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沈尽欢心跳忽然加速,秦深背对着她朝一个木屋方向走去,这个时候四下无人,正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心脏狂跳不止,似乎下一秒就会破体而出!   她站在原地紧张不已,东张西望确定这附近荒无人烟后,心跳得更加快速,她深吸口气,转身拔腿就跑!   只要跑到灌木丛中,就算秦深待会儿从木屋出来发现她不见了四处找她,也无济于事!   沈尽欢脑子里只剩下逃跑的念头。她根本就没想过秦深近日来对她的好,她握紧拳头,咬牙狂奔。   “抓住她!”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低吼,沈尽欢晴天霹雳般拼命往前跑,她闭上眼睛,呼吸急促。   方才还是空无一人的沙滩,这会儿从四面八方涌入数十名黑衣人,各个身手矫捷动作迅速,很快就将她包围住。   沙滩上本就不利于奔跑,何况她穿着凉鞋和裙子,更加无法施展身手,才一会儿功夫她就被阿力拿下了。   “你们干什么?!”沈尽欢怒目圆瞪。   阿力戴着黑色的皮手套,一身黑色制服显得尤为冷酷,脚上是一双黑色军靴,整个人英姿飒爽,他敛眉盯着沈尽欢,眼中危光四溢:“沈小姐,秦先生让我们在暗中保护您,这一片私人海域虽然人烟稀少,但却有不少野生动物,稍有不慎就会被误伤,沈小姐谨慎啊。”   这不轻不重的警告落在耳里尤为尖锐刺耳,沈尽欢脸色煞白,紧紧握住拳头,真没想到连出来散心秦深都带了保镖!   这时候,秦深也从人群后方阔步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沈尽欢眯着眼睛,仿佛能看见他唇角勾起的玩味弧度,似乎在嘲讽她的自以为是。   秦深这会儿肯定觉得她很蠢,自以为可以溜走,殊不知他早就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她往里跳,说不定他转身离开也只是为了试探她。   想到这儿,沈尽欢整个人都不好了,若真是这样,那秦深的心机未免太深!   “秦深,我”沈尽欢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男人那张脸遍布阴鸷,莫名令她胆战心惊,她只得低下头,默认了自己逃跑的行为。   秦深怒不可遏,胸口由于愤怒而上下起伏。他好心好意带她出来散心,不想她一直伪装乖巧,一逮到时机就想逃!   “秦先生。”阿力朝秦深鞠了一躬,秦深摆摆手:“你们退下,不用再暗中保护了。”   “是,秦先生。”   随后阿力朝手下说了一句,那群人便跟着他浩浩荡荡地离开沙滩。   偌大的私人海域,顷刻间只剩下秦深和沈尽欢二人,方才那一幕就好像只是一个插曲,或者只是沈尽欢的幻觉而已。   秦深逼近一步,呼吸凛冽,沈尽欢吓得半死,连腿都在发抖,她下意识地后退,结果绊倒沙滩上的石头,噗通一下摔坐在地上。   柔软的沙子瞬间将她侵吞进去,她手握住细沙,咬牙看着秦深,眼神决绝:“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做了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做的事情,刚才是最佳时机,如果不是那些人突然出现,这会儿我肯定早离开了!”   秦深冷笑一声,眼尾上挑,语气不明:“尽欢,你是不是傻?”   “”   “路边就停着车,如果刚才你选择开车而不是跑向灌木丛,逃跑的几率不是大了很多么?”   秦深蹲下身子,长腿微曲,颀长的身段顿时压过来,带着他与生俱来的霸道气场。   沈尽欢完全吓懵了,下巴一凉,他的手就捏住了她。   “是不是无论我待你多好,你都不愿留在我身边?嗯?”   又是那该死的声音!狂妄自大,偏偏又好像唯我独尊,不容抗拒!   他凭什么就认为她一定要待在他身边?他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从始至终一直都是霸道地将他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根本就不给她反驳和抗拒的机会!他要她生,她便生,他要她死,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命运为何如此不公平?   沈尽欢咬紧牙关,索性豁出去了,闭眼心一横道:“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留在你身边。这些天的委曲求全只是为了找个机会离开!你都不知道你今天说要带我出来散心我究竟有多开心,我心里盘算着终于能离开浅水湾那个鬼地方,终于能离开你了!”   “所以在公司的时候,你也是故作乖巧?”秦深没有动怒,反倒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她那张精致的小嘴里到底还要说出多少令他愤怒伤心的话来!   他自问已经将心都掏了出来,谁知道她到现在还存了要逃跑的心思!   沈尽欢点头:“对!我就是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凭什么强取豪夺将我囚禁!我要离开!我要回家!这种男女朋友过家家的游戏我不想玩了!”   男人捏住她下巴的手陡然用力,黑眸里折射出耀眼的光,随后语气一沉,提醒道:“你别忘了,今晚八点,你外公外婆要去美国,只要我一通电话打过去。明日头条必是飞机失事!”   “你你要干什么!”   沈尽欢委实吓了一跳,她猛地抬头与他对视,男人残忍地勾着嘴角,似笑非笑:“你说呢?你觉得我带你出来就没做万全准备?我就放任你得空溜走?”   “所以刚才你是故意转身试探我,就想看看我会不会逃跑?秦深,你太卑鄙了!”   沈尽欢气道,秦深冷哼一声:“彼此彼此!”   若不是她一心想逃,他何苦花费这么多心思来牵制威胁她?   沈尽欢目光死死地瞪着他,若说眼神可以杀死人,那秦深在她眼下足以死一万次!   “既然来散心,那就趁早打消了逃跑的念头!沈尽欢,你的外公外婆现在都在我手上,你还要以卵击石不自量力么?”秦深掐着她下巴的手暗暗用力,逼迫她抬起脸颊。四目相对,火花四射,彼此眼中透着隐忍的怨恨。   她恨他不顾一切剥夺她的自由,他恨她不解风情千方百计只想逃!   沈尽欢坐在地上,沙子被太阳晒得发烫,她仰着小脸,忽而落寞地笑了。   “秦深,做个交易吧。”   男人眉梢轻扬,道:“好啊,做什么交易?”   “我答应留在你身边,但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假如一个月内你没有办法让我爱上你,那你就必须放手,行不行?”沈尽欢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男人闻言利眸乍然眯起,眼中刀光剑影般挣扎而过,他轻勾起唇角,揽住她的腰,说:“你敢说你现在不爱我么?”   沈尽欢捏紧手掌,深吸口气:“不爱,我现在对你只有恨。”   “那好,给我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内我一定让你爱上我!”秦深信誓旦旦,黑眸深邃且深情。   “不行,一个月。”   “尽欢,你跟我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我说三个月就是三个月,将近一百天,我要是没办法让你爱上我,我就将我秦深的名字倒过来写!”   “”   沈尽欢重重地吐出那口气,三个月,那不是比地狱还要令人痛苦吗?   她无措地站在原地,似乎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我也有条件。”秦深加了一句,沈尽欢抬头看他,只见他不怀好意地笑了,她来不及拒绝就听到他说:“这三个月,你必须住在浅水湾,无论白天晚上都得和我待在一起!”   “秦深!这根本就不是你追我,你得给我自由!”   “你不是有信心不会爱上我么?顶多就是给我暖三个月的床而已,三个月后你没法儿爱上我,我绝不纠缠!保证给你永久的自由!”   秦深握住她的手,霸道撑开她的五指与她紧紧相扣。   沈尽欢心头一震。她抿了抿唇,终于下定决心:“好!就三个月!拭目以待!”   “呵。”   秦深轻笑,悬在心口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三个月让她爱上自己,不是吹牛,简直轻而易举,沈尽欢的心思太好拿捏了,他只要有心,她必定守不住。   “走,我带你出海。”秦深拉着她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沈尽欢没有迟疑。   就当这三个月是给她自己最后的念想吧,三个月后,不管爱上还是没有爱上,最终解释权不都在她么?   她说不爱,那秦深就必须放她走。   “好。”   沈尽欢笑了笑。心里从未如此畅快过。   男人个高腿长,放慢了脚步她才勉强跟上。   来到木屋,沈尽欢才发现这儿是租借汽艇的地方,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见到秦深恭恭敬敬的。   秦深租了个汽艇,老板再三叮嘱只能在安全线内冲刺,决不能越界,他还指了指对面的山头说:“那两座山之间是死亡谷,千万不能靠近,不然出了事我可担待不起。”   “死亡谷?”沈尽欢抬眼看去,夕阳的余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美轮美奂,而就在海的尽头,两座山峰相叠,阳光便是从两山之间的缝隙中透射进来,那光景当真是无限好!   “对,别看它现在光华万千,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据说死亡谷比较邪门,类似于百慕大三角,船只汽艇靠近会离奇失踪,就连飞机都无一幸免,现有的科学技术手段正常的逻辑思维推理方式都无法解释,之前已经有过几次游艇失踪案件,至今连残骸都没打捞到,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在周围拉了线。待会儿你们看到线一定要回来,千万别靠近死亡谷,明白吗?”   “好的,谢谢您。”沈尽欢嘴上说着明白了,心中却对那死亡谷无比感兴趣。   她才不相信什么邪门一说,但她也看过有关百慕大三角飞机轮船离奇失踪案件,听说不光和洋流有关,还涉及到地球自身磁场,科学家们至今无法给出解释,因而心里对这个死亡谷更加感兴趣。   秦深给沈尽欢穿上救生衣,而自己却没穿,随后由他亲自驾驶汽艇,一路狂飙出海。   北海海面辽阔,一望无际。尤其此刻夕阳西下,一艘游艇划开波浪势如破竹,场面宏伟壮观。   沈尽欢手扶着栏杆,咸涩的海风迎面呼啸而来,吹得她小脸通红,发丝凌乱,汽艇荡起的水花溅上来,有的落在她身上,有的溅到她脸上,凉凉的,舒服极了。   秦深操作自如,且速度飞快,海风拍打在脸上,令人心情无比畅快,连日来积压的委屈和怨恨、前尘往事,似乎都在此刻烟消云散,沈尽欢展开双臂,慢慢地从位置站上起来   ☆、【100】我总算看见你为我担心了   她长发飞舞,上身穿着黄色的救生衣,下身连衣裙的裙摆被风狂肆吹起,秦深墨镜下的一双眸子落在她身上,唇角多了丝不羁的笑。   “喜欢吗?”   风将男人张扬的短发吹得率性潇洒,白衣黑裤簌簌而起,整个人仿佛是从电视屏幕上走出来的国际巨星,若不是因为身临其境,沈尽欢真以为自己在拍电影。   “喜欢!”沈尽欢嘴角勾勒出明媚的笑意,她用力点了下头,风将她一缕头发吹来遮住视线,她伸手撩起,心情从未如此放松过。   喜欢,真的很喜欢这种壮丽河山的美景,喜欢和秦深在海上狂飙冲浪,享受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   多么自由自在,多么率性而为,若是可以,她愿化身这海上的飞鸟,永远在海面翱翔。   “喜欢就喊出来!”秦深笑出了声,爽朗的声音在山谷之中回荡。   汽艇的速度骤然提升,沈尽欢身子由于惯性往后倒,人如同漂浮在海上的泡沫,无所畏惧。   她双手抓紧栏杆,突然朝着远方大喊:“喂”   她从来没有如此疯狂过,坐汽艇,极速狂飙,而且还要肆无忌惮地大喊。这若是在一个月前有人告诉她她会这么做,打死她也不敢相信。   沈尽欢一回头,与秦深四目相对,她勾勾唇角,笑意爬满眼角眉梢,秦深单手摘下墨镜,捋了捋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   “秦深!前面就是死亡谷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沈尽欢大声叫道,此刻她脸上的笑皆是发自内心,一点儿也没作假。   秦深眯眼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将汽艇看到了警戒线边缘,他摇头说道:“不行,我们只能在安全区域航行,到了那边无法保证安全。”   “可是我很好奇,我不相信在北海会有百慕大三角那样的未解之谜,我想去看看,就靠近边缘行不行?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们立马掉转方向离开。”沈尽欢乞求的目光看着他,双手合十可怜巴巴道。   秦深无奈,不过依旧不答应:“如果只有我一人我倒是可以过去探险,不过有你在还是算了,安全第一,等下次我们带足人手再来吧,阿力他们回去了,若真出个什么事情咱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好吧,你再开快点,我还想兜一圈风。”沈尽欢有些丧气地扁了扁嘴,秦深那么慎重。肯定不会和她去探险了,不过她也没胡搅蛮缠,既然租船的老板说这儿邪门,那肯定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现象,她和秦深两个人过去探险确实不妥。   “好,只要你开心,兜十圈都不是问题!”   秦深纵容一笑,沈尽欢顺势爬到操作台上,站到他旁边,说:“要不你教我开吧?我也好想试一试。”   “你?”   秦深拧眉,语气中都是难以置信,沈尽欢从小胆子就小,记得当初连坐个摩天轮都吓得不行,现在还有本事开汽艇?   沈尽欢听到他的质疑。顿时小脸一撇,不悦道:“哼,你别看不起人,我和那些娇弱的千金大小姐可不一样,这汽艇很简单,不就和汽车一样,一个刹车一个油门嘛!”   “哈哈哈!”   秦深哈哈大笑,被她的话彻底逗乐了,一个刹车一个油门,虽然说得不假,但在海上航行除了油门、刹车外,还要把控风向、水速、阻力等一系列的因素,哪儿是嘴上说得那么简单?   况且这儿是北海,并非风平浪静,偶尔也暗潮涌动,危机四伏的。   “你别笑了,让我试试嘛!”沈尽欢撅着嘴,难得心情好,执意要亲自驾驶,男人见她高兴也就由着她去了。   “来,我教你,这只手放在这儿,这只手搂着我。”秦深一边指挥一边将她的手圈到自己腰间,沈尽欢指尖颤了下,秀眉一拧:“你这是在趁机揩油吧?我手搂着你怎么控制方向啊?秦深,你认真点,不然我生气了!”   男人挑挑眉,薄唇贴上她耳侧。说:“不揩油怎么培养感情?尽欢,我只有三个月时间。”   这话说得竟然有点伤感的味道,沈尽欢听了心里拧成了麻花,方才的大好心情顿时无迹可寻,她松开方向舵,退开他的怀抱:“那我还是不学了,你开吧。”   她悻悻松手,还没转过去,就被秦深一把搂住腰,男人轻笑一声:“逗你玩呢,来,我教你。”   “我不想学了。”   “淘气。”   秦深宠溺地握住她的双手,手把手教她怎么驾驶汽艇。   与此同时,三艘汽艇正悄无声息地从东、西、北三个方向一路包抄,而秦深和沈尽欢沉浸在欢乐之中,竟无人察觉危险正步步逼近!   在秦深的辅导之下,沈尽欢很快就掌握了驾驶要领,她一个人控制方向,享受极速的快感。   兜了一圈,手臂被马达震得发麻,她重新让秦深来,自己则直起身子展开双臂迎风呐喊。   “啊秦深,这种感觉好爽啊!”   她放声大喊,无拘无束开怀大笑。   “那就再爽点!”   秦深将马力开到最大,小小的汽艇几乎要飞上天,白色的浪花如飞机划过云层留下条条美丽震撼的痕迹。   “嘭!”   猛地一声撞击,汽艇突然侧翻一下,几个巨浪汹涌而至,秦深眼眸一凛,连忙把握住方向。   沈尽欢原本扶着栏杆,这一下撞击将她整个人摔到了汽艇前面的空甲板上!   “尽欢小心!”秦深大叫一声,变化来得太快,上一秒他们还在放肆大笑,哪知道下一秒就遭到埋伏!   沈尽欢手腕摔伤,她顾不上多想,连忙扶住旁边的杆子,稳住身体。   “秦深!出什么事了?”   她吓了一跳,秦深一转身,就看见身后三个方向都有汽艇靠拢过来他们速度极快,激起的水花形成漩涡般的巨浪将他和沈尽欢夹在中间,小小的汽艇瞬间剧烈颠簸起来。   沈尽欢刚扶住杆子,艇身陡然摇晃,她脚步踉跄,刚要站起来,又猛地摔倒在地。   “秦深!你会不会开啊?”沈尽欢揉着摔疼的屁股,正要站起来,就听秦深一声大吼:“快趴下!”   电光火石间,一枚子弹朝她飞速射来,沈尽欢急忙趴下,耳边传来嘭嘭的撞击声,紧接着便是子弹头如雨点般砸过来,铿锵有力地打在汽艇上。   有几个滚到她脚边,刚刚出膛还冒着烟,沈尽欢惊惧万分,双目圆瞪,她摔倒在甲板上。身子由于汽艇的剧烈晃动而滚来滚去。   “秦深!我们是不是遇上海盗了?!”这场面除了在电影加勒比海盗里面看到过,沈尽欢真没在现实生活中碰上,所以第一反应是遇上海盗劫匪了。   “北海属政府管辖,没有海盗敢在此放肆,尽欢,我们可能遇上仇家了。”秦深镇定地说道。   “仇家?!”   这得是多深的仇恨啊!   沈尽欢吓得脸色苍白,她紧紧抓住地上的木板,身子压得很低,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射成马蜂窝。   “秦深,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阿力他们已经撤走了,我们孤助无援,难道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待在原地别动!我去你那边!”秦深黑眸危险眯起,对方来势汹汹且人多势众,而且等到了死亡谷附近才动手。一看便是有备而来,偏偏他刚才让阿力带着手下撤退,若此时正面交战,他和沈尽欢必定葬身鱼腹!   他死了也就算了,可沈尽欢不能死,她还那么年轻   秦深从操作台下来,他弯下腰,动作迅速地避开那些流弹的攻击。   “秦深!秦深!你小心点啊!”沈尽欢见他穿梭在枪林弹雨中顿时整颗心都揪到了一起,她睁大眼睛死死地看着他,生怕自己一眨眼他就被射中。   秦深从腰间掏出手qan,沈尽欢则趴在不远处,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当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时,一双眼睛睁得死大!   秦深怎么会有qan?!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对方三面夹攻,攻势迅猛强悍,一看便是冲他们来的,不将他们置于死地必不会善罢甘休。   “秦深,你没事吧?”汽艇发生倾斜的刹那,秦深顺势滑到沈尽欢身边,她一头撞进他怀里,男人胸膛坚硬如初,却多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她胆颤心惊,眼睁睁看着他肩膀上血流不止,白色的衬衫瞬间被鲜血染透狼狈不堪!   “你、你受伤了!”沈尽欢紧张地拉住他的手,男人双眸锐利如刀,如此敌强我弱的逆境之中仍淡定自若。未曾显现一丝半豪的慌张。   “无妨,一点小伤而已。”他拍了拍沈尽欢的脸颊以示安抚,女人眼中满是担忧之色,她心口狂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今天她和秦深要死在这里吗?!   秦深说是小伤,可沈尽欢看在眼里却觉触目惊心,这哪里是小伤?鲜血如注,根本停不下来!也不知道子弹是不是嵌入骨头了,若不尽早取出来的话,怕是整条胳膊都会废了!   “我们要怎么办?秦深,我们会死吗?”女人遇事慌乱的劣势在这种时候就展现了出来,沈尽欢算得上女中豪杰了,不过碰上这样的场面也只有慌乱的份。   秦深黑曜石的眸子对上她的,此刻她小脸煞白,一看便是受惊过度,男人心里不经愧疚起来,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强迫带她来海边。   “秦深,我们会死吗?我们会死的是不是?”沈尽欢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晶莹剔透,盛满了琼浆玉露,但却强忍着没有流出来,只是无助地颤抖双手拽住他的胳膊,指甲紧紧地掐着他。   “不会,”秦深轻抚她的脸颊,他手上有血,瞬间就将她脸蛋染红了,他忙缩回手。说,“尽欢,哪怕是死,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无憾了。”   沈尽欢心口狂跳不止,这话定是绝地里最轰动的告白,她红着眼睛看向秦深,故作镇定道:“你别说这些傻话,前面不是死亡谷吗?我们冲进去,这些人肯定不敢进死亡谷,我们先甩掉他们,到时候再想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说不定还有另外的出路呢?”   男人眯眼看了看前方,死亡谷就在眼前,这个时候他唯有往前,绝不能后退!   “也罢,就依你的,去死亡谷探个险,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被吓到了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那儿确实有点邪乎。”   “我不怕!”横竖都是一死,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沈尽欢咬了咬牙,一脸倔强,视死如归!   “好,凡事有我,莫慌。”秦深与她十指紧扣,黑眸定定地凝视她一下,随后微微探起身子朝身后望去。   “嘭!”   又是一声巨响,右边的汽艇直接撞上来,他们的汽艇被这猛地一撞严重变形,海水瞬间涌了进来,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   “糟了!海水进来了,我们的汽艇会沉的,秦深,我们得赶快到死亡谷那边!”海水淹没而来的速度实在太快,短短几分钟之内,汽艇前面小半个头已经淹了进去。   “受死吧!”汽艇上男子狰狞嘶吼,沈尽欢吓得浑身发抖,这些人果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秦深抓住栏杆,倾起身子连续开了两qan,然而场面过于混乱,水花飞溅。他连敌人在什么方向都看不分清,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他们的大致位置。   “尽欢,抓紧我。”   沈尽欢用力点头,她紧紧抱住他的胳膊,此时此刻她只有相信他,不然今天他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   “前面就是死亡谷了,秦深,要么站起来乖乖领死,要么就进死亡谷等死吧!”耳边传来汽艇上男子清晰可闻的声音,秦深嘴角轻勾,到了这种地步仍不甘示弱:“有本事你们今天弄死我,不然让我侥幸活下来了,我一定弄死你们!”   “呸!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你的人半个小时前就从码头撤走了,你就算有通天的本事联系上他们,他们也不能在短时间之内赶来,何况这又是私人海域,不妨告诉你们,今儿就只有你们二人前来,整座沙滩纵横数千里,荒无人烟!你们死定了!”   “”   沈尽欢紧紧拽着秦深的胳膊,因为紧张她浑身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命活下去,她这会儿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秦深。   “是么?那你们总得告诉我,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让我死也瞑目啊。”秦深调侃一句,目光犀利地扫过前方峡谷。两座山头重叠将海水阻断,交错的地方仅仅只有一米窄的缝隙,汽艇很难穿过。   被逼上了绝路,要么死,要么赌一把,而秦深从来相信人定胜天。   “反正你也要死了,我们也不怕告诉你是富贵公司的老总王金富要你的命,秦深,这可是你咎由自取,你以为有薄家为你撑腰,别人就不敢动你了?呵,树大招风,你们第一跨国集团一来S市就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道上想要你命的人数不胜数,王金富仅仅是其中一个而已。”   原来是王金富,那个被秦时废了根断子绝孙的胖子,想不到至今还想着报复!   沈尽欢错愕地睁大眼睛,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在此时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如果是王金富派来的人,那秦深真是冤枉,因为那件事从始至终都是由她一人引起的,王金富就算要报仇,那也该找她和秦时报仇,与秦深无关。   “行了少废话,受死吧!”   三艘汽艇再次夹击,秦深被夹在中间不堪一击,汽艇周身发出轰隆的巨响,海水疯狂地灌进来。眼看着汽艇就要沉了。   失血过多导致男人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淌到胸口,风声四起,子弹从四面八方扫射而来,致命袭击。   周围的巨浪推动着他们的汽艇,小小的汽艇快速向死亡谷冲过去。   秦深算准时机,眼看着汽艇要撞上狭缝的山脚,他一把拽住石柱上的绳子,汽艇竟硬生生呈45度角侧翻过去,擦着山墙飞速疾驰!   “快截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砰砰砰”   子弹如激光射过来,四面八方,防不胜防,混乱中沈尽欢死死咬着嘴唇,牙齿将嘴唇咬出血来都不自知。她双手紧紧拽住秦深的胳膊,害怕地闭上双眼。   “嘭!”   艇身猛地一抖,眼前一暗,随后沈尽欢的身子如同棉花一般被甩了出去,她惨叫一声,“噗通”坠海。   咸涩的海水呛入喉咙,沈尽欢连连咳嗽,她不会游泳,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住心头,然而人在逆境中求生意识非常强大,她推手出去,也不知道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便死死地拽住。   不一会儿,救生衣将她整个人浮了上来。   沈尽欢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冰冷的海水如长了獠牙的野兽疯狂渗入她衣服中,她牙齿一颤,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秦深!秦深你在哪儿?”   她抬头才看见来时的汽艇卡在死亡谷的缝隙之中,早就被毁得七零八落,逆光中可见上头还冒着烟。   而她此刻所在的地方便是死亡谷,没有阳光照射,四周死气沉沉,连鸟雀的声音都没有,只有海水拍击岩石发出的声响,更像是厉鬼的阴森嚎啕。   沈尽欢只觉毛骨悚然,大夏天的,这儿竟渗出一股阴寒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天已经黑了,他们两个进了死亡谷就别想出来!”远处传来那些人的声音,沈尽欢哆嗦着牙齿,小心往四周摸去。她又叫了几声秦深的名字,只是都没有回应。   难道秦深他在冲过来的时候   沈尽欢害怕得浑身颤栗,不,不会的,秦深不会死!她颤着嗓音喊道:“秦深你在哪儿!”   彼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想听见秦深的声音,哪怕他吭一声也好,只要让她知道他活着她就放心了。   四周静得瘆人,沈尽欢漂浮在海面上,一遍遍绝望地叫着秦深。   “秦深,你再不出来我就将你抛下了!”   “”   “秦深!你再不答应我,等离开了这里,我立刻就嫁给郑英奇!让你一辈子后悔!”   海面轻轻晃动几下,水流朝着她的方向袭来,沈尽欢吓了一跳,随后肩膀被一个东西撞到,她惊恐万分正要推开,却听到一声微乎其微的低吟。   “尽欢”   “秦深!”   沈尽欢紧悬着的心陡然落下,她松了口气,连忙伸手去摸,男人身子正在下沉,她赶紧借助救生衣的浮力游过去,甫一靠近,就被男人大手揽过压入胸膛,男人与她脸颊相贴,两人都冷得发抖。   “沈尽欢你、你要是敢嫁给嫁给郑英奇。我就是做鬼都、都不会放过你们!”男人捏住她的脸颊,黑眸阴鸷地瞪着她。   沈尽欢不得不说,秦深有时候偏执得幼稚,都这种时候了,她说那些话明明就是故意激他,他居然还上当,为此狂吃飞醋了。   沈尽欢弯了弯唇角,无奈道:“既然如此你就给我好好的,要是你赶无声无息将我抛下,我回头一定嫁给郑英奇气死你!”   “你、敢!”   沈尽欢双手拥住秦深的腰,劫后余生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抱着他,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体内。   秦深掌心在她脑后摩挲了下,他动作很轻。声音也有气无力:“你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倒是你,你还好吗?”由于天黑看不见海面的状况,但沈尽欢靠近秦深时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与海水的腥味掺杂在一起,时刻刺激着她的嗅觉,在汽艇冲向峡谷的时候,那些人对他们拼命扫射,而秦深为了护住她一定受了伤,因为当时她分明听到他一声清晰的闷哼。   秦深淡淡说了句:“没事。”   “真的没事吗?秦深,你中qan了,你别逞能。”   “放心祸害遗千年我肯定死不了。”   “”   这男人嘴里就不能说点好话吗?沈尽欢承认自己听到“死”这个字内心相当恐惧,她怕死,怕得要死,她还有牵挂,绝不能死在这里。   死亡谷内是背阴之地,寒意顺着毛孔窜入四肢百骸,若继续泡在水中,他们必死无疑!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沈尽欢没有一丁点野外求生经验,只能依赖秦深,此刻她早已六神无主,若不是身边有秦深,她真会绝望到死。   “别慌,这儿海水不深,而且四周有虫鸣声,说明附近有靠岸的地方,我们找找看。”秦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他们穿过峡谷来到这阴寒之地算是九死一生。因为如果在海面上,没有任何遮挡物,那些人定会赶尽杀绝。   “好,我都听你的。”她从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彻底乱了阵脚,当然得听秦深的。   “你要是平时有这么听话就好了。”秦深忍不住调侃一句,纵使四周一片漆黑,彼此看不见对方脸上的表情,他也能想象得出她此刻面上的惶恐与惊惧。   沈尽欢抿了抿唇,这种时候也顾不上跟他斗嘴了,她说:“那些人会追过来吗?”   秦深摇头:“暂时应该不会,这里是死亡谷,他们只是收人钱财办事的杀手,不至于会不顾自己的性命,不过也不排除会进来搜查的可能,我们凡事小心点儿。”   “嗯。”沈尽欢点点头。   两人在水中艰难前进,沈尽欢不会游泳,因而完全仰仗秦深,而男人又受了伤,失血过多导致严重体力不支,才游了几米远便喘起粗气来,再这样下去的话,秦深力气耗尽,他们两个都会淹死在海里。   “秦深,你还有力气吗?要不你留在这等我,我去找靠岸的地方。”沈尽欢担忧地说道,秦深眯着眸子思忖,片刻后舔了下唇,声音邪肆地说道:“尽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以将我抛下,自己离开,我说不定会死在这儿,从此没人再无缘无故将你囚禁,你就彻底自由了。”   沈尽欢心口一滞:“你胡说什么?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在这儿等死的!”   “真的吗?”   秦深似笑非笑,看不见她但能分辨出她的位置,他倒是宁愿这个时候她将他抛下,因为他自知自己受了很重的伤,和沈尽欢待在一起只会成为她的累赘,甚至会耽误她得救的机会。   沈尽欢用力点头:“当然是真的!我沈尽欢才不是那种卑鄙小人,我既然都答应了你给你三个月时间让我爱上你,那就说到做到。绝不可能在这种紧要关头将你丢下!秦深,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你要是死总之,你不准睡,在这儿等我,我找到靠岸的地方立马回来接你!”   这种时候谁都忌讳死亡二字,纵使秦深亦是如此,他体力透支,大脑严重供血不足,此刻是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勉强和她说话。   “好,我在这儿等你,你、你要是不回来我也不会怪罪你。”秦深喘了几口气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不许睡,等我!”沈尽欢握住他的手,眼泪簌簌而下。   男人费力地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打开,火舌瞬间吞噬骤变的黑暗,眼前一亮,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沈尽欢那张苍白的小脸,她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眸中担忧并非虚情假意。   秦深勾了勾唇:“尽欢我总算看见看见你为我而担心了。”   “你别说话了,保存体力等我回来。”   沈尽欢见到男人肩头的伤已经凝固住,白色的衬衫被海水和血水浸透,大片大片的血渍触目惊心,她心头一颤,接过打火机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   ☆、【000】患难见真情   天黑后,海水冰冷刺骨,她和秦深在里面已经泡了许久,这会儿被寒意包围的沈尽欢牙齿都在打颤,借着打火机的火苗,她得以观察四周,两座大山挡住所有的阳光,而这儿是一处浅滩,往前便是岩石。   秦深睁着眼睛,任由沈尽欢举着最后一簇光亮消失在视线中。   走吧,她就这样走吧。   走了之后再也别回来,让他死在这里,她活下去的机会才更大。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身体都麻木,心脏都不跳动了,他才隐约听到女人的一声惊喜叫声:“秦深!这里有山洞!”   秦深舔了下唇,尝到浓烈的血腥味,他皱起眉头,沈尽欢,是你自己不走,是你选择留在我身边的,既然老天让我们今日有此一劫,老天安排你在这种时候对我不离不弃,那么以后,我更加不会放开你的手!   沈尽欢按照原路返回,一眼就看到秦深浮在水面上,半个头已经淹入水中,她心里一惊,连忙加速靠近,一把拽住他的一条胳膊搭上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说:“秦深,你别睡,我带你过去,我们马上就到了。”   “唔”   男人沉吟一声,不知是不是伤口泡在海水里刺激的。   在海里泡着,那与在伤口上直接撒盐无异,何况这海水很脏,有许多微生物细菌,如果不及早处理的话,秦深肩膀以下的一条胳膊可能会废掉,当然,沈尽欢还不清楚男人身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受伤。   秦深丧失知觉,浑身使不上一点力,他只能靠着水的浮力和沈尽欢的拖拽一点点往山洞的方向移动。   到了洞口,沈尽欢率先爬上去,之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男人从水中拽出来,都说人虚脱之后连骨头的重量都变重了,这话果然一点儿都不假,她拖着秦深的感觉就像身上压了一座山,压得她都喘不过气来。   沈尽欢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绊绊地扶着他朝山洞里面走。   山洞里倒不算潮湿,只是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沈尽欢将秦深小心翼翼地放下,手握住他的手,焦急道:“秦深,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尽欢咳咳你去拣点树枝生火,另外找点藤条将洞口堵住,以防那些人追过来发现我们。”   男人虚弱无力,断断续续地交代清楚,比起刚才在海里,秦深这会儿说话更加有气无力,似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沈尽欢点点头,一一照做。   她特意选了一些有绿叶的藤条,杂乱无章地堵住洞口,造成天然形成的假象,等一切都忙完了,她才折回到秦深身边,依着他的身子坐下。   生了火,洞内的温度迅速上升,驱走他们体内的寒气,沈尽欢将身上湿透的救生衣脱下,放在火边烤。   “手机浸水后坏了,秦深,我们要在这里等死吗?”   “不会我们的汽艇晚上没有返回那老板料到我们遇难一定会报警打捞,到时候阿力和何路都会来,不出一天时间搜救队就能找到我们。”秦深环顾下四周,这个山洞并非天然形成的,而应该是有人在死亡谷特意建造了这座山洞,既然如此,这里一定有存活下去的资源,只要撑过了今晚,何路和阿力赶到,他和沈尽欢就得救了。   秦深摸了下腰间,还好刚才混战时qan没丢,他掏出来,塞到沈尽欢手心里,叮嘱道:“尽欢,你拿着这个防身,如果那些坏人又折回来。你别管我,自己逃命要紧。”   沈尽欢乍然碰到那把冰冷的手枪,手指没出息地颤抖一下:“我不会”   “你先收着,我现在的样子也用不了了。”   秦深强行塞进她手里,沈尽欢如接了个烫手山芋,最终还是学着秦深的样子别在腰间,这种时候她也无暇去问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随身带那东西。   “秦深,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就算是死,我也会和你死在一起。”火光下,她满目坚定,似乎认定了眼前的男人。   患难见真情,以前沈尽欢还怀疑秦深对她的感情,但经此一事,她笃定秦深是爱她的,若不是深爱,他不可能说出让她一人逃命的话来。   “尽欢,这是你的选择,我给了你逃跑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走,那就别怪我这辈子都不放手。”   秦深喘了口气,闭上眼睛保存体力,沈尽欢心头轻颤,没想到无形之中老天爷又一次将她和秦深的命运捆绑在一起。   如果这次能侥幸活下来,那她一定试着去爱他,去接受他,她会努力去跨越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的沟渠,她会努力学习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让自己比林笙箫更有资格与他并肩。   “对不起。”   良久的寂静之后,沈尽欢低声道歉打破沉默的空间,秦深眯了下眼睛,仰头靠在身后的岩石上,他虚脱得说不出话,只能努力睁着眼睛去看她惨白的小脸。   她是吓坏了吧?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如此血腥、残酷,差一点命丧黄泉。   “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得罪了王金富,你也不可能会被他追杀,秦深,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我真该死。”   沈尽欢泣不成声,她看到男人肩膀上的伤,一瞬间更加心如刀割。   “这不怪你尽欢,这世上想要我的命的人数不胜数就算今天王金富没有派人动手,往后也会有别人来找我报仇。”   “秦深,你不用故意说这些话安慰我,都是我的错,我害了你,秦深,”沈尽欢往他怀里依偎,他身上血腥味很浓,浓到她害怕下一秒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你除了肩膀之外,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你把衣服脱下来吧,湿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我帮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尽欢,”秦深摇了摇头,叫住她,她泪眼朦胧地抬起脸,火光照射在她脸上,衬得她的脸愈发小巧精致,不过看着楚楚可怜叫人心疼,秦深心中柔肠百结,他轻闭上眼睛,“有句话我、我或许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对你讲过。”   他说一句话就喘得很厉害,沈尽欢鼻尖酸涩,心尖钝痛,她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她双手颤抖,心都在打颤,哽咽着嗓音说:“你说,我听着呢。”   “沈尽欢,我爱你。”   男人重新睁开眼睛。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沈尽欢张了张口,眼泪肆虐砸在地上。   我爱你   他说他爱她!   “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沈尽欢,”男人用力喘了一下,停顿数秒之后,抬起手费力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沈尽欢泪眼朦胧,早就哭成了泪人,他继续说道,“当年第一次和李斯年去A市,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秦深”   “你单纯、美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你总能讨人欢心。给我带来喜悦。”   “”   沈尽欢泣不成声,她沉默地听着,山洞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秦深轻浅却震撼的告白。   “那时候我沉浸在秦时去世的悲痛中无法自拔,如果不是你,我或许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秦深闭上眼睛,仰头靠着岩石壁,秦时的死给他打来的巨大的打击,随李斯年一道来A市也不过是为了躲避家里长辈的责备散散心,却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改变他人生命运的女人。   “秦深”   “沈尽欢,我喜欢你,但因为身份的禁忌,我一直将这份喜欢深藏心底,从来不敢开口说出来,直到、直到”秦深急促喘息,沈尽欢连忙拍他胸口替他顺气,她哭着求他:“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秦深,你别说话,保存体力好吗?”   “不行我一定要说清楚再不说说不定以后都没机会了,”男人轻微摇了下脑袋都觉得眩晕得不行,他咬了下嘴唇,将嘴唇咬出血来,疼痛让他大脑暂时保持清醒,他舔去嘴角血渍,说道,“直到你十五岁那年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跳舞,你说将来长大后要嫁给我,我才决定。以后非你不娶,不管世俗的眼光如何,不管你的家人是否会同意,我都要将你留在我身边,我甚至都请示了我的父亲”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沈尽欢无声地流泪,她看着他,心疼不已。   那是多深的感情啊,他一直压抑在心底,她还以为从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原来他只是藏得太深从来不说。   心痛得好像被刀片一下又一下的凌迟,鲜血四溢,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如果早一点,早一点让她知道他也爱着她,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是不是不会兜兜转转五年了还在原地踏步?   一定是的,如果这些话在五年前发生那件事以后他就说出来,她一定不会怨恨他。   秦深深吸了口气:“可是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精神失常,我脑子里开始出现幻觉,经常浮现当年秦时死去的那一幕,我害怕自己耽误了你的前程,所以故意疏远你,不肯接纳你。”   “”   是啊,那个时候她喜欢秦深不是什么秘密,因为她整天都说长大后要嫁给他,正因为如此,继父和妈妈常常取笑她不害臊。   可是有段时间,也就是五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前,秦深忽然对她疏远了,她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主动去找他,而他却对她避如蛇蝎。   她以为他是不喜欢她,所以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却没想到他是那时候就发现自己患有精神疾病,担心伤害到她,因而才千方百计躲着她。   “再后来,我还是发病了,伤害了你尽欢,你别恨我,我如果知道自己的病会给你带来这样的灾难,当初我说什么都不会继续留在A市祸害到你。”秦深将深埋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他一贯不言情说爱,只是今日到了生死关头,他怕自己不说,这辈子都要留下遗憾。   “我”沈尽欢的声音完全被堵住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措地看着他渐渐苍白的脸。   “我离开A市以后病情加重,陷入昏迷,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距离那时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我想回去找你,但是父亲不允许,我又怕自己对你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没脸再去见你,所以就慢慢将你藏在心底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沈尽欢,你不知道五年后在百乐门的第一次相遇,我有多激动,我当时就想,寻寻觅觅这么久总算找到你了。”   “原来你有想过要找我秦深,你好傻,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如果你早点说,我们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我们”沈尽欢哽咽住,痛苦地摇头。   “尽欢,你会原谅我吗?”   他睁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沈尽欢胡乱地抹掉眼泪,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原谅?   她早就原谅他了,从她知道他有人格分裂症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对他的恨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她之所以一再强调五年前的事情,一再强调恨他,只是想要提醒自己,警示自己不要重蹈覆辙弥足深陷。   秦深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而她顶多是白雪公主身边的小矮人,她配不上他,然而那可笑的自尊心却让她时刻骄傲浑身带刺,她说恨他,仅仅是她自卑的一种体现。   眼泪汹涌。心头痛得厉害,好像被针扎了一般,细细密密地巨痛,听着从秦深口中说的那些深情的字眼,一切恍如隔世。   这是秦深,确实是那个年少时她爱到痴狂的秦深。   秦深啊秦深,如果这次我们能大难不死,我不会再顾忌世俗的眼光,不顾一切也要和你试一试!   “尽欢,”原谅不原谅显然已经不重要,他们今天算是同生共死过,假使能活着离开这里,他定不放开她的手,男人从腰间摸出一把瑞士军刀,好在他一直有随身携带的习惯。“尽欢,你过来。”   白晃晃的刀尖在火光下闪着冷光,沈尽欢脸色惨白,她靠近他,能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   秦深将瑞士军刀塞到她手里,说:“帮我把衣服割下来,我要看看伤口。”   他眉心紧拧,五官因为忍痛而扭曲,不过纵使如此狼狈也丝毫不影响他与生俱来的帅气,他舔了下干涩的唇,吃力地抬起胳膊,说:“衣服和血凝固在一起,没办法脱下来,你帮我割开。”他才轻轻动了一下,就牵扯了肩膀上的伤,看来那子弹是深嵌骨头中了。   “”   沈尽欢紧握着手里的瑞士军刀,她双眼通红,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秦深见状斜挑眉峰:“怕?”   沈尽欢不吭声,手却在发抖。   当然怕,任何一个女人遇上这样的事情都会害怕。   秦深轻轻摇了下头,也没难为她,自己抬起另一只胳膊扯住凝固的地方,随后用力将衣服撕下。   “咝”   乍然而止的力道痛得他吸气眯眼,伤口再次被撕裂,血水重新流了出来,不过因为在海水中浸泡太久,那血并没有想象中喷涌而出,只是渗出了些许血丝。   沈尽欢眼眶通红,她借着火光能看到秦深左肩上红肿了一大片。那中弹的地方已经有了白色的腐肉,他们被困于此,还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得救,而秦深的伤口如果现在不处理,那么很有可能细菌感染,到时候恐怕要截肢。   可是要怎么处理?这里连消毒酒精都没有。   秦深面色煞白,因为巨痛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右手紧紧握住左手,五指寸寸泛白。   沈尽欢看到这一幕完全傻眼了,她惊慌失措,无助地跌坐在地上:“秦、秦深,还是我帮你吧。”   “也好,我现在没有力气将子弹挖出来,”秦深连续喘了好几口,刚才那一下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直到此刻肩膀都在打颤,“把刀放火上烤一下。”   沈尽欢的手紧握着刀柄,掌心里因为紧张而出了厚厚的一层汗,听到秦深的吩咐,她眼瞳骤然一缩,心口紧拧如嘛。   他要在没有任何麻醉的辅助下,用刀将肩头的子弹挖出来!那子弹说不定已经射穿骨头,说不定卡在最深处,如若一个不小心,他可能会流血过多而死!   “不行,秦深,如果血止不住,你可能会死的!”沈尽欢睁红了双目,秦深嘴角轻勾起,英俊的五官早就被汗水浸透。他对沈尽欢说道:“如果不挖出来,子弹嵌在深处等到我们离开这里再治疗,我整条胳膊都有可能废掉,你愿意以后嫁给一个半身不遂的男人?”   “秦深”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这么不正经?沈尽欢盯着他的伤口,担心不已。   “来,将白色的腐肉用刀刮去,然后划开肉找到子弹用刀尖将子弹挑出来,动作要快,别慌,我不会有事的”秦深喘着粗气,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左半边的身体都已麻木,再拖下去可不就是失去一条胳膊那么简单。   “好,”沈尽欢扯下自己的裙摆团成一团,递到秦深手边,说,“要是疼你就咬着这个。”她知道他好面子,就算再疼也顶多闷哼一声,不过她还是事先做好准备,防止他疼得昏厥过去。   “嗯,开始吧。”秦深接过布团想也没想直接塞进口中,以牙关咬住。   瑞士军刀经过火烤消毒之后,刀尖通红发亮,有如火山岩浆,沈尽欢逼着自己握住刀柄抵上他受伤的肩膀,刀尖方碰上伤口,她手就抖了一下,锋利的刀刃瞬间在男人蜜色的皮肤上划下一道血痕。   “对、对不起!”   沈尽欢手忙脚乱,看到自己划伤了他。眼泪更是肆虐汹涌,秦深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好像完全没有知觉一般,另一只手紧紧抠住身旁的岩石棱角,骨节因为用力而凸出泛白。   沈尽欢稳住心神,抬手抹掉脸上的汗和泪,重新提着刀子压向他的左肩头。   “咝”   几刀下去刮掉表层被海水泡烂的腐肉,鲜血立马从里面喷涌而出,沈尽欢心悬到了嗓子眼,不经倒吸一口凉气,她做不到,根本就做不到,尤其因为她的失误秦深的肩膀正血流不止,那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她更加无法集中注意力。   “秦深,我”沈尽欢欲言又止,她看向男人,微弱的火光衬得他脸惨白如白纸,没有一丁点的血色,他闭着眼睛靠在岩石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好像已经死了一般。   死?   一想到死这个字,沈尽欢就算再害怕也不敢耽误了,这种时候根本容不得她多想,她吸了口气壮足了胆,继续用刀尖割开一道两公分的口子。   沈尽欢强装镇定后反而也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她凝视着他的伤口,手也不再发抖,秦深左半边肩膀早已血肉模糊,常人在这种时候或许根本撑不住,早就大叫或者昏过去,然而秦深只是咬着布团,绷着脸,连一声低吟都没有发出。   刀尖刺进去后沈尽欢已经感觉到了子弹的位置,她按照秦深教她的方式动作迅速地挑动子弹,可是那一下打得太深,而且好像卡在了骨缝之中,她根本取不出来。   眼看着秦深的力气一点点被抽走,沈尽欢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办?   怎么办啊?   “尽欢,别怕,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秦深不知何时睁开眼睛,吐掉了口中的布团,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眼神便是无声的鼓励。沈尽欢咬了咬牙,说:“可是子弹嵌得太深了,我取不出来。”   “将刀口斜过来,从侧面挖出来,你别怕,这刀割在我身上而不是割在你身上,你就当是在捅猪肉好了。”   “秦深,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沈尽欢双眼通红,她平时就算再怎么强势,但真到了这种时候,根本不堪一击。   “把眼泪擦了,尽欢,你的眼泪影响到了视线。”   “你忍忍,我再试一下。”沈尽欢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回去,视线瞬间清明了不少,她重新用刀尖去拨子弹,秦深在这时竟故意和她说话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尽欢,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为我担心,你着急担忧的样子真好看如果不是因为受了伤,我今天非和你做一次不可呃!”   “出来了!”   随着沈尽欢一声如释重负的惊叫,秦深右手瞬间将身旁的岩石抠下一个角落来,他闷哼一声,连喘息的力气都被抽尽,上身顺着岩石壁滑下去。   “秦深!”   沈尽欢一把接住他,男人一眼看见她眼底凝起的雾气:“别怕我不会死”   “你别睡,我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身上的衣服基本被扯坏了,已经找不到干净的布,沈尽欢只得将秦深的衬衫撕开,当作绷带缠上他的肩膀。   她细心包扎,眼看着刚包扎上去血水就将衬衫浸透,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翻涌出来,滴在男人的胳膊上。   “好、好了,秦深,你疼吗?你还好吗?”她语无伦次,显然是怕极了,刚才如果她失手的话,秦深必会命丧她的刀下。   沈尽欢垂下脑袋,眼眶一阵湿润,男人抿了抿唇,伸手将她揽入臂弯之中,让她的脑袋靠在他未受伤的肩头。   阴寒窄小的山洞,狼狈不堪的二人相偎相依,沈尽欢轻声哽咽。双肩因为哭泣而耸动,她埋在他胸口,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那儿闷闷地传来:“秦深,如果这次我们大难不死,以后不要再吵架,我们好好在一起,行吗?”   秦深搂住她的手不经收紧,点头道:“行。”   “不要什么三个月期限了,今后任何大风大浪,我们都一起面对,不管是别人说我们乱/伦,还是说我配不上你,我都认了,秦深,我认定你了。就算这是你的苦肉计,我也认了”   秦深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她说的话字字敲击在他心头,他内心震撼不已,胸口聚集起一簇狂喜的情绪,要不是因为身负重伤,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没想到一场灾难,反而化解了他们多年来的仇恨,沈尽欢与秦深冰释前嫌。   “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尽欢,你去将救生衣扔到海里。”秦深挣扎起身,沈尽欢从他怀里探出脑袋,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将救生衣扔到海里?可是,如果阿力他们没有找到我们,我们连唯一生还的机会都没了。”   “如果他们没找到我们,凭我现在身负重伤,而你不会游泳,就算有救生衣也逃不出去。”   “可是”   “那些人会来进行地毯式搜索,我们的汽艇在狭缝中,但是并不能说明我们已经死了,将救生衣扔到海中,那些人看到后会以为我们已经葬身鱼腹,这样就会急着回去复命,或许我们还能躲过今晚。”   秦深如是说道,沈尽欢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她拿起救生衣,利索地跑到洞口,拨开方才布好的藤条,将救生衣用力掷出去,看到救生衣漂在海面上,她才重新用藤条树枝挡好洞口,返回到秦深身边。   ☆、【002】要死一起死   沈尽欢回到秦深身边,见男人安静地靠在岩石壁上,双目轻闭,好看的唇角轻抿着,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贵气。   他是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生来养尊处优,平时身上沾点灰尘都要皱下眉头的男人此刻却屈居于此等恶劣的环境下,生死不明。   沈尽欢只觉得一阵心酸,她看着秦深,目光是那样肆无忌惮。   男人身材极好,胸口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充满力量感,有如草原的猎豹,优雅桀骜,却也能在一招之内置猎物于死地。   就是这样一个猎豹般优雅万千的男人,如今却因为她而落难了,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儿,沈尽欢心里更觉愧疚,说到底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怨她,一来,如果不是她得罪了王金富,秦深也不会被王金富惦记上;二来,如果她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早一点愿意放下一切和秦深在一起,他又怎会费尽心思带她来海边散心只为博她一笑?如果不是来散心,王金富派来的那帮杀手怎会有机可乘?   沈尽欢吸了吸鼻子,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男人星眸轻眯,一动不动。   好在这儿有火,即使秦深没穿上衣也不会觉得冷,只是他因为流血过多整张脸都白透了,看着怪吓人的。   “秦深,你睡着了吗?”沈尽欢担心他昏过去,坐过去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脸颊,男人脸颊冰冷几乎没有温度,他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下,但却没有开口。   “秦深?秦深你醒醒,你别吓我啊。”沈尽欢吓住了,她就怕秦深抗不过去,毕竟体力耗尽,身上又受了重伤,刚刚还徒手挖出子弹。再坚强的男人估计都挺不过去。   “”   秦深一言不发,好像失去了意识。   沈尽欢又连续拍了他好几下,他都没有反应,沈尽欢的眼泪顿时翻涌出来,恐惧如子弹打在身上,冷风从伤口里窜进来,冷得她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秦深你醒醒啊,秦深,你不能死,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   回应她的依然只是山洞里自己的回声。   沈尽欢爬起来跪坐在他身上,她用手捧起他的脸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给他渡气,秦深这样子或许是大脑供氧不足导致的昏厥。她得给他做人工呼吸。   男人手指动了下,眉梢轻轻抖动,依旧没睁开眼睛。   沈尽欢给他连续渡了好几口气都不见效,她彻底慌了,死死掐了下手掌心让自己保持冷静,眼泪猝不及防低落在男人脸上,秦深心里一怔,没想到她又为他流泪了。   “秦深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们不是说好了今晚过后就要正式在一起的吗?我为了你连门第之见都不管了,你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将我抛下?”   “”   “秦深,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别睡了,起来吧,求求你起来陪我说说话,哪怕就说那句我爱你也好。你不能就这样死了,你还没听到我的心里话,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想法,你就这么死了你甘心吗?”   沈尽欢手握成拳,她一边无声地流泪,一边为他渡气,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起来可以救他的办法。   女人在野外的求生技能实在是太低,除了哭和慌乱,别无他法,诚如此刻的沈尽欢,简直废物一个。   “秦深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沈尽欢呜咽着,她抱住他的脑袋将他放平,然后给他做人工呼吸。   “咳咳”   秦深咳嗽了一声,沈尽欢顿时喜上眉梢破涕为笑:“你没死啊?”   男人被她吵得不行,这才吃力地睁开眼睛,说:“沈尽欢,你好聒噪,别吵,让我休息一会儿。”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沈尽欢,你是不是脑袋瓜里又想着我死后你你就嫁给郑英奇啊?”秦深调侃一声。   沈尽欢扁了扁嘴:“当然不是。”说嫁给郑英奇那也不过是为了刺激他,好让他有活下去的动力,有求生的意志。   “那就是你故意想占我便宜?”秦深声音上扬,语气透着戏谑之意,沈尽欢小脸一红,握了握拳头说:“对啊,不准吗?”   看到她这副模样,秦深再冷硬的心也被孵化了。他半眯着眼睛,借着火红色的光端详她的脸蛋,不知是火光的原因,还是刚才所说那番话的缘故,沈尽欢此刻竟满脸通红,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无处安放,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这样子的她,可爱极了,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那年梧桐树下翩翩起舞的一幕,她同样是像今天这般,满脸娇羞的说要长大后要嫁给他。   秦深轻笑:“准,我就喜欢你占我便宜,以后别客气,尽管占。”   沈尽欢:“”她真是佩服秦深苦中作乐的精神,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居然还有心思调侃她!   “尽欢,我困了。”秦深头枕在她腿上,轻声呢喃,沈尽欢一听这话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想到电视剧里一般男主角说自己困了,八成都是快不行了。   她连忙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掐着他的掌心,说:“不能睡,秦深,你要打起精神来,何路他们很快就会到了,他们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秦深不动声色,缓缓闭上眸子,沈尽欢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眼泪簌簌而下。   “别睡,秦深你别睡”   秦深皱眉:“沈尽欢,你真的好聒噪,我只是单纯困了而已你别想太多”男人说话中气不足,喘得厉害,纵使如此,这语气里也透着他一贯的霸气,沈尽欢心酸不已,她伸手描摹上他的眉眼,男人明显颤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向她。   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看便是刚刚哭过,或者正要酝酿一场暴风雨。   也难为她了,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姑娘,跟在他身边竟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秦深不免有些担心,才只是这样的风浪她都已经经受不住,若让她知道他在暗中做的其他事情,她会不会觉得他是魔鬼?   秦深心口一涩,反手握住她的掌心,言辞坚定道:“尽欢,等出去之后,我们就结婚吧。”   结婚?   沈尽欢不得不说很吃惊,她没想到秦深已经考虑到了结婚这一步,她犹豫地看着他,男人却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一声声的咳嗽揪心得难受,他惨白着脸说:“算了。我不能耽误你,我都这样了,就算得救了八成也是个残废,你不一样,你又年轻又漂亮,有的是更好的选择,何必留在我一个残废身边被我拖累一辈子呢。”   男人转过脑袋,火光衬得他后脑勺愈发凄凉,沈尽欢的心慌了,忙说:“好,我们结婚,只要你喜欢,只要你愿意,我都嫁!”   秦深脸上闪过窃喜的笑。声音却强装悲伤:“强扭的瓜不甜,你若是觉得勉强”   “不!不勉强!秦深,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愿意嫁给你!”沈尽欢将誓言说得响亮。   “可我或许会残废,你得照顾我一辈子”男人得寸进尺,沈尽欢竟未曾察觉。   “那我也心甘情愿,如果你残废了,我情愿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一辈子。”   “真的么?”秦深缓缓转过脑袋,眼底掠过算计的精光。   沈尽欢还不知道自己中了他的计,一个劲儿地狂点头:“真的,秦深,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嫁给你的。”   “好,我记着了。”   男人满意地闭上眼睛,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   早知道患难见真情,他何苦与她兜了那么大的圈子互相伤害那么久?   过了会儿,秦深的眼皮越来越重,沈尽欢特别害怕他会睡过去,于是不停地同他讲话。   “秦深,你说这会儿几点了?”   他们在海里泡了许久,又昏厥过,在这里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谁也不清楚几点了。   男人闭上眼睛,头枕在她的大腿上,轻轻地喘着气,回答道:“不到八点。”   “你怎么知道的?”沈尽欢惊讶地低头看他,因为出来散心他没戴手表,而手机泡水后也报废了。他怎么就知道现在不到八点?   秦深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弧度,说道:“这都不知道如何成为你的男人?嗯?”   “秦深”他又开始不正经了。   沈尽欢被他说得顿时面红耳赤,她正要说点什么,就见男人“咻”的一下睁开双目:“嘘,有人来了!”   秦深按住她的手掌,声音一下子严肃冷漠起来,他用腿踢翻柴火,山洞立刻陷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沈尽欢一瞬间浑身紧绷,她赫然睁大双眼,瞳仁因为惊惧与骤缩,连同被秦深握着的手都隐隐发抖。   秦深料事如神,那些人果然要进行地毯式搜索!   外面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以及水流被拨开的声响,紧接着隐约有手电筒的光照进来,伴随几个男人粗犷的声音。   “要我说秦深死定了,那汽艇裂成碎片卡在狭缝之中,这儿又是死亡谷,海底深不可测,他又中了枪,落水后肯定必死无疑。”一人如是说道。   “万不可轻敌,秦深这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凡事都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说不定这儿有山洞,他们就藏在里面呢,给我搜仔细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沈尽欢看了秦深一眼,心口怦怦直跳。   声音越来越近。那些脚步仿佛踩在了彼此的心口,铿锵有力,一步步的逼近昭示着死亡的降临。   如果让他们发现这个山洞,如果他们冲进来,秦深身负重伤,仅凭她一人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沈尽欢紧张地握紧拳头,秦深的掌心则包裹着她,轻轻捏了一下,好似无声的安抚。   “放心,有我在。”秦深以唇形对她说道,沈尽欢点了点头,心里的紧张与恐惧竟然因为秦深的一个眼神而渐渐驱散。   没由来的,在逆境中对一个人的信任,哪怕明知有他在也改变不了他们任人鱼肉的现状,可沈尽欢还是定下了心。   “这儿好像有个山洞,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们发现山洞了!   秦深握住沈尽欢的手不经收紧,感觉得出他也很紧张,他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一手搂住沈尽欢的脑袋,一手贴在她腰侧,说:“你留在这里,我去外面引开他们。”   “不行!”   沈尽欢将手枪掏出来,塞到他手里,压着声音严肃道:“我不需要你做诱饵保全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沈尽欢,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秦深拧眉,心口震撼。   “秦深。这次你必须听我的,你和我都待在这里,他们如果进来,你就开枪,如果近身肉搏,我们还有军刀,就不信打不过他们!”沈尽欢说着连自己都无法信服的话,秦深眉心紧拧,目光深邃如炬。   她是在担心他?   秦深嘴唇哆嗦了两下,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什么。   “里面太黑了,会不会有鬼啊?”一个男人惶恐的声音传来。   “去你大爷的!这世上根本就没鬼!”   “那可不一定,前阵子我大姨就撞鬼了,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她突然说看见路口有三个小矮人背着背篓匆匆忙忙地跑过去,关键那天和她一起的人什么都没看见,就我大姨一个人瞧见了,再后来我大姨就病了”   那人继续说道,沈尽欢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确实,在这种地方说这些离奇诡异的事情委实叫人害怕。   秦深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暗暗安抚她,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只是有人装神弄鬼。   “然后呢?你大姨死了吗?”另一个声音明显开始发抖。   “那倒没有,我大姨回到家后就病倒了,看了医生吃了药一直不见好,直到村口来了个道士,说她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一病不起,然后道士做了法,我大姨就渐渐好起来了,这事儿可玄乎了,之前吃药打针都不见好,结果那道士就念了经贴了符,然后就神奇般的好了,这说明啊,世上是有鬼的,只是咱们没碰上而已!”   “你他妈的别在这儿危言耸听,小心我把你扔出去喂鲨鱼。”   “大哥,我没瞎说,真有鬼,这山洞里头黑漆漆的,谁知道有什么啊,万一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咱们回去一病不起咋办?”   “”   “大哥,咱就是替王金富办事,回去说秦深落水死了不就行了嘛,干嘛还得搭上自己的命?”   “是啊大哥,老三说得不无道理,我现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敢进去了。”   “真是废物!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亲自进去搜!”   沈尽欢眼瞳一缩,一只手紧紧捏成拳头被秦深握着,另一只手则攥着秦深给她的瑞士军刀,她深吸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只要那个人敢进来,她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也会保护好秦深。   此时,秦深也摸向了手枪。   手电筒的光在洞口扫来扫去,彼时山洞里二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沈尽欢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洞口,精神高度紧绷,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沈尽欢吓出一身冷汗,心口狂跳不止。   “是救生衣!”一个人叫道。   沈尽欢与秦深在黑暗中对视一眼,内心忐忑。   “果真是救生衣,”那人走近了些,从水中将橘黄色的救生衣捞起来,手电筒又在四周照了几下,说,“这衣服上有血,秦深肯定葬身鱼腹了,大哥,这下咱们回去好交差了。”   沈尽欢紧悬着的心刚要落下。忽然觉得小腿上凉凉的,她侧过头一看,当看清是什么东西正在自己腿上蠕动时,立马吓得魂飞魄散!   “啊唔!”   是蛇!   她最怕这种软体动物!   沈尽欢惊叫,秦深连忙伸手死死捂住她的嘴,这时洞口一个人说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沈尽欢的眼泪立马飚了出来,关键时候坏事说的就是她,可那蛇这会儿还在她腿上爬来爬去,她吓得双腿发抖,脸色铁青。   “没听见,咱们赶紧走吧,这死亡谷邪乎得很,再不走指不定会碰上什么脏东西呢!”   “对对对,走吧走吧,为了一个王金富实在不值得。”   洞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手电筒的光逐渐远去,秦深松了口气,松开捂住她嘴的手,而沈尽欢却还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此刻那蛇已经顺着她的小腿爬上了她的大腿!并且还有要继续往上的趋势!   天哪!实在太可怕了!   “秦深”沈尽欢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男人侧目,就见她腿上盘着一条花斑蛇,他眉心一拧,一手掐住蛇的七寸,在空中甩了几下,用力摔向岩石,方才还吐着红信子的花斑蛇顿时碎成肉泥。   沈尽欢重重呼出一口气来。   “对不起,我刚才吓坏了,差点”她尴尬地说道,深刻意识到了自己对于秦深而言就是个累赘。   “女人天性如此,你不必自责。”秦深勾唇笑了笑。   山洞内再次陷入沉默,方才摔死那条蛇用了秦深不少力气,他软绵绵地靠在沈尽欢腿上,低低喘着气。   “秦深,你杀过人吗?”不瞬,沈尽欢捋着他短发的手蓦地一顿,心尖颤了颤问道。   秦深剑眉星目乍然眯起,这种问题他该如何回答?若说假话,她定然不信,若是实话实说,想必又会吓到她。   秦深迟疑了片刻,正踌躇该如何开口,沈尽欢却率先打破沉默,说道:“其实杀没杀人都不重要,我相信就算你杀人了,那也是对方咎由自取。”   “你这么信我?”   “当然,你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类型,如果不是对方将你逼急了,或者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损失到了你的利益,你不可能去杀人的。”   “”   秦深沉默地抿了抿唇,沈尽欢太傻了,像他这样的人,能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两只手怎么可能不染上无辜人的鲜血?不说旁的,第一集团光靠跨国贸易怎么可能做得如此之大?现如今最赚钱的三个行业便是黄、赌、毒。而他   秦深眼皮跳了下,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沈尽欢也不问他这个话题了,她抱着秦深,等得心焦焦。   “秦深,何路他们会找到我们吗?他们会不会也觉得这里太阴森说不定会闹鬼,然后不来找我们了?”   “不会,我相信他。”   秦深笃定道。   阿力找到他们的时候,秦深已经彻底陷入昏迷,沈尽欢被他枕着大腿,全身都麻了。   红外线的光在洞口探射,沈尽欢激动得大呼救命。   不多时,一群黑衣人穿着统一的制服进入山洞,手电筒的光瞬间照亮整座山洞。   “秦总!”   “秦先生!”   何路和阿力同时上前,两人见到秦深满身狼狈时,下意识地瞥了沈尽欢一眼,仅仅是一眼,沈尽欢就察觉到了来自二人内心深处深恶痛绝的怨恨。   沈尽欢扯动下嘴角,随即眼睛一番昏厥过去。   直升机在北海上空极速飞行,以最快的速度去往医院。   沈尽欢身子暖过来之后很快便醒来了,而秦深则被推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门口站着好多人,一排排黑衣人直接将医院的大门堵住,封锁整座楼层,秦深受伤入院的消息只在内部传播,外界无人得知。   沈尽欢从病床上下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秦深,结果刚走出病房门口,就被何路叫住。   她自知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有无法逃脱的责任。看到何路时竟觉心虚不已,她低垂着头,握紧拳头:“何助理,秦深他醒了吗?”   何路冷冽地笑了下,一时护主心切对沈尽欢破口大骂:“你还有脸问?沈尽欢!你就是个扫把星!秦总自从遇上你之后一直灾难不断!这次要不是为了救你,秦总怎么可能受那么重的伤?!”   “对不起”沈尽欢惭愧地低着头,紧咬着牙关,眼泪不争气地充满眼眶,何路说得不错,她确实是个扫把星,若不是她的缘故,秦深怎么可能被王金富的人埋伏?   “对不起有什么用?沈尽欢!我早说过让你离秦总远一点!你为什么不肯听!现在秦总还在急救室抢救生死不明,而你浑身上下一点儿伤都没有,你开心了?满意了吗?!”何路将秦深受伤的事情迁怒到了沈尽欢头上。若不是碍于自己从不打女人的原则,这会儿沈尽欢早就死在何路的乱拳之下了。   沈尽欢听到秦深还在抢救,顿时眼睛一红,推开何路朝外面跑去。   何路在她身后气急败坏:“你给我站住!”   沈尽欢拔腿就往急救室的方向跑去。   急救室门口站着一抹优雅贵气的身影,沈尽欢完全没有注意到,快步跑过去,结果却被对方拦住,迎面便是一个耳光甩过来,打得她半边脸都侧了过去!   “沈尽欢!果然是你!”   说话的正是秦深的大姐秦美雪!   这一巴掌直接将沈尽欢嘴角打出血来,她啐了一口血腥子,抬头倔强地瞪向秦美雪。   “你还敢瞪我?”秦美雪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尖锐跋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和秦深之间感情有多深厚呢。   沈尽欢知道秦美雪的为人,算起来她和她的母亲沈岚算是情敌了。因而对秦美雪从以前就一直没什么好感,今天挨了她一巴掌,她自然不肯示弱,冷声讽刺道:“猫哭耗子这种事情秦家大小姐还是省省吧!这儿反正也没旁人,你对秦深是真情还是假意,大家都有目共睹!”   何路追过来时,刚巧听到这句话,眉头拧了一下,没有吭声,颇为诧异地盯着沈尽欢。   秦美雪没想到她犯了错还敢死犟,当即怒声呵斥:“放肆!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沈尽欢,我警告你,以后离阿深远一点!如果再被我发现你和他纠缠不清”   “那恐怕要让秦大小姐失望了,”沈尽欢不等她说完。直接打断她的话,在秦美雪吃人的目光下,坦坦荡荡道,“我这条命是秦深救的,在山洞里的时候我就决定这辈子非他不可,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离开他,就算外人说我们乱/伦,我也认了。”   “你!”秦美雪脸色一白,以为沈尽欢还是当年的软柿子,却不想几年不见,她倒是换了一身傲骨,“你就不怕我将这件事禀告父亲?”   秦深的父亲   沈尽欢的心不由抽了一下,秦父是个极具威严的老者,她仅在十年前见过他一面,当时只看了一眼她就吓得半死。   “怕了吧?怕了就好,今天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生,等阿深度过了危险期,你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秦美雪一把将她推开,沈尽欢猝不及防连连后退,倒是身后何路顺势扶了她一把。   沈尽欢道了声谢,随后走到秦美雪面前,趾高气扬道:“该走的人是你,如果秦深醒来见到你在他的地盘上撒野,你猜他会怎么对付你呢?”   “你你放肆!”秦美雪怒不可遏,沈尽欢被她打过的脸颊火辣辣的刺痛,她眯起眼睛,眸中警告之意更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秦深之间的关系。少在我面前扮演虚情假意的好姐姐!”   ☆、【003】怀疑秦美雪   “你你”秦美雪被她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面上再好的妆容在生气时也显得无比扭曲,沈尽欢还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的确是她低估了她,“你简直没大没小!”。   “啪!”   狠狠的一巴掌,令走廊上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尤其何路,一双眼睛惊讶得几乎要掉出来。   他不敢相信,这一巴掌竟然是沈尽欢打在秦美雪脸上的!要知道这秦美雪一贯嚣张跋扈,连秦总都对她敬让三分,却没想到区区一个沈尽欢竟有和母老虎对抗的勇气!   这一巴掌,令何路对沈尽欢刮目相看,起码她这不要命的勇气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尽欢!你竟然敢打我!”秦美雪尖锐刺耳的声音瞬时划破整个寂静的走廊。   这话就玛丽苏了,打的就是你啊!   何路心里默默吐槽,面上不动声色,只神情古怪地看着沈尽欢。   沈尽欢个子不高,但气场却很足,尤其跟在秦深身边久了,连眼神中透出的狠意都像极了秦深。   她盯着秦美雪,目光冰冷语气同样冷冽道:“秦美雪,这一巴掌是我替秦伯伯打你的。”   “你凭什么?”秦美雪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结果却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打了一巴掌自然是一万个不甘心,她死命瞪着沈尽欢,非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就凭你连自己亲生弟弟都不放过!凭你丧尽天良狼心狗肺却还要在人前扮演护弟心切的恶心模样!”   沈尽欢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何路眯起双眼,顿时心头警钟大响,他差点忽略了,秦美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已经回美国了吗?是谁通知她秦总出事了?   何路犀利的目光瞬时扫向秦美雪,他眯着眸子若有所思。   秦美雪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掩饰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尽欢斜勾起唇:“装傻是吧?秦美雪,秦深的行程只有他至亲之人才知道,何路和阿力不会背叛他,而你却能在他出事后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不正说明了是你在背后搞鬼?”   秦美雪脸一白,怒道:“你少血口喷人!我是听下面的人说阿深受了伤所以才搁置手头工作匆忙赶来,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成了我别有用心?沈尽欢,你想挑拨我们姐弟之间的关系也不用这般颠倒是非黑白吧?明明是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为阿深带来杀身之祸,你竟然还有脸反咬我一口?”   “是不是你做的你心知肚明,秦美雪。你少装!”沈尽欢与她直视,她平日里看起来并不聪明,但关键时候脑袋还是很灵光的,比如当她看见秦美雪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自然而然地将她联想成了幕后黑手。   毕竟,比起王金富,秦美雪想要秦深死的决心更为坚定!她才不相信秦美雪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弟弟,准是她在背后与王金富联手一起对付秦深,不然秦深的行踪怎么可能败露?   “凡事都得讲个证据,你连证据都没有就污蔑我谋杀自己的弟弟,当心我告你诽谤啊~沈尽欢,你现在的经济能力怕是连律师费都支付不起吧?”秦美雪笑了笑,声音阴阳怪气。   沈尽欢咬牙:“你等着。别太得意,这事儿迟早会水落石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秦深一定会查明白!”   “哼!我等着呢!”   秦美雪冷哼一声,随后招呼手下一众人等扬长而去,在经过何路身边时,她多看了何路一眼,低声说道:“何路,你该不会连这丫头空口无凭的话都相信吧?”   何路朝她鞠了一躬,态度毕恭毕敬:“大小姐,真假自有老天定夺,何路定当竭尽所能查明真相还大小姐一个清白。”   “那就好,沈尽欢这笔帐我记下了,她将阿深害成这样。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吧?”秦美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何路点点头,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急救室。   沈尽欢在急救室门口急得团团转,生怕秦深挨不过去。   何路凝视着沈尽欢着急紧张的背影,若有所思,为什么这个沈尽欢和大小姐也如此熟络?而且好像二人之间有过过节?难道她们两个以前就认识对方吗?   何路甩了甩脑袋,这不可能,如果沈尽欢和大小姐相识,按照大小姐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人品,她根本没那个胆量顶撞她。   沈尽欢在走廊上焦急得踱来踱去,她手紧紧握成拳头,敛声屏气,时刻盯着里面的动向。   急救室的灯还亮着,陆子卿和医生都在里头抢救,听说秦深身上除了肩膀受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共十七处流血性伤口!   十七处伤,是该说她太愚钝还是该说秦深掩饰得太好?为什么在山洞里脱掉他衣服检查的时候,她都没发现那么多伤口?   沈尽欢叹了口气,心中一阵凄凉,定是她自己太粗心大意,加上当时情况危急山洞内光线昏暗,所以没能发现秦深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吧。   阿力双手抱臂同样守在门口,他看到沈尽欢时,不由眯起眼睛,目光充满敌意。   “沈小姐,我早说过你若是听话一些秦先生也不必吃这么多苦头。依着我心里,这会儿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他瞪着沈尽欢,语气不善。   沈尽欢自知理亏,她也不敢和阿力多说什么,毕竟阿力是个打打杀杀的男人,一言不合说不定就对她大打出手。   沈尽欢沉默地抿着唇,目光焦虑地看着急救室。   “哼,”阿力见她不搭理自己冷哼一声,“我警告你,若再有下次,我绝不会手软!”   “”   沈尽欢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从得救到现在,她没顾得上喝一口水,甚至身上还穿着原先的那条裙子,上面脏兮兮的,裙角也破破烂烂,被撕开好多口子。   不过这些沈尽欢都顾不上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秦深的身体,若他不能渡过危险期   不,不会的,他才不会死,祸害遗千年,他还没祸害够她,怎么舍得死呢?   沈尽欢伸手抹了下眼角的泪痕,暗自下定决心,秦深要是死了,她也不会苟活。   “沈小姐”何路走过去,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沈尽欢看到何路就觉得底气不足,她确实怕这个男人,毕竟他眼神太阴冷,看过来的时候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比起秦深更加令她畏惧。   “何助理”沈尽欢壮着胆子看向他。   何路继续皱着眉:“沈小姐何以认为这事是大小姐做的?”   沈尽欢抿了下唇,说道:“秦深去北海的消息难道是你告诉秦美雪的吗?”   何路摇头:“当然不是!秦总的行踪都要求保密,尤其是陪和你一起去北海散心,这种私事更不可能泄漏出去。”   “那秦深入院抢救也是你通知秦美雪的吗?”沈尽欢继续追问。   “不,”何路摇头,“我刚才一直在担心秦总,还以为是阿力通知了大小姐,问过阿力后才知道是她自己得到消息过来的。”   “那不就得了?她视秦深为眼中钉肉中刺,怎会放过这样一个极佳的机会除掉他?”沈尽欢握紧拳头,想不到秦美雪竟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去手!   何路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倘若真如沈尽欢所说,那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就多了,不光是秦美雪,或许还有其他人!   “而且秦美雪应该一直都有安排人在暗中监视秦深的一举一动吧,我们在北海出事,她应该早就得到了消息,但却眼睁睁看着我们落海遇难,却不肯出手相救,就算她不是王金富背后的人。那她也是间接凶手。”   沈尽欢说到这里便咬牙切齿,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秦家的内斗,早在秦深十年前刚到她家时,她就悄悄偷听过继父和母亲的对话,他们对秦深深表同情,生于那样一个冷血无情的家庭,也难怪秦深那时性格孤僻不爱讲话,这次出了事情,秦美雪面上表现得虽然紧张担忧,但她的眼神却一如既往的不屑和狠毒,巴不得秦深挺不过来似的,所以她就怀疑到了秦美雪头上。   “原来如此,想不到你对大小姐这般了解。你们以前认识?”何路挑眉疑问。   沈尽欢抿唇,沉默不语,何路见她不想回答,也就没继续追问下去。   “沈小姐,方才我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何路看着她,欲言又止,这事似乎是他误会沈尽欢了,他刚刚说的那番话,讽刺她是扫把星,对于沈尽欢来说未免有些重了。   要是秦总醒来后,她在秦总面前告他一状,那他起码要掉一层皮。   “何特助,我能理解你护主心切,秦深受伤我心里也很自责,如果不是我的话,王金富不会伺机报复,不管秦美雪有没有参与谋划这件事,我都有无法逃脱的责任,你骂得对,但是何特助,我不会离开秦深了,哪怕你说会影响到他的病情,我都不会离开。”沈尽欢看向何路,语气坚定。   患难与共过的情人,又岂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分开?假使只是何路威胁她几句她就放弃秦深,那等到那狂妄不可一世的男人醒来后得知此事。他岂不是要气得跳脚?   “不离开?沈小姐,你和秦总之间差距太大,门第之见、世俗的眼光、林小姐的从中作梗,包括你自己心里的坎儿,你确定能迈得过去?能陪秦总走到最后么?你确定你们之间当真合适么?”   沈尽欢握了下拳头,深吸口气笃定说道:“合不合适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与秦深死里逃生,我这条命是他拼了命救回来的,如果不是他,或许我早就葬身北海。”   “所以你这是为了报恩而和秦总在一起?”何路斜睨她,这话说得他心里不舒坦,为了报恩而以身相许,这未免太肤浅了。   沈尽欢摇摇头:“不是,我和秦深十年前就认识了,想要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心血来潮,只是这次海上遭难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不想再因为过去的一些事情而违背心意,伤人伤己。”   “”   十年前就认识了?!   何路委实吃了一惊,难怪秦总第一次见沈尽欢就给他一种似曾相识刻意躲避的感觉,原来,这二人之间的羁绊已经隔了十年之久!也难怪她一点儿也不畏惧秦美雪,原来十年前就已经过过招了!这样一来,沈尽欢若是能留在秦总身边,对于秦美雪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对于他们对付秦美雪或许有利。   “我知道你不看好我,觉得我会给秦深带来灾难,认为他以靠近我就会发病。但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爱他不比任何一个人少,我爱他胜过爱自己。”   “拭目以待。”   何路饶有趣味地眯着眸子,这沈尽欢似乎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急救室的灯在一个小时无尽的等待中终于熄灭,医护人员从里面出来,为首的是陆子卿,器宇轩昂相貌不凡,他摘下口罩,对何路点了点头,沈尽欢见到他这个动作便知道秦深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陆子卿走到沈尽欢跟前,目光上下扫了她一下,充满敌意:“沈尽欢,你还真是个祸害!”   沈尽欢抿了抿唇,默默承受他的白眼,得,因为这次事情,她算是将秦深身边几个得力的助手全都得罪了。   何路拉住陆子卿,朝他摇了摇头:“这事不怨她。”   “还不怨她?如果不是她在浅水湾不安分一心想着逃跑,秦深怎么会无缘无故带她出去散心?我就不明白了,沈尽欢,你是狼心狗肺吗?秦深他对你哪点儿不好?你非要这么折磨他?”   “我没有”沈尽欢矢口否认。   “你还狡辩!他为了你放着堂堂林家大小姐不娶,让林笙箫在订婚现场成为笑话,为了你连林建东都敢得罪,动用一切关系将你从监狱里保出来,为了你亲自熬粥做那些他活到现在都没做过的事情,为了你他放低姿态委曲求全。连尊严都不要了,你呢?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怎么能理所当然地一次又一次陷他于危难之中?这次若不是何路阿力及时赶到,你差点就将他害死了!”   陆子卿的痛骂字字敲在沈尽欢的心头,也时刻提醒着秦深为她做的默默付出。   沈尽欢挫败地低下头,一声不吭。   对,陆子卿骂得对,她确实狼心狗肺,若早点儿知道秦深的真心,她也不会这么折磨他、折磨自己。   何路拧眉劝陆子卿:“好了,你就别说她,王金富要在暗中下手,这事也不是她能阻止得了的。”   “你的眼睛也被她伪善的外表蒙蔽了?你看不出来这女人是个祸害吗!”陆子卿怒道,显然气得不轻,他这样子也间接说明秦深伤得很重,不然一向淡定从容的陆子卿何以会跳脚?   “秦深他”沈尽欢心提起,紧张不安地朝里面张望,他还没被推出来,难道是   “托你的福,身上受了十七处伤,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我”   陆子卿怨恨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警告:“如果还要继续伤害下去,我劝你趁早离开,别逼我动手!”   “”   沈尽欢没有说话,不过要留在秦深身边的决心也未因陆子卿的话而动摇。   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离开秦深了,他们之间患难与共,一起撑过了最难熬的时候,是发过誓一定要在一起试一试的,除非秦深亲口赶她走,否则她绝不离开。   “何助理,你得看好了,这女人一出现秦深的人格分裂症就容易发作,盯着她,以防她又故意刺激秦深,加重他的病情。”   “知道了陆医生,我会注意的。”何路恭敬地点点头,陆子卿眯起眸子,多看了他一眼。   陆医生?   到现在他还不改口?   陆子卿压下心口怒意,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之后秦深被转到了VP加护病房,麻醉药效尚未过去,他轻闭双目,面色惨白,容颜憔悴。   “这里有我照顾,沈小姐,你先回去吧,换身衣服,不然秦总醒来看见你这副模样说不定还以为是我虐待你了。”何路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冰冷,陆子卿说得不错,不管沈尽欢有什么样的苦衷,她都是秦总的劫难,不是她的出现,秦总不会受这么多苦,何况,秦总的病一遇上她只会恶化。   “我要在这里陪着他。”   沈尽欢拒绝道,她一定要留下来陪伴秦深,这是她最起码的尊重。   “可是秦总如果醒来看见你,说不定会抓狂呢?”   “如果他醒来看不见我,那才会抓狂。”   “”   何路拗不过她,只能让她一起待在病房里,不过却强制找了件西装罩在她纤弱的身子上,冷冰冰地说道:“虽然是夏天,但医院温度还是很低的,你披着吧。万一着凉秦总又要唯我是问。”   沈尽欢一愣,动了动唇感激地说:“谢谢。”   何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向的冷面阎王竟然也会不好意思,模样顿时滑稽极了,他别过视线,不自在道:“不客气,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你是秦总的女人,我可不敢怠慢了。”   “”   沈尽欢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陪伴在秦深身侧,等待他的苏醒。   秦深醒来时,脑袋嗡嗡作响,眼睛尚未睁开先开口叫人:“沈尽欢”   沈尽欢一个愣怔惊了下,连忙弯下身子伏在他唇边,握紧他的手说:“秦深,我在,我在这儿。”   男人这才缓缓睁开双目,而后眼睛掠过她的肩头,陡然亮了一下,抬起正在输液的手指向沈尽欢,声色俱厉:“沈尽欢,你好大的胆子!在我面前竟然穿着野男人的衣服!”   说罢,他挺身而起,一把将她肩膀上的西装扯下扔在地上。   何路:“”野男人?   沈尽欢嘴角抽搐一下,无语极了,这男人怎么思维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这是谁的衣服?嗯?”秦深拧眉,那眼神气势如虹,似乎秒秒钟能将对方杀死,何路背脊一寒,心有余悸地望向秦深,没等他开口,沈尽欢就将被秦深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归还到何路手中,说道:“谢谢你,何助理。”   秦深眼中的怒火这才熄灭。   何路睁大双眼:“秦总,您的手”   由于方才突然坐起,手上的吊针冒了出来,白皙的手背瞬间起了个大包,血液倒流。   秦深心里郁闷,眼睛怨怼地瞪了何路一下,眸中意味很深,何路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匆忙低下头去。   男人脸色惨白,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一看便是元气大伤,却还要握着拳头,瞪向沈尽欢,问道:“你受伤没?”   沈尽欢摇摇头:“我没事,倒是你”话没说完,眼泪先流了出来。明明伤得惨烈的是他,可他醒来后竟然最先问她有没有受伤,他早就将她放在了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而她却一再和他闹别扭。   沈尽欢,你真是蠢得可以!   男人看得心里一阵暖,嘴上却说:“我还没死呢,哭早了。”   “秦深,你别乱说。”沈尽欢嗔怒,经历过生死一线的人,比谁都忌讳“死”这个字,秦深如今将它挂在嘴边,沈尽欢光是听着心都一颤,若是像今晚那样的惊险再来一次,她真不敢保证自己的心脏能承受得住。   “放心吧,我还没抱得美人归,还没和你举办盛世婚礼,怎么可能轻易挂掉?”   “你别说了,何路还在呢”   看他现在还有闲情逸致调侃,沈尽欢总算松了口气。   “就是说给他听的,让他知道你是我的女人,看他以后还敢自作主张找你麻烦!”秦深一个眼刀子射过去,何路顿时吓得心肝乱颤:“秦总,冤枉啊”   “闭嘴!”   秦深冷喝一声,挑了挑眉,目光旁若无人地将她上下扫了个遍,那般火辣辣的,看得沈尽欢浑身不自在,而当掠过她左脸颊时,骤然顿住。尔后眸底聚集起狂怒的风暴:“谁打你了?!”   沈尽欢脸颊火热,连忙伸手捂住,说:“没事。”   “何路!”男人火爆地叫了何路一声,后者心一颤,脱口而出:“秦总,是大小姐打的。”   “秦、美、雪”男人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念着她的名字,那语气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才解恨,“她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我的女人我自己都舍不得打,她居然敢动手!”   沈尽欢听到男人这么霸气的话,小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她看着秦深,扬起唇角颇为得意道:“只是一巴掌而已。不要紧。”   “怎么不要紧?我都舍不得打你,你放心,这巴掌我一定帮你讨回来!”秦深拧眉,满脸不爽,要不是脸色还很虚弱,沈尽欢都怀疑这男人根本就没受伤又在用苦肉计诈她了。   沈尽欢努努嘴,说:“不劳烦你动手,我自己已经打回去了。”   “你说什么?”   秦深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沈尽欢眉梢沾染一丝笑意,她说:“我打回去了,作为你的女人,岂能懦弱?”   秦深眯着眼睛。这一次死里逃生,沈尽欢的态度确实和以往截然不同,她这般听话乖巧,他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打得好,做我的女人,我不会允许你随意被人欺负。”   沈尽欢听了他的话,心头拂过一阵暖流,她感动得抿了下嘴唇,唇角笑意更深。   其实早一点解释清楚多好?   她和他,就能早点像现在这样相处,也省得互相伤害。   沈尽欢决定,等秦深的伤稍微好一些了,她就告诉他火儿的事情。她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得出当秦深知道她早在四年前就为他生下一个儿子时,面上因为震撼而精彩纷呈的滑稽模样。   “呵呵”沈尽欢不由自主笑出声来,秦深眯着眸子高深莫测地盯着她。   护士进来给秦深重新扎了根,男人这下也老实了,只是一直握着沈尽欢的手不肯松开。   何路站在一旁,说道:“秦总,您在北海遇刺一事应该不仅仅是王金富唆使的。”   秦深上身半坐起,悠闲地靠在病床上,背后靠着软绵绵的枕头,要不是面色苍白,光看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还真看不出他受了重伤。   “这我知道,是秦美雪做的。”男人淡定自若地点头。   惊讶的不止何路,还有沈尽欢,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何路问:“秦总?”   “我的行程安排只有自己人清楚,王金富怎么知道我在北海?若说你和阿力背叛我,打死我也不信。”   何路正义凛然:“何路断然不会背叛秦总!”   “嗯,你没必要这么做。”   “那秦总怎么会怀疑是大小姐?”   秦深勾勾唇:“何路啊,你还是太笨了,我一出事秦美雪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她早在我身边安排了人手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想必一定知道我在北海遭到埋伏,但她却按兵不动,想要借王金富的手除掉我,显然。要么她暗中早已和王金富勾搭在了一起,要么就是她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何路睁大眼睛,秦总的分析竟然和沈尽欢分析的一模一样!   秦深说完,捏了捏沈尽欢的手心,语气暧昧道:“那一巴掌打轻了,尽欢,下次直接打烂她半张脸!”   ☆、【004】谁是内奸?   沈尽欢忍俊不禁:“秦深,你真是低级趣味。 ”   “是吗?那就打烂她整张脸!”秦深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   沈尽欢眼角一抽,竟无言以对,何路听了秦深的分析之后也觉得沈尽欢打了那一巴掌真够解气。   “秦总,那个死亡谷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都说那儿已经发生了好几起船只无缘无故失踪案件,警方至今没有给出明确解释,您和沈小姐经此一事,关系进步了不少,而且有点儿古怪”   何路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其实也不怪他,秦总一贯喜欢冷着脸,今天居然破天荒的笑了,而且对沈尽欢那般宠溺,他严重怀疑这两人是在死亡谷的时候双双中邪!不然之前那么针锋相对,怎么会突然之间冰释前嫌?难道就因为一起同生共死了?   秦深利眸射过去,何路脖子一缩,委屈道:“确实古怪嘛,之前秦总见着沈小姐都是一副吃人的表情,而沈小姐见了秦深从来都是拔腿就跑,不留情面,但是这次”   何路没有全部说出来,两人都是聪明人,一点就明,秦深与沈尽欢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看向何路,说道:“所以你是喜欢我们一直闹别扭吗?”   何路老脸一红。急于解释:“当然不是!”   之后,秦深让何路出去,VP病房里就只剩下沈尽欢一人照顾着。   他看了眼女人身上脏兮兮的裙子,皱起眉头说道:“这病房有浴室,你先去洗个澡,把身上洗干净了,待会儿”   “秦深,医生说了你这次受伤严重,不能再做、做剧烈运动了,你别”沈尽欢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哈哈哈!”   却没想到秦深忽然放声大笑,他盯着女人窘迫的小脸,笑得无法抑制,“尽欢,你想哪儿去了?我让你洗个澡待会儿换身干净衣服好好休息休息,并不是要和你发生什么。”   “”   沈尽欢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然而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地洞啊?她只能干愣在原地,眼巴巴地被秦深的笑声羞辱。   “还是说,你心里想和我发生点什么?毕竟几个小时前咱们才同生共死过?”   “”   男人笑得放肆,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尽欢,我也想满足你饥渴的欲/望,不过我身负重伤,力不从心啊,你要体谅一下自己的男人~”他还故意咬重了饥渴、欲/望两个词的音,刻意强调着什么。   “秦深!”   沈尽欢咬牙切齿。秦深星眸浅眯,看着她那副可爱的模样,愈发觉得自己这一身伤没白受,能换来沈尽欢的真心相待,就算再在他身上补两枪,他也甘之如饴。   沈尽欢一跺脚,一头钻进浴室,等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换洗的衣服,她又探出脑袋,鬼鬼祟祟地看着秦深,问道:“秦深,我穿什么衣服?”   男人舌尖轻抵嘴角,目光幽深暧昧。邪肆一笑,说道:“你不穿也不要紧,我喜欢你一丝不挂的样子。”   “嘭!”   剩下来的话直接被沈尽欢用力的摔门声隔断在外。   沈尽欢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透过镜子望向自己,她满脸通红,就连耳朵都未能幸免,这模样像极了怀春的少女。   可恶的秦深,他就是故意看她出糗!   不多久,何路敲门进来,手上多了一套崭新的衣服,秦深示意他放在床边,让他将病房里的窗帘拉上。   何路欲言又止:“秦总,王金富那边”   “暂时别打草惊蛇,这次他未得逞必定还有后招,不妨看看他是不是真和秦美雪合作了。”   “是,我明白了,您好好休息,这次元气大伤陆医生关照了一定不能再操劳了,不然可能会留下顽疾。”   “嗯,出去吧。”   何路退出去,秦深吩咐他将门带上,没他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医院的浴室沈尽欢担心会有什么病菌,所以匆忙洗了一下就赶紧擦干身体出来,她用毛巾挡着重要部位,从门口探出颗小脑袋来。   秦深半靠在床头,自然将她梅花鹿一般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在眼底,他勾唇,心里好像被猫爪子挠过似的,无比的痒。   “过来吧,衣服在我这儿。”他朝她说道。   沈尽欢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可秦深受了伤,自然不可能帮她把衣服送过来,何路阿力那些人又都是男人,她也不好意思麻烦他们,于是权衡之下只得硬着头皮从里面走出来。   她皮肤很白,刚刚沐浴过后走出来,秦深一眼就看到了她小腿上的一些红痕,黑眸骤然眯紧,语气紧张:“你受伤了?”   沈尽欢听到他的话,这才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可不,白花花的两条腿上确实留下不少划痕,不过伤口很小,几乎都没有流血,想必应该是在海里和在山洞中被藤条划伤的吧。   “我没事,一点儿也不疼。”   “过来。”   男人眉心一压,沈尽欢乖巧地走过去。   “上来。”   “啊?”   “啊什么啊?快点上来!钻到被子里去,我让何路送点擦伤膏药进来,给你涂一下伤口,不然细菌感染的话就麻烦了。”秦深严肃道,要不是因为身负重伤,他这会儿早亲自动手将她揪过来塞到被窝里去了。   “我真的没事,只是一些小伤,都没破皮的,你别太大惊小怪了,”沈尽欢拘谨地站在地上,脚丫子蜷缩着,模样可爱,“再说,你是病患,我怎么能上你的床”   “沈尽欢,你要是再磨磨唧唧的,我就把你从这儿的窗口丢下去!”男人利眸一眯,顿时霸气侧漏,沈尽欢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忤逆了,忙按照他的意思动作麻利地爬上床,不过却打着十二分的小心,谨防碰到他受伤的肩膀。   倒是男人见她轻手轻脚忍不住抬起未受伤的右手,长臂一勾将她搂入怀,沈尽欢猝不及防撞向他坚硬的胸膛,当即鼻尖就撞红了,只是没有立刻叫痛,而是赶紧撑起身子焦急道:“你你没事吧?我有没有撞疼你?”   秦深见状,眯了下眸子:“嗯,撞疼了。”   “哪、哪里?”沈尽欢一脸无辜天真,伸手就去揉他的胸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撞到你了,我就说这床太小了,我不能上来吧?”   她一边道歉,一边动作轻柔地去揉被她撞到的胸口,女人纤细的小手,软绵绵的力道在他胸前扫来扫去,秦深刚压下去的欲/火又蹭的一下窜上来,直冲大脑皮层!   秦深咽了咽喉咙,只觉得嗓子眼火辣辣的,好像有一团烈火已经烧到了这儿,他眼眸深沉地凝视着她,她湿着头发。披着毛巾,随着替他揉胸口的动作,自己的身子也在无意之中露了出来。   秦深顿时小腹一紧,一股热流直冲而去。   “往下一点。”他说。   “是这里吗?”沈尽欢按照他的要求往下。   “再往下一点。”   “这里?”   沈尽欢的手隔着病号服小幅度地往下移动,她哪里知道自己的手这会儿是带电的?每碰过一个地方,就会在秦深体内激起一道狂野的电流!   “再往下。”   “这里?不对啊,我没撞到你肚子啊。”单纯的沈尽欢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强劲有力的大手一下按住她的小手,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着她的手直接探到他下半身去。   “咝”男人畅快地吸了口凉气,沈尽欢先是一怔,随后明白过来自己手里正握着什么,瞬间眼膜充血,面红耳赤。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松开,秦深的右手却按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秦深!你这个色狼,你又骗我!”沈尽欢咬牙嗔怒,秦深挑挑眉,黑眸里沾染了浓烈的欲/望,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没有吭声,但那眼神却好比千言万语,沈尽欢光是这么被他看着,就觉得口干舌燥,浑身难耐。   完了沈尽欢,你现在已经变得堕落了。竟然只是被他那么看着就无法克制,难道自己真如秦深说的那般饥渴吗?   呸呸呸,沈尽欢!你又胡思乱想了!   “秦深,你别这样,你还受着伤,医生说了不能”刚刚不是还讽刺她想歪了?现在他倒是以实际行动证明她没想歪。   秦深目光如炬,那眼神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是啊,放着这么美丽动人的女人一丝不挂地躺在自己身边,他要是还能保持无动于衷的话,那真是性无能了。   “秦深,我的腿受伤了,你不是要给我涂药膏的吗?”沈尽欢轻推了他一下,男人眼瞳缩紧,手里力道松开。   她得空连忙将自己的手从他那儿移走,缩回到身后,老老实实地钻到他怀里,连大气都不敢出,纵使知道他憋得难受,她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煽风点火,毕竟他身上大大小小有着十七处的伤口,稍不留神就可能导致刚缝合的伤口开裂,到时候他又要吃痛了。   沈尽欢屏住呼吸,伏在他身边一动不动。   秦深缓了好久好久,才将那股强烈的欲念压了下去。   只是后来当护士将药膏送进来的时候,他再也不敢给沈尽欢亲自涂抹了。生怕自己碰到她那光滑白皙的小腿,又要心猿意马控制不住,到时候看得到吃不到反而苦了自己。   “王总,事情已经办妥了,这是秦深的救生衣,您看,这上头都是血,他肯定死了。”   王金富的府邸,三名黑衣男子半跪在房间地板上复命。   王金富躺在床上,断根之后他基本都躺着,至今气色都很差,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目光毒辣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当真死了?这衣服确定是秦深的?”王金富一针见血,没有被直接忽悠过去。   “这”其中一人犹豫了下,旁边一个连忙抢话:“是秦深的,我们亲眼看见他落海,之后再也没浮上来,王总,他们进了死亡谷,秦深中枪落海,必死无疑。”   “他们?还有谁?”王金富怔了下,浑圆的眼珠子鼓得死大,看起来就跟金鱼的眼睛差不多,难看极了。   “是一个女人,我看也是秦深在外面逢场作戏的女人吧,全程就知道尖叫。怕得要死。”   王金富靠在床上,闻言若有所思:“该不会是沈尽欢吧?”他虽然恨死了那女人,不过在他没逮到她尝一尝她的滋味之前,沈尽欢绝不能死!   “不知道,王总,我们已经办妥了,那订金”   王金富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沓现金,交到他们手上:“这是十万,拿了钱立刻消失。”   “十万?不是说好了五百万吗?王总,您这做得太不厚道了,我们好歹也是杀手,十万块就能买秦深的项上人头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弟兄三个了!”为首的男子立马从地上爬起来,紧接着旁边两人也都愤怒地站起来,齐齐怒目瞪向王金富,后者则跟个老狐狸似的半眯着眼睛,手指有节奏地抚摸自己的白玉扳指,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连秦深的尸首都没捞着,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他已经死了?”   “可我们是亲眼看着他落海,之后在那附近都搜索了一遍,就只发现了这一件救生衣,他肯定是葬身鱼腹了!”   “没见到秦深的尸首,就不能笃定他已经死了,这人狡诈多端。我一早就提醒过你们,一定要有周密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我敢保证,秦深已经死了!”   “你拿什么保证?”   不等王金富开口,门口已经传来一道愤怒的女声,紧接着所有人都朝她看去,只见秦美雪满身火气地走过来,上来便是一脚踹在方才说秦深已经死了的那人胸口。   “噗!”   对方直接被她的高跟鞋踢中胸口,顿时一口鲜血喷出来,直直跪倒在地。   “大哥!”另外两个连忙上去搀扶。   “没用的东西!秦深好端端的活着,不仅没死,而且已经顺利逃离了死亡谷!”   秦美雪几步走过去,扬手连续扇了那人好几个耳光,王金富闻言同样气得不轻:“好啊,你们竟敢骗我!”   “王总饶命!王总饶命!我们虽没有见到秦深的尸首,但心想那死亡谷深不可测,海水又那么冷,秦深受了伤肯定逃不出去,何况他身边还带着一个拖后腿的女人,根本就没可能活下来,所以我们才”   “所以你们就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说他已经死了?好让我高枕无忧?”王金富眼睛瞪得死大,面容阴鸷,“你们真是狗胆包天!来人!把他们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王总饶命啊!”   “饶命王总!”   几个彪形大汉上前将他们三个强行带走,满屋子的鬼哭狼嚎在他们离开之后立马恢复清静。   王金富遣散了身边的心腹,偌大的房间顿时就只剩他和秦美雪两个人。   王金富看着突然造访的秦美雪,拧紧眉头:“这下事情败露打草惊蛇,我们再想对付秦深可就难了!秦美雪,你可是向我保证万无一失的!现在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原来,这两人果然如秦深所料,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秦美雪冷哼一声,眼神鄙视地看着他,说:“我确实万无一失将他的行程透露给了你,谁知道你找了那三个废物去办事?早知道我就亲自挑人过去了结了他,也省得白白错过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   王金富被她噎得面色铁青,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他早该知道这女人的话信不得,况且她还是秦深的亲大姐,保不准一开始她就无心要除掉秦深,故意给他下套!现在东窗事发。她定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他头上,这下他连带着她那份黑锅都背上了!   这次没能除掉秦深,下次想再动手更是难上加难,何况秦深这人睚眦必报,他受了伤,等休养好了之后一定会向他加倍讨回来!   王金富立马不淡定了,想起秦深当时在南城目光中的狠劲儿,凭着一片碎玻璃就切了他的老二,吓得他一哆嗦,毛骨悚然!   “王金富!这次事情败露全都是你一人的错!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反咬我一口了?”秦美雪冷目一眯,气场强大,她本就是商场女强人。又是秦家长女,自幼嚣张跋扈,王金富只是仗着家里有点钱,又有个当官的老爹才敢横行霸道,说到底王金富其实是个纸老虎,见了秦美雪他也只有跪舔的份儿。   王金富连忙收敛怒意,龇牙咧嘴地打招呼:“这次确实是我手下的人办事不力,我向你道歉。”   “哼,”秦美雪冷哼一声,她走上前,伸出手指在王金富肥胖的脸上轻抚两下,举止放荡轻浮,王金富色眯眯地觑起眼睛,这秦美雪虽年纪大了但保养得极佳,看起来与一般少妇无异,皮肤富有弹性,身材也是凹/凸/有/致,王金富生来风流好色,她这一动作直接勾起了他的邪念,只是还没露出惯有的坏笑,就被秦美雪一巴掌扇醒,“没了那玩意儿还敢意/淫我?你好大的胆子!”   王金富捂着脸:“你干什么!”   “干什么?这就是你用人不力的代价,这一巴掌算是轻的了,要不是因为我俩现在在同一条船上,我早就做了你!”秦美雪恼怒地瞪着他,愚蠢的蠢货!要不是想找个替罪羔羊。她何至于跟这种人结盟?   “你!”王金富面如猪肝,涨得通红,无奈,这秦美雪太厉害,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早知道当初她主动要求合作时,他就不该答应啊!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秦深肯定有所提防了,说不定早知道是我做的,他那样的人绝不会放过报复我的机会,我”王金富局促不安,想到这儿更加觉得憋屈,凭什么每次都斗不过秦深?连想要他的命,上天都眷顾他不让他死!   真该死!   秦美雪一屁股坐在他床沿。趾高气扬道:“还能怎么着?等,等到他戒备松懈了,再寻找机会下手,至于你自求多福吧,秦深的手段可不好对付。”   王金富望着她如凝脂般滑嫩白皙的手指,一时色心大起,伸手摸住她,秦美雪挣扎了一下,不过却没松开,而是任由他抓着。   也难怪,她一个离异妇女,又正值虎狼年纪,肯定空虚寂寞。王金富一摸上她的手,她心里就忍不住抖了一下,腿也下意识地夹紧,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王金富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胸口:“别啊,美雪,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秦美雪扫了他一眼:“你有什么用?太监一个!”   王金富脸色闪过一丝尴尬的怨愤,但却被他极快地掩饰过去,他在她手背上揩尽了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而后才缓缓说道:“谁告诉你没那个就没用了?男人身上可处处都是宝,你信不信,就我这双手,都能让你高、潮、不、断~”   秦美雪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拍掉他的咸猪手,怒道:“滚!老娘才不稀罕!”   王金富笑得更加诡异:“我们军区里多的是血气方刚器大活好的男子,我若是不能满足你,那他们呢?”   秦美雪一听这话顿时两眼发光:“你说兵哥哥?”   啊呸!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兵哥哥?亏她好意思说出口!她都能当人家的奶奶了好吧?   王金富心里吐槽,面上不动声色,笑得如同狡猾的狐狸,他点点头:“当然,只要你保证我不被秦深报复,那些兵哥哥随你挑,只要你看上了,跟我说一声,我立马打包给你送过去,要多少有多少。”   秦美雪犹豫了一下,但到底没能挡得住空窗期的诱惑,手一拍答应下来:“下不为例!”   “成交!”   在病房里随意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沈尽欢窝在秦深怀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此时已近凌晨,沈尽欢满脑子还在胡思乱想。   不对劲,这事儿并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秦深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秦美雪一直暗中监视他,不可能听之任之,甚至还将自己的行踪泄漏出去。   秦深一定早有防范,但为什么这次还是出了事?   沈尽欢陡然睁大双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从秦深怀里抬起脑袋。   “怎么还没睡?”男人慵懒开口。嗓音低沉醇厚,他的手搂着她的腰,见她没睡就收了力道,让她靠自己更近一些。   沈尽欢挣扎了下,从他怀里探出个脑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男人被她看得莫名其妙,笑了笑:“怎么了?”   “秦深,你对你身边的人都很信任吗?”沈尽欢小心翼翼地问。   秦深眯起眼眸:“你想说什么?”   沈尽欢吸了口气,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对秦美雪早有防范,行踪不可能那么轻易被她知道,所以我怀疑”   “你怀疑我身边有内奸。与秦美雪里应外合,想要置我于死地?”秦深接了她的话,沈尽欢眯起眼睛,郑重点头:“对!”   秦深听后唇角勾起一丝笑,不错,这丫头总算变聪明了,他今天之所以没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一点疑虑,也正是因为他怀疑自己身边有秦美雪派来的内奸。   秦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动作轻柔宠溺,轻声问道:“那你怀疑谁?”   “我”沈尽欢瞬间蔫了,“我不敢乱说,他们都是与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万一不是。岂不是挑拨了你们兄弟之情?”   “说吧,我看看是不是和我想法一致。”秦深淡笑一声,纵容说道。   沈尽欢与他对视,犹豫了下,终是迟疑着开口:“我觉得是何路。”   “呵,”秦深笑了下,“不可能,何路的命是我救的,他不会是内奸。”   “你怎么这么确定?万一从一开始被你所救就是秦美雪设计好的呢?为的就是将何路安插在你眼皮底下。”沈尽欢天真地说道。   秦深嘴角笑容僵住,眼神慢慢冷了下去,似乎沈尽欢的话提醒了他,可转念想到自己与何路出生入死,况且他还和陆子卿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不可能也没道理是秦美雪派来的奸细。   “今天秦美雪在急救室门口对何路说了什么,两个人之间一定有猫腻。”   沈尽欢记得自己刚打完秦美雪一巴掌,她便让她给出她谋害秦深的证据,后来她就走到何路身边,擦着他耳朵说了一句话,她记得何路对秦美雪的态度一直毕恭毕敬,按理说,何路是秦深的心腹,秦深对秦美雪恨之入骨,何路应该知晓这姐弟之间貌合神离的关系,不可能会给秦美雪好脸色。   难道仅仅因为秦美雪是秦家大小姐,所以何路就对她礼让三分吗?   这也是沈尽欢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地方。   秦深敛眉,若有所思:“如果他真是内奸,不可能留到今天才对我下手,他负责我的日常起居包括一切会议行程安排,想要我死的话,任何时候都可以动手,大不必费尽心思等到今日。”   “可也正是因为他对你的日常行程了如指掌,所以才有可能将我们去北海的消息透露给秦美雪啊!”   ☆、【005】珍惜眼前人   秦深闻言乍然眯起双眼,搂着她的手蓦地收紧,若真是如此,他定不会放过何路!   “除了何路,你还怀疑谁?”沉默良久之后,秦深深吸口气问道。..   “我一开始还怀疑阿力,可是阿力对你忠心耿耿,你让他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他就寸步不离守在我门口不让我出去,而且他今天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后来是你下令让他撤走,他不可能是内奸。”沈尽欢拧着眉心,她实在想不到阿力有什么理由背叛秦深。   “不过秦深,何路和阿力这两个人都值得怀疑,他们是你最亲密的人,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除了他们之外没人知晓我们要去北海,所以”   “嗯。”   男人保持一个动作躺得太久,腿都麻木了,他动了下身子,转过来对着她,他的眼眸如鹰隼般锐利,好似一下就能将人看穿。   他望着沈尽欢充满忧虑的脸,随后薄唇印上她额头,轻声说道:“睡吧,这事儿我会解决。”   沈尽欢执拗地看向她。说道:“你要怎么解决?你现在自己一身伤,还要卷入这种内部斗争中吗?”   “你这是在担心我?”男人挑眉,目光邪肆霸道,模样英气中透着几许雅痞,与他平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沈尽欢脸颊微红,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不光是在担心你,我还在担心我俩的未来,你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在刀口上舔生活,我担心”   “嘘”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唇,黑眸灼热地凝视着她,“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沈尽欢拧紧眉头,她心里不踏实,秦美雪这次没得逞,肯定还会卷土重来,留着她必定是个定时炸弹,时刻都威胁到秦深的安危。   “别可是了,睡吧,等天亮以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天亮后就走?你受了伤医生说要静养留院观察,不能”   “这里不安全,回浅水湾再说。”   “哦。”沈尽欢虽然吃惊,不过听他这么一解释大抵也明白了。   不管内奸到底是谁,总之以后她和秦深都得打着十二分的小心过日子。   秦深合上双眼,累了一天,自然是疲倦得不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尽欢翻来覆去,始终对内奸一事耿耿于怀。   清晨五点半。   一架迷彩色武装直升机盘旋在医院上空,强大的气流掀起医院天台上的尘土。   直升机缓缓降落,舱门打开,黑色风衣裹挟下的男人身姿挺拔,五官俊美,脚上一双黑色皮靴衬得他气场强大。   “少爷,秦总就在这儿。”随行的人毕恭毕敬,男子微微颔首,随后便朝着秦深的病房走去。   沈尽欢一整晚胡思乱想,到了这个点也有些倦了,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缩在秦深怀里,依稀间仿佛听见有人在交谈。   “这事儿是王金富做的?”男子的声音颇为幸灾乐祸。好像秦深受了伤他很高兴似的。   秦深瞧了眼怀里的女人,轻声道:“那几个杀手当时说了是受王金富指使,不过那人一向是个软柿子,在我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不可能有胆量在我背后搞小动作。”   “你怀疑是秦美雪?”   秦深点点头:“除了她之外,林建东也有嫌疑。”   对方半眯着眸子,锐利的眸光落在他怀里熟睡的沈尽欢脸上,抬手指了指她,说:“那你有没有怀疑过她?女人可最容易坏事了。”   秦深眸光柔和了下,唇角荡漾开一丝笑:“我对她百分百信任。”   “嗤,你当心被爱冲昏头脑,最后被她亲手送上断头台。”   “若真如此,我心甘情愿。”秦深抿唇,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沈尽欢脸上,见她睡觉时都皱着眉头,便不由伸手抚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完了秦深,你没救了,你急匆匆让我赶来,就为了在我面前秀恩爱的?”男子拉开一把椅子,屈膝坐下,他个子极高,因而坐着的时候腿太长便显得有些不自然。   秦深轻轻啧了下,目光盯着他:“叫你过来,一是想问你借几个人一用,二是关于你弟弟郑英奇。”   “英奇?他又怎么得罪你了?”男人隐没在黑暗中的面孔俊俏得一塌糊涂,他摸出烟来刚要点燃,瞥了秦深一眼,又将烟收回口袋里,敲着二郎腿姿势狂妄地坐在那儿。   “得罪倒是没有,就是这小子几次三番对我的女人虎视眈眈,好几次还当面挑衅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废了他!”秦深提到郑英奇便是一头火,想来自己被郑英奇挑衅了无数次!   薄千野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哈,你说英奇也喜欢这女人?不至于吧,我记得他口味偏重啊,这女人素面朝天一无所长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菜。”   “你少绕着弯子骂我女人,”秦深白了他一眼,说,“好好管管你弟弟,最好将他丢到部队几年,让他这辈子都见不着我女人。”   “哟哟哟,这是借我之手公报私仇?”   “嗯哼。”   “罢了,实不相瞒,英奇他早跟家里闹掰了,不过这次却突然问家里要了二十万,我估摸着他在外头野了这么久,也该回家清醒清醒了。”薄千野扯起嘴角,笑容放肆猖狂。   “如此甚好。”   秦深敛起眉心,眼底掠过算计的精芒。   沈尽欢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直升机上了,她睁开眼睛下意识去找秦深,男人的声音倒是慢悠悠地传入耳中,无比好听。   “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沈尽欢伸了个懒腰,她看了下外面的云层,再回头看看秦深,忽然才觉得自己对这个男人知之甚少。   他会开枪,会随身携带刀枪,会开汽艇,又有自己的武装直升机这些只在电影里面出现的情节,为什么都在秦深身上演绎了一遍?   她陡然想起在山洞里时,她问秦深有没有杀过人,没等他回答她倒是先岔开话题,其实她并非没有猜到,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他这样的人双手会沾满无辜人的鲜血。   沈尽欢不经多愁善感起来,秦深经历过枪林弹雨必定树敌万千,她和在他一起,将来火儿和他在一起,会安全吗?昨天出了王金富这样的事情,谁能保证不会有下次?万一那些人知道了火儿的存在,用火儿来威胁秦深可怎么办?   沈尽欢心里猛地哆嗦一下,她惶恐地看着秦深,随后又急急忙忙收回视线,好像看到了什么洪水野兽似的。   不,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他在一起,哪怕以后有再多的大风大浪。她也要和他一起面对!   “沈尽欢,你贼眉鼠眼地看着我,难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难不成,你还想逃跑?”秦深眯起眼睛,咄咄逼人,陡然压过来的视线令沈尽欢心惊肉跳!这个男人,哪怕是落难了受伤了面容憔悴了,也依旧有令人心悦诚服的本事。   “谁贼眉鼠眼想逃跑了?”沈尽欢摇头撇去脑中杂念,说道,“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啊?”   “看你睡得沉,舍不得。”   类似表白的话就这么在耳边炸响,沈尽欢脸一红,不自在地别过视线。秦深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她往后退了下,男人眉心一拧,深黑色的瞳仁顿起汹涌:“我亲你你敢后退?”   “”   “沈尽欢,该不会死里逃生之后你就要过河拆桥不认账吧?”   沈尽欢眼角一抽:“你乱说什么呀?”   男人擒住她的皓腕,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沈尽欢,你要是现在敢反悔,我立刻将你从高空扔下去!”   “”   这男人,还能再霸道一点吗?   再说,他哪只耳朵听到她反悔了?   沈尽欢无力吐槽,索性也不搭理他了,秦深见她不说话,这下更是气得不轻,一个人坐在那儿径直生闷气。   一直到回到浅水湾,由医护人员搀扶着下直升机,他都没跟沈尽欢说一句话。   “秦深,你走慢点儿!当心脚下!”   沈尽欢看他受伤还走那么快,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顿时心都悬到了嗓子眼,莫名替他捏把冷汗。   谁料秦深走得更快了,头都不回,沈尽欢一路小跑才追上去。   “喂,秦深,你还真生气啦?”   “哼!”   男人直接回以鼻音也表达自己的不爽,这要是换做以前,他肯定是将她扛上肩头丢到房间里好一番蹂躏。驯得她心服口服,不过现在他身负重伤,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尽欢挽住他的胳膊,撒娇似的轻轻晃了几下,说道:“你别生气啦,我没有想反悔,我说了要跟你在一起,那就一定说到做到,我们一起死里逃生,我不会过河拆桥的。”   她信誓旦旦,他却一个字也不相信。   嘴上说的好听,可方才在直升机上她怔忡的神情却出卖了一切,秦深也不是傻子,他这人极其擅长观察人细微变化的神情,自然将沈尽欢的想法猜得透彻,她定是觉得留在他身边时刻有生命危险,不值得。   他亲她的时候,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下,这种下意识的动作在心理学的角度分析是为“排斥”!   “你那会儿亲我,我刚睡醒还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呢,你别气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沈尽欢的手滑到他掌心,软绵绵的小手将他的大掌握住,指尖还不老实地挠了他两下。   秦深一肚子怒火,顿时消了一半。   他绷着张俊脸,抽出自己的手臂。而后插进西裤口袋里,就是不给沈尽欢牵他手的机会,一个人昂首阔步走在前头。   何路以及一帮护卫人员紧跟其后。   男人到底是受了伤,走路也不似平日那般扎实稳健,身子摇摇欲坠的,看得人心里发慌,何路连忙跑上前去,结果却被秦深一记白眼瞪了回来。   何路来到沈尽欢身旁,怨怼地看了她一眼:“陆医生说得果真没错,你留在秦总身边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惹毛他!”   沈尽欢:“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是他自己小肚鸡肠想歪了,我都道歉了”她委屈地耷拉着脑袋,眼巴巴地望着秦深走在前面的背影。   “哼,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沈尽欢,我警告啊,秦总这次为了救你元气大伤,你要是再故意刺激他害得他人格分裂症发作的话就太狼心狗肺了!到时候别说秦总不饶过你,就是我也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何路一字一顿地警告,掷地有声,沈尽欢皱了下眉头,下意识地多看了何路两眼。   他脸上的严肃和眼中对秦深的担忧一点也不像故意演出来的,反倒是真情流露,全心全意为秦深考虑。   这么说来,是她误会了?何路对秦深是忠心耿耿的?   沈尽欢抿了抿唇,正了脸色试探道:“何助理。你跟在秦深身边多久了?”   “五年。”   “这么久啊”沈尽欢若有所思,五年,也就是秦深离开A市回到美国的那五年,何路在那时就跟在秦深身边,并不能排除他是秦美雪派来的奸细的可能性。   “五年前我遇难流落街头差点被人乱刀砍死,是秦总出手相助将我救下,自那以后我就一直跟着秦总,一心一意为他好,所以但凡让我知道你有一点想背叛秦总的心思,我决不轻饶!”   不等她继续试探什么,何路先发制人,直接将她一番狠狠警告。   沈尽欢轻抬起下巴,若有所思。   进了浅水湾,萧管家见到秦深走路不利索,身后又跟了一大帮医生护士,连忙上前搀扶。   “先生,您受伤了吗?”萧管家见到他左手绑着石膏,心里纳闷:昨天完完整整好端端地出去散心,怎么今天一大早回来就挂了彩呢?   “无妨,你去把客房整理一下。”秦深余光瞟了眼沈尽欢那张素净精致的小脸,嘴角勾起一丝狡猾的笑。   欲速则不达,想要沈尽欢对他死心塌地,他还需要下些功夫,光凭一次死里逃生不足以打动她的心。   萧管家诧异道:“呃家里有客人要来吗?”   萧管家狐疑地看了眼秦深身后站着的沈尽欢,难道这小俩口又闹别扭了?   秦深冷目一眯,眼神惊悚骇人。说道:“没人来,我自己睡!”   “啊?”   “去做吧,别问那么多。”秦深不耐烦地说道。   “是,先生。”萧管家纵使满腹疑虑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秦先生今天好像吃了炸药,心情莫名差啊!   她睨了眼沈尽欢,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沈尽欢也没想到秦深这么小气,她不就是适时地沉默了吗?他凭什么就认为她过河拆桥说话不算话?再说她都低声下气道歉了,他还想怎样?   哼,既然他想睡客房那就让他自己去睡好了,她正好也落个清静!   “汪汪!”家里的萨摩犬嗅到主人身上的气息如出鞘的利剑从楼上蹿下来,直奔沈尽欢而去。   秦深懒懒掀眸,眼见着小短腿就要跑过去了,他不动声色地伸出脚来绊了它一下。   “汪汪汪!嗷嗷”   深深被“暗算”,直接以脸着地,依着惯性滑到沈尽欢面前。   “哈哈哈!”   沈尽欢笑得险些岔气,深深四肢连滚带爬,总算站稳了脚,摇晃着尾巴在她脚边跑来跑去,时不时将狗鼻子凑过去闻一闻她身上的味道。   沈尽欢弯腰,正要将小狗抱起来,眼前一双大长腿便迈了过来,趁她不备之际,一脚将小狗踢飞   “嗷嗷!”偌大的别墅里顿时想起惨烈的狗叫声,深深内心那叫个悲催啊,它到底招谁惹谁了?一回来就被踹飞!   沈尽欢瞪大眼睛:“秦深,你怎么老跟深深过不去啊?亏你俩还同名呢,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   秦深嘴角一抽,抬步上楼。   他真是脑子锈透了才听了沈让的馊主意,给沈尽欢买了这么一只专门跟他争宠的色狗!   他一定要逮个机会将这只蠢狗炖了!   下午时分,消失许久的沈让登门造访,沈尽欢看到他便想到王玲如今的凄惨模样,她听说,王玲重新回到了百乐门当起了坐台小姐,重新开始从前那种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生活。   客厅里,沈让西装笔挺,意气风发,似乎和王玲分手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他照样在烟花柳巷逍遥快活,而王玲在百乐门有没有接客都与他毫无关系。   该死的沈让!他不仅欺骗了她也玩弄了王玲的感情!他凭什么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能活得如此潇洒?!   “沈让,你还有脸过来?”沈尽欢顺势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握在手心里,她几步走到沈让跟前,扬起脸蛋咄咄相逼。   沈让侧目看她,嘴角扯起风流的笑:“听说,你这次害得阿深受了十七处伤?沈尽欢,你真是好本事,先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搅黄了阿深和林笙箫的订婚典礼,再是和阿深一道出去散心都能碰上仇人追杀,竟然还能死里逃生,看来以前是我低估你了呀~”   沈尽欢冷笑一声,要不是顾及到自己的形象。她早一口唾沫吐沈让脸上了。   这败类居然有脸出现在浅水湾?他居然好意思这么阴阳怪气地讽刺她是秦深的克星!   沈尽欢目光死死瞪着秦深,因为愤怒呼吸急促,胸口上下剧烈起伏。   “哟,你手里拿把刀做什么?要削苹果给我吃?”沈让明知故问,语气玩世不恭,他恢复了之前花花公子的模样,字里行间都是轻佻傲慢,丝毫没将沈尽欢放在眼里。   “沈让,你有没有良心?当初明明说好了要一心对待王玲,为什么一转眼你就变了副嘴脸?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让人恶心!”   沈尽欢将刀子抵上他的脸,男人脸蛋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在阳光之下皮肤白得好似透明,也恰恰如此,透着一股阴柔之感。   以前沈尽欢还真没怎么正眼打量过沈让,这会儿近距离接触才发现这男人天生就是一副风流相!那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一看就是薄情寡义之人的典型特征,还有那薄薄的嘴唇,时刻勾起的似笑非笑的弧度,无不体现着他的薄情!   都怪她以前有眼无珠,竟然将这种渣男负心汉错当成了王玲的真命天子!   沈尽欢内心又气又恨自己眼瞎,要不是她轻信了沈让的鬼话,王玲也不会受到那么大的打击,更不会和她恩断义绝,如今连朋友都做不成   沈让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随后伸手不费吹灰之力夺过她手里的水果刀,“哐啷”一声用力掷在地上。   “你”沈尽欢始料不及,只得愣在那里。   “沈尽欢。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要说没良心,你才是最没良心的那个!你为了一己私利出卖自己的闺蜜,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你安排个工作,你就不顾你们之间的友情了,是你将王玲卖给了我,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沈让说这话的时候,心口忍不住抽了一下,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瞬间变得困难。   “对,我是有错,我错在有眼无珠相信你这种人渣的话,让你这种人渣白白玷污了我最好的朋友!沈让,你别太得意。像你这种肆意践踏、玩弄别人感情的人迟早会有报应!夜路走多了,你早晚会撞到鬼!王玲她离开了你也好,省得整天面对你这张虚伪的脸!”   沈尽欢声色俱厉言辞犀利入骨,替王玲打抱不平,她虽没有资格指责沈让,可至少这番宣泄能让她自己心里舒坦一些。   沈让眉目微垂,被沈尽欢骂过之后反而觉得畅快了不少,他勾了勾唇,望向从楼梯口走下来的男人,说:“阿深,看来你这小女朋友挺伶牙俐齿的呀,往后若是娶了她,可有你好受的了。”   秦深淡淡扫了他一眼。扶着栏杆慢慢地走下来,沈尽欢听到动静转身就见到他动作不太利索地要下楼,连忙跑过去扶他。   “你别乱动,我来扶你!”   “”   男人还在生着早上的气,本不想被她搀扶,但碍于沈让在场他也不好驳了沈尽欢的面子,只得任由她挽着自己的胳膊。   他眯起凤目,唇角轻勾:“是吗?我倒是觉得伶牙俐齿挺好的,不容易吃亏。”   “阿深,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沈让脸上习惯挂着假笑,所以这会儿咧嘴笑的样子更像是皮笑肉不笑,他深邃的目光落在秦深身上,若有所思。   转瞬功夫,秦深已经来到他跟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兄弟一场,我劝你趁早回头,别等到真正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沈让淡定从容的面具隐约可见一丝裂痕,他尴尬地抽动了下嘴角,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我有什么好后悔的?男欢女爱,人之常情,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沈尽欢听到他这么说,当下怒火攻心,想不到王玲的满腔热血爱恋在这人渣眼中竟然成了男欢女爱人之常情,谁认真谁就输了!当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沈让!你太过分了!王玲她哪儿对你不好?你凭什么这么伤害她!你将她整容成你初恋情人的样子,你是要她一辈子活在替身的阴影中吗?你简直太残忍了!”   沈让心头揪心得疼,面上却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在说:我就是玩弄了她,就是将她当作替身,你又能奈我何?   沈尽欢心里简直要气炸了,倒是秦深悄悄捏了下她的手掌心,目光示意她不要多嘴。   沈让的状态很差,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风光依旧,但熟悉他的人却看得出来彼时的他就如同行尸走肉,失去了王玲,他自己活得也很狼狈,俨然一具被掏空灵魂的躯体。   这不,他是英俊倜傥,西装革履。但不照样连胡渣都没清理干净就来浅水湾找他了么?   说明王玲的离开对沈让的心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或许在沈让心里,王玲并非只是一个替身,他应该也动了真情吧?   沈尽欢气不过,忍不住又说了一句:“王玲也是瞎了眼,会对你这种人交付真心!”   “真心?”沈让眉峰一挑,冷目决然,“她现在是百乐门的台柱子,每天都在不同男人之间周旋,我拉她走她都不肯走,这也叫真心?沈尽欢,你别替她打抱不平,王玲她自个儿就堕落!根本就没想过要和我好好在一起!”   “那也是你玩弄她在先。伤透了她的心,她怎么可能还愿意待在你身边?她现在看到自己的那张脸都觉得倒胃口,又如何才能面对你?”   “”   “行了,你俩各少说一句。”秦深打断他们的争吵,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个人夹在中间实在是为难,帮谁都注定会得罪另外一个。   “哼,阿深,我看在你的面子不跟她一般见识,下次她要是再拿刀抵着我,我可就不客气了!”沈让冷声警告。秦深扫了眼地上的水果刀,看向沈尽欢的目光带了凌厉的深意。   沈尽欢努了努嘴,在秦深逼人的视线下,终于咽下这口恶气。   沈让过来只是为了看望秦深,也没料到会碰上沈尽欢,起了这么大的争执,与秦深在沙发上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后,他起身告辞。   “沈让,”临走时,秦深叫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雨柔已经不在了。你别陷在过去的回忆里走不出来,当珍惜眼前人啊。”   沈让眼眸一刺,插在裤兜里的手陡然紧握成拳,随后一声不吭转身离开。   ☆、【006】秦深拒绝治疗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各个都是一肚子坏水!”   沈让走后,沈尽欢怨愤地瞪了秦深一眼,男人眼皮一跳,说:“你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难道不是吗?沈让是个渣男,你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沈尽欢想到之前那晚秦深就是和沈让在百乐门喝酒,结果第二天早上回来时身上就多了那么些莫名其妙的痕迹,如果不是因为经历了北海一难,她也不可能和秦深开诚布公,毕竟沈尽欢一向奉行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原则。   说起来,她到现在连那晚的女人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秦深挑眉,自知理亏,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尽欢,也清楚那晚的误会早就如刺一般梗在了沈尽欢的喉咙口,每提及一次,便要扎痛她一次。   “其实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你和沈让根本就是同一类人,你要是再帮着那渣男说话就别怪我跟你翻脸了!”沈尽欢狠狠剜了他一眼,明显气得不轻。   秦深摸了摸鼻子,眉梢一扬,然后才说:“我不想偏帮谁,王玲和沈让之间的感情就听天由命吧,你也别再多管闲事了,刚才拿着刀子去威胁他多危险,万一不小心划伤自己得不偿失。”   沈尽欢哼了个鼻音。气呼呼地瞪着他:“我这叫多管闲事吗?王玲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和她情同手足,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渣男欺负?”   “沈让不是渣男。”秦深拧眉,正了脸色。   “他还不是渣男?秦深,在你的定义里谁才是渣男?沈让玩弄女人的感情,在王玲失忆以后故意编造谎言将她整容成初恋情人的样子,让王玲在他面前扮演那个唐雨柔的替身,他这还不叫渣男?他这不仅渣,而且贱,一种手段同时伤害了两个人!”沈尽欢气愤不已,刚才那一刀子她就不该犹豫,索性直接捅死沈让那人渣算了。   她真是瞎了眼,居然会鬼迷心窍相信这种人的话,害了王玲不说,自己良心也备受谴责。   最可恨的是,明明沈让的所作所为都昭显着他的渣贱属性,可秦深竟然还睁眼说瞎话!   秦深抬起未受伤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沈尽欢满腔热血总算平静了下来,她仰头与他对视,目光却很较真,说道:“怎么,我还说不得了?你也觉得沈让没做错吗?是不是在你眼里这样还不叫伤害?”   “不是”秦深舔了下嘴唇,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好半会儿才犹豫着开口,“其实,唐雨柔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沈尽欢一愣,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死了?   那沈让为什么还   “沈让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才性格突变,变成现在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怎么可能?”   沈尽欢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沈让身上,她睁眼望着秦深眼底,男人一脸严肃,看来并没有说谎。   也是,这种事情秦深犯不着说谎吧?   “事实就是如此,我知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但确实是唐雨柔的死给沈让造成了莫大的打击。自那以后他就开始,在各大夜总会寻找与唐雨柔长相相似的女子,你说他玩弄女人的感情,可感情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兴许那些女人都是自愿的,毕竟沈让是万盛酒店的第一继承人,能和他发生点什么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秦深难得长篇阔论,他黑眸凝视着沈尽欢,逐字逐句地说出来。   沈尽欢下意识地连吸了好几口气,始终不敢相信沈让是为情所伤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该伤害别人,他未经允许就对王玲进行整容,而且还刻意照着唐雨柔的模样去整,这就是不对的!”   “他也是逼不得已。”   “有什么逼不得已的?他要真喜欢唐雨柔怎么可能在她死后变得这么花心?心爱的女人死了,他不应该痛不欲生一蹶不振并且洁身自好终身不娶吗!”   骨子里,沈尽欢认为如此,沈让的行为不仅说不通,而且简直称得上荒谬!初恋情人死了,不求他殉情,他好歹也该一蹶不振吧?怎么还有心思在各大夜总会寻找唐雨柔的影子?以为这样唐雨柔就能死而复生吗?   秦深皱起眉头,说:“每个人选择的哀悼方式不尽相同,沈尽欢,你不能要求别人都跟你一个想法。”   “如果是你呢?假如你喜欢的女人出了事情,你会像沈让那样到烟花柳巷寻找一个相似但终究不是她的替身吗?你也会像他那样疯狂到去给别人整容,让别人成为傀儡吗?”   沈尽欢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秦深眼眸深邃潋滟,眸底掀起汹涌的波涛,他搭在她肩上的手转而移至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揉了两下,动作像是爱抚,男人深情地看着她,说道:“我和他不一样,你在我眼里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替代。”   沈尽欢闻言心头猛地一颤,她舔了舔唇不自在地低下头去,嘀咕道:“谁说是我了?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啊”   “我心爱的女人只是你,沈尽欢。”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精致的脸蛋抬起来与自己相对,望着他英俊非凡的面孔,沈尽欢一时心慌意乱,甚至都忘记了该反驳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就在沈尽欢要溺毙在秦深那温柔多情的眸子虚拟出的海洋中时,她猝然惊醒,睁大眼睛瞪着他:“甜言蜜语谁不会说,男人都是口蜜腹剑!王玲当初就是听了沈让那些甜言蜜语,所以现在才这么凄惨。”   “我说了,沈让和王玲之间的事情就交由他们自己解决,你别多管闲事。”   男人语气不悦,沈尽欢咬了咬牙,也懒得和他废话,男人都是帮着男人说话的,何况秦深和沈让还是那么要好的兄弟兼合作伙伴呢,他没道理在她面前诋毁沈让。   沈尽欢绷着小脸,一脸愤懑,她握着拳头站在那儿,眼神儿里倔强极了。   秦深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女人还真爱瞎操心,明明自己的感情生活还是一团糟,她怎么有空去管别人的家务事?   再说了,沈让那行尸走肉的样子她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很显然沈让对王玲并非无情,他这会儿也只是处于矛盾之中无法自拔,等哪天自己想清楚了,自然会去找王玲。   “萧管家。”秦深叫来萧管家,余光始终注意着沈尽欢脸上的表情,见她闷闷不乐,他心里也不舒坦。   萧管家很快就从厨房出来,将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而后交握放在身前,毕恭毕敬道:“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沈小姐的手机还在你那儿保管着的吧?”秦深挑眉,眼见沈尽欢听到这话小脸一扬,他忙避开视线,故作深沉地望着萧管家。   萧管家:“是的先生。一直由我保管,您说不准沈小姐与外界联系,所以”   “拿来吧。”   萧管家点点头,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回沈尽欢的手机递到秦深手上。   此时沈尽欢已经站不住了,她几步跨过来,目光戒备地盯着秦深:“那是我的手机。”   秦深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手机,眉头拧得跟毛毛虫似的,故意吊着她的胃口,说:“还是款智能机,市场上售价超过七千。”   沈尽欢咬牙说道:“当然了!这是王玲送我的,她用自己的血汗钱给我买的手机,你把它还我!”   说罢。她伸出手,一个讨要的姿势令秦深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心生不爽。   他本来是要大发慈悲还给她让她开心开心的,毕竟她答应了不会离开他,他也没必要再囚禁她,可这会儿一听到她那理直气壮的声音,他一秒钟反悔。   将手机收进口袋,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没收了。”   “秦深!”沈尽欢气得牙根发痒,偏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在心里画了无数个圈圈诅咒秦深。   男人挑了挑眉,唇角勾起邪肆的笑,他转身的时候撂下一句话:“允许你用萧管家的手机给你外婆打个电话报平安。”   沈尽欢先是一愣,等意识到秦深说了什么时,男人已经走到了落地窗前,他双手插兜,姿势傲慢而慵懒,仿佛是刚刚大发慈悲赦免了一位死囚的皇帝。   这个男人,深情与无情并具,上一秒还无情地没收她的手机阻断她与外界的联系,下一秒却又慷慨地让她与家里人报平安。   还真是别扭。   “沈小姐,这是我的手机,您请随意。”萧管家很快就将自己的手机奉上,沈尽欢喜上眉梢。她接过手机,朝门外走去。   沈尽欢拨通了外婆的号码,外婆说昨天晚上八点钟她就和外公一起坐飞机去了美国,现在在纽约中心医院接受康复治疗,外婆在那头显然很兴奋,说郑英奇人可真好,不仅安排了飞机的头等舱,而且还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护士以及最好的病房。   沈尽欢心头流过一股暖流,秦深确实细致入微与沈让截然不同,到现在外婆都还以为是郑英奇出资送他们出国呢。   沈尽欢在树荫下漫步,一边走一边和外婆打着跨洋电话。   “外婆,您在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外公,等我空了我会去找你们的。”   “好好好,外婆知道了,这次欠了小郑这么大一个人情,还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还呢,你若是有空就多去小郑那边走动走动,人家小伙子的确是对你有意思的。”外婆在那边絮叨,沈尽欢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如果被外婆知道她现在和秦深在一起,而且还是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恐怕她老人家会被她气死吧?   “欢欢,你千万别跟那个人再有联系,既然断了那就彻底断干净了。别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外婆果然不放心她,再三叮嘱她不能和秦深搅和上。   沈尽欢心虚地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含糊道:“我知道了外婆,我会尽快凑齐二十万还给他,以后不会再跟他见面了。”   “那就好,好了,不说了,这跨洋电话很贵的。”   外婆匆匆忙忙挂了电话,沈尽欢到嘴边的话终是咽了下去,没能说出口。   她握着手机,深吸口气,而后重重叹息一声。   她与秦深这样,还不知何时能得到外婆外公的祝福   室内落地窗前,男人身姿挺拔面容英俊,细碎的阳光穿过玻璃照射在他身上,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他插兜而立,唇角上扬,深邃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外面树荫下那抹娇小纤细的身影。   女人海藻般的长发柔软地披在肩头,她一边打电话,一边漫不经心地踢着小道上的鹅卵石,时不时地皱起眉头朝他这边看一两眼,树叶间漏下的阳光在她粉色的连衣裙上投下斑驳的亮点,随着她的走动,那些亮点不断转移。不断闪耀,好看极了。   岁月静好。   男人脑子里当即冒出这么一个词来,很突兀,却切合此情此景。   萧管家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水,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赞了一句:“沈小姐可真美。”   秦深回头睨了她一眼:“嗯?”   萧管家慈善地笑了笑,说:“先生与沈小姐俊男靓女很是般配,我一个过来人看得出来先生很爱沈小姐。”   “”   是吗?   秦深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玻璃杯的边缘,萧管家无声无息地离开,默默地回去做事了。   沈尽欢走到游泳池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如今再看到这一池湛蓝的池水。心里倒是没之前那么畏惧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郑英奇打通电话,问问火儿的情况,只是电话刚接通,才说了不到两句话,身后陡然多了一道冷至冰点的声音!   “沈尽欢!我让你给外婆报平安可没准许你跟野男人通电话!”   说完,一只大手从她脖子后面探过来,一把将她手里的手机夺过去,沈尽欢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小脸惊慌:“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后面啊?你吓死我了!”   “少给我转移话题,沈尽欢,你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是不是仗着我宠你,所以愈发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了?!”秦深掐断电话,怒目圆瞪,他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结果却听见她和郑英奇通话!该死,原来她方才面上的笑意都是因为郑英奇!   秦深咬了咬牙,内心腹诽:去他大爷的岁月静好!   他这会儿恨不得杀了郑英奇!要不是看在薄千野的面子,他何以如此憋屈受气?!   沈尽欢瞧见他发怒的神情,缩了缩脖子,低眉顺眼道:“我就是有点事儿要问问他,所以才给他打电话的,你别误会,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和郑英奇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我”   “过多的解释就是掩饰!你不用再狡辩了!”   秦深的愤怒一发不可收拾,本就不太相信沈尽欢愿意一直留在自己身边,这会儿又听到了她给郑英奇通风报信说她一切都好,他更是被嫉妒心冲昏了头脑,他紧握着拳头,目赤欲裂。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郑英奇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   “要我相信你最起码要做到让我心服口服!你一背着我就给郑英奇打电话,还说自己心里没他?!”   “真不是那样的”   “够了!沈尽欢你闭嘴!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一个字!”秦深胸口剧烈起伏,他连连喘息,面色惨白。   “秦深!”沈尽欢眼皮一跳,暗叹一声不妙,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尽量软了语气说道,“秦深你别激动,我和郑英奇真没什么,你别自己气自己,陆医生说了,你不能动怒,这个时候你很脆弱,一旦被第二重人格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秦深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青筋暴起,他睁圆了眼睛。神情癫狂痛楚,他死死盯着沈尽欢,那目光恨不得将她绞成肉泥。   沈尽欢抱住他的腰,一只手不断拍他后背以示安抚,她吓坏了,没想到自己只是给郑英奇打一通电话问问火儿的状况竟然也会刺激到秦深,害得他发病。   “萧管家!”   沈尽欢眼见秦深越来越不对劲,急得连忙大叫。   不一会儿,萧管家从屋子里跑出来,手上多了一个白色的药瓶和一杯水,她匆忙跑来,从瓶子里倒出两粒药放在手心里,仓促道:“快,这是定心丸,快让先生服下!”   沈尽欢接过药给秦深喂下,又亲自给他喂水,折腾了好几分钟,男人亢奋的情绪才逐渐消了下去,只是双目显得空洞无神,就那么死死地望着沈尽欢。   沈尽欢心中愧疚不已,萧管家在一旁扶住秦深,她忍不住说道:“沈小姐,先生不能受刺激,陆医生一再交代了的。”   “对不起。”   沈尽欢惭愧地低下头,早知道她不给郑英奇打电话了。   秦深好久才缓过来,面色苍白如纸,如同大病初愈。   他靠在白色躺椅上,左手打着石膏,右手搭在椅子边缘,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萧管家见状则默默地退下了,经过沈尽欢身旁时,不由暗暗眯眼警告。   等到萧管家离开之后,露天泳池旁就只剩下躺着的秦深和站着的沈尽欢,两人之间气氛尴尬,沈尽欢这会儿心有余悸。生怕秦深还会发作。   “方才我吓到你了?”秦深悠悠地开口。   沈尽欢如鸵鸟似的缩在一旁,俨然犯了错的猫咪,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连连摇头:“没有,秦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不用道歉,刚才那一瞬间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没想到会失控,好在有定心丸。”秦深薄唇轻启,吐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来。明明上一刻他神情癫狂痛不欲生,下一秒就恢复了一贯的淡定自若。   这便是人格分裂症,若非亲眼所见,沈尽欢都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古怪的病。   “可是秦深,这病真的治不好吗?你总不能一直依赖药物,万一”沈尽欢欲言又止,她眉心紧拧,心事重重,秦深的人格分裂症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尤其是在面对她的时候,他常常无法自控,若长此以往。只怕会加重他的病情,等到了后期说不定会出现更加疯狂的举动。   秦深勾勾唇角,眉宇间透着些许疲惫,他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这病根本治不好,说发病就发病,连个预兆都没有,许多时候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在发病时会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人格分裂其实是精神病的一种,一定有办法治疗的,秦深,你要打起精神来,别自己被这病折磨垮了。”沈尽欢握住他的右手,目光坚定。   秦深茫然地看着她:“怎么治?”   “陆医生说过可以进行深度催眠,你的病是因为秦时去世对你造成了心理阴影,假如你能接受深度催眠,从那段往事中走出来,是不是就能好了?”   沈尽欢想起之前听陆子卿说过的话,她看着秦深,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   秦深何尝不知道这病只有深度催眠加之长期的诱导和心理治疗才能慢慢好转,可他不能接受催眠,他心里藏着太多的秘密,很多黑暗的事情他从来不说,一旦接受催眠会担负很大的风险。   秦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拒绝了:“我不会接受催眠的。”   “秦深!”沈尽欢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只是接受催眠为了治病而已,你为什么不肯啊?难道你想自己一直被另一个人格牵制,每一次想要亲近我的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吗?”   “”   男人薄唇紧抿,似乎有所动摇。   沈尽欢撑开他的手指与他紧紧相扣,趁热打铁地说道:“秦深,你得为我考虑一下,你不肯治病,如何保证往后不会伤害到我?你也说了,这病发作的时候自己会丧失知觉,无法控制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哪天你失手杀了我,怎么办?”   “不会的!”   男人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一双黑眸死寂沉沉地盯着她。   沈尽欢见行之有效,便继续说:“你怎么保证?刚刚你不就失控了吗?”   “刚才只是个意外,你下次别想其他野男人,我自然不会失控。”   “”   秦深的话直接终结了这一话题,沈尽欢无措地站在游泳池旁,真想一头扎进去。   人格分裂症一天治不好,她就一天不敢将火儿的事情告诉他,万一刺激到了秦深,他一怒之下伤害了火儿可怎么办?   秦深在浅水湾静养了两天,两天后精神大好,身体也基本恢复,除了左手暂时不能灵活活动外,其他一切与往常无异,要不是左手不能吃力,当真看不出来他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死里逃生。   在浅水湾休养的这两天林笙箫倒是给他来了好几个电话,不过都被他直接无视了。   沈尽欢见状也稍稍定下心来,只是偶尔一个人的时候想起秦深的病和林笙箫的纠缠,她也会忧心忡忡。   是日夜晚,消失了好些天的阿力突然来到浅水湾,跟着秦深进了书房,沈尽欢见到阿力骨子里担心他是叛徒会对秦深不利,于是小心翼翼地躲在书房门口猫着腰偷听他们的谈话。   “秦先生。我查到那三个杀手被暗杀了,死无对证,目前没有直接证据指名这事是王金富做的,兴许是有人故意栽赃,想借王金富之名掩人耳目。”   “王金富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倒是没有,本本分分的,这件事不像是他做的。”   “秦美雪呢?”秦深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听不出来他心里头究竟在想什么,反而是沈尽欢在门外听得咬牙切齿,暗杀的事儿明明是王金富干的,结果阿力在秦深面前却故意混淆视听含糊其辞!说不定,他就是王金富和秦美雪派来的内奸!   阿力恭敬地低着头说:“大小姐应老爷子的要求回美国处理急事,离开有两天了。”   秦深半眯着眸子,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阿力身上,阿力看上去的确忠心耿耿,可他说的话却破绽百出,而且想要故意误导他,究竟是因为他的不信任所致,还是阿力就是内鬼?   秦深拧了拧眉,百思不得其解。   “秦先生,您派我去调查北海之事的幕后黑手,我查了好几天都没有头绪,我想,要么是对方手段太高明,要么就是幕后黑手潜伏在您身边,所以您根本察觉不到,我们也怀疑不到她头上。”阿力的声音不卑不亢,沈尽欢在门外听得心惊肉跳,阿力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也怀疑秦深身边有秦美雪安插来的内奸吗?   “我受伤入院的消息何路做了保密处理,你也早就帮我除掉了秦美雪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可那天我出事后秦美雪却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这点实在可疑。”秦深避重就轻地说道,他的心在这一刻竟然也变得紧张起来。   “秦先生,这并不可疑,因为有人与大小姐里应外合!所以才让您在海上遇难!”   阿力咬牙切齿,语气愤怒得好似要杀人。   秦深眯着眼睛:“你可有怀疑的人?”   “有!依我看就是外面的女人!秦先生自从遇上沈尽欢之后,时不时就会碰上生命危险,若说她不是命里带煞克了您,要么她一开始就是大小姐派来的棋子用来监视您!”   ☆、【007】你究竟是什么人   “依我看就是外面的女人!秦先生自从遇上她之后就碰上了许多不顺心的事情,这次若不是她要去北海,您怎么可能遇刺?若说不是那女人命里带煞克了您,那就说明她一开始就是大小姐派来监视您的棋子!”   沈尽欢一惊,没想到阿力竟然反咬她一口,她怒极,想要推门进去与他当面对质,不过却下意识地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想听秦深的回答,想要知道秦深有没有怀疑过她。   “阿力,沈尽欢被我囚禁在这儿,她连给外界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是秦美雪的耳目?”   秦深淡淡开口,语气是那样漫不经心,但也透出对沈尽欢十足的信任,反而是阿力,他平白无故诬陷沈尽欢,正说明了他自己心里有鬼,企图将所有的责任推卸给沈尽欢,嫁祸到她身上,如此他才能全身而退。   “秦先生,如果她不是内鬼,那为什么您平时都好好的,那女人一来浅水湾后就出了事?明明您对她是掏心挖肺。为何她还假装闷闷不乐?不管是谁,在先生如此温柔攻势下不可能无动于衷,可沈尽欢却能做到,这说明什么?”   “有意思,”秦深眯起眼眸,轻啧一声,“说下去。”   “说不定她就是故意表现极端想让您同情她,算准了您会带她出去散心,然后安排人手在暗中动手,您想想,当时在北海您转身去租汽艇,而沈尽欢瞄准了时机就想逃跑,依我之见,她当时并非是逃跑,她一定是想赶紧去通风报信,告诉大小姐的亲信,好让他们对您下黑毒手!”   “”   秦深蹙眉,好像说得也有点道理,他怀疑何路怀疑阿力,却独独没有怀疑过沈尽欢,明明他虐她千百遍,按理说她对他一定充满怨恨,所以想要杀害他的动机也有了。   这个念头只存在了半秒钟,就被秦深否决了。   不会,沈尽欢不会是内鬼,因为她那么贪生怕死,怎么可能为了害他而堵上自己的命?   再说,他记忆中的沈尽欢只是个傻姑娘而已,不会有如此深的心机,她每天与他同床共枕,若真想要他的命何苦大费周章搭上自己的性命?她完全可以趁他熟睡时一刀扎在他心口。   秦深摇了摇头,内心为自己有那么半秒的迟疑而懊恼,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竟还不信任沈尽欢,那真是太可悲了。   “她不可能这么做,阿力,我信她。”秦深蹙眉。郑重说道。   “秦先生,不管怎样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现在立刻开门杀了她!”阿力掷地有声,沈尽欢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逃,书房里却传来秦深慢悠悠的声音:“外面的女人听够了么?”   紧接着阿力一把将书房的门拉开,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似乎都在这一秒停止流动。   阿力眸中透着狠意,那眼神沈尽欢一点儿也不陌生,在秦深出事的那晚,他、何路、陆子卿、秦美雪等人都曾经露出过,他们都认为她是扫把星,因为她秦深才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沈尽欢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视线。   阿力瞪着她,怒气汹汹:“你竟然敢在外面偷听!”   “我”   “秦先生,她一定不是好人!书房是您的禁地,这个女人不声不响地躲在外面偷听,一定是知道自己身份败露,因此偷听我们的谈话内容好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她这么熟门熟路地偷听,说明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了,也许我们很多计划都被她听了去汇报给了大小姐!先生,动手吧,不要再犹豫了!”   阿力扭头看向秦深。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恨不得现在就将沈尽欢撕碎了,但他尊重秦深只听命于秦深,所以即便心里恨得要死,也竭尽全力克制自己。   沈尽欢急忙解释:“才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正好经过,听到书房里有人说话,然后就停下脚步,谁知道你们突然开门,还冤枉我在外面偷听啊?”   “你还狡辩!说!你潜伏在秦先生身边究竟是何居心?这次在北海遇难一事是不是你事先给对方透风报信?你故意使的这招苦肉计一来消除了先生对你的怀疑,一来自己又能明哲保身,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这种龌龊的事情?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冤枉我!”沈尽欢怒极,真不知道阿力平日里一声不吭,在这种时候竟也能言善辩牙尖嘴利。   阿力怒目圆瞪:“我冤枉你?你如果不是大小姐的人为什么要躲在外面偷听?秦先生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伤害他?沈尽欢,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迟早会有报应的!秦先生他宽宏大度不与你计较,但这并不说明没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   阿力的话令沈尽欢愣住了,一个人的心究竟有多坏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她看了眼秦深,动了动嘴唇,不知该说什么。   她怎么可能会害秦深?她想要他死的话也不至于会用这么蠢的方法,不是吗?   倒是阿力,继续说道:“无话可说了?秦先生,我就说她不是好人”   “阿力,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秦深摆了摆手,显然不想纠结这个话题,阿力欲言又止:“秦先生,人心难测,她若是继续留在您身边迟早会出大事,您”   “去吧。”秦深淡漠道。   阿力怨怼地瞪了眼沈尽欢,随后撞了她肩膀一下,离开书房。   他走之后,沈尽欢才有些挫败地扬起脑袋望着秦深,她站在外面偷听确实不对,可她也是担心阿力会对他不利,所以才   “听了多少?”   “百分之八十”沈尽欢尴尬说道。   秦深眉一挑,笑容邪肆:“才百分之八十?”   沈尽欢默了默,不瞬才老实交代:“好吧,全听见了。”   “”   “秦深,你相信他的话吗?”   “嗯?”   男人似笑非笑,目光颇有深意地打量着她,沈尽欢脸颊微红,定是方才和阿力争辩导致的,她见秦深是这样的态度,心里一惊道:“你在怀疑我?”   “我为什么要怀疑你?”秦深不答反问,好整以暇地眯眼看她。   两人就站在书房的门口,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目光相对。沈尽欢咄咄相逼,相比之下秦深倒显得淡定自若,好像阿力的那番话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阿力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是在遇上我之后才被人追杀的,也许那些人是我事先安排好的呢?你对我做过那么多可恶的事情,我恨你就完全有杀人动机,不是吗?”沈尽欢自以为很了解秦深,替他说出“心里话”,说完之后眼巴巴地望着他,紧张得心差点从胸口跳出来。   她好怕秦深会怀疑她,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内奸,可她却希望秦深能够信任她。完完全全地信任她这个人,因为如果两人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那还谈何感情?   秦深轻笑一声,伸手将她从外面拉进来,接着一把将她抵在墙上,男人用脚尖勾上书房的门,薄唇凑到她嘴边,说:“那你心里真有想过要我死么?”   他忽然的靠近令她乱了心跳,眼睛里红热一片,她头往后仰,与他拉开一些距离:“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男人剑眉一挑:“你说的这不是废话?”   “”   沈尽欢眼角抽搐了下,她伸手想要将他推开,结果这男人太顽劣,竟抬腿抵住她的膝盖,将她整个人压在墙上。   “秦深,你先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你不说我就不放手,自己掂量清楚了。”秦深睨着她的眼睛,那样深沉的视线几乎要将她融化其中,他靠得很近,近得她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鼻尖,引得她面红耳赤心惊肉跳,浑身燥热难耐。   先前也没觉得这男人有多帅。只是听外界说多了他惊为天人颠倒众生,自己看着他也就觉得顶多算俊美,但这会儿近距离地细看才发现这男人的五官当真是造物者精心雕琢而来的,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唇轻抿,性感致命。   “回答我,沈尽欢。”秦深低声提醒,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沈尽欢这才回过神来,内心懊恼自己居然差点被男人的“美色”所蛊惑,她叹了口气,说道:“我以前确实恨你,在去北海那天我还想着要找个机会从你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所以在你转身去木屋租汽艇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但之后我被阿力抓回来,和你定下三个月的协议,我就已经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再之后经历了生死,对你的恨也早就放下了。”   “”   “阿力说的话都不是真的,我在海滩是要逃跑,但绝不是要去给谁通风报信,再说,我与秦美雪势不两立,若不是她,我继父和我妈妈也不会闹矛盾,这一点你是知道的。我绝不可能与秦美雪那种女人为伍设计刺杀你。”   沈尽欢正了脸色,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她看着秦深,黑白分明的眸子水灵灵的,似乎还蒙上了一层雾气。   秦深拧着眉,第一次听她说得如此庄重,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男人嘴角上扬,愉悦的情绪爬满眼角眉梢。   “秦深,我没想过要你死,就算以前我恨你,我也顶多是恨你的不辞而别,恨你的忘恩负义,我希望一辈子不与你相见,互不干涉,但从不会在心里诅咒你去死,我今天说的这些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这些都是肺腑之言,我没有必要欺骗你。”   “真的?”   “千真万确,我要是有一丁点恶毒的想法,就让我出门被车撞,不得好唔”后面的誓言直接被男人霸道的吻吞没,沈尽欢猝不及防。猝然睁大双眼,满目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他为什么要亲她?   而且又是不打任何商量的强吻   独属于秦深的霸道气息,如张张密网铺天盖地将她笼罩,沈尽欢满脸错愕地望着眼前这张忽然放大的俊脸,随后受惊般闭上双眼。   “秦深,你还受着伤”   沈尽欢眼前一阵炫白,脑子里也嗡嗡作响,反抗的力道软绵绵的,倒像是欲拒还迎。   身子一凉,有什么在她心口的纹身上扫过一圈,仿佛触电一般,顺着纹身窜入四肢百骸。   秦深眼眸一凛。随后单手将她抱至大理石书桌上。   双脚悬空,刚接触到冰凉的大理石桌面,沈尽欢一个哆嗦尚未反应过来,男人便欺身而上   秦深捏住她的下巴,黑眸逼视她:“叫我。”   “秦、秦深”   沈尽欢晕头转向任他捏扁搓圆。   “去掉第一个字。”   “深”   这一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感觉非同一般,百转千回,男人神清气爽。   他的手几次划过她胸口的纹身,即便在如此忘情的时刻,沈尽欢也能察觉到他指尖碰触到那纹身时的轻颤与陡然压下来的愤怒眸子。   他介意,介意秦时那第二重人格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恨不得将她印有纹身的那块肉揪下来,方能解恨。   沈尽欢想要将他身上的纹身也显露出来,却被男人握住小手,截住了下一步的动作。   一个小时后,秦深餮足后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若不是身体刚刚康复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他今天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沈尽欢。   男人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倨傲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沈尽欢身上,衣不蔽体满面通红,那模样一看便是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望着自己在她脖子四周留下的痕迹,秦深满意地笑了。   相较于沈尽欢的狼狈,男人倒是西装革履,只是上衣衬衫微皱,额头有几根发丝落下来,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出众。   衣冠禽兽。   沈尽欢脑海里当即浮现这么一个词来,她怨怼地看着他,一边揉着直不起来的腰一边在心里埋怨,她明明只是在门外偷听,被发现后也只是急于解释自己不是内鬼,怎么到头来一个不留神就被秦深吃干抹净了呢?   她愤懑的小眼神落在男人眼里又是无声的勾/引,秦深阔步迎上来,弯腰亲自替她穿好裙子,拇指在她脸上轻抚两下,说:“我对你爱不释手了。”   “秦深!”沈尽欢气得咬牙切齿,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书房大理石桌子上被这男人变着花样折腾。   “秦深?”男人蹙眉。语气不悦,“方才你不是这样叫我的,尽欢,难道你不长记性?”   “我那是在叫深深,我在唤狗儿呢!我们家萨摩犬,你送我的那只和你同名你忘了吗?”   秦深利眸一眯,俊脸紧绷:“你说什么?”   沈尽欢总算扳回一局,盯着男人吃瘪的黑脸,洋洋得意道:“我说我刚才叫狗呢,谁说我喊你了?哼!”   “好啊沈尽欢,你口味挺重啊!”眼见男人似乎要发怒,却不想憋了半天扑哧一笑。满脸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你我懒得和你说。”   沈尽欢手忙脚乱地推开他,从桌子上跳下来,脚尖刚点地腿一软,身子不由自主往前栽去,男人手臂一勾,轻而易举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又说:“这又是暗示?”   “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沈尽欢总算是见识到了。   她脸一红,从他怀中挣脱,随后低着头匆忙逃离书房,身后男人的笑声猖狂放肆,沈尽欢鸵鸟一般一个劲儿地逃离。   在走廊上撞到上来送茶的萧管家,萧管家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余光扫见她脖子四周的暧昧痕迹,当即明白了过来。   “沈小姐您慢点儿,可千万别摔着了,不然先生会心疼的~”   “”   沈尽欢彻底没脸见人了。   都怪秦深,这个男人城府太深心机太重了,明明早就信了她,刚刚还故意和阿力周旋,说那些话害得她误会,在她正儿八经作解释的时候,他倒好,直接将她扑倒   沈尽欢回到卧室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想到在书房里发生的事情,一幅幅限制级羞人的画面在脑海里飞速循环播放。她娇羞地拉过被子,蒙头盖上。   完蛋了沈尽欢,你彻底沦陷了!   夜晚,月明星稀。   男人用备用钥匙打开主卧的房门,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上床,沈尽欢其实没睡,身边的位置一陷下去,她便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说:“我们说好了的,我睡主卧,你睡客房。而且是你两天前亲自吩咐萧管家打扫的房间。”   秦深真想一巴掌呼死自己,冲动是魔鬼啊!他当时怎么就脑抽对萧管家说那样的话呢?   沈尽欢勾勾唇,故作深沉:“你还走吗?”   男人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搂住她的腰,耍赖皮道:“不走,客房的床太小了,我身上有伤,不能翻身,睡一夜浑身都疼。”   “”   他还知道自己身上有伤?!下午在书房折磨她的时候不是精力很旺盛恨不得大战三百回合吗!   见她态度不是很强硬,某人便很不要脸地赖在主卧,抱着她一动不动不肯走。   沈尽欢其实也没那么狠心,他身上有伤,客房的床确实小了点。让他睡的确委屈了。   她从他怀里挣扎开,起身,抱起自己的枕头准备走。   秦深叫住她:“站住,你去哪儿?”   “客房床小我个子小,我去睡,你睡主卧吧。”   “沈尽欢!你非要分这么清楚么?你知道我过来睡就是主动低头,你还”   秦深俊脸黑透,要说低头,这辈子他也就只对沈尽欢低过头,而且不下一次。   沈尽欢挑眉,嘴角多了一抹笑:“你说啥?我耳朵不太好。”   “你!”秦深一怒,这女人就是故意的。故意看他啪啪啪打脸,算了,为了不被赶去小房间,男人只能豁出去了,“我说我错了,主动求和。”   “你错哪儿了?”   “”   这还得寸进尺了!   秦深何时被人这么刁难咄咄相逼过?他瞪着一双黑眸死命地威吓沈尽欢,没想到沈尽欢却故意视若无睹,挑挑眉:“你眼睛出问题了?要不要我找陆医生来给你看下?”   算她狠!   秦深深吸口气,眼睛红通通的似乎要喷出火来,这辈子,他第一次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而且还是连续好几次!   “我错了,不该故意和你置气,明知道经历了生死之后你我相互交心,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不会再想着逃跑,我却还不相信你。”   “”   沈尽欢扬了扬眉,总算等到他低头了,他不是横的吗?不是理直气壮不相信她吗?最后不还是乖乖向她道歉?   沈尽欢心情舒展,将枕头放下重新躺了下来。   男人关了灯,翻身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柔软的肩窝处,嗅着她身上那股令人安神的幽香,说道:“不生气了吧?”   “哼,”沈尽欢扁了扁嘴,“看你表现咯。”   秦深搂着她的手紧了紧,黑暗中他眯着眸子,若有所思。   沈尽欢同样也在思考。   过了会儿。   “秦深,你相信阿力吗?”   男人叹了口气:“我现在也不清楚,倘若阿力下午没对我说那些话,我或许根本就不会怀疑他,可就是他故意在我面前将矛头指向你,反而引起了我的怀疑,就算他真的担心我,也不可能急于将责任推卸到你身上。”   阿力的举动过于激进了些,他应该是担心事情败露自己受到处罚,所以才这么急着告诉他沈尽欢与秦美雪里应外合要害他。   他急着将黑锅嫁祸给沈尽欢。这恰恰说明他心里有鬼。   沈尽欢转身与他四目相对,说:“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对待叛徒是要赶尽杀绝吗?”   秦深垂眸望向她的眼睛,那样纯洁的隐隐透着一丝惶恐的眼睛,看得他心里一惊:“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处理好的。”   沈尽欢抿了抿唇,没再追问下去,秦深的私事她不该过问,何况就算问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良久的沉默过后,就在男人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沈尽欢却悠悠开口。   “秦深,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身边男人骤然僵了一下,沈尽欢察觉到他有节奏的呼吸忽然乱了节奏,她睁开眼睛,望向他深邃的五官,心里更加好奇。   好一会儿,秦深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问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我们十年前就相识了,你对我应该算知根知底的吧?”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沈尽欢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确实,从北海遇刺事发之后,她一直没机会和秦深好好谈谈,她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秦深眯了下眼睛,没吭声,仿佛是在思考。   沈尽欢从床上爬起来,“啪嗒”一声。刺眼的灯光照得房间透亮,男人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抬臂挡住灯光。   沈尽欢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最里头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白色手帕包裹着的东西,当着男人的面拆开手帕,露出那把擦得锃亮的沙漠之鹰手qan。   秦深眉一压,忙坐起身子:“你要干什么?”   沈尽欢拿起手qan,手指轻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说道:“我问的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手qan和军刀?为什么你连睡觉的时候在床头都要放着这个东西?你是害怕自己睡觉的时候遇刺吗?还是说,你做了什么黑心的勾当。时刻提防自己的人身安全?”   ☆、【008】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为什么你连睡觉的时候都要在床头放着枪?你是害怕自己睡着时遇刺,还是说你背地里做了什么黑心的勾当,良心不安担心会有人上门报复,所以时刻提防着自己的人身安全?”   从在北海遇难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开始怀疑秦深并非只是一个跨国集团总裁这么简单,他背后一定还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他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秦深心口一滞,黑眸深深地凝视她:“尽欢,我是做生意的,树大招风的道理想必你也明白,我自然得罪过不少人,也怕会有仇家找上门,带着枪防身是我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你若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在你面前不会开枪。”   沈尽欢将东西用手帕包好,重新放进抽屉的最里面,上面再盖上一本书掩人耳目,然后才坐在床头,盯着他:“你是真的害怕仇家找上门,还是自己在做非法勾当,你自己心里明白,秦深,我不想过问你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安,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如果不是涉及到太必要的利益,你就别做了吧,还有一些黑心勾当,犯法的事情,你千万别碰,别去触碰法律的底线。”   “你是在担心我?”   秦深眯着眼睛,心头涌起一股暖意,在外打拼这么久,家里人都不曾关心过他,却没想到沈尽欢只是捕风捉影猜测到他在做不好的事情,就对他这般放心不下。   “是,我是担心你,我不想跟在你身边过这些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怕死,秦深,你要好好的。你赚的钱已经够多了,有些钱不用去赚,明白吗?”   沈尽欢很聪明,她没有明说,只是点到即止,秦深自然也懂,他望着她真挚的眼睛,动了动唇,不知该说什么。   他的世界腥风血雨刀光剑影,他们看到的只是他表面的风光,背地里的阴暗狠厉一旦被发现,只要是个女人应该都会害怕吧?沈尽欢算是胆子大的了,在北海差点丢掉性命后她非但没有毅然决然地离开,反而还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甚至还提出让他接受深度催眠来治病。   可是,胆子再大也终究是个女人,若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她一定会离开他。   秦深握紧了拳头,一想到她会离开,他的心就好像被利刃刺痛,他呼吸一紧,便说:“你会因此而离开我么?”   沈尽欢与他对视,他认真的神情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只要她在这个时候点一下头,他就会崩溃。   在他问这话的时候,她的心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会因此而离开秦深吗?   答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会吧,毕竟她一直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她还有火儿,可千万不能出事,秦深的世界太复杂了,她这样单纯的人不适合卷入,还有秦家那个大染缸,她实在不愿意浸渍其中。   思考了片刻,正要回答,秦深便说:“其实,我没做黑心勾当,有些钱能赚有些钱不能赚,这种浅显易懂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我带着枪是为了防身,你也知道我和秦美雪之间的恩怨,她随时能要了我的命,我怎能不防?”   沈尽欢沉默地听着,等他说完,她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小心谨慎地问道:“你和秦美雪就不能握手言和吗?你们毕竟是姐弟,亲人之间再深的恩怨只要能真心说开了,我相信应该就没事了吧?”   秦深拧眉苦笑:“尽欢,你不懂秦家的险恶,秦美雪一心想要吞并家产,我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一天不拔掉我她一天无法安心,何况当年她的亲弟弟秦时为了救我溺水身亡,她将丧弟的痛都迁怒到了我头上,我与她是势不两立的。”   原来是这样。   沈尽欢依稀听继父和母亲提到过关于秦深的事情,也知道他起初并不受宠。自打秦时去世以后,他在秦家地位如日中升,一天天得到重视,秦美雪对他嫉恨也确实是人之常情。   男人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爱抚,继续说道:“之前与林笙箫联姻我也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因为只有联合了林家的力量,我才有与秦美雪对抗的资本,不过现在没必要了,我找到了更优秀的合作伙伴,这婚不结也罢。”   他找了薄千野做自己的坚实后盾,因而就算得罪了林建东,他们也不敢拿他怎样,他现在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担心林笙箫的纠缠。   沈尽欢抿了抿唇,语气酸溜溜地说道:“真的吗?你不喜欢林笙箫?她可是S市第一名媛千金,长得倾国倾城,家里富可敌国,娶了她不光让你的事业如虎添翼,还能让你自己面上增光,以后在秦家不光秦美雪就连你父亲也要忌惮你几分。”   秦深将她的手凑到自己唇边,翻过去在她手背上印下深情一吻,情深款款地说道:“林笙箫千好万好也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我这辈子只想娶你,若不能娶你,我宁愿孤独终老。”   “秦深,你”   沈尽欢双眼含泪,他说什么?如果不能娶她,他宁愿孤独终老?   这简直是这世上最动听的告白!   沈尽欢心中百转千回,竟一时语噎,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无言地望着他,暖黄的灯光照射在男人英俊笔挺的五官上,透过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处阴影,如同扇子一般。   “尽欢,我脾气是差了点,不过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有多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想每天醒来睁开眼就能看见你的脸,想每天下班回来能吃到你做好的饭菜,到时候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他叫我们爸爸妈妈,我会给他最好的教育,将来我手上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他把玩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沉吟道:“我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你和孩子的。”   男人眼眸深邃潋滟,仿佛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构想之中无法自拔,倒是靠在他怀里的沈尽欢听到孩子这个话题猛地睁大双眼,额头撞上男人坚挺的下巴,疼得她吸气眯眼。   “怎么了?你不喜欢孩子吗?”秦深揉了揉她的额头,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诱惑。   “我”沈尽欢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秦深说到孩子的话题,她要不要借机告诉他火儿的事情?   “其实我不喜欢小孩子。”   不等她开口,男人率先说道。这话刚出口,沈尽欢的心瞬时凉了一半,他不喜欢孩子?那他会不喜欢火儿吗?   “小孩子吵吵闹闹的,非常讨厌,而且我不希望有人来跟我分享你的爱,都说女人生了孩子之后最爱的人就会从丈夫变成孩子,我可不愿意将来跟个小毛孩争宠。”男人说这话倒像是在置气似的,沈尽欢听后心又提起,她仰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说:“那如果我愿意为你生一个孩子呢?”   秦深神情微微一怔,她为他生一个孩子?   他好像还从未考虑过这一点,不过若她能为他生儿育女,她留在他身边的决心也就更加坚定了吧?   秦深嘴角上扬,情操大好:“你生的孩子我自然喜欢。有了孩子,你以后就会死心塌地留在我身边了,我会给他最好的教育,会将他当作我的继承人来培养。”男人说完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沈尽欢眼中希望的光顿时熄灭,她沉着脸,不动声色地握紧拳头。   原来,他希望她生个孩子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囚禁她,想要死心塌地留在他身边而已。   沈尽欢靠在他肩头,一时睡意全无,睁着眼睛望着头顶华丽复古的水晶灯。   “说来,你和我在一起这么多次了,我没戴套你没避孕,怎么都没中?”秦深眉一挑,随后手指抚上她的肚皮,沈尽欢不禁一颤,是啊!这段时间和秦深在一起,她每次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当晚还想着要吃避孕药,可转念就被其他事情耽搁了。   算起来,她几天前就该来例假了,难道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背着我悄悄吃药?”男人语气不悦,隽眉轻拧,沈尽欢尴尬地说道:“怎么可能?我一直在浅水湾,哪儿有机会吃药?”   “那之前呢?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何路说在药房碰见你买避孕药,我当时简直气炸了,恨不得亲手掐死你。”秦深提到了第一次,那是她被王金福下药。最后他及时赶到当了她的解药。   沈尽欢僵硬地笑了一下,说:“我当时也没想到之后还会和你扯上关系,所以就去药房买药以防自己怀孕,那天我在药房碰到何助理,他跟我说你的意思是互不相欠,让我吃了药别给你惹麻烦,我当时一赌气,就但我发誓,和你在一起一共只吃过两次药,一次是你主动给我的,一次就是我去药房自己买的。”   “何路当真这么说的?”男人眉心一压,黑眸跳动着愤怒的火苗。   沈尽欢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难道那不是秦深的主意?难道秦深没有想过要她吃避孕药不要纠缠他?   那为什么何路说希望她牢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对秦深有非分之想,说秦深只是玩玩她而已,想要和秦深发生关系的女人满大街都是,让她不要太耿耿于怀   她还记得当时何路说的“沈小姐,挤不进的圈子就别挤了吧,免得最后自己遍体鳞伤”,他讽刺她一定是和很多男人经常发生关系,所以才能那么熟门熟路地去买药。   沈尽欢倒吸了口凉气,身旁男人咬牙切齿:“这个何路,真会自作主张!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显然,这一切都是何路从中挑拨,为的就是不让她和秦深再牵扯上任何关系。   沈尽欢叹了口气:“算了,我自己身份卑微,何路也是为你着想,相比我。在他看来林笙箫更有利用价值,更能为你的事业助一臂之力,何路对你算是忠心耿耿,处处为你着想了。”   “尽欢,我真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我那天在公司何路回来告诉我在药房里看见了你,说你在熟练地买避孕药,我真的快气死了。”秦深想到这儿直恨得牙痒,这个何路太自作主张了!如果不是他故意误导他,让他以为沈尽欢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他怎么可能后来一直忍住思念不去找她?假如不是何路的那番话,他或许早就和沈尽欢修成正果!何以相爱相杀这么久?   沈尽欢沉默地抿了抿唇,若不是今晚的开诚布公坦诚相待,她或许到现在还被何路蒙在鼓里。   “哎,何路也是为你着想,你也别怪他,这事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别再提了,免得提多了伤感情,我们现在好好的就行。”沈尽欢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在他下巴上蹭了蹭。   “尽欢,以后无论别人对你说什么,怂恿你离开我,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只要不是你亲眼所见,不是听我亲口所说,你都一定不要相信,明白么?”秦深眯起眼睛警告,沈尽欢老实巴交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再有什么误会,我们已经错过了五年,不能错过了。”   男人将她拥在怀中,动作轻柔,生怕将她碰碎了似的。   五年前因为那场灾难而分开,直到前不久才有机会向她解释清楚,五年后好不容易上天眷顾让他重新在这座城市与她相遇,绝不能再因为鸡毛蒜皮的误会再分开。   秦深变了。   她还记得自己五年后第一次与他见面时他那般冷漠狂妄不可一世,不屑于和人多说一个字,宁愿被误会也从不解释,但现在他当真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开始对她解释,开始耐着性子劝导。这是不是说明他很在乎她?   沈尽欢本来因为避孕药的事情而闷闷不乐,思及此,郁结的心情总算畅快了些,至于火儿的身份,等下次有机会再向秦深坦白吧,他今晚已经疲乏了,肯定不愿意再听关于孩子的事儿。   “秦深,我想要回家一趟,有些东西想带过来,可以吗?”   她想火儿了,也不知道孩子在郑英奇那边有没有听话,这么多天没见到她,火儿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之前她给郑英奇打电话就是询问火儿的近况,只是还没聊几句就被突然而至的秦深抢走了手机。之后还差点害得秦深发病,所以之后她也不敢再在秦深面前提起回家的事情了。   今晚或许是个好机会吧,秦深心情不错,起码他对她心存愧疚,应该会满足她小小的请求。   男人平躺在床上,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灯光,说道:“好,我陪你一起回去,有什么要拿的东西我帮你提,省得你一个女孩子也拎不动。”   沈尽欢一愣,连忙说:“不用了,也没什么东西,我自己回去整理一下,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吗?”   “尽欢,你莫不是还想背着我偷偷去与那郑英奇私会?”秦深陡然压下眸子,语气里带着警告的意味,沈尽欢说道:“当然不是,这跟郑英奇有什么关系啊?你别总是将他挂在嘴边行不行?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你若是在这样揪住不放,说不定哪天我就真和他在一起了!”   “你敢!”   “那你还说?”   秦深咬紧牙关,紧绷的俊脸上依稀可见愤怒的裂痕,总师他隐藏得再好,也被他嘴角抽搐的肌肉所出卖。   沈尽欢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秦深对郑英奇的误会这辈子都无法消除了。   算了,等以后他知道了火儿的存在,知道郑英奇只是火儿的补习班老师,到时候他自然不会再多想了。   “行,我以后不提他,你也少在我面前提到此人,不然别怪我不顾及你的情面!”   “”   沈尽欢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顿觉心力交瘁,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地带着火儿来见秦深?到底何时他们一家三口才能真正团聚?   后来沈尽欢也没有再强求要回家,因为秦深此人疑心病很重,她说多了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到时候反而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切,静观其变吧!   第二天,秦深便回到工作岗位,并且还带了一位新秘书。   早晨九点,司机送他们两个一起去公司,在车上时,沈尽欢就跟秦深说好了,给他当秘书可以,但在公司一定要保持距离,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和他之间的关系。   男人低头玩弄着她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道:“为什么不能说?”   沈尽欢自然不可能告诉秦深是因为她不想这件事被林笙箫知道,到时候她又成为林笙箫的眼中钉,便随口找了个理由敷衍:“我不希望别人说我是不要脸的狐狸精,靠勾引总裁爬上现在的工作岗位,秦深,你是老总你不知道一家公司下面斗得有多厉害,那些女人的口水有时候都能淹死一个三观正直的人,何况我这种本来就是靠关系才上位的呢?”   秦深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说:“你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对你乱嚼舌根,何况你以为我们第一集团和那些小公司一样?”   “那也不行。你必须和我保持距离,不然我就不去了。”沈尽欢作势要去拉车门,不想司机眼疾手快早就将车门锁上,并且锁死了,她瞪大眼睛,气呼呼地望着秦深,这男人就是故意的!   秦深挑挑眉:“行了我答应你和你保持距离,你别折腾了。”   “说话算话,不准反悔!”   “嗯。”   秦深靠在座椅上,高深莫测地嗯了一声。   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套上西服后基本看不出来他左肩受伤。   车子直接开到第一集团大厦停车场,通过停车场的电梯直接上去,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看见沈尽欢。   电梯里,秦深和沈尽欢并肩而立。男人倒是规规矩矩的,西装革履,双手插在兜中,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他眯着眼眸,透过电梯的四面镜子观察沈尽欢,换上一身宝蓝色职业装的女人看起来气质高雅,尤其脚上一双高跟鞋,衬得她身形更加挺拔,曼妙玲珑。   她特意在领口扎了一条碎花真丝围巾,如此挡住昨晚他留下的那些暧昧痕迹,衬得她肤白胜雪,更加令人遐想非非。   秦深难捱地咽了咽喉咙,从前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瓦解了,光是看她一眼,他就觉得心猿意马,控制不住,恨不得在电梯里就将她就地正法。   沈尽欢老实巴交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高跟鞋,她哪里知道自己此刻早就成了秦深眼中的猎物?   叮   电梯停至顶层,秦深挑眉阔步而出,沈尽欢则毕恭毕敬地跟在他身后。   出了电梯,何路就已经等候在总裁办的门口,望见沈尽欢过来,那张万年冰山脸竟露出一丝难得的笑,他弯了弯腰,语气恭敬:“秦总早,沈秘书早。”   秦深瞟了他一眼,懒得搭理,沈尽欢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规规矩矩地看了何路一眼,点了点头:“早。”   “秦总,您不在公司的这几天有好几个重要会议都推迟了,待会儿九点半会有一个跨国会议,会议内容我已经放在您桌上了,您准备一下。”何路跟着秦深的脚步,男人走路很快,一到公司就会迅速投入工作状态,沈尽欢紧跟他们二人,第一次见秦深工作的样子,那认真且不苟言笑的神情时刻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沈尽欢几乎看傻了眼。   沈尽欢的办公桌就在总裁办公室内,与秦深的桌子相对,中间只隔了一个过道的距离,在她来之前秦深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只要人过来就行,愿意上班就上班,不愿意上班就磕磕瓜子看看电影。   桌上电脑也是顶级配置,就算玩大型游戏都不成问题。   沈尽欢坐了下来,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出神地看着正在处理公务的秦深。   “秦总,这是城东的游乐场开发案,项目预算已经做出来了,请您过目。”   秦深拿过开发案看了一眼,翻开其中一页,顿住:“这儿有问题,修改一下,另外,这个开发案先搁置,我要重新选择项目经理。”   “啊?秦总,这案子已经跟进一个多月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开工,现在叫停我们前期所有的准备都白费了。”何路为难地说道。   秦深扫了眼正在发呆望着自己的沈尽欢,唇角翘得老高:“我自有打算。”   “是,秦总。”   何路继续向秦深汇报工作,汇报的内容沈尽欢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双手托着下巴,躲在电脑屏幕后面眼巴巴地看着秦深。   真帅啊!   没想到他一本正经工作的样子这么帅!这么迷人!简直都要流口水了!   “沈秘书?沈秘书?”   何路一连叫了她两声,沈尽欢才从白日梦中惊醒过来,她尴尬无措地看着他:“什么事?”   何路皱起眉头:“沈秘书,你作为秦总的贴身秘书麻烦时刻保持在线状态,不要开小差!”   “抱歉。”沈尽欢低头,余光悄悄看了秦深一眼,男人并没有抬头看她,而是坐在大班椅上认真看会议内容。   好吧,是她多虑了,本来还担心这男人公私不分,没想到他比谁都正经,率先进入角色,只剩她一个人跟傻子似的看着他英俊的模样发愣,也是,秦深是商场强人,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岂会因为儿女情长而误了工作?   何路上下扫了她一眼,真不明白一个专业不对口学历不够格的女人秦总怎么就看中了呢?就沈尽欢这样的,根本没资格踏入总裁办公室!   何路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罢了,既然是秦总的决定他也不好过多干预,况且这沈尽欢应该也有两把刷子的,不然她没那胆量公开和秦美雪叫板。   何路吩咐道:“麻烦沈秘书去给秦总泡杯咖啡,记住不要速溶咖啡,不要糖不要奶,五分钟后送到会议室,K?”   “哦,好的!”   沈尽欢点点头,也不敢在这令人窒息的办公室多做逗留。   九点半,跨国会议准时开始。   秦深踩着稳健的步伐,在公司一众高层干部的注目礼下走上主席台,坐在那象征无上光荣的位置上。   沈尽欢站在角落里,作为贴身秘书寸步不离其左右。   “大家好。最近有些事情耽误了会议,抱歉,现在开始吧!”   秦深没有任何客套的话,开门见山,宣布会议开始,助理连上跨国视频,偌大的屏幕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屋子,里头数十名穿着考究的外国员工正目光殷切地看着屏幕。   沈尽欢吃惊不已,她虽然不懂做生意,但是光看这跨国会议的诊阵势就知道秦深在国际上的地位首屈一指!   那些人各个态度恭敬,即便是出现意见分歧的时候,也十分尊重秦深。   讲真,一场跨国会议沈尽欢基本一个字都没听懂,因为秦深全程都在飙英文。那流利的英文令人瞠目结舌,堪比国际水平。   就连会议室内其他高管人员,包括秦深在内的许多助理,他们都在用英文交流,且每个人英文都很流利,最差的也能和对方对答如流。   不愧是第一跨国集团,单看员工素质个人水平就能体现公司的整体水平了,沈尽欢啧啧称赞的同时也在暗暗担忧,这些人各个才高八斗,学历更是不在话下,而她连高中都没毕业,英语也是一塌糊涂,顶多懂一些和建筑有关的专业知识,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胜任秦深贴身助理一职?   沈尽欢彻底蔫了,这场跨国会议让她再度认清了自己和秦深之间的差距,绝对不是一点两点,而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啊!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沈尽欢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她得加倍努力,拼命学习,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才有资格成为真正配得上他的人!   ☆、【009】我怀孕了,孩子是秦深的   散会后,秦深意气风发,一点儿也不显疲惫,倒是沈尽欢如霜打了的茄子,兴致缺缺   “怎么了?”秦深等人走后揉了揉她的脑袋,沈尽欢咬着唇,委屈极了:“秦深,我一个字都听不懂,我是不是太差劲了?”   秦深愣了一下,说:“傻瓜,那些人说话跟炒豆子似的,你怎么可能听得懂?再说,有我在,你没必要去听懂。”   “秦深”   沈尽欢红着脸,惭愧不已,虽然有秦深替她撑腰没人敢说她的坏话,可她自己也有羞耻心,她不想自己太差劲,被别人瞧不起,让公司同事以为她就是靠关系才上位成为秦深的贴身秘书。   秦深的包容对她来说更是无声的巴掌,抽醒了她,让她不再自以为是,人外有人,她这样的在人海中当真是一抓一大把,能借助秦深的关系进入第一集团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该好好珍惜。   “行了。你在这里玩会儿,我还有个会要开,等我。”秦深将她送到办公室,吻了吻她的额头,之后就匆忙离开了。   他好些天没来上班,公司里积压了一大堆事务等待他的处理,因而刚到公司就一场会议接着一场会议,忙得不可开交。   秦深走后,何路似乎有意羞辱她,将一沓文件压在她办公桌上,交代道:“这是刚才跨国会议的资料,沈秘书整理一下,明早交给我。”   沈尽欢错愕地看着他:“可我是秦深的秘书,我怎么要做这种事情?”   何路笑了笑:“第一,在公司不能直呼秦总大名以免被旁人听见影响不好,第二,无论是谁在本公司都一视同仁,整理会议资料是新人必须要做的事情,第三,沈秘书想必也听过了刚才的会议,你与秦总之间的差距自己应该也明白,如果想要配得上秦总,那就请沈秘书自己加倍努力,机会不等人,你若是做不到,迟早会被别的女人踢下台。”   “”   沈尽欢握紧了拳头,确实是这个道理,可由何路说出来她就觉得非常刺耳!   “沈秘书一再推脱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怕出错还是仗着自己和秦总之间的关系,所以不把我这个特助的话当回事?”   沈尽欢拧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最好不过,沈秘书加油,明天早上我希望能看到一份完整的会议资料,中英法三种语言对照。”   “中英法?可我”   “不会那就去学,既然先天不如别人那就靠后天勤奋来弥补,我不想听到我不会、我不能、我做不到之类的字眼,现在翻译软件很多,只要一一对照都能学会,就看沈秘书有没有要为秦总而上进的心了,好自为之吧!”   何路丢下这一串极具侮辱性的话后便离开了办公室,徒留沈尽欢一人两眼发愣地看着桌上那厚厚一叠文件。   明明都已经有这份资料文件了,为什么还要她整理?   而且还是中英法三种语言!她连英文都只是结结巴巴的水平,何况法语?   这哪里是整理资料?这分明就是何路公报私仇有意刁难!他就是看她不顺眼,觉得她迷惑了秦深,所以故意给她使绊子!   可转念想到何路对她的讽刺挤不进的世界就别挤了,免得最后自己遍体鳞伤沈尽欢牙关一咬,眼眸一凛,不就是会议资料吗?她整理就是了!不会的她就查,不懂的她就问,还不信她一个二十来岁青春正茂的小姑娘能被一堆英文字母难倒了呢!   “她呢?”   会议室内,第二场会议中场休息时间,秦深低声问何路,后者摸了摸鼻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让沈秘书将上一场跨国会议的资料整理一下,她这会儿估计应该正在头疼吧。”   “何路”秦深敛眉,黑眸怒意聚集,何路舔了舔嘴唇,横头横脑地说:“秦总,是您说的我们公司不养闲人,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司,为了秦总的声誉着想,那沈秘书说不准对您是什么心思,若真想以后和您在一起,她最起码要让自己变得优秀,足够有那资本与您并肩,何况新人进公司第一步都是翻译资料,这是咱们第一集团的员工守则之一,沈秘书不能作为例外。”   “你”秦深眯起眼睛,饶有深意地看着何路,修长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叩击着,似乎要发怒。   何路抿了下唇,继而说道:“秦总,您别生气,忠言逆耳,您总不能一直将沈秘书纳入自己的保护伞吧?那她和残废有什么区别?她总要独立,总要学会独当一面,这样等她嫁入秦家,才不会被那些豺狼虎豹吞灭,秦总,我这么做都是为您着想,您如果不爱听,那我以后就不说了。”   美洲秦家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沈尽欢真想和秦深在一起又岂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过秦深这关容易,过秦家那关却比登天还难!   何路这么做,其实也是为沈尽欢好,只是他这人素来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又对沈尽欢有成见,自然这番作为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有意刁难。   “罢了,让她磨砺一下也好,但是何路,你别做得太过分,从前你几次挑拨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追究了,若这次让我知道你假公济私故意针对沈尽欢,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秦深冷声警告,阴鸷的眼神令何路浑身一震,他连忙说道:“秦总放心,我自有分寸。”   秦深哼了哼没再多说什么,会议很快就又开始了。   只是这一场会议,秦深心思不定,时不时地神游,想着以后沈尽欢面对秦家那些人该怎么办。   这次北海刺杀事件后,沈尽欢打了秦美雪一巴掌,那老女人素来睚眦必报,目前没有对沈尽欢动手并非说明她不打算计较,兴许她正在谋划一场更可怕的报复!   除了秦美雪外,他的父亲秦江淮同样是个狠角色,五年前他病发后,秦江淮就一再阻止他去找沈尽欢,如今想要他接纳沈尽欢更不可能了。   林氏地产,董事长办公室。   林笙箫一进来就嚎啕大哭,把正在批阅文件的林建东狠狠吓了一跳,他连忙放下手中的钢笔,从座椅上起身来到林笙箫跟前,心疼地问:“我的宝贝笙箫又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爸爸,爸爸替你出气。”   “爸爸,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林笙箫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真的受了伤害。林建东皱起眉头:“莫不是又和秦深那小子有关?”   “爸爸”   林笙箫不争气地点了点头。   林建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恼怒地说道:“你还对那忘恩负义的小子念念不忘呢?没看见第一集团前些天发的声明吗?秦深亲自站出来辟谣,说订婚一事实属无稽之谈,如此我行我素根本就是打爸爸的脸!这样不易掌控的女婿不要也罢!你趁早断了念想吧!”   “不要!我就喜欢秦深!”林笙箫闻言猝然睁大双眼,“爸爸,女儿的心已经给了秦深,就算他不要我,我也放不下他啊!”   “荒谬!我林建东的女儿难道除了秦深之外就嫁不出去了?笙箫,你放心,爸爸一定帮你找个比秦深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爸爸保证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乖,别哭了。”   林建东慈爱地擦掉她脸上的泪痕。谁知林笙箫听到这话眼泪更加汹涌,止痘止不住,她红着眼睛低吼:“世上男人千好万好,可在我眼里谁都不及秦深万分之一好!爸爸,我只要秦深,我只要他娶我,不然我宁愿这辈子都不嫁人!”   “胡闹!感情的事情也要讲究你情我愿,光是你想着嫁给他有什么用?那秦深对你根本就没意思!你又何必自降身份和这种人纠缠在一起?”   “我不!我就要秦深!”   “放肆!你是我林建东的女儿,岂容你这般胡闹?上次在订婚典礼上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若不是我一手将那些负面新闻压下去,你早就身败名裂了!”   林建东勃然大怒,桌子一拍目赤欲裂。   林笙箫一贯被他捧在手心里,见惯了他慈爱的模样,第一次瞧见父亲发怒的样子,当时也被吓住了,哽咽住声音,可怜地望着他,说道:“爸爸,订婚典礼被放鸽子的人是我,我当然难受了,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啊,这事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伤心绝望吧?爸爸怎么能因为这事吼我?您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林建东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收起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又变得慈爱万分:“笙箫,你是爸爸的心肝宝贝,爸爸看到你受委屈也很难受。可姻缘的事情强求不得,既然秦深不愿意,你就别再强求了,到头来伤了自己还惹他厌烦,得不偿失啊!”   林笙箫指甲掐入掌心,玫红色的唇彩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夺目,到底是S市第一名媛,林建东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纵使失恋落魄憔悴了,依旧难掩她那张光华夺目的小脸。   她控诉道:“爸爸,秦深今天早上带着一个新秘书去公司,您一定想不到那秘书是谁。”   “”   林建东疑惑挑眉,公司老总招个新秘书不是很正常么?笙箫也太小题大做了。   “是沈尽欢!又是沈尽欢那个贱人!她为什么还不死!”   林笙箫咬牙,双拳紧握,光是提到沈尽欢的名字她就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抽筋扒皮将她挫骨扬灰才解恨!   “听说秦深有好些天没去公司上班,那个沈尽欢一直和他住在一起,也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出去旅游了,今早一到公司,没想到秦深居然直接将沈尽欢安排到了他身边工作!那沈尽欢凭什么啊?她连本科学历都没有!”林笙箫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事情都是她派过去的私家侦探汇报的,听说秦深送给沈尽欢一栋独栋别墅,在浅水湾繁华地段,那儿的房价贵得惊人,秦深竟然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将那别墅拱手送给沈尽欢,金屋藏娇!   私家侦探还说。秦深和沈尽欢几乎每天都待在浅水湾,同睡同住,今早更是发现二人同坐一辆豪车去第一集团上班,几经打听这下,私家侦探才得知秦深为了能方便无时无刻见到沈尽欢,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份贴身秘书的工作。   贴身秘书的名号是假,实际上秦深就是想要将沈尽欢待在身边,一刻也不想分离。   林笙箫知道这消息之后怒不可遏,在家里发泄一通便赶紧来公司找林建东。   这才有了她来董事长办公室哭闹的这一出。   “爸爸,沈尽欢就是贱人,她明明对我说自己与秦深没有任何关系,她说过是秦深一厢情愿纠缠她,她甚至践踏秦深的真心,结果一转身他俩居然已经同居了!爸爸,我要杀了沈尽欢,我要她死!”林大小姐眼底迸射出阴狠的凌厉,一霎那,连她的父亲都怔忡住了,他从未见过自己女儿露出这样狠厉的表情,那瞬间她陌生得好似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爸爸,您一定要帮我除掉沈尽欢,我实在受不了了,秦深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我决不能让别的女人将他抢了去!”林笙箫神情癫狂,仿佛精神病发作。   “笙箫,你对沈尽欢的执念太深了。她只是一个爱慕虚荣的穷苦女子而已,根本就不配与你相提并论,至于秦深,男人嘛,逢场作戏的多,动真情的少,何况花无百日红,那沈尽欢不会一辈子得宠,秦深迟早会对她厌倦的,你又何必如此在意呢?”   林建东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望见女儿眼中的仇恨,他不经惆怅地叹了口气。   “不,不一样。秦深对沈尽欢是不一样的,沈尽欢手段太高明,她已经将秦深的心都偷走了,那天我给她支票想让她离开秦深,结果她非但不答应还得寸进尺向我挑衅,爸爸,沈尽欢不是表面上那样没有心机,实则城府极深!”林笙箫想到上次在上岛咖啡厅与沈尽欢的碰面,那个女人伶牙俐齿,被她泼了咖啡最后却令局势反转,使得在场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林笙箫仗着家里有钱横刀夺爱,她当真是丢尽了脸。   “哦?竟有此事?你去找沈尽欢麻烦了?”   林建东压着眉心,若有所思。   林笙箫说道:“我只是想要为自己的幸福做点儿努力。所以就去找沈尽欢,希望她以后别再缠着秦深,谁知道爸爸,原来这个沈尽欢与秦深是青梅竹马,他们十多年前就已经相识了!沈尽欢她根本就不是您所说的穷苦女子。”   “青梅竹马”林建东眯起沧桑锐利的眸子,眸底闪过算计的精光。   “没错,沈尽欢进咱们公司上班的第一天秦深就借口来公司找她,她当时还故意骗我说她和秦深不认识,可见她心思有多深沉缜密!”林笙箫说到这里不经恨得咬牙,都怨她自己眼拙引狼入室,没看出来沈尽欢的伪装,若当时就戳穿沈尽欢,又哪里会有之后发生的事情?   “”   林建东沉默不语。女儿口中描述的女人当真是沈尽欢么?为何据他了解,沈尽欢唯唯诺诺老实本分,顶多就是性子倔强了些,对王金富宁死不从。   “爸爸,您想想妈妈的戒指,那是您珍藏了三十年的戒指啊,结果秦深转手就送给了沈尽欢,这口气您咽得下吗?”   说到这儿,林建东不免动怒,英国皇室失传多年的鸽血红宝石戒指,他费尽心思珍藏了三十余年,本想借着拍卖的机会当做女儿的嫁妆,谁知道秦深花高价买走了戒指结果却没有给林家下聘!   林建东白白损失了戒指不说,连老脸都丢尽了。   “爸爸,您一定要帮我,女儿求求您了,女儿长这么大就只求您这一次,求您一定要除掉沈尽欢,让秦深娶我!”   林笙箫挽住其父的胳膊,一边哭一边乞求,当真是为了爱情放逐自我,连平日里的心高气傲都不见了。   林建东眉心拧成了疙瘩,他女儿的脾气自己是清楚的,认定了的人不会轻易放手,可这秦深又无情无义,如今他搭上了薄家那条船。因而更加有恃无恐,即便他对第一集团施行商业打压也无法动摇他的根基,说不定还会赔上自己的百年基业,得不偿失。   权衡再三,林建东只能狠了狠心,说:“除了这件事外,其他一切爸爸都可以答应你,笙箫听话,赶紧回去吧,爸爸还要工作。”   “爸爸!”林笙箫跺脚,看到父亲心意已决,她心一横,索性脱口而出,“我怀孕了!孩子是秦深的!”   林建东陡然睁大双目,死死盯着她:“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林笙箫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虽心虚却壮着胆子说:“一个月前,秦深在千夜夜总会喝酒,他给我打了电话,当晚我们在附近一家酒店发生了关系,没做任何措施,爸爸如果不相信可以去调查,那晚我确实和秦深在一起。”   “你笙箫!你真是太不自爱太令为父失望了!”林建东痛心疾首,无奈地连连叹气,“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才说已经晚了!”   “当时我以为秦深肯定会对我负责的,谁知道他转身就恋上了沈尽欢,我这次也是没办法了爸爸,求求您帮帮我。”   林建东气得捶胸顿足:“荒唐!太荒唐了!未婚先孕父不详,你这是要将我们林家老祖宗的脸面都丢光了!”   林笙箫委屈道:“爸爸,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您就算把我骂死打死也无济于事,我肚子里怀的是秦深的骨肉,也是您的亲外孙啊!您忍心看着它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   “”   林笙箫的话令林建东动摇了,他抬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一时心烦意乱。   “爸爸,我会去找秦深谈判,我就不相信他不要自己的亲骨肉!”林笙箫如是说道。   “笙箫,你先休假在家好好养身子吧,秦深那边还需要从长计议。”   “爸爸!”   “好了,回去吧,爸爸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林建东心意已决,按下内线让助理进来将林笙箫送走了,坐在车上,林笙箫恨得咬牙切齿,不行,爸爸这是缓兵之计,他为了顾全大局,为了公司利益着想,肯定不会去得罪秦深!   她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王叔,去第一集团!”   “小姐,董事长吩咐了让我将您平安送到家。”   林笙箫一脚踢上座椅,怒斥一声:“我让你去你就去!出了事情由我一力承担!不然我现在就跳车,一尸两命你担当得起吗?!”   “对、对不起。我这就送您去第一集团。”   林笙箫的飞扬跋扈在S市是出了名的,仗着有林建东的宠爱,她在S市可谓横行霸道,目中无人。   司机后视镜望了她一眼,随后无言地摇了摇头。   沈尽欢正埋头奋笔,秦深散了会轻声推门进来,不露声色地走到她身后,见她未曾察觉自己,他弯腰,抬起手挡住她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你真幼稚,除了你之外谁还敢不敲门就进总裁办?”沈尽欢拉下他的手,转头对上他的视线。   秦深挑了挑眉:“也是,你在做什么?”   “整理会议资料。”   沈尽欢说完就继续去翻译。她英文很烂,网络软件翻译出来的句子有很多语法拼写错误,她得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去查、去纠错,因此对于旁人来说半天可以搞定的事情,她得花费十倍的努力,才只能勉强做得合格。   男人双手按在她肩膀上,掌心的温度顺着皮肤传入体内,他低头将下巴搁在她肩窝处,温声说:“谁让你写这个的?你只要每天和我一起上下班陪着我排遣孤独就行,至于工作内容,你随便看着办,不想工作完全可以磕磕瓜子看看电影,像翻译资料这种小事交给何路就行了。”   沈尽欢抬眼认真地看着他,说道:“那不行,在其位谋其事,我既然是你的秘书,那自然要做秘书该做的事情,我虽然笨了点,但只要勤奋,多花点时间,我一定可以做好的!”   “尽欢”秦深深深地凝视着她,她竟然没有向他抱怨?明明可以在他面前参何路一本,到时候她就不用做这么难的工作了,然而她却没有那么做。   “秦深,我想让自己变得优秀,想让自己更有资格和你站在一起,你放心,我一定可以追上你的!”   “傻瓜,”秦深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那是曾经两人之间最亲密的举动,沈尽欢眼神有些恍惚,听到他说,“你不用这么辛苦,我可以停下脚步来等你。”   “那不行,你不能停下脚步,你一旦停下就会被别人超越的,你别担心,我可以加倍努力,总有一天能追上你。”   “”   沈尽欢的誓言就这么轰然在耳边炸响,秦深抿了抿唇,眼中一片红热,心头仿佛浇筑了一股暖流。   他杵在她身后,一动不动,甚至不知该说点什么。   “好了,你一边儿去,别打扰我工作,我忙着呢,明天早上得把整理好的中英法三种版本交给何助理,不然我就要被他嘲笑了。”   沈尽欢将秦深推开,男人讶异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上足足有三百页厚的文件,说:“你确定自己可以?”   “不确定啊。但总要试试啊,”沈尽欢扬起小脸粲然一笑,秦深愣住,就听她继续说道,“我要是不会的就问你啊,你就是移动大字典,什么都会。”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会?”被自己女人变相夸奖,秦深非常受用地眯着眼睛,心里喜滋滋的。   沈尽欢说:“你那英文飙得好厉害,我一个字都听不懂,结果那些老外各个点头哈腰的,秦深,你一看就是个很牛逼的角色,我佩服你。”   望着她眼底的崇拜,秦深的虚荣心瞬间爆棚了,他握拳假装咳嗽了一声,故作深沉道:“你过奖了,我的英文水平也只是专业八级而已,并不是最厉害的。”   “专业八级你还谦虚?我连四级都没考!”沈尽欢羡慕地嘟起嘴。   秦深揉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语气宠溺:“傻瓜,你当年可是全年级第一,如果不是突发意外,你一定可以考上名牌大学的。”   沈尽欢扯了下嘴角,不想提当年的事情,别问:“秦深,你除了英文中文之外,还会其他国家的语言吗?”   “会啊,法语、俄语、德语、日语、阿拉伯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差不多世界上最常用的几种语言我都会吧。”   秦深毫不掩饰地说道,望着她眼底的崇拜越来越深,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你太厉害了!”沈尽欢由衷赞叹,转念想到自己英文都说得磕磕巴巴,顿觉心塞,秦深会那么多国家的语言,他果真是太优秀太优秀了,自己与他的差距也太大了。   不等她多想,总裁办的门就被敲响,秦深从她背后起来,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说:“进来。”   来的是何路,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沈尽欢,随后又看向秦深谨慎道:“秦总,林小姐来了,正在会客室。”   ☆、【010】我答应让她做小   秦深皱眉:“她来做什么?不见!”   何路为难地说道:“秦总,林小姐不是来见您的,她是来见沈秘书的。”   沈尽欢抬头诧异地看着何路:“找我的?林笙箫找我干什么?”   上次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林笙箫不可能还要自取其辱吧?   总之不管找她干什么,林笙箫不请自来准没好事!   秦深担忧地看了眼沈尽欢,替她回绝:“转告林笙箫,沈秘书有事脱不开身,今天见不了她了。”   “是,秦总。”   何路转身离开,不多时重新折回来,只是这次林笙箫直接跟在了他身后,何路想要拦住她,她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厉声警告:“你给我当心点!我肚子里怀的是秦深的骨肉!若是有什么闪失你担当得起吗?!”   “你说什么?骨肉?你怀孕了?!”何路委实吃了一惊,他满目不可思议地看着林笙箫,她怀孕了?怀的还是秦总的孩子?   何路对林笙箫的印象自那次订婚典礼后就一直停留在了骂街泼妇的层面,原本还一心撮合她和秦深在一起,不过自从见过她撒泼的真面目之后,他也不敢自作主张怂恿秦深娶林笙箫了。   然而这会儿林笙箫却突然找上门,并且肚子里无缘无故多了个孩子,指名道姓说是秦总的,这若是被沈尽欢知道了,只怕又要掀起一番巨浪!   林笙箫嗤了一声,说:“关你什么事?你给我让开!我现在就要见沈尽欢!”   何路横臂拦在她跟前,严肃凌厉地说:“不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没有秦总的允许,你不能进去!”   “何路,你是个明白人,我现在怀孕了,又有我爸爸的支持,我和秦深一定会结婚的,到时候我可是秦家的少奶奶,你敢对我不敬,以后没你好果子吃!”林笙箫狠狠剜了他一眼,大步径直往前走。   怀孕是假,但谁又知道她要以假乱真呢?   反正一个月前的那晚,她确实和秦深在一起,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干柴烈火热火朝天。眼看着就要进去了,只不过秦深却突然晕倒,没有碰她。   但这样的真相她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现在只需以假怀孕骗婚,结婚之后再找个机会“不小心”摔一跤,假装流产,秦深就算再精明也算不到她骗了他,为了嫁给他,她宁愿让自己变得不堪,变得不择手段。   “林小姐,你真的不能进去,秦总会生气的,你”   “滚开!”   林笙箫一把将何路推开,猛地推开总裁办的门。何路着急地看了眼秦深:“秦总,我拦不住她”   秦深从沈尽欢背后起来,对何路摆摆手:“你先去忙。”   何路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深一眼,微微摇头,随后带上门离开。   林笙箫堂而皇之地走进秦深的办公室,目光不无意外地落在沈尽欢身上,随后嘴角上扬,一抹挑衅的笑浮现在精致的妆容上。   “恭喜你啊沈尽欢,终于得偿所愿爬上总裁秘书的位置。”   林笙箫态度嚣张,趾高气扬,秦深厌恶皱眉,冷声道:“林小姐有话快说。我还有会要开。”   “不急,你去忙你的,我就是找沈尽欢聊聊天,说说心里话。”   “”   鬼才相信她是来找她说心里话的,况且她和沈尽欢是天敌,怎么可能这么好心来找她谈心?   来者是客,秦深也不好将她赶走,便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观望着,看看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沈尽欢快速看了下四周,好在桌上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光了,上面除了一台电脑和一沓文件之外也没有其他东西,若真是动起手来的话,没有辅助道具林笙箫应该打不过她。   沈尽欢皮笑肉不笑道:“话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林小姐是聪明人,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请回吧!”   “沈尽欢,你就不好奇我今天为什么会来吗?”   林笙箫得意地笑了,沈尽欢这才有空打量她,这女人平时都爱穿高跟鞋的,怎么今天破天荒地换上了一双平底鞋?   还有身上的衣服,平时都穿紧身一步裙,今天居然穿了件束胸长裙,尤其是她嘴角刺眼的笑,看得人毛骨悚然莫名发怵。   “我对林小姐不感兴趣。”沈尽欢如是说道。   “是吗?那你总该对我接下来的话感兴趣,我今天来不是找你吵架的,我有正经事要告诉你。”   女人谈话男人自然不好插嘴,秦深沉默地抿着唇,视线始终浇筑在沈尽欢身上,连正眼都没瞧林笙箫。   林笙箫也不在意,反正她对秦深势在必得!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突然笑得妖娆百态:“既然秦深不肯丢下你独自去忙,那我今儿就借此机会把话说明白了,沈尽欢,我怀孕了,孩子是秦深的。”   “你说什么?”   “什么?!”   秦深和沈尽欢双双愣住,沈尽欢脸色煞白,心口突地一刺,她缓缓看向秦深,难以置信地质问:“你碰了她?”   秦深皱眉,想不起来了,倒是林笙箫“好意”提醒道:“一个月前,千夜夜总会,秦深,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这不可能!”秦深眼眸一凛,心漏跳了半拍。   “怎么就不可能?那天我们说好了男欢女爱逢场作戏,我不会要求你负责,但我没想到自己会怀孕,我爸爸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相信很快就会要你给个交代。”   林笙箫面不改色地说道,她看了眼沈尽欢惨白如纸的脸色,心中冷冷发笑:沈尽欢,你怎么可能斗得过我!   沈尽欢怔怔地看着秦深,从他那张英俊非凡的脸上,她看到了从一开始的冷漠变成震惊,到最后化成一丝难堪的尴尬,男人别过视线,一时间心慌意乱,光是这样的反应她已经猜到了,秦深果然碰过林笙箫!   沈尽欢的心瞬间坠入深渊,仿佛有无数把利刃从四面八方飞来,一把把正中她心口的位置,痛得不可思议!   他居然碰了林笙箫,居然连孩子都有了!可他却在她面前说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她,那林笙箫千好万好都入不了他的眼!   这就是他所谓的入不了他的眼吗?   上了床,连人命都玩出来了,还叫入不了他的眼?   她沈尽欢真是个傻子,竟然被秦深的花言巧语欺骗了这么久!   “林笙箫,请你别乱说话!”秦深低声警告,不过明显底气不足。   关于那晚的事情他始终没有印象,因为那次是秦时出来捣乱故意给他惹麻烦,他不清楚秦时到底有没有碰过林笙箫,虽然自己一直安慰自己没有碰过林笙箫,但若他细想,他也记不得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笙箫转而睁大眼睛,泪汪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我知道我性子刁蛮任性了些,可我对你是真心的,秦深。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如今上天恩赐,给了我这个孩子,我一定不会让它一出生就没有爸爸!秦深,我不反对你喜欢沈尽欢,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答应让她做小,好吗?”   做小?   沈尽欢猝然睁大双眼,瞬时目赤欲裂,林笙箫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二女共侍一夫?她要和她分享秦深?!   这怎么可以!这太荒唐了!   秦深恼羞成怒,握拳警告:“你别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那天晚上你抱了我,是你主动脱掉我的衣服和裤子。我反抗我叫救命都没能逃脱,凭什么你爽完了现在就翻脸不认人!”   “我怎么知道孩子是不是我的?据我所知林大小姐私生活相当混乱!”秦深冷冷讽刺,殊不知自己一句话等同于变相承认了他和林笙箫发生过关系,沈尽欢的脸更加白了几分,办公室里空调呼呼地响着,早晨明明觉得不冷,这会儿却感觉浑身发寒,手指尖都凉飕飕的。   林笙箫咬牙说道:“孩子是你的,你若是不相信可以等三个月后到医院做鉴定,反正现在技术发达,我想骗你也骗不住。”   “”   秦深百口莫辩,拳头攥得咯咯响,手背青筋窜起却无处发泄。   是他疏忽了,那天早上醒来时发现林笙箫一丝不挂睡在他身边,纵使他坚信自己不可能对她怎样,也不该大意,让她以怀孕的名义来威胁他。   “你到底想怎样?”秦深抿唇,湛黑的眸子如锋利的刀刃看过来。   林笙箫是怕的,不过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上畏惧了,只要能嫁给秦深,哪怕万劫不复她也心甘情愿,于是她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仰头看他,说道:“我只想将我们未完成的婚礼完成,这次我不要订婚了。我要直接结婚!”   “你休想!我早说过,你我之间没有可能,请你莫要纠缠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秦深怒不可遏,一时的疏忽大意没想到竟给他惹上这样棘手的麻烦。   “我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我是孩子的母亲,请问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林笙箫反呛他一句,“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你父亲耳朵里,若是让秦江淮知道了,你觉得他会纵容你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吗?”   “你!”   秦深眼眸一刺,没想到林笙箫事先已经通知了他父亲,这下他当真被逼到了绝地,进退两难。   林笙箫见状冷冷一笑,秦深也不过如此,男人就算再强势,在家族与孩子面前终归还是怂了,她转而看向沈尽欢,勾起唇角虚情假意道:“沈尽欢,我和秦深本来就是要结婚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忽然出现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也不会闹别扭,不过既然现在我怀孕了,婚事就必须要重新提上议程了,我相信秦深也不是吃干抹净不负责任的人,刚才我的话也说得很明白,我不会妨碍你们两个。你们可以继续恩爱,继续甜蜜,甚至我不反对秦深娶你为妾,但是我必须要做大房。”   娶她为妾?   她以为秦深是古代帝王?还能同时娶几个老婆?   林笙箫四两拨千斤地说着,几句话说得沈尽欢心如死灰,一股麻木的钝痛顺着心尖弥漫,痛得她连吸一口气都困难。   眼眶阵阵发红,她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秦深,一时半会儿被这晴天霹雳打得直不起腰!   “尽欢,这件事我可以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那晚喝多了。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醒来的时候她就在我旁边,我真不记得”   “那你碰她了么?”   沈尽欢悲哀地问,她忽然想起来,那天他和沈让约在百乐门,最后彻夜未归,回来后她才得知他喝醉后失去意识与百乐门的舞女发生了一/夜/情。   没想到,他又是这样的借口   “我”   秦深语噎,他不记得了,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沈尽欢倏尔勾唇笑了笑,笑自己太傻太天真,男人的手段多高明啊,轻轻松松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将她的真心肆意践踏,她却还傻兮兮地以为他今生非她不可,除了她之外谁也不会娶,宁愿孤独终老也不将就!   沈尽欢!你他妈就是个大傻逼!   办公室内氧气充足,沈尽欢却觉得呼吸困难,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从位置上站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深,如鲠在喉:“既然碰了她,那就该对她负责,秦深,别让我看不起你!”   “尽欢!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样的?碰都碰了你还要不认帐吗?”沈尽欢眼中没有一丝温度,那眼神扫过来的时候有如西伯利亚的寒风,冰冷彻骨。   她讽刺地看了眼桌上的文件,亏得几分钟之前她还信誓旦旦要努力学习成为一个优秀得足够与他相匹配的人,到头来没想到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我、我自己也记不得了,也许是秦时做的,我真的没有印象,尽欢,你给我时间,我会向你证明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你也不算对不起我,一个月前我和你还只是陌生人而已,秦总愿意和谁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你们慢慢聊,我出去透透气。”不过是秦深还是秦时,但身体都是他的,他碰了林笙箫,她觉得恶心。   “尽欢,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对你的心意日月可鉴,我十年前就已经爱上你了,你不信我?”秦深既心急又心痛又彷徨,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完全措手不及,甚至不知该如何应对,一面是沈尽欢受伤的神情,一面是林笙箫的咄咄相逼,饶是他一贯自诩冷静自持临危不乱,在此情此景之下也不免方寸大乱!   沈尽欢凄凉地看了秦深一眼,倒不是她不信任秦深,只是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两次,就算她想相信他,良心上也过不去了。   “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你和她之间的事情自己解决吧,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沈尽欢痛苦地闭上双眼,深吸口气压下心口的怒火与疼痛。   “尽欢!你别走!”秦深追过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沈尽欢心里一痛,那根刺似乎扎得更深更痛了,她拧紧眉头,头也没回:“放开。”   “我不放!这件事我可以解释,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我都不可能娶她,我这辈子认定了你,我们患难与共,我们同生共死,你说过以后的路要陪我一起走,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和我一起面对,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秦深难得长篇大论,这番话说出口沈尽欢的心更痛了。   是啊,他们都已经说好了要在一起,要共同面对一切艰难险阻,可她却没料到林笙箫会怀孕啊!而且还是秦深的孩子   沈尽欢绝望而崩溃地看着秦深,眼泪不由自主地簌簌而下,迅速将她那张素净精致的脸蛋打湿,秦深见她落泪,顿时心慌意乱,他连忙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她却倔强地抿着唇,别过脸不让他碰她。   看到她痛苦,他心里更痛,甚至要比她痛十倍百倍。   林笙箫眼见沈尽欢似乎有所动摇,她连忙拉住秦深的胳膊,故意黏了上去,娇声娇气地乞求:“秦深你别走,别抛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我都做了退让了,我让她做小还不行吗?”   “你给我闭嘴!”男人声色俱厉,俊脸紧绷。沈尽欢听到“做小”二字彻底受到刺激,她猛地抽搐手腕,不顾手骨处传来的巨痛,拉开办公室的门拔腿就跑!   “沈尽欢!”   秦深追了出去。   “秦深!”   林笙箫不甘示弱,也追了过去。   沈尽欢一路狂奔冲进电梯,恰好她刚进去电梯门就关上了,她眼睁睁看着秦深那张焦急的俊脸在电梯的狭缝中越来越大直至门关上,将他彻底隔绝在外,她再也忍受不住,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眼泪无助汹涌流下,她仰头靠在电梯墙壁上,双手抱住膝盖,因为哭泣肩膀不断颤抖。   林笙箫怀孕了。不管孩子是不是秦深的,秦深以后都别想甩掉林笙箫,而她想要和秦深以及火儿一家三口团聚的美梦也最终被现实狠狠打了一巴掌,彻底抽醒了。   他碰了林笙箫,他竟然碰了林笙箫啊!   若只是百乐门的舞女,她还有较真的资本,可对手成了林笙箫,她根本不需要对比就已经完败了,何况林笙箫方才的话也说得很清楚了,她怀孕的事林建东还有秦江淮都知道了,林家家大业大,秦江淮若是知道林笙箫怀上了秦深的骨肉,他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撮合她和秦深在一起!   到时候。她将成为人人唾弃的小三!   沈尽欢哭得撕心裂肺,她也顾不上自己还在电梯里,索性放声大哭,哭到最后胃里一阵翻涌,她忙伸手压住腹部一阵阵干呕。   一个林笙箫,将她搞得狼狈至极。   从电梯里出来,迎面碰上公司几个员工,有人好心上前想要扶她一把,结果她却猛地拨开人群,踉踉跄跄仓皇而逃。   “咦,出什么事儿了?”   几个员工面面相觑。   “不知道啊,刚才那不是总裁新聘请的秘书沈尽欢吗?她怎么看上去哭得好惨啊,连妆都花了,该不会是被人欺负了吧?”   “不清楚什么情况。”   几人正纳闷着,高层专用电梯就到了,他们连忙收起脸上八卦的神情,各个毕恭毕敬地站直身子。   一身手工西装罩在男人身上,衬得他身形挺拔俊美,男人阔步而出,脚步甚至有些慌乱。   “秦总”几个人异口同声。   他们见到的秦总素来都是淡定自若的,哪会像此刻这般惊慌失措,于是几人不由多看了几眼,只见男人眉心紧锁,愁容满面,那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此刻更是黑得可怕,若宣纸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看得人发憷。   妈呀!太可怕了!   这究竟出啥事了?   “见到沈秘书没有?”没想到万年不开口的冷漠总裁竟主动同他们说话,其中一人连忙伸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受宠若惊道:“沈秘书刚刚朝那边跑了。”   “谢谢!”秦深道了谢,抬步就走,身后的员工却小声说道:“秦总,沈秘书好像哭了,哭得可惨了。”   秦深眸一凛,心尖刺痛,随后一阵风似的朝门口跑去。   这几个员工瞧见自家总裁来去如风的背影,顿时炸开了锅。   “秦总是去追沈秘书了?”   “沈秘书是秦总女朋友吗?秦总为什么要去追她啊?”   “沈秘书是因为秦总而哭的吗?哭那么惨不会是被甩了吧?”   “谁能告诉我们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叮   电梯再次响起,左边3号电梯到达一层,在几人的议论声中,林笙箫气急败坏地跑出来,拉住他们其中一个就问:“秦深呢?”   一位员工弱弱地指了指大门方向:“秦总刚往那边去了。”   林笙箫冷哼一声,趾高气扬地追了过去。   徒留那几个员工在风中彻底凌乱了。   一人恍然大悟:“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先是沈秘书跑出去了,再接下来是秦总,然后又是不知名的黄衫女子,这三个人莫不是传说中的三角恋吧?!”   一人不以为然:“你眼瞎啊,刚才那黄衣服的女人是林氏地产的人事经理,林建东的掌上明珠林笙箫林大小姐啊!”   一人还在懵逼状态:“啊?刚那是林笙箫吗?我去!好丑!而且巨没礼貌!我们给她指路,她连句谢谢都不说,我们一向冷漠不近人情的秦总都比她懂礼貌多了,哼!”   “你可得了吧,人家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前些天媒体将秦总与林小姐的婚事炒得沸沸扬扬,后来咱们公司公开发表声明说此事纯属无中生有,若再造谣将对造谣者追究刑事责任。今天又出了这么一出,这下有好戏看了。”   “该不会是林笙箫棒打鸳鸯不准秦总和沈秘书在一起,所以沈秘书才哭那么惨的吧?”   “”   几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但具体情况到底如何,也只有那三个当事人知晓了。   老天爷可真应景,上一秒还晴空万里,这会儿竟忽然乌云滚滚,黑压压的云层仿佛随时在迎接一场暴雨。   沈尽欢跑出了大厦,听到秦深在身后呼唤,她更加觉得头痛欲裂,加快了脚步,绕过一条马路,又在人群中穿梭。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甩掉了秦深。   他和林笙箫发生了关系,他欺骗了她,他们之间连孩子都有了!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要不是今天林笙箫的出现,她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秦深和她有过那么一段情!   她走在路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眼泪无声滑落,她甚至都顾不上去擦一下。   “呕”   胃里又是翻江倒海的难受,沈尽欢陡然停下脚步,在人行道上捂住胃部,拼命地干呕,到最后将胆汁都吐尽了,也没吐个所以然出来。   也许。她是觉得秦深恶心,所以才吐了吧。   肚子好难受,小腹一阵阵地坠疼,那种感觉当真是前所未有,痛得她死去活来,她不顾人来人往异样的眼光,就那样蹲在路边上,疼得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指甲将掌心掐破了也不自知。   “尽欢!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尽欢泪眼模糊中察觉到有人扣住自己的肩膀,她下意识地以为是秦深,甩开对方的膀子大吼:“你滚开!不要碰我!”   “尽欢!我是王玲,我是王玲!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是王玲?   王玲不是和她恩断义绝了吗?   她怎么可能会管她的死活?   怔了一下,沈尽欢慢慢冷静下来。她抬起手背擦掉眼泪,看清来人果真是王玲,她穿着紧身的背心,下面是一条牛仔短裤,衬得双腿白皙修长,依然是很时髦的打扮,穿在她身上说不出的青春活力。   真是王玲,她曾经最好的朋友王玲。   沈尽欢眼眶酸涩,声音带着哭腔:“王玲”   王玲连忙伸手将她抱住,一边轻拍她后背一边安慰:“别哭了别哭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沈尽欢抽噎着,却突然感觉下身一股热流涌出,伴随那撕裂般的刺痛席卷全身。她握紧拳头咬牙承受,紧接着眼前一黑,晕倒在王玲怀里。   “尽欢!尽欢你醒醒!”   “”   ☆、【011】尽欢怀孕(虐)   沈尽欢被送到附近的医院,医生为她做了检查,她醒过来后神志恍惚,听着王玲和医生的谈话,恍如隔世。   医生说,看她的症状初步断定是怀孕了,只是怀孕时间不长,加之又动了胎气,以后千万要小心,不然孩子很容易保不住。   沈尽欢呆怔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是孕育了一个新生命吗?   “怀孕?”王玲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她望着医生,“医生你确定吗?”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怀孕了,接下来尽量别刺激她,让她稳定情绪,一周后来医院做个复查,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医生的话传入沈尽欢耳中,她无声地捏紧拳头,牙关紧咬。   “对了,我刚才给她做了检查,她的子宫比较特殊,子宫壁较薄,以后千万要注意些,若是孩子保不住的话,想要再孕就难了。”   医生走时再三叮嘱,王玲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医生,我们会注意的,谢谢您。”   “尽欢,恭喜你,你要当妈妈了。”   医生走后,王玲坐在病床边,握住沈尽欢的手,满目真诚。   沈尽欢不知喜从何来。只感觉浑身无力,小腹隐隐有些刺痛,她动了动唇,说:“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自私自利出卖你,王玲,你能原谅我吗?”   “本来还怨恨的,现在想想你也是迫不得已,若沈让有心设计你,哪怕你千防万防最后还是会掉进他布下的陷阱中。”王玲一句话轻描淡写。她皱着眉头,看上去很惆怅,有一些时日没见面了,她憔悴了不少,只是那张脸愈发明艳好看了。   沈尽欢想到秦深说的话,唐雨柔已经死了,沈让将王玲当作了唐雨柔的替身,可谁又知道沈让不是动了真感情呢?离开了王玲的沈让就是个行尸走肉,整天沉迷酒色,一味想要麻痹自己,若说对王玲没有感情。那沈让这般作践自己又是为何?   “你不怪我了吗?王玲,我们以后还可以当好姐妹吗?”沈尽欢眼眶酸涩,心里涌起异样的暖流,看来上天还是公平的,在给她一个打击的同时也给她安排了惊喜,今天若不是在路上碰见王玲,她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横尸街头。   王玲握紧了她的手,说道:“不怪了,我们还是好姐妹,之前我说绝交也只是气话,你知道我这人的性格的,气消了也就过去了,我们相依为命这么久,哪儿能说绝交就绝交呢,况且我还要当你肚子里娃娃的干妈呢!”   “王玲”   沈尽欢感动得热泪盈眶。   “好了好了,你别哭,医生说了,你刚刚动了胎气,以后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王玲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沈尽欢抿了抿唇,将王玲对她的好记在心里。   她很庆幸在今天能碰上王玲。庆幸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好朋友,在她受伤受委屈了,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给她怀抱、给她温暖。   病房里空调温度适中,凉风习习吹来,沈尽欢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也幸亏秦深没收了她的手机,因而现在不会有人打电话来骚扰她这片刻的安宁。   她需要冷静,需要仔细想想她和秦深的未来不对,她和秦深还有未来吗?惹上刁蛮任性的林笙箫,她和秦深之间彻底成了一盘死棋!   “你最近过得好吗?”沈尽欢索性不去胡思乱想,而是转头关心王玲。   “我有什么好不好的,虽然没了记忆,不过也不妨碍我在百乐门重新站稳脚跟,我现在工作自由,经济独立,一切都很好。”王玲漫不经心地回答,自己口中的好背后得承受多大的诋毁,夜深人静时得承受多深的痛苦,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离开了沈让,她过得相当辛苦,最要命的是,她每晚都无法自然入睡,必须要靠安眠药才能睡上几个小时。   王玲勾了下唇,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才多久的时间啊,她就已经习惯了和沈让相拥而眠,习惯了每天早晨醒来他赠予她的那个早安吻。   心口蓦地传来一阵刺痛,王玲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又想起了那个负心汉,不经恨得咬牙,真是没出席,他都已经移情别恋包养锦瑟了,她还有什么好想的?这种渣男趁早忘了!   沈尽欢将她变化的神情看在眼中,思忖了下,开口道:“王玲,其实沈让的事情另有隐情,你”   “别提那个渣男!不管什么隐情都改变不了他渣男的属性!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王玲骤然眯起双眼,眸色瞬间变得狠戾异常,沈尽欢被这样的她惊到,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无言以对。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稍微给点儿诱惑他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完全控制不住了。   “行了,你就别操心我了。我有手有脚饿不死,不就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恋情嘛,我就当真心喂了狗,说忘就忘了。倒是你,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王玲还是王玲,纵使整了容,她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性格依然没变,她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她的,另一只手则风情万种地拨了拨自己的短发。   嗯,她剪短头发确实蛮好看的。利索又不失妩媚,比起原先那头栗色的大波浪,齐耳短发要显得更加精神帅气些。   “问你话呢,到底怎么回事?”   “”   沈尽欢别过脸去望向窗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王玲的问题,难道,她要将林笙箫怀孕孩子是秦深的这样的事情告诉王玲吗?她说不出口,也丢不起那个人。   “尽欢,究竟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马路边上?怀孕的事情秦深知道吗?”   王玲满腹疑虑,沈尽欢此刻失魂落魄的模样与当年高考后的那段时间简直一模一样!莫不是秦深又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所以她才不肯要这个孩子!   王玲好害怕悲剧会再次重演,担心沈尽欢会想不开。   “王玲,我能拜托你帮我保密吗?这件事我不想告诉秦深。”良久,沈尽欢才疲惫开口,一出口的声音沙哑无比。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她不想要,所以更没必要让秦深知道,反正迟早是要拿掉的,她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吧,这个秘密她会守一辈子,一辈子都不会告诉秦深。   “尽欢,你要做什么?”王玲心脏猛地咯噔一下,着实吓了一跳。   “如果一周后确诊是怀孕了。我会将孩子打掉,所以没有必要告诉秦深。”沈尽欢凄凉地开口,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心痛得不可思议,小腹也是突然一刺,疼得她吸气眯眼。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腹部,这里面肯定是孕育了一个新生命,算起来她月经推迟的日子,差不多也可以确定了。   “尽欢!你是不是傻了?你没听医生说吗?你子宫壁较薄,这次动了胎气,若是保不住孩子以后想要再怀孕的可能性将很低!你居然还想着弄掉?不行,这孩子是我的干儿子,打死也不准流了!”   沈尽欢叹息一声:“这孩子我不想要,我有火儿就够了。”   王玲料想她和秦深之间是有什么误会,连忙劝道:“尽欢,你别想不开,秦深对你情深意重,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有什么矛盾就说出来,孩子是无辜的,你千万别做傻事。”   “孩子是无辜的”   沈尽欢口中呢喃,重复着这句话。   是啊,孩子是无辜的。林笙箫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无辜的,秦深既不能逼着林笙箫打胎,也不可能因此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以后的路她和秦深该怎么走下去?   不,她和秦深已经没有未来了。   王玲说秦深对她情深意重,这一点她也是知道的,若不是情根深种,他也不会再死亡谷时舍命相救,他们说过要同生共死,说过要一起面对未来,可是现在。她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秦深了。   她害怕听到他对她说:尽欢,对不起,我要娶林笙箫,我必须要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不过你放心,我的心里一直都只爱着你,就算我和她结婚了,我也不会弃你不顾。   她害怕听到这样的话,因为若真如此,她就真成了他和林笙箫之间的小三了。   “尽欢,你是对秦深有误会吧?”王玲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眼色。   沈尽欢舔了下干涩的唇,道:“没什么误会,他与别人发生关系是事实。”光看秦深今天的反应就知道了,他和林笙箫睡过,孩子百分百是他的。   “你说的是百乐门的锦瑟吗?”   王玲挑了挑眉,沈尽欢听到锦瑟的名字心口又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是啊,不光林笙箫,还有那个舞女。   若说一个月前和林笙箫发生关系她倒还能谅解,毕竟那会儿她和他还没确定关系,单身男女共处一室,一时情不自禁发生点什么也在情理之中。   但秦深和锦瑟却也有过一夜情,那时候她已经住进了浅水湾,换句话说,秦深出轨了。   本来她沈尽欢性子刚烈,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若不是后来北海遇难秦深以命相救,她也不可能原谅他,只是此刻旧事重提,她还是控制不住去怨恨那晚的秦深,怨恨他出轨!   沈尽欢藏在被单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她咬了下牙关,勉强哼了一声。   王玲见状说道:“你还真是傻啊,秦深和锦瑟那就是个大乌龙!”   “你说什么?”沈尽欢猛地看向她。   “我说他俩根本就没发生什么,那锦瑟就是个心机婊,她为了找沈让捧她当头牌,自告奋勇灌秦深的酒,然后又想着飞上枝头,所以才将他带到酒店,本想发生关系后好讹诈他一笔,不过秦深那晚喝得烂醉,根本就没碰她,她自己也怕被秦深发现,所以收了秦深的钱就不敢声张了。”王玲如是说道,沈尽欢闻言心跳急剧加速,她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你从哪儿听来的?”   王玲耸耸肩:“我现在在百乐门工作,锦瑟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私下里几次与我作对,我便在她化妆间里安装了窃听器,无意间听到她打电话,这才知道秦深没和她怎样。”   “”   原来秦深没有碰她!   原来是锦瑟设计好的!   这都是真的吗?!   “当然了,锦瑟现在被沈让包养了,沈让看中的猎物必须身心干净,她若是被秦深碰了。你觉得沈让还会要吗?别忘了秦深和沈让可是最要好的兄弟,沈让这人洁癖很重,不会碰兄弟碰过的女人。”   王玲自揭伤疤力证秦深的清白,沈尽欢半躺在床上,以为自己听到这样的消息起码会松一口气,然而却丝毫没有改变她压抑的心情。   就算,他和锦瑟之间是清白的,那林笙箫呢?她是没资格过问他的过去,可他和林笙箫之间还有个孩子啊!   沈尽欢吸了口气,郁郁寡欢地重新看向窗外滚滚的乌云。   王玲以为她会松口气,没想到她还是闷闷不乐。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不经纳闷道:“这下你对秦深也没误会了,还不打算告诉他你怀孕了?”   “这事没那么简单,横亘在我和秦深之间的不仅仅是一个锦瑟。”   沈尽欢颓然摇头,如果王玲早一点告诉她,她或许还能高兴,可是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她和秦深注定是无法一路携手走下去了。   “尽欢,我真不懂你,喜欢就争取。你何必去管别人?你和秦深十年前就认识了,五年前又为他生下一子,你对他的这份情谊难道还不足以给你跨过一切艰难险阻的勇气吗?”   “我”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火儿着想,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说句不好听的话,就你这样的,要学历没学历要家世没家世,能被秦深看中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若是错过了他,以后谁还会要你?你说不定这辈子都要打光棍了!”   王玲情绪激动,她真见不得沈尽欢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凡事还没去试一试就已经打了退堂鼓。   “你不明白,这事没那么简单,林笙箫她”沈尽欢欲言又止,眼眶通红,她不敢说出来,她害怕被王玲嘲笑,更害怕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又是林笙箫那个小婊砸!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为所欲为,靠,尽欢,如果因为林笙箫的缘故,你就更加不能打退堂鼓了,秦深就算和林笙箫之间真有什么,那也是逼不得已,我听沈让说过,秦深想要回国内发展,想要站稳脚跟就必须要借助S市的中坚力量,光靠沈让是不行的,当时秦深还没与你重逢,他原计划就是与林笙箫联姻。”   “”   “林笙箫只是一个联姻对象而已,秦深就算给了她婚姻也无法许诺她爱情,他的心在你这儿,你还担心他不会对你卑躬屈膝吗?再说了,你还有火儿,还有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还有秦深对你这么多年的爱慕,无论哪一点,你都稳赢林笙箫,所以别再唉声叹气妄自菲薄了,打起精神来,只要注定是你的,哪怕是不择手段也一定要将他抢到手!”   王玲一口气高谈阔论,对于别人的感情问题她总能轻易解决,而一旦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瞬间只想当个鸵鸟躲避事实。   沈尽欢听了她的话,沉重的心情并未有分毫的好转。   王玲之所以能这么说,是因为她是旁观者,她说得轻松,可她却做不到。   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今林笙箫怀孕对她和秦深意味着什么,有了孩子这个筹码,林建东和秦江淮会不择手段让她嫁入秦家,秦深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忤逆自己父亲的决定。   除非,他不姓秦。   秦深追出去在人群中疯狂寻找,每见到一个背影与她相似的女人他都疯了似的上前将对方扳过来,叫一声沈尽欢,然后在对方陌生惊恐的神情中再度坠入失望的深渊。   不是,一个都不是沈尽欢!   可他明明看见她朝这个方向来的,为什么一眨眼工夫就消失了?   她到底在哪儿?!   男人摸出手机想要给她打电话,这才恍然意识到沈尽欢的手机至今还在浅水湾书房的抽屉里放着。   “SHT!”   男人低咒一声,飙了句国骂,手指差点儿将手机捏碎,该死,他怎么如此大意?这年代没了手机,谁还能联系上谁?   “秦深!你等等我,我不能跑快,我肚子好疼啊”林笙箫跟屁虫似的追了上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无论他怎么甩都甩不开。   秦深拧眉冷着脸,那对湛黑的眸子里凝聚着腥风血雨,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他怒斥:“滚开!”   “秦深,你怎么能这样?我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你就算再怎么不喜欢我,也总该看看孩子的面子吧?”林笙箫故作受惊,眼泪凄怆。   “你!”   秦深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既然甩不掉索性也不甩了。他大步往前,四处寻找沈尽欢的身影,可这天大地大茫茫人海,他又如何才能找到她?   林笙箫实在是走不动了,她死命拉着秦深的胳膊,喘着气说:“别、别跑了,我、我实在走不动了秦深,我们聊一聊。”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那晚我到底有没有碰过你你自己最清楚!”   秦深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骤然扫过她那张虚伪的脸,林笙箫心里猛地颤了一下,以为秦深记起了什么,她强装镇定,咬牙说道:“秦深,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有没有碰过我你自己不清楚吗?那天晚上是你抱住我说爱我,是你说要给我幸福,你说你对我的爱埋藏了很久,你说终于能将这些真心话说给我听了”   “那是因为我喝醉了误将你当做沈尽欢!”   男人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掷地有声,也将林笙箫心中仅存的那一点奢望彻底粉碎!   林笙箫死死拽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男人却丝毫不觉得疼,他此刻一心一意只想找到沈尽欢,其他的一切他都顾不上了。   “我不管你是不是将我误当成了沈尽欢。我也不管你当时脑子里幻想的对象是谁,我只知道我现在怀了你的孩子,你必须要对我负责!”林笙箫心一横,赖定了秦深。   男人隽眸一凛,霸气肃杀:“既然你一口咬定了孩子是我的,那好,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打掉!”说罢,秦深忽然反手拽住她的手腕,扯着她往前走。   “你、你快放手!你疯了吗?”林笙箫心口怦怦直跳,她不能去医院,一去医院一切就都穿帮了。她拼命挣扎,想要从秦深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然而男人力道极大,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了似的,她只能边哭边闹,“你拽疼我了,快点儿放开!”   “去医院!”   男人眯起的眼眸闪过锐利的光芒,他盯着林笙箫的脸,那样阴冷的目光看得她浑身毛骨悚然,大夏天的,背后竟硬生生起了一层冷汗!   太可怕了!   林笙箫大叫:“我不要!孩子是我的,你没资格弄掉它!况且这事儿我爸爸已经知道了,我的孩子如果保不住,我们林家就算赔上所有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林笙箫你太卑鄙!”真贱!   秦深从来不会觉得这女人多贱,在这之前他也顶多觉得林笙箫飞扬跋扈性子骄纵了些,从来不会觉得她这人会有什么坏心眼,直到今天,他算是彻彻底底看清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原来,她根本就是头披着羊皮的恶狼!   “秦深,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安全,世事无常,谁都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你说是吗?”林笙箫见状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她吃定了秦深再怎么桀骜不驯也不可能会与整个秦家、整个林家作对,因为那样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秦深甩开她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林笙箫继续亦步亦趋地跟过去,她决不能让他找到沈尽欢,绝对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单独相处解释清楚误会,不然她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012】互相伤害   从医院出来,天忽然下起了雨,暴雨如注,肆虐地拍打着树枝、路面,在地上溅开一朵朵水花。   本来还很炎热的天气,瞬时冷了下来,王玲穿着短裤,不由伸手搓了搓自己露在外面的大腿骂了句:“什么破天气预报,说好了今天不下雨的嘛!”   “王玲,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一尸两命了。”望着外面的雨幕,沈尽欢握住王玲的手由衷感谢。   她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睛红肿得好像核桃,一看就是狠狠哭过一场。   王玲拥了拥她的肩膀宽慰道:“都是自家姐妹,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千万别胡思乱想,要想也只能想想我今天对你说的那些话,想想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怎样都别冲动,等你想明白了再做决定,等那时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沈尽欢沉默地点头,她望着外面滂沱的雨,看着那些行人在大雨中狂奔,忽觉天大地大竟无她的容身之所。   回去好好睡一觉。   可是她该回哪里?   “王玲,我不想回家。”   潜意识里,她已经将浅水湾当做了自己的家。   然而她不愿回去,不愿再见到秦深,因为只要看到他那张脸,她就会想到林笙箫怀孕的事,想到林笙箫耀武扬威的面孔,想到秦深血淋淋的背叛。   也难怪林笙箫几次三番找她麻烦,原来是她早就和秦深有过一段情。人家仗着发生过关系,所以才有恃无恐。   沈尽欢叹了口气,怎么不知不觉又想到了秦深和林笙箫呢?   沈尽欢,你长点儿心吧!   “尽欢,要不我们回去之前的出租屋吧,把火儿和郑英奇都叫上?怎样?”王玲提议道。   沈尽欢皱了皱眉头,火儿她有许久没有见到火儿了,心里确实是想念的,只是火儿那张脸与秦深太过相似,她担心自己看到孩子以后反而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了,我还是回公司吧,这么贸然跑出来秦深会着急的。”沈尽欢拒绝了王玲的好意,提到秦深的名字她便觉得喉间发紧,身心俱疲。   “尽欢,你这样子我真不放心,要不去我那儿住吧,地方虽然小了点,不过总能暂时为你遮风挡雨,你别嫌弃。”她现在这副鬼样子实在不适合和秦深见面,因为见了面肯定要大吵一架伤感情。   王玲说罢就去拦出租车,沈尽欢想来自己也无处可去,索性也就由着她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栋破旧公寓楼下,王玲从车上下来,将包挡在头上,又搀着沈尽欢下车,两人快步朝公寓楼跑去。   只是片刻功夫,两人身上衣服都湿透了。   进了公寓楼,王玲连忙翻出包里的纸巾给沈尽欢擦去水渍,一边擦一边抱怨:“雨太大了,真烦。”   沈尽欢扯动嘴角笑了笑:“没关系,淋淋雨也好让我清醒清醒。”   “说的什么傻话呢?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若是自己都不珍惜还指望别人关心你吗?”王玲拉着她进电梯。剜了她一眼,继续喷,“你现在怀着孕,更加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千万别着凉生病了,不然有你受的。”   “只是可能怀孕,也不一定”沈尽欢嘟囔了一声,没想到她怀孕王玲倒是比谁都紧张。   “百分百是怀了,退一万步,哪怕没有怀孕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要是你哪天病倒了,火儿咋办?你外公外婆咋办?”   “我”   沈尽欢喉间一紧,被王玲说得羞愧难当。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外公外婆,还有火儿和下落不明的妈妈。   电梯停在12层,王玲搀着她出来,从包里翻出钥匙打开公寓的门。   这间屋子与河西万达的别墅自然是没法儿比的,无论是装潢还是格调都远远不及,不过王玲却觉得虽然小却温馨多了,不像河西万达别墅虽大却冷清。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这屋子是她用自己的钱租下的,与沈让没有半毛钱关系。   在沈尽欢眼中王玲家里还是比较整洁的,老式的中国风,四处贴着金色墙纸,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照片,基本都是王玲的个人写真,家里铺的木地板,暖黄的色调看得人心里莫名舒坦。   “真好看。”她坐在木艺沙发上,手扶着沙发的边缘由衷赞叹。   王玲冲了两杯热姜茶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她,说道:“凑合住吧,等我以后赚了大钱,我就在市中心买一栋大别墅,到时候把你和火儿都接过来!”   “王玲,我”沈尽欢瞬间热泪盈眶,这话她从前一直在说,没想到失忆后她依旧对她掏心挖肺无条件地想要对她好,王玲这么体贴,她当初真是瞎了眼会上了沈让的当。   王玲一如往常风风火火的性子,皱了皱眉:“好了好了,矫情的话少说,你赶紧把热姜茶喝下去暖暖身子,待会儿到我床上睡一觉,睡醒了,把一切不痛快的事情都忘了,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嗯。”沈尽欢红着鼻子点点头。   喝完一杯姜茶,冰冷的四肢渐渐回暖,她抱着空杯子,傻愣愣地看着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王玲。   不瞬,沈尽欢走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她看向王玲。   王玲扭过头看她一眼,说:“在给你煲鸡汤啊,医生说你营养不良,我得给你加强营养呢!真是的,秦深那混蛋会照顾人吗?你和他住在一起居然营养不良。他是每天不知道节制地压榨你吧?”   “”   王玲心直口快,等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人,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尽欢,目光局促不安:“对、对不起啊尽欢,我不是故意要提他的”   “没事,”沈尽欢坦然笑了笑,藏匿住内心的悲凉,“王玲,你对我真好。”   “废话,咱们是好闺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我无父无母亲人都死光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以后咱们要相依为命的。”   “嗯!”沈尽欢用力点头,她走了进去,“我来帮忙吧。”   “别别别,你赶紧出去,去睡觉,鸡汤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好呢,你赶快休息去,养好了精神才有力气喝汤。”   王玲摘下手套,过来将沈尽欢推了出去。   沈尽欢无奈,重新坐到了沙发上,望着窗户外瓢泼的大雨,心乱如麻。   很快,王玲的手机就响了,沈尽欢心里咯噔一下,想着秦深该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她了吧?   “谁啊?真烦!”   王玲从厨房走出去,一边将手上的水擦在围裙上,一边去接电话,结果当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时,一张俏脸刹那间煞白如纸。   沈让!   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王玲深吸口气,将电话掐断,正要放下手机。沈让的电话又打进来了,且孜孜不倦,好像知道她有意不接,故意与她作对似的。   沈尽欢抿了下唇问道:“是秦深吗?”   “不是,”王玲摇头,为难地看了她一眼,“是沈让。”   沈尽欢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急不可耐道:“那你快接啊!他一定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打给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的!”   王玲怔了一下,是这样吗?   沈让给她打电话是这个目的?   犹豫着,手指不受控制地按下接听键,王玲上一刻还是懵懂柔弱的模样在电梯接起的瞬间马上切换成战斗戒备状态,她冷冷讽刺:“沈总,有何贵干?”   沈尽欢听到她这样的语调不经替那头的沈让捏了把冷汗。   沈让说:“没事就不能打给你?好歹我俩也有过一段情,你何必这么绝情呢?”   他越是将两人之间的感情说得这般不堪,王玲心中便越是刺痛,她死死掐着手掌心,咬牙一字一顿:“有话快说!”   “别以为我想打这通电话,若不是秦深拜托我帮忙,我懒得打给你。”   “你”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态度,结果还傻傻地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接了他的电话。   王玲尝到了自取其辱的滋味。   “沈尽欢在不在你那儿?”   王玲看了眼尽欢,说道:“在不在关你什么事?”   “秦深翻天覆地四处在找她,沈尽欢若是在你那儿你就吭一声。不然等秦深找到你头上,你就死定了!”   沈让在电话那头冷声警告,王玲小脸一白,吸了口气:“那也不关你的事!”说完,直接挂断电话,并且将手机关机。   王玲气呼呼地把手机砸在桌面上,看了眼盯着自己的沈尽欢,无奈耸肩:“不是来和好的,我就知道自己不该抱有侥幸心理,他心里一直藏着唐雨柔,怎么可能对我这种风尘女子动真情呢?”   “王玲”   “你别说了。他就是个渣男,这会儿说不定正跟锦瑟在一起呢,他根本不会想起我,给我打电话只是秦深摆脱他找你,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在我这边的。”   王玲说完重新进了厨房,只剩下沈尽欢一人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秦深他在找我吗?”   沈尽欢胡思乱想着就在王玲家的沙发上睡着了,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耳边隐隐约约有争吵声,她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只是眼皮却灌了铅似的沉重,只能嘤咛两声,再次睡沉了。   也许真的是怀孕了,这一觉睡得根本就不想起。   “沈小姐,晚饭时间到了,您快醒醒。”   耳边有人在呼唤,沈尽欢意识模糊,以为是王玲,她别过脸,嘟囔道:“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沈小姐,您快点儿起来吧,先生在等您。”   先生?   沈尽欢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声音重复在耳边鼓噪,她陡然一个愣怔睁开双眼,萧管家老态龙钟的模样瞬时印入眼帘。   “萧管家?怎么是你?”   沈尽欢揉着发痛的太阳穴看向她。   萧管家笑了笑:“先生在等您吃饭呢,沈小姐快准备一下吧。”   “什么?”   秦深在等她吃饭?她还有胃口吃饭吗?   不对啊,她不是在王玲家吗?怎么一觉睡醒就回到浅水湾了呢?   萧管家也不与她多说什么,率先离开房间。   沈尽欢从床上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掉了,心里一痛,她抿了抿唇,径直走了出去。   秦深以为这样将她带回来。他们之间就等于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呵,伤害已经造成了,伤疤就在那里,哪怕自欺欺人,想起来的时候依然会疼,会膈应。   沈尽欢拖着沉重的脚步下楼,这一路她走得艰难,甚至不知待会儿该以何种表情去面对秦深。   楼下餐厅,饭香弥漫,男人一身昂贵手工西装衬得他棱角分明身姿挺拔,听到动静他便侧过头来,冷目攫住她。   沈尽欢对上他的视线,莫名觉得心里发寒。   秦深的眼神好可怕。   可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不是吗?   沈尽欢想到这儿也不心虚了,她挺直腰杆走过去,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面无表情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去王玲家接你回来的。”秦深开口,声音哑然。   “哦。”   沈尽欢应了一声,便再也没抬头看过他一眼。   倒是秦深,一顿晚饭时间,他的目光无时无刻不浇筑在她身上,那样深情款款的眼神看得沈尽欢诚惶诚恐、坐立难安。   他干什么这样看着她?   难道他已经知道她怀孕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沈尽欢顿时吓得小脸发白,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筷子,低头匆匆扒饭。   “先生,小姐,今晚我煲了鱼汤,你们尝尝。”   萧管家从厨房端来汤碗,她笑呵呵地将汤放在桌子中央,又亲自为沈尽欢盛了一碗,递到她面前,说:“沈小姐您多喝点鱼汤,这是补身子的,最近看您气色不大好,怕是操劳过度了。”   “谢谢你,萧管家。”   沈尽欢接过炖得发白的鱼头豆腐汤,正要尝一口,却是一股浓烈的鱼腥味率先闯入鼻息,胃里立马有了反应,她连忙放下汤碗,从椅子上起来直冲着洗手台而去。   “呕”   干呕声从厨房传来,萧管家与秦深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沈尽欢在厨房吐得昏天黑地,鱼腥味无孔不入,她只要一回想起那股味道,便反胃得直不起腰。   “你怎么了?”   秦深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焦急地询问,沈尽欢忙挥开他的手臂,如触电般与他隔开一段距离:“没事,也许是今天淋雨着凉了。”   “我看不像,沈尽欢,你是不是怀孕了?”秦深重新靠近,双手架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水池边拉回自己怀中,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沈尽欢一下子就愣住了。   萧管家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看到厨房的狼藉,便说:“先生,要不要找陆医生过来看一下?我记得当初我刚怀我儿子的时候,闻到鱼汤的味道也会受不了,沈小姐这症状八成是怀上了。”   “嗯”秦深正要点头,沈尽欢眼皮一跳连忙大叫了声:“不用了!我没有怀孕,只是受凉身体不舒服而已,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不行,有病就得看医生,萧管家,致电陆医生。”   “是!”   “等等。我说了不用了!秦深,你凭什么这么霸道?我自己的身体还不能自己做主吗?你是不是总希望一切都得按照你的意思来?从来都不肯尊重一下别人的意见?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很累很崩溃,现在只想休息,不想看见陆医生!”沈尽欢生怕陆子卿过来发现她怀孕,即便只有百分之八十怀孕的可能,她也不想被秦深知道。   秦深拧了拧眉,默不作声,萧管家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是该叫陆医生来,还是该默默地退出去。   过了会儿。秦深摆摆手让萧管家出去,后者战战兢兢地离开,将厨房腾出来给二人。   “我今天找了你一下午。”秦深开口,声音嘶哑仿佛压抑了无尽的苦楚。   沈尽欢心痛得无以复加,眼眶也不争气地红了,她吸了口气,望向他:“找我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么,我要出去透透气,你和林笙箫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男人黑眸深沉地凝视着她,信誓旦旦:“我不会娶林笙箫,这件事我可以给你百分百的保证。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不是我的,我都不可能让她生下来!”   沈尽欢被他眼底的狠意震慑住,这个男人太过铁石心肠,不是自己爱的,哪怕对方怀上他的亲骨肉,他也毫不留情。   如此想来,林笙箫也太可怜了,怀了他的孩子,却连一个名分都得不到,甚至还有可能惨遭毒手,连孩子都保不住。   “秦深,林笙箫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下得去手吗?”沈尽欢颤抖着嗓音问,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小腹,若是秦深知道她怀孕了,他会让她生下来,还是会像对待林笙箫这样逼迫她弄掉?   她也拿捏不准,毕竟昨晚他们才推心置腹地聊过,秦深明确表示过他不喜欢小孩子,不愿意多个孩子与他争宠。   “你可以觉得我残忍,但你绝不能指责我,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两个能在一起,且不说林笙箫怀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那孩子也是我人格分裂症病发时期种下的,哪怕能平安出生也不会健康。”   “你可那也是一条人命!孩子是无辜的,你怎么可以”   “沈尽欢,这种时候你还要做圣母么?”   “我”   “我可以发誓,在我清醒状态下,我绝对没有碰过林笙箫,我对她从来只有厌恶没有喜欢,不可能会碰她。”秦深竖起指头发誓,沈尽欢见状讽刺一笑:“这次你又要推给秦时么?为什么每一次你犯了错,你都不肯承担责任,反而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借口为自己开脱?”   “我没有找借口,我确实不记得自己有碰过林笙箫,若是我今晚说的话有一句谎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沈尽欢眼底痛意更深,事情都已经到了无法转圜的余地,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林笙箫已经赖上他了,林笙箫背后还有林建东,还有秦江淮的支持,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凭什么和她争?难道就凭秦深对她的宠爱吗?   沈尽欢心里一片凄凉,所谓宠爱也已经是昨日云烟,他能宠她,也自然能宠别人,若是哪一天这份宠爱消耗尽了,她照样是要被秦深扫地出门的。   与其到那个时候痛不欲生,倒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   “林笙箫的孩子留不得,生下来只会是个祸害,会妨碍我们在一起,所以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不会让它平安出生,你放心,我秦深这辈子非你不娶,林笙箫她休想凭着一个孩子来威胁我!”   秦深试探着想要去拉她的手,结果却被沈尽欢甩开了胳膊。   她瞪着他,气急败坏。   他说这样的话按理说她该感到高兴,可这会儿沈尽欢除了可悲怨恨之外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自己犯的错,不要捆绑到我身上,事已至此,秦深,我们分手吧,以后你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我不会再干涉你。”   沈尽欢失望地看了他一眼,心意已决。   本来还想听王玲的话先冷静冷静静观其变,不过现在看来完全没那个必要。   “你休想!”   秦深眼眸一刺,俊脸瞬间紧绷,他猛地扣住她手腕,将她从厨房拽出来。   “秦深!林笙箫已经怀孕了!你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强迫我留在你身边没有任何意义!”沈尽欢奋力挣扎,奈何男人力气太大,几下就将她制服,如扛棉花似的将她扛上肩头。   小腹抵着他的肩膀,沈尽欢不敢乱动,生怕这个动作会伤害到肚子里尚未成形的孩子。   “她想怎么兴风作浪我管不着,我心里只有你,我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秦深咬牙说道,听到沈尽欢提分手,他的心比架在火上烤还要痛苦!   男人一路将她拽到楼上卧室,一把将她甩在床上。   沈尽欢吓了一跳,连忙以手护住自己的腹部。   她麻利地坐起来,警惕地瞪着他:“你要做什么?秦深,你除了用强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秦深一手扯下领带丢在地上,嘴角扬起残佞的笑:“是啊,除了强/暴你,我找不到其他办法让你留下,你昨晚不是说想要为我生孩子吗?好,我今天就成全你!”   ☆、【013】秦深下跪   “你给我滚开!”   沈尽欢目赤欲裂,操起身旁的枕头砸了过去,男人身子一侧轻松躲过她的攻击,他几步上前将她压住,黢黑的眸子有如宇宙黑洞死死锁住她,他盯着她的眼睛,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鼻尖:“想离开我,除非下辈子!”   说罢,霸道强势的吻如暴雨般落下,沈尽欢躲闪不及,只能奋力地挣扎,手顺着床头柜摸了一圈,最后也不知道摸到个什么东西,慌乱中对着秦深的脑门砸下去。   “嘭!”   很响亮的一声,沈尽欢砸完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是台灯。   台灯砸在男人额角,瞬间将那儿砸出个血窟窿来,鲜血立马汹涌而出,耀目的颜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我”   沈尽欢彻底慌了,她也没想到会将他的头打破,她猛地丢开台灯。惶恐不安地望着他。   秦深闷哼了一声,他抬手抹了下额角,黏腻的触感混合了浓郁的血腥味,他眯了眯眼睛,不顾流血的伤口,说:“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   沈尽欢看到那血流不止的血窟窿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她捏紧了手心,声音隐隐发颤:“秦深,你明知道死磕着对你我都不会有任何好处,我们都是性子刚烈的人,谁都容不下背叛不是吗?你和林笙箫已经有了孩子,我不会,也不可能再不要脸地留在你身边,坐实小三的骂名。”是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说出这样一段完整的话来?   伤害,远比他们二人所能想象到的还要深刻。   “你不是小三!”秦深纠正。   沈尽欢凄凉地笑了笑,她忍住要替他处理伤口的冲动,任由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滴在她脸上。   “如果你强制要我留在这里,那我很快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小三,成为破坏你和林笙箫感情的狐狸精。”她死命捏着手掌心,指甲将掌心掐出血来也丝毫不觉得疼。   “我说了,我不会娶她,你为什么不信我?!”秦深怒意积压,拳头捏得咯咯响,若不是竭力压制,只怕这会儿早就大发雷霆。   出了这样的事他也很懊恼,他原以为沈尽欢会无条件地信任他,给他支持,和他站在统一战线揭穿林笙箫的阴谋,抵抗林建东的压迫,却没想到,她直接判了他死刑。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事实,事实是你碰了林笙箫,你背叛了我并且还隐瞒我,如今却又要用如此卑劣的方式逼迫我留在你身边,你做错了事却从不道歉,你总以为自己是对的,总是将过错推到秦时身上,其实你比谁都清楚。秦时不过是你内心深处的阴暗面,他就是另外一个你!秦深,这样一个你,你要我怎么相信?”   沈尽欢如是说道,心都是痛的。   “不是这样的,尽欢,我没有要逼迫你,我只是害怕失去你”男人眼底浮现一丝慌乱,他连忙松开钳制她的手,替她将睡衣重新穿好。   “秦深,再这样纠缠下去对你我都没任何好处,所以分手吧,好歹爱过一场,何必两败俱伤。”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偌大的空间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都能听见。   好歹爱过一场。   何必两败俱伤。   她就这么狠心要和他撇清关系吗?   他都说了,林笙箫肚子里的孩子他会解决,事情他会处理,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地留在他身边,等着嫁给他,为什么她非要这么偏激这么执著地要分开?   “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肯留下?”男人的声音透着无尽的落寞与挫败,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眼看自己的血滴在她白皙的脸蛋上她也无动于衷,她当真如此狠心!   秦深的心好似在被千刀万剐,痛得不可思议。   “分手,我就原谅你。”沈尽欢吸了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   “不可能!”   分手,除非他死!否则他这辈子绝不会放开沈尽欢的手!   “秦深,再纠缠下去对你我都没有任何好处,求你放手,行吗?”   “不行!”   秦深忽然从床上下来,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重重跪在她面前!   沈尽欢如遭雷击!   她猛地别过脸去,却还是看到他如雕塑一般尊贵而缓慢地跪了下去,那一刻,沈尽欢心如刀绞!   那是高高在上的秦深啊,他怎么能下跪?   他越是这样卑微乞求,她越是为难纠结,想要留下,想要和他携手并进一同面对以后的风风雨雨,可若是留下,她无法放过自己的良心。   沈尽欢动了动唇:“秦深,你别这样”   “我问你这样可以么?”秦深唇色煞白,心脏绞痛不止,他不甘失去她,因而只能牺牲自尊赌上全部的骄傲来求她原谅,他跪在地上,姿势卑微,微微低着头。目光却始终盯着她,他低声开口,“我为我犯下的错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求你不要离开,再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可以么?”   “秦深”   男人卑微地跪在地上,如蝼蚁一般,他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父母却从未跪过女人,可是今天。为了留下她,他心甘情愿下跪求原谅!   “你快起来!”沈尽欢根本不敢正面去看他,她害怕看到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跪在她面前,那是何等的震惊啊!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秦深赌气似的说道,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放手一搏若还是不成功她和他之间就真的彻底无法挽回了。   “”沈尽欢心中百感交集,她闭上眼睛,眼泪滑过脸颊却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么咄咄相逼?   好聚好散不行吗?为什么要将她逼上绝路?   秦深在地上跪了好久好久,久到膝盖麻木,沈尽欢也没有说要原谅他。   沈尽欢闭着眼睛,紧紧咬着下嘴唇,直到口腔中血腥味弥漫,她才开口:“秦深,我真的做不到原谅你,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林笙箫得意的神情对我说她怀孕了,孩子是你的,我只要和你睡在一张床上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你不仅一次背叛了我。”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大概是他从地上起来了吧。   “我可以改,尽欢,我可以改的。以后我保证不会一个人在半夜外出,我保证滴酒不沾时刻保持清醒,不会再让任何女人有机会近我的身。”   “你改不掉的!秦深!林笙箫怀孕了你明不明白?我不是因为你的背叛,我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林建东,因为你父亲因为你们秦家!所以我要离开你!”   “”   沈尽欢一口气将压抑在心底的话吼出来,吼完,眼泪决堤。   哭着哭着,她又神经质地笑了。   秦深望着她倔强的身影,心里绵绵刺痛铺天盖地,他迈开发麻的腿,朝着床头柜的方向走过去。   额头的血滴在地毯上,在上面开出一朵朵绚丽诡谲的花。   片刻后,秦深从抽屉里拿出那把沙漠之鹰手枪。   “秦深,你”沈尽欢震惊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来得及说,秦深已经当着她的面,平静地将手枪上膛,拉开保险放在她手心里。   男人的大手滚烫似铁,而她的手则冷得不像话,乍然碰到那冰冷的手枪时。沈尽欢整个人抑制不住抖了下,牙齿跟着打了个寒颤。   他要做什么?   他为什么要把枪放到她手里?   他难道是要   秦深眉眼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温情,他执起她的手,将枪口正对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一字一顿地问:“这样呢?这样可以么?”   沈尽欢彻底疯了,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秦深根本就不给她使力的机会,他的手指按住她的食指,逼着她却扣动扳机。   “秦深!你疯了吗!你快松手啊!”枪口正对着他的心脏部位,只要他按下去。他便死路一条!   秦深嘴角勾起一抹耀眼的弧度,他微微眯起狭长美艳的凤眸,对她说:“杀了我,我愿以死换你的原谅。”   他额头滴着血,手里握着枪,神情看似冷静却早已癫狂。   “秦深!你是在威胁我么?”沈尽欢急哭,她颤抖不已,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紧绷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沙漠之鹰走火,秦深一命呜呼。   秦深眼神暗淡了下,点点头:“你就当我是在威胁你吧,既然你不肯原谅我,我又不愿意放你走,我们一直这么死磕着迟早两败俱伤,倒不如现在一枪打死我,你也就解脱了。”   “”   不,不要逼她。   沈尽欢死死与他僵持,可她的力气到底敌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扳机被一点点扣下去。   不要啊!   沈尽欢内心绝望呐喊。   秦深是试探她的,他一定只是为了试探她!   “你放心,这是消音枪,不会引来警察,你可以全身而退。”   “”   不,不可以!   沈尽欢,你快阻止他啊!   心底有个声音在拼命叫嚣,可是她嘴角僵硬,喉咙口仿佛堵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她只能惶恐地看着他的眼睛,那么漂亮的眼睛。而后不停地流泪、摇头。   不要,秦深,求求你不要这样   “假如有来生,我不会再与你错过了,尽欢,我爱你。”   他一开口,沈尽欢的眼泪决堤而出,紧接着男人闭上双眼,手用力按下去。   “砰”   消音手枪没有声音,但还是狠狠地震撼了沈尽欢的心脏,她被余威震得往后退了一步,秦深踉跄了一下,“嘭”的一声栽倒在地。   “秦深!”她终于从震愕中回过神来,也跟着跪了下去,一把将他抱住。   “咳”   男人胸口一瞬间鲜血直涌,比起他额角的伤口,心口的那一枪才是最致命的。沈尽欢手忙脚乱,抱住他摸到了一手的血,那鲜红的颜色,绚丽妖艳。几乎灼伤她的双目。   她却按他的胸口,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止住他的血,可是那些血透过她手指的缝隙涌出来,片刻功夫就将她十根手指染得通红。   那么多血,他流了那么多血啊!   救命!   “秦深!秦深!啊来人啊!救命啊!”   医院走廊上,何路闻讯赶到,他看了眼浑身是血如行尸走肉的沈尽欢,狠狠地发泄:“沈尽欢!又是你!你是不是非要将秦总害死才肯罢休!!”   “”   沈尽欢神经紧绷,比起上次从北海被送来抢救,这一次的她彻底崩溃了,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目光死死盯着手术室的灯。   秦深不会有事的,他那么自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对自己下狠手?何况最后紧要关头她使出全力将他推开,虽然没能幸免中枪,但至少偏离了心脏,不会死!   “秦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何路瞪了她一眼,见她一副魂不附体吓得半死的模样。也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   不就是一个怀孕的林笙箫么?至于将她搞成这样?   “沈尽欢,你难道忘了之前同样是在急救室门口你对我说的那番话了么?”   “”沈尽欢茫然地看着何路,后者拧眉:“我本来一直都不看好你,但就是那次你说的那番话让我对你改观,你说以后不管多大的风浪都会和秦总一起面对,你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开他的手,这才过去了几天?你就又害得他重伤入院!”   “”   沈尽欢惭愧地低下头去,无言以对。   她默默祈祷,祈祷秦深平安无事。   走廊上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秦深一出事。几乎所有相关的人都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赶到现场。   林笙箫来到沈尽欢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甩下去!   “啪!”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走廊上,何路眼眸一凛,他根本还没反应过来,想不到林笙箫竟然已经动了手!   “林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何路上前将她拉开,林笙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相较于沈尽欢的呆滞冷漠,这才是一个正常女人听到男朋友病危时该表现出的样子。   林笙箫一边哭一边毫无形象地咒骂:“沈尽欢!你就是个祸害!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为什么还要缠着他?为什么要逼着他死?”   沈尽欢被这一巴掌打得脸直接歪了过去,她侧着脸,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鲜红的指痕。   “沈尽欢!我恨你!你我之间势不两立!”   林笙箫的咒骂沈尽欢一个字都听不见,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   何路伸手将她护在身后,若不是有他在,这会儿林笙箫早该打死沈尽欢了。   林笙箫喘着气警告:“我和秦深很快就会结婚,请你以后离我男人远一点!”   “”   离他远一点?   是啊,出了这样的事情,沈尽欢更加确定自己留在秦深身边只会对他造成更大的威胁,林笙箫说得不错,她沈尽欢就是个祸害,自打秦深遇上她之后。便总是将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北海遇难是因为她,他险些葬身鱼腹。   这次又是因为她不肯原谅他,他用命来换,到现在还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   沈尽欢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她沉默地立在那里,仿佛要站成一尊永恒的雕塑。   秦深左胸第二根肋骨粉碎性骨折,不过好在无性命之虞。   将主治医生陆子卿将染血变形的戒指摆在她面前的时候,沈尽欢一直紧绷着情绪瞬间崩溃,她握住那枚被高温融化不成模样的戒指。哭得不能自已。   陆子卿拍了拍她的肩膀:“幸好是这戒指救了他一命,否则再偏一公分他就醒不来了,不过尽管如此,近距离的射击还是冲击了他的五脏六腑,第二根肋骨粉碎性骨折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沈尽欢望着那枚救命的戒指,隐约觉得熟悉,不过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她在五年前确实送过一枚银戒指给秦深,作为她对他定情的信物,只是那时秦深碍于辈分缘故,从来不会接受她的好意,她送出戒指之后也从未见他戴过。   五年后她和秦深同床共枕,在那方面秦深一贯主动,她每次都累得气喘吁吁,所以也从未注意过他脖子上有戴着这条链子。   “说起来,这戒指陪伴阿深有五年了,看上去其貌不扬,而且很劣质,没想到他居然当宝贝似的穿成链子挂在胸口。”   陆子卿随口说道,沈尽欢脸色一白,暗暗捏紧了变形的戒指。   “你说这戒指他戴了五年?”她抖着声音问。   陆子卿挑挑眉:“是啊,五年前我开始负责阿深的病情,在美国时他昏睡了一年半的时间,那时候这戒指就已经陪伴在他身边,醒来之后他更加宝贝似的从来不让别人碰一下。”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啪嗒啪嗒落在掌心里,那枚变形的戒指顿时变得炙热无比,仿佛要将她的手融化。   没错了,这戒指是她送给秦深的,没想到他这般珍惜,时隔五年,一个不值钱的银戒指他居然宝贝似的藏在靠心脏最近的地方。   沈尽欢泪流满面,她伏在秦深的病床上,痛苦地抽泣。   床上男人双目紧闭,薄唇紧抿,往日充满血色的脸今天看起来格外的灰败,死气沉沉,他胸前缠着绷带,若不是心跳仪还显示着他有气息,沈尽欢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死   只要一想到这个字,她便止不住的颤抖。心口仿佛被利刃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拼命的往外涌,痛得她几乎失去知觉。   陆子卿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她眼底的痛苦他不是看不见,可见秦深伤成这样,他也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什么样的事情非得拔枪相向?沈尽欢,你难道至今都不明白秦深对你的心意么?若不是深爱,他怎会将这个破戒指戴在心口?”   “秦深对她能有什么心意?她就是个狐狸精!红颜祸水!沈尽欢,你真不要脸,我如今都已经怀了秦深的骨肉。你为什么还恬不知耻地赖在他身边不肯走?你是非要看到我们风风光光地办婚礼才肯罢休吗?!”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林笙箫目光凶狠地瞪着沈尽欢,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   沈尽欢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手掌心里的戒指攥得生疼。   林笙箫几步走了进来,看见床上额头贴着纱布,胸口绑着绷带一脸惨白了无生气的男人,她心里对沈尽欢的怨恨就又上升了一个高度,她猛地将她一把推开,自己则坐在秦深床边,握住他的手。深情款款道:“秦深,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们的宝宝还等着你给它取名字呢。”   宝宝   沈尽欢掐住掌心,眼底一片血红。   陆子卿见状眯起双眸:“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秦深的?”   林笙箫瞪了他一眼:“废话!难不成是你的?”   陆子卿摸了摸鼻尖,又同情地看了眼沈尽欢,这下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和秦深闹得如此不可开交了。   沈尽欢被林笙箫推开后,她也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那儿,满目焦虑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沈尽欢!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你听不到吗?我已经怀孕了,秦深是我的男人,我不准许你再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林笙箫转头怨怼地瞪她一眼,她茫然地望着她,看着她那张尖酸刻薄的嘴脸,久久不知该如何回应。   “行了林笙箫,你别得寸进尺,谁还不知道你和秦深的订婚消息是怎么回事啊?别以为肚子里怀块肉就能威胁秦深娶你了,哼!”陆子卿看不过去,帮着沈尽欢说了一句,林笙箫顿时气得面红耳赤:“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陆子卿!你不过是一个A而已!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就不怕我将你那些恶心的事情抖出去,毁了你当医生的清誉吗?!”   “你敢!”陆子卿眼眸一刺,顿时冷峻了下来,恰好何路从门口进来,将这句话一字不差地听在耳里,瞬间绷住脸,说道:“秦总需要静养,你们在病房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014】豁然开朗   “我”林笙箫被噎得无话可说   陆子卿诧异地挑了挑眉,看何路这反应,他是对同性之间的感情很反感么?   “请你们都出去,这里有我照顾就足够了。”何路将他们都撵了出去,林笙箫不甘示弱咬咬牙警告道:“何路,你给我等着!”说完,跺跺脚离开了。   沈尽欢不肯走,她满身是血,手上也全是,此时此刻仍处于震惊之中,何路上下扫了她一眼,眉头紧皱:“你这副样子怎么留下来照顾秦总?秦总醒来若是看到你这么狼狈,他说不定还会怪罪我。”   “何助理”   “行了,我不想听什么解释,你若是真想照顾秦总,那就请你先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来。”   “好,谢谢你。”谢谢他在发生这种事情后还愿意让她留下来照顾秦深。   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眉心耸动了下,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动,而后那双漆黑的眸子便在灯光下悄悄打开。   沈尽欢正低头握着他的手指,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来。男人因而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胸口巨痛,秦深抿了下唇,感觉喉咙口干涩得要冒火。   他没死吗?   还是说他已经死了,这只是他的幻觉?   难道说他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狗血地重生了?   秦深胡思乱想着,手指动了下,身边女人立马警觉地抬起头,那样着急慌乱的眼神一下撞进他深邃的眼涡中。   秦深愣愣地看着她,黑眸里跳动着异样的光芒,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   他没死成,沈尽欢还会继续和他提分手吗?她还会怪他和林笙箫之间发生的那一晚吗?   她是会看在他大难不死的份上留下来陪伴他,还是说会借此机会狠心离开?   秦深彻底慌了,若之前他一定信心百倍,觉得沈尽欢这辈子绝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可经过这件事之后,他才发现,一个人真要远离你,就算身体还在,心已经死了。   大概,她现在之所以还留在他身边,只是看他受了伤可怜他吧。   思及此,秦深目光骤冷,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看着看着,就发现她脸颊浮肿,上面隐约有指痕,是谁又打了她?   秦美雪已经回美国了,那么动手打她的人会是谁?   秦深心里窜起无尽的怒火,事到如今,但凡是有人欺负了她,他还是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个打她的人揪出来,狠狠甩它十巴掌方解心头只恨!   “你、你醒了?”   沈尽欢眼眸一亮,嘴角僵硬地扯动了下。   “”   秦深默不作声,只是目光清冷地凝视着她,那眼神看得人不寒而栗,沈尽欢不由打了个冷颤,问:“你感觉如何?胸口还疼不疼了?陆医生说幸好没伤到心脏,静养一段时间就无大碍了,不过我看你气色很不好,是不是胸口还疼?”   “”   难得见她这么关心自己,秦深心里相当不是滋味,这么嘘寒问暖是因为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么?   “你怎么不说话?”沈尽欢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已经消下去了,看样子度过了难关,只是为什么从他醒来之后,他就一直傻愣愣地盯着自己?   秦深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心里顿时沉甸甸的。她为什么还要和他说这么多废话?是真的出于关心,还是走个过场而已?等嘘寒问暖过去了,她就要抽身离开了?   “你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子弹打偏了一公分,陆医生说等麻醉过后会疼个几天,不过等骨头痊愈就没事了。”   “”   男人薄唇抿得紧紧的,依旧不肯开口,这样的他宛如一个倔强的孩子。   沈尽欢见状只得起身,打算去找医生过来给秦深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只是她刚起身,手腕就被秦深猛地扼住!   沈尽欢转过脸来:“怎么了?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做检查。”   秦深悬到嗓子眼的心瞬时落回肚中,幸好,她不是要走。   他深沉的视线浇筑在她身上,手依然不肯松开,良久才哑着声音开口:“你救了我?”   沈尽欢拧眉:“不是我救了你,是这枚戒指。”说完,她将戒指递到他手心里,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秦深皱了下眉头,见到那枚变形的戒指,忽然十分紧张地一把攥紧:“怎么会这样?戒指怎么会坏?”   他将那戒指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因而当发现戒指变形后,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那是满载了他所有记忆的戒指啊!怎么能变成这副德行?!   “这戒指,你一直戴在身上么?”沈尽欢无措地看着他,内心羞愧不已。   秦深点点头:“是,你送我的东西,我一样都舍不得丢掉。”   “我”   到嘴边的话全都哽住,沈尽欢只能悲伤地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会儿,沈尽欢忍住眼泪说道:“我去找陆医生。”   “不要走!”   秦深再次握紧了她的手,生怕她会离开。   “我不走,我只是去找医生。”沈尽欢宽慰道。   男人深深地看着她,声音沙哑:“你真的不走了么?”   沈尽欢明白他问的不仅是这会儿的离开,还包括她今后的去路,她深吸了口气,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说:“秦深,我心里很乱,你需要给我时间让我冷静冷静。”   秦深紧紧扣着她的手腕,蹙眉逼问:“我给你时间,你会不会最后决定离开我?就像昨晚一样?”他下跪,不顾尊严与身份,却都无法挽回她。到最后若不是机智地开了那一枪,以死来赌一把,恐怕她早就离开他了。   没错,这又是秦深的苦肉计,只是这次用命来搏,风险未免太大。   他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沈尽欢,那一枪,是他故意打歪的。   沈尽欢经过他的提醒也想起昨晚血腥残酷的一幕,她咬紧嘴唇,那种疼痛她此生都不愿再经历第二次了。   “秦深。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为我你不值得这样做,命是你的,你该珍惜。”   男人盯着她,深邃的目光看得她浑身都不自在,他鄙视她的眼,一字一顿地强调:“谁说不值得?只有你沈尽欢才值得我这么做!”   “”   沈尽欢心尖滚烫,她沉默地紧咬牙关,不知该说什么。   “你还会离开我么?沈尽欢,你是我的命,我早就将你烙印在我心中了,你若要走,就请挖走我的心吧。”秦深别过脸,神情倔强而哀伤。   沈尽欢眼中含泪:“好,我不走了,但是要看你表现。”   秦深猛地一怔,她说什么?   她说她不走了?真的么?!   “真的?!”秦深一激动便牵动胸口的伤,沈尽欢连忙替他顺气:“真的,你别激动,陆医生说你不能再激动了。”   秦深反手握住她的手。贴于自己的心口:“你真不走了?不是在敷衍我?”   “不走了,你说得对,不管发生什么我们要一起面对,之前在北海生死攸关之际我们都挺过来了,这次没道理被一个林笙箫就拆散。”   这也是沈尽欢在他昏迷期间思索了很久很久的问题。   秦深心中激动不已,听到她说不走,这颗心才终于落回了肚中,细看能发现男人紧抿的薄唇因为紧张而隐隐颤抖着。   男人费了力气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颊。   被林笙箫掌掴的地方原本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这会儿被他的大手熨帖着,沈尽欢竟然觉得火辣辣地刺痛,她一笑,心想自己可真矫情。   “谁打了你?”秦深见她低头不吭声,便追问,语气里透着一股杀意,仿佛只要她说出个名字来,他立马就杀了对方。   笑话,他的女人他自己都舍不得打,别人怎么可以打?   沈尽欢摇摇头:“算了,这一巴掌是我心甘情愿挨的。你能醒来没事就好。”林笙箫那巴掌算是打醒了她吧。   那巴掌打下来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林笙箫说得非常对,她就是个祸害,应该离开秦深的,可现在见了清醒后满心眼里只有她的秦深之后,她改变主意了。   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开秦深?   林笙箫是怀孕了,肚子里的种是秦深的又如何?她不也怀孕了吗?除了肚子里的这一个孩子外,她还有火儿。   就算林笙箫有林建东为她撑腰那又如何?   只要她和秦深同心同力,这世上就没有他们跨不过去的坎儿。   她连五年前对他的仇恨都可以放下,为什么不为自己的爱情争取一下?   沈尽欢本来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经此一事思虑笃定,不管未来如何,她都要把握当下,以后的事情就留到以后再说吧!   “你告诉我,这是谁打的,我现在就派人去剁了她的手!”   “”   呃,秦深说话声音中气十足,有点儿不像是陆子卿口中说得受伤惨重啊。   沈尽欢狐疑地看了他两眼,秦深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一秒钟暗了下去,整个人立马呈现一副病怏怏的姿态,可怜到了极致。   “你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吧,就你现在这样子,出去别说剁别人的手,估计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跑了。”   沈尽欢调侃了一句,想明白后一身轻松。   “是么?我保证,我现在这体力能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你真不害臊。”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污,沈尽欢赶忙以找医生检查为由,逃也似的离开病房。   等到她离开后,秦深朝门口再三张望。确定她走远了,这才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将那枚被高温融化变形的戒指紧紧握于掌心。   这一招苦肉计,他差一点弄假成真Ⅻ   ??   “秦深,有件事我想对你坦白。”   医生来给秦深做过检查确定他没有大问题之后,沈尽欢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秦深心里猛地咯噔一下,难道她又要提林笙箫的事情吗?   沈尽欢双手摆在膝盖上,她打算告诉他火儿的存在,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愣了半天,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想坦白什么?”男人深究地看着她。   “我其实我”   “你什么?”   “我算了,等你出院后我再告诉你吧,但愿你不会被吓到。”   沈尽欢最终决定还是等秦深出院身体好些了再将火儿带到他面前与他相认吧,毕竟她还不清楚秦深对孩子是怎样的态度,况且又出了林笙箫那样的事情,男人此刻肯定是不愿意听到与孩子有关的话题的。   沈尽欢垂眸,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她眉梢温婉,整个人变得柔情万千,秦深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何时见过如此温柔的沈尽欢?   她究竟想对他说什么?   男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院,听到她所谓的坦白了。   秦深住院休养,沈尽欢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两人之间谁也没再提林笙箫,第三天的时候,王玲倒是得到消息来医院探望秦深了。   王玲特意买了一大捧鲜花,笑眯眯地塞给沈尽欢,说:“我可是看你面子上才买的啊。”   “嗯,我知道。”沈尽欢冲她笑了笑,王玲伸手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别过视线。   她走到床边,上下扫了眼秦深,随后鄙视道:“那天去我家里不是耀武扬威扬言要砸了我家么?现在怎么病怏怏的?”   秦深瞟了她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嘴里能吐出象牙?搞笑了,秦深,你别以为你是病患,别以为尽欢现在原谅你了,你就又得瑟起来了。”王玲哼了哼,男人侧首看向窗外,漫不经心道:“沈让若是知道你在这里,你猜他会怎么着?”   “你少多管闲事!”王玲瞪他一眼,随后拉着沈尽欢出去。   两人在医院门口的湖边找了个长椅坐下,湖旁柳树垂阴,刚好遮去头顶的烈日。   “尽欢,究竟出什么事了?秦深为什么会受伤住院?我听医生说他是胸口中弹?怎么好端端的会中弹啊?”   沈尽欢看了眼王玲,而后目光平静地望着被风吹起涟漪的湖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王玲。   王玲听后深表震惊:“我的天哪!秦深他疯了吗?!”   “我也以为他疯了,不然正常人不会这么做。”   “果然人格分裂就是可怕啊,发起病来六亲不认,连自己都能伤害。”   “”   想来,秦深已经好久没发病了,自从那次南城相见,在胸口纹下纹身之后,沈尽欢再也没见过秦时。   这算不算一个好现象?   起码说明她不是灾星,秦深并不是一靠近她就会情绪失控发病的。   “前几天你和秦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见到你一个人在路边上哭泣?秦深这么在乎你,他不应该伤了你的心。”王玲忍不住问道。   “是林笙箫,”沈尽欢叹了口气,几天下来她也冷静了,便将心里话说给王玲听,“她怀孕了,孩子是秦深的。”   “什么?!”   王玲震惊地睁大双眼,这怎么可能?那秦深对沈尽欢不是一往情深吗?他不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为她守身如玉吗?他在烂醉的情况下都没碰那个锦瑟,怎么可能会对林笙箫那种刁蛮大小姐动了心思?   不可能,这绝对是林笙箫的诡计!   “尽欢,我不相信秦深会对林笙箫怎样,说不定这一切都是林笙箫杜撰出来的,为的就是挑拨你们二人,离间你们之间的感情!尽欢,这种话你可千万别信,你也真是傻,怎么能因为林笙箫的片面之词就误会秦深?你把他伤得那么重啊!”王玲捶了她肩膀一下,颇为怨愤。   沈尽欢吸了口气,眼睫轻颤下,说道:“这是真的,不是林笙箫为了挑拨我们,秦深已经承认了,一个多月前的晚上,他发病了,秦时带着沈让一起去夜总会,并且和林笙箫发生了关系,孩子就是那晚怀上的,只是秦深他自己也记不得了。”   “你说这事沈让也知道?”王玲眉峰一抖,怎么什么事情沈让都要插一脚?这个男人可真烦的!   “嗯。”沈尽欢点了点头,想到这件事,她的心依旧不舒服,也对,没有哪个女人能真正做到释怀的,秦深和林笙箫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利刺,早已深深扎入她肉里,动一下,便刺痛一分,时刻提醒着她他曾经的背叛。   不对,算不上背叛。   沈尽欢矛盾地低下头,手指暗暗收紧。   王玲听后蹙眉,思忖片刻后说道:“要我说,这八成是林笙箫的阴谋,你想啊,她如果真和秦深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到现在才站出来说话?她那么恨不得嫁给秦深,早该以此为由威胁秦深娶她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而且林氏地产之前还散播假订婚的消息。林笙箫如果真和秦深有什么,她早该利用媒体站出来澄清她和秦深的关系了。”   “王玲,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这的确是事实,现在林笙箫怀孕了,秦深说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那孩子出生,可我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他总不能剥夺林笙箫做母亲的资格吧?”沈尽欢连连叹气,这也是她纠结的地方,心里是因为那一枪而原谅秦深了,可却过不去自己的那个坎儿。   “沈尽欢!都他妈这种时候了你还打肿脸当圣母!我也是服了你了!”王玲一巴掌扣在她后脑勺上,沈尽欢捂着脑袋,皱紧眉头:“你打我干嘛?”   “老娘要打醒你,敢情你那天要死要活的就因为这点事情?不就是林笙箫怀了秦深的孩子吗?多大点事!且不说那孩子到底是不是秦深的,就算真是秦深的,那又怎样?秦深都说了不会让她生下来,这辈子除了你之外谁也不娶,你还不满足?再说了,你不也怀孕了吗?你五年前就给秦深生了个孩子了,等到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你就有两个娃,好歹也能母凭子贵,怎么着也都比林笙箫有资格留在秦深身边吧?”   “我”   沈尽欢猛然抬头,怔忡地望着王玲。   “你真是蠢到家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哎,你就是因为当年受过伤害,所以一碰到点事情就喜欢缩起来当鸵鸟,要知道遇事就退缩的话你永远解决不了那件事。”   王玲一句话竟真的将沈尽欢骂醒了,她愣愣地看着她,原本灰败的眸子逐渐恢复生机。   王玲继续对她一顿猛喷:“火儿那么聪明。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喜欢,何况他那张脸简直就是从秦深脸上抠下来的,秦深的家人若是知道了,他们肯定会支持你,一个小小的林笙箫,就算背后有林建东的支持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啊?”   “”   说的好像非常有道理!   沈尽欢眼睛一亮,顿时喜上眉梢。   她是疏忽了,她以为秦江淮一定会喜欢林笙箫的孩子,却没想到她还有火儿,火儿那么讨喜。无论是谁见了都会喜欢他的。   “现在至关紧要的就是抓住秦深的心,只要他心在你身上,再大的艰难险阻两个人一起面对,都不是问题!”   王玲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说到别人的感情她比谁都厉害,可一旦自己碰上,就彻底慌乱了。   “王玲,我明白了,谢谢你点醒了我!”沈尽欢豁然开朗,她激动地对王玲一再道谢。   王玲拨了拨自己的短发。说:“得了,废话不多说,赶紧把这些事情告诉秦深吧,免得夜长梦多林笙箫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想等他出院了再说,到时候把火儿接到浅水湾,让他们父子见面。”沈尽欢露出腼腆的笑,王玲见到她满血复活的样子,打心眼儿里替她高兴。   “尽欢,你结婚的话我一定要给你当伴娘,你可不许嫌弃我啊!”   “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呢,如果没有你,我和秦深还死磕着呢。”   “嘿嘿嘿。”王玲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从外面回到病房,沈尽欢明显情绪转好,连日来的扑克脸顿时春风满面。   秦深好奇地看着她,又望了望她身后,说:“这么高兴?那女人跟你说了什么?”   沈尽欢挑挑眉:“什么这女人那女人的,王玲可是你的恩人,若不是她,我才不会这么快原谅你。”   ☆、【015】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你原谅我和她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沈尽欢差点儿将孩子的事情说出来,幸好及时刹住,她舔了下嘴唇,说道,“王玲她开导我,也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你与林笙箫之间错不在你,都怪人格分裂症。..”   秦深拉住她的手,目光真诚地看着她:“尽欢,我答应你,等这次身体康复了,我就接受深度催眠。”   “你说真的?”沈尽欢吃了一惊,他先前态度那么决然,死活不肯接受催眠,这次怎会如此爽快答应?   男人点点头:“真的,人格分裂是可以治,只是过程比较艰辛且漫长,一直以来我工作繁忙,所以既没有时间又没有心情去接受治疗。”   这次出了林笙箫这样的事情,秦深深刻意识到了人格分裂症的可怕之处,尤其是第二重人格本性恶劣,几乎无时无刻不想着给他惹麻烦,若是以后他和沈尽欢结婚了,秦时再跑出来捣乱,那他辛辛苦苦经营的婚姻就彻底毁了。   秦深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哪怕知道接受催眠会面临怎样的风险,他也必须要试一试。   “那你这次就有时间了吗?”沈尽欢还有些不敢相信,接受心理治疗是个相当漫长的过程,而且听说催眠还会有反噬的副作用,也不知道秦深能不能挺过来。   “时间是挤出来的,以后我要花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同时也能接受治疗,我已经让陆子卿去联系信得过的催眠师了。相信很快我的病就会好了。”想到这里,男人重重吐了口气。   沈尽欢反手攥紧了他的掌心,无声无息中给他力量,笃定的语气道:“你放心,再困难我也会陪在你身边的,秦深,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了。”   男人闻言心花怒放,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老成的模样挑挑眉:“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有本事将你抓回来!”   “”   秦深出院的那天外头下着小雨,一眨眼的功夫天气就转凉了。   “入秋了。”男人穿着西装。这些天瘦了不少,五官显得更加立体,尤其那一双黑眸愈发深邃内敛。   沈尽欢环顾四周,问道:“怎么好久没见到阿力了?”   “阿力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我派人调查过,他虽然不是秦美雪的亲信,但却是警方的卧底,不过北海那次暗杀他没参与。”   “什么?警方?秦深,你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了吗?”沈尽欢吓得心口一滞,小脸惨白地望着他。   秦深牵起她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瞧见她吓白了的小脸,不经哑然失笑,她才只是听到了一点皮毛而已就已经吓成了这副模样,若真让她接触到他所做的事情,岂不是要吓去她半条命?   男人不动声色地掩饰自己的情绪,说:“我怎么可能会做那些事情?放心吧,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不会犯法。”   “那为什么警方会派卧底到你身边来?而且阿力跟着你好多年了吧?他一定是想要搜集你犯罪的证据然后呈交给警方好找到充分的理由逮捕你,是不是?”   沈尽欢很聪明,一下就猜到了缘由。纵使秦深想要隐瞒也瞒不住了,他只能无奈地拧起眉头:“尽欢,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不用太担心。”   “不,说好了以后的路一起走,你在做什么、你接触的人、你的所有一切我都想知道,我想知道阿力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尽欢执著地看着他,眼底充满倔强。   她早知道秦深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也绝非是普普通通的商人,他的背后一定还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今天他亲口说出阿力的身份,她还是被结结实实地震惊到了!   若只是秦美雪的眼线倒也算了。偏偏他是警方的卧底,说明秦深一定是做了什么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上车再跟你解释。”   坐进车里后,秦深将她的手置于掌心反复摩挲,一边揉着她的手背,一边说:“阿力是警方的卧底,他确实是想要搜集我犯罪的证据,但他跟在我身边这么久都没得逞,可见我根本就没有做违法的事情。”   “真的吗?”沈尽欢依旧觉得心里不踏实,她总感觉秦深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情,他那双眼睛就埋藏了太多的世故,她仰面望着他,说道,“那阿力他人呢?既然他身份曝光了,你是不是将他”   一定是杀人灭口了!   沈尽欢的脸色又白了一分,满眼惊慌地盯着他,明明畏惧,却还要强装镇定,死死盯着他那张俊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他当然是回归警方结束自己的卧底生涯了。”   秦深眯起眼睛,想起几天前阿力单枪匹马来找他,大概是猜到他已经怀疑到了他头上,索性便言明了自己的身份,不过他当时却说,这些年跟在秦深身边出生入死,早就将他当做自己的大哥,若不是自己身份尴尬,他绝不会背叛秦深提供情报给警方。   依照秦深以往的性子,他肯定不会放过叛徒的,但这次却破天荒地放他离开,也许,沈尽欢在他耳边念叨多了,所以他也变得仁慈,想要行善积德了吧。   “秦深,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又在编谎话诓我呢?”   沈尽欢见他目光呆滞,在他耳边连续喊了好几声,男人才猛然回过神来,斜勾起嘴角:“除了偶尔在床上说点谎话诓诓你,你见我其他什么时候会诓你了?”   “你讨厌!”   沈尽欢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一张脸羞得红通通的。   秦深捏着她的手指,她便抽回来,红着脸低着头,模样说不出的可爱,看得男人小腹一紧。一股异样的情绪直冲命门而去。   “我哪儿讨厌?”男人低头在她手背上深深嗅了一口,眼底涌起旖旎的风暴,仿佛此刻恨不得在车上就将她撕碎就地正法。   “你你真的好讨厌,不要再说了!”沈尽欢抽出手,捂住自己滚烫的脸颊。   秦深却突然欺身而上,将她压在加长林肯的后座上,沈尽欢猝不及防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以保持身体的平衡,她着急地皱起眉头:“你干嘛啊?何路还在开车呢!”   话刚说完,前后车厢的挡板就自动升起了。   这下沈尽欢的脸彻底红成了猴屁股,何路是未卜先知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少儿不宜的画面,所以率先升起挡板眼不见为净吗?   沈尽欢面红耳赤。双手抵住他胸口:“你快点起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秦深嘴角噙着一抹不羁的笑容:“这么点小伤根本不值一提,沈尽欢,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什么?”沈尽欢一脸懵懂地望着他,他这么严肃,是要问她什么严重的问题吗?   “你总是说我讨厌,今天你倒是给我说说清楚,你讨厌我哪一点?我以后改。”   “呃”   沈尽欢傻眼了,她也只是随口一句话没料到秦深会这么说。   秦深这人有个最大的毛病,那就是每次和她说话的时候都靠得特别特别近!嘴唇几乎要贴到她脸上来,偏偏明明靠得如此之近,却还是看不出他脸上一丁点的瑕疵,哪怕连一个斑斑点点都没有,皮肤好得连女人都要嫉妒!   “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起来,总之,你快点儿从我身上起来,被你这么压着我的腰都快断了!”沈尽欢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则置于身侧座椅上,她不敢将身体所有的重量都交给秦深,毕竟他伤还没痊愈。   “你说说看,我究竟哪儿讨厌。”秦深又逼近了一些。几乎与她鼻尖相抵,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蛊惑着她的心智。   沈尽欢只与他对视了半分钟不到就败下阵来,她别过视线,面颊绯红:“行了行了,你不讨厌,你一点儿也不讨厌,讨厌的人是我,我就不该在你受伤的时候还问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撩拨你,你说对吧?”   “沈尽欢,你还真是口是心非啊,明明心里喜欢我、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嘴上却还说讨厌,呵。”秦深唇角邪魅一勾,颜值巅峰状态下的他随随便便一个眼神就能迷倒一大堆。   沈尽欢脸色爆红!   她支支吾吾道:“谁、谁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了?你别瞎说啊”   “难道不是?”   “”   面对秦深,沈尽欢彻底败了。   她说不过他,比无赖也更加比不过他,最后,也只能在林肯车内被他上下其手占尽便宜。   回到浅水湾别墅。   “汪汪”   一进家门,白色萨摩犬如雪球般滚到脚边,在沈尽欢脚边打着转,不断摇尾乞怜。   “这色狗一点良心都没有。明明是我将它从宠物店领回来的,结果倒好,跟你亲密的很,完全无视我这个男主人。”   秦深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瞪着那只小萨摩。   沈尽欢说道:“谁让你动不动就是一脚?深深还小,你那么残暴会给它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的。”   “嗷嗷!”小狗好似听懂了,嗷呜两声以示附和。   “看吧,我就说已经给它留下阴影了,你以后还是绕道走吧。”沈尽欢弯腰将小家伙抱起来,深深特别有灵性,那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伏在沈尽欢怀里也不安份,不断伸出爪子在她胸口抓来抓去。   “果然好色!”秦深呸了一声,没好气地走过去将小狗从她怀里夺过,然后在沈尽欢惊讶的神情下,再次将狗抛出去老远。   “嗷!”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别以为你是男主人就能随便丢人家!当心人家翻脸不认人!一口咬死你!   “秦深!你真是太幼稚了!”沈尽欢见状无语扶额。   秦深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铲除一切想要与我争宠的恶势力!”   “”   “先生,沈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萧管家适时走来缓解了二人之间的气氛,秦深摸摸鼻子:“嗯,开饭吧!”   饭后,秦深在阳台上打电话,受伤导致工作进度耽误,积压了很多事情何路一人解决不及,因而从午后到现在,连续一个多小时,男人都在忙活,连口茶都顾不上喝。   萧管家找到沈尽欢,将泡好的茶递到她手上,说道:“沈小姐,您去给先生送杯茶吧,他从回来一直忙到现在,估计早就口干舌燥了呢。”   沈尽欢眨了眨眼睛:“诶?为什么是我送?”   萧管家眯起眼睛语重心长道:“您总得讨好先生呀!他那么爱您,您总该有所表现。让他感觉到您同样关心爱着他,对吧?”   沈尽欢抿了抿唇,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于是朝萧管家道了谢,端着那杯热茶往阳台走去。   秦深正在打电话,貌似是在处理公事,沈尽欢隐约只听到“不在乎”、“随便吧”、“大不了硬碰硬”之类的字眼,她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秦深这是要和谁正面开战?是林建东吗?   说来也奇怪,秦深刚入院那天林笙箫来闹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来过了,是她自己不想来,还是秦深下了令不允许她靠近?   沈尽欢正胡思乱想着,没想到正在打电话的男人突然转身来到她跟前,吓得她手一抖,手中的杯子险些坠落,好在男人及时接过,拧眉道:“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尽欢扁扁嘴:“在想你的桃花债怎么还没找我撕逼呢。”   “呵呵”秦深忍不住笑开了,露出一口好看整洁的白牙,“整天瞎想,真要有人找你撕逼,你估计早就逃跑了。”   “谁说的?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秦深看着她,但笑不语,沈尽欢被男人的视线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她连忙低下头,红着脸道:“你喝点茶润润嗓子,打了一下午电话了,肯定累极了。”   男人听到她关心自己,顿时满足了,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喝完以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你泡的茶真香。”   沈尽欢:“这是萧管家泡的”   “”秦深摸了摸鼻子,一点儿也没觉得尴尬。   “你遇上麻烦了吗?”沈尽欢终是问出了口。   秦深疑惑挑眉:“嗯?”   “我刚才有听到你说要和谁硬碰硬,是林建东吧?林建东肯定是要对付你了,是吗?”沈尽欢天真地扬起小脸望着他。   男人原本已经舒展开来的眉心不由再次拧起。神情也变得凝重了些许,他沉声道:“嗯,林笙箫怀孕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是我必须和林家联姻,不然他会不惜一切对付我。”   “那怎么办?”   沈尽欢急了,一把握住他的手。   男人反手将她的小手攥在掌心,宽慰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娶林笙箫,大不了我就开一个精神疾病证明,我就不信林建东能忍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精神病患者。”   “秦深,这样对你牺牲太大了!如果被外界知道你患有人格分裂症,只怕第一集团的股票会受到影响,公司形象也会急剧下滑!”   沈尽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没想到秦深已经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竟要牺牲自己的名声来推掉这场政治联姻。   沈尽欢扪心自问,能嫁给秦深这样专情的男人,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秦深抬手撩起她耳边掉落的长发,语气温柔宠溺:“这些都不重要,我决不能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你别冲动,你刚刚回国内不久还不知道舆论的威力,一旦公布了你的病情你会被那些人的口水淹死的,还有现在的网络喷子实在太低俗了,他们才不会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们只管骂,到时候公司形象大跌也就算了,你的前途可就毁了!”   “尽欢,我说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及你万分之一重要,你交给我来处理,放宽心吧。”秦深语气平静,好像早已下定决心,视死如归。   “不行,公司要是倒下了,你要是被打败了,那么秦美雪会更加得寸进尺,她会抢走你的继承权,秦家那边也不会轻饶你,到时你就真的骑虎难下了,”沈尽欢一脸严肃道,她紧紧攥着拳头,咬牙说道,“秦深,我不希望看到你被秦美雪踩在脚下,你知道我有多恨她的,我希望你能笑到最后,能替我妈妈报仇。”   当初若不是秦美雪与其前夫李斯年藕断丝连,沈尽欢的妈妈沈岚也不会受到刺激,再加上她被秦深强/暴的事情双重刺激了沈岚,她也不可能精神崩溃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五年之久,到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沈尽欢想起秦美雪那张尖酸刻薄的嘴脸,便恨得咬牙切齿,她紧紧盯着秦深,那样深沉的目光一下子刻在了男人心头。   “尽欢”秦深惆怅地唤了声她的名字,放下杯子,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沈尽欢头枕在他心口的位置,那里刚刚为她中了一枪,可千万不能再因为她而出任何差错了,秦深为她做了太多的牺牲,他在为了他们的未来而不断努力,而相比之下她不光什么都没做,原地踏步不说,甚至一遇到艰难险阻从来只想着逃避,从不会主动迎难而上。   这次,她一定要和秦深站在一起,像她对秦深承诺的那样。她要变得独立自强,要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以至于能与秦深并肩,和他一起面对人生所有的风雨!   “不管怎样,都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保全我,那样我宁愿自己从不认识你。”沈尽欢将脸埋在他胸口,喃喃开口,男人哽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医院妇产科,林笙箫托关系找人帮忙弄到一张假的怀孕单,陪她同来的苏娇娇则变了脸色。   苏娇娇拉着林笙箫来到妇产科走廊拐角处,皱着眉头劝道:“笙箫,这事儿肯定瞒不住的,迟早得穿帮,我看还是别冒险了,告诉秦深实话吧。”   林笙箫捏着那张怀孕单,阴测测说道:“不行,话已经说出去了,我这个时候再说实话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沈尽欢那个贱人,我绝不会让她嫁给秦深,我林笙箫得不到的,就算毁灭也绝不便宜他人!”   “笙箫,我真担心你,你现在为了秦深已经走火入魔了,他当真有那么好吗?再说了,你好歹也是林伯伯的掌上明珠,何必去做这种掉身价的事情呢?假怀孕这事若穿帮了,别说你嫁给秦深,以后估计想让他正眼看你都难了!”   苏娇娇不免担忧起来,笙箫为了爱情飞蛾扑火铤而走险,她看在眼里都觉得心惊胆颤,那秦深也不知是何种性子,真被他发现了笙箫骗了他,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下场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假装怀孕也只是权宜之计,为的是好逼迫沈尽欢知难而退,不过没想到这女人如此不识好歹,既然这样我也不必对她手下留情了!”林笙箫精致的妆容掩藏着一颗丑陋的心,楼上转角处无意间听到两人对话的王玲不由吃惊地捂住嘴巴。   真没想到这个林笙箫居然是假怀孕!   王玲连忙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语音备忘录开始录音,打算将林笙箫和苏娇娇的谈话内容全都录下来,到时候戳穿林笙箫的谎言。   “权宜之计?可这肚子骗不了人啊,等日子久了,你肚子没动静秦深肯定会怀疑的。到时候就算咱们买通了全S市所有妇产科的医生都没用啊!”   “不会的,我自有打算,接下来只管对付沈尽欢就好。”   “沈尽欢现在和秦深同进同出,你根本都近不了她的身啊,要怎样才能对付她?”苏娇娇疑惑道。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得替我保密啊,娇娇,我这次假怀孕也是被逼急了脱口而出的,事后自己也很后悔,如你所说,我这肚子是假的,迟早一天会暴露,我也不可能去和别的男人一夜情真把自己肚子搞大,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先假装怀孕,然后再假装流产,栽赃嫁祸给沈尽欢,让秦深误以为她是个善妒的妒妇,到时候不用我出手,秦深自然会对她深恶痛绝。”   我去!这个林笙箫太他妈狠毒了!假怀孕就算了,居然还想假装流产然后再嫁祸给欢欢!太恶毒了!   王玲气得咬牙切齿,忍不住爆了声粗口:“靠!贱人!”   “谁?谁在上面?!”楼下立马传来林笙箫警惕的声音,王玲顾不上其他拉开楼梯间的门拔腿就跑!   林笙箫和苏娇娇对视一眼,两人脸色煞白,吓得赶紧上楼,结果上去后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   “笙箫,万事小心,刚才那人也不知道是谁。”苏娇娇拧眉说道。   “估计是个路人甲,觉得我太狠毒了吧?呵,”林笙箫拢了拢长发,唇角勾着一丝冷冽的笑,“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016】这辈子都不走了   王玲逃离了楼梯间,好在林笙箫那小婊砸没追上来,她抚了抚心口,连连喘气。   “这个贱人,心肠太歹毒了!”   不行,她得赶紧把录音发给沈尽欢,免得那贱人的奸计得逞。   混在一群人当中,王玲一边骂一边摸出手机听那录音,虽然没有录完全,但林笙箫的阴谋已经昭然若揭,有了这份录音,哪怕将来林笙箫真的假流产栽赃尽欢,也有了有力的辩驳证据,到时候也好打林笙箫的脸。   “请11号王玲到3号诊室就诊。”   王玲正要打电话,医院广播里就喊起了她的名字,她只能捏着病历先去找医生。   “恭喜你,你怀孕了!”   进了诊室刚坐下,医生一句话砸过来,直接将她平静的世界炸得面目全非!   怀孕?   这怎么可能!   “医生,你没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怀孕呢?我一直都有避孕的呀!”王玲脸色煞白,若说怀孕的话,那孩子肯定是沈让,可她如今和沈让早就闹掰了,难道她要告诉沈让她怀孕了吗?   老医生抬了抬眼镜,眯眼扫了她一下,大致也猜到她是未婚先孕了,她不经笑了下,说道:“我不会搞错的,尿检和血检结果都呈阳性,女士,你是真的怀孕了,怀孕35天,一直避孕也有失败的例子。所以你不必太惊讶,要相信医学的权威。”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啊!   王玲彻底慌了,她连忙问道:“那我之前喝酒抽烟对孩子会有影响吗?会不会导致胎儿畸形?”   她回到百乐门重操旧业免不了要和烟酒打交道,再加上前段时间被感情所伤,几乎成天与酒精为伴麻痹神经,若是在这种情况下怀孕,那孩子一定是不健康的吧!   都怪那该死的沈让!这个人渣!   王玲又急又气,这孩子来得太突然了,她完全措手不及。   老医生以一副怪异的眼神望着王玲,故意将声调拖得很古怪:“抽烟喝酒啊~这就难说了,我也不能给出一个绝对的说法。虽说有不少孕妇抽烟导致胎儿先天性残缺的例子,但也不乏那些健康的案例,所以还是看个人,你现在是怀孕初期,现在开始就不能再喝酒抽烟了,等22周以后再来医院做个三维彩超排畸检查,到时候就知道孩子是否健康了。”   “可那时候再查出来胎儿畸形也无济于事了啊!”   王玲紧张得脸都变了色,老医生耸耸肩,留给她一个自己权衡的眼神:“这种事还是找孩子的父亲商量一下较妥。”   王玲没再多说什么,拿着那张怀孕单子去失魂落魄地离开妇产科。   怀孕了,胎儿说不定还会畸形,她整个世界似乎都坍塌了!   她走出医院,在路边的凳子上坐下来,好在天气转凉了,太阳不是很毒,不然就她现在这副模样坐这儿估计没一会儿就会晒昏过去。   她从包里摸出烟盒,动作熟稔地敲出一根烟,想要吸口烟压压惊,只是刚凑到唇边就忽然想起老医生的话,吓得她手一抖,连忙将香烟扔到了草坪上。   王玲伸手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她动了动唇,说:“以后不能抽烟喝酒了,为了宝宝,我得改变自己。”   她陡然清醒了过来,不管孩子是否健康,既然上天给予她恩赐,她就该好好争取,将孩子平安生下来,至于沈让那边,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不告诉他了。   王玲想明白了之后赶紧给百乐门的经理打了通电话,说道:“经理。我不干了。”   王玲将录音发给了沈尽欢,又连忙给她去了通电话。   “欢欢,你听录音了吗?真没想到啊,我今天来医院竟然能撞见这么精彩的一幕!幸好老娘机智录了下来,不然正等到那贱人陷害你,那你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沈尽欢听过录音之后同样震惊不已,她没想到林笙箫为了和秦深在一起已经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更可恨的是,她居然想要流产栽赃陷害她!   “呵,正愁没机会收拾她呢,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沈尽欢冷笑一声眼中闪过算计的精光,既然林笙箫想要陷害她,那她就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你打算怎么做啊?”王玲走在路边,脚下踢着石子,百无聊赖,“这个林笙箫实在太恶毒了,我在楼梯口偷听,她好像察觉到了,不过追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跑了,我担心她怕事情败露会提前对你下手,你千万要小心啊!”   沈尽欢听着王玲的叮嘱,心里暖暖的,说道:“我会小心的,倒是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去医院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王玲吸了下鼻子:“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告诉你,欢欢,我其实”   “你怎么了?”   沈尽欢原本坐在沙发上,听到这话忙坐直了身子,心里着急起来,王玲孤身在外,又碰上沈让那种事情,说不定会想不开   王玲叹了口气,说道:“我刚刚辞掉了百乐门的工作,我我想离开S市,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一个人过日子去了。”   “你乱说什么呢?干嘛要走?工作辞掉就罢了,反正整天喝酒对你的身体也不好,不过你不用急着离开啊,你可以重新找一份工作,再不济,还有我养你呢!”王玲一向积极乐观,怎会突然生了离开的念头?莫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不一样的,欢欢,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在这个大城市打拼的累了。我想一个人静静。”王玲声音有些哽咽,大抵是又想起了沈让。   沈尽欢心疼不已,她低声劝道:“王玲,你别走,千万别走,你走就等于给沈让和那个锦瑟腾地儿了,你甘心如此吗?明明还爱着他,为什么不为自己的未来努力一把呢?也许,沈让一直在等你回心转意也说不定。”   “不可能的,他现在已经和锦瑟在一起了,无论什么样的场合他都会带着锦瑟。外界已经默认了他们是一对,就算现在那渣男求着我和好,我都不屑了,欢欢,你知道的,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偏偏心高气傲,我受不了男人对我不忠心。”   王玲怨恨地说道,沈让斥巨资力捧百乐门花魁锦瑟的消息早就人尽皆知,她现在去和锦瑟争,那就当真成了别人眼中不要脸的小三了。   王玲不愿意这么做,她也丢不起那个人。   “王玲,我总觉得沈让对你是有感情的,他和那锦瑟传绯闻说不定也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你要不就”沈尽欢言尽于此,后面的话自然不好挑明了。   王玲语气激动道:“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这草还被其他马儿舔过了,我更加不稀罕,欢欢,你就别这么安慰我了,沈让是什么货色我现在比谁都看得清楚,他根本就是个花心大萝卜,见异思迁的很,若说这世上唯一能让他动心的。估计也只有死去的唐雨柔了,对于其他人,他都是抱着玩玩看的心态,他这种人比秦深还要渣,秦深起码还会想到和你结婚呢,但沈让从来不提结婚,哪怕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装出来感情如胶似漆,对结婚二字也从来都是闭口不提。”   沈尽欢嘴角抽搐了下,王玲这比喻还真是形象生动,不过也确实,沈让心性未定,风流倜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若说这样的人会为婚姻所羁绊,她都不相信。   沈尽欢一时词穷,竟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王玲率先开口道:“我决定先回老家一趟,去祭拜一下我的亲人,然后再去大西北,荡涤一下心灵。”   “王玲,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做出离开S市的决定?是不是出事了?沈让他又为难你了吗?”   “欢欢,我怀孕了。”王玲一咬牙。终究告诉了沈尽欢。   “你说什么?”沈尽欢吃了一惊,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陡然拔高的音调引得阳台上的男人微微侧目,好奇地看过来。   她连忙伸手掩住嘴角,压低了声音问:“确定吗?真的怀孕了?”   “嗯。”   “那你打算告诉沈让吗?王玲,你可千万别犯傻,你和沈让分手后一毛钱好处都没捞到,连一笔赡养费都没有,现在又怀了他的孩子,凭什么免费给他养孩子啊?你千万别走我当年走的路,一个人带孩子真的很辛苦的。”   当年若不是坚强的意志支撑着她。沈尽欢根本没办法将火儿拉扯大。   王玲在那头叹了口气:“我不会告诉他的,孩子是生下还是打掉我还没考虑好,医生说我长期喝酒吸烟孩子可能会有残缺,我”   “生下来,不管怎样孩子是无辜的,如果有残缺那就花钱治,总会治好的!”沈尽欢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坚决要求王玲将孩子生下,或许是母亲的天性使然吧,她现在也怀孕了,自然不希望王玲轻易打掉腹中胎儿。   “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们俩家还能定个娃娃亲”   “和谁定娃娃亲?”   不等沈尽欢说完,背后一道极具侵略性的男低音骤然响起,吓得她小脸一白,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么大反应?你在做什么坏事呢?”秦深弯身将手机捡起来,那头已经挂断了,他勾了勾唇,倒也没重新打开她的手机。   这手机也是今早他才从书房抽屉里拿出来归还给沈尽欢的,因为他不希望下一次找她时满世界都联系不上,当然了,也因为他笃定沈尽欢不会再离开自己,所以放心大胆将手机还给她,准许她与外界联系。   沈尽欢整理下神色。打着哈哈说道:“没、没什么,你才做坏事呢!秦深,你以后能不能别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一声不吭地冒出来会把我吓死的!”   “好,以后我改,不过现在你得告诉我你要和谁定娃娃亲?为什么好端端的会提到定亲?方才你在和谁打电话?嗯?”   秦深连连逼问,好看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样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炙热无比,他就好像会读心术似的,一眼就将她看穿了。   “我在和王玲打电话啊,她问我什么时候结婚,又问我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我就随口提到了让我们两家的孩子定娃娃亲咯。”   沈尽欢面不改色,随口扯了个谎圆过去,秦深蹙了下眉,对于她说的话不置可否。   当真如此么?   为什么他隐约觉得不对劲呢?   秦深转身,沈尽欢以为他不追究了,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只是男人却猛地转过头来,一双深沉隽永的眸子紧紧攫住她的脸,薄唇轻启:“尽欢,你是不是怀孕了?”   “啊?”   沈尽欢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秦深见状不疑有他,喊来萧管家:“萧管家,立刻请陆医生过来!”   “是!”   一切来得太突然,陆子卿只在半小时内就赶到浅水湾,在此之前,秦深一声不吭,沈尽欢想要主动坦白都找不到机会。   陆子卿来给沈尽欢做了检查,很快结果就出来了,他恭贺秦深道:“恭喜你啊,喜当爹了~”   秦深眉梢一扬:“真的?孩子多大了?可还健康?”   “怀孕5周,目前还看不出来健康与否,不过这准妈咪有些营养不良。得加强营养啊,还有,”陆子卿吊足了胃口,盯着秦深紧张万分的脸,故作严肃地交代,“怀孕前三个月忌房事,你女人身子骨较弱,子宫壁薄,若是剧烈运动导致胎儿不保下次想要再怀上可就难了。”   “好,我知道了。”   秦深一一记下,一丝不苟。   沈尽欢被迫躺在床上。两眼无辜地望着男人严肃的面孔,完蛋了,秦深好像并不开心啊?他知道她怀孕了,脸上连一丝笑都没露出来,他果然不喜欢小孩子啊   沈尽欢失望地收回视线,耷拉着脑袋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秦深不喜欢孩子,那他会喜欢火儿吗?她都已经计划好了再过几天等秦深生日到了她就将火儿接过来,作为生日惊喜送给秦深,可是现在看来,秦深对她肚子里怀的孩子都不甚期待,难道她还要指望他会喜欢一个与自己分离了四年的儿子吗?   沈尽欢彻底纠结了。以至于秦深送完陆子卿重新回到房间她都没有意识到。   直到面前的阳光被巨大的阴影遮住,她才恍然抬起双眼,对上男人那双深不可测的瞳仁,她紧张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盯着秦深,连大气都不敢出。   “怀孕五周,嗯?”   男人弯腰,强大的气场裹狭着他身上特有的冷香,铺天盖地压下来,几乎令她窒息。   “呃我也是刚刚得知自己怀孕了”沈尽欢找了个最蹩脚的理由,话刚说完。就见男人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阴鸷,俨然暴风雨来临前的强装平静。   “沈尽欢!你还敢撒谎!”   秦深不由拔高音量,短短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吓得沈尽欢小心脏一颤一颤的,只能认怂,低下头去唯唯诺诺:“我也刚知道没几天,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   “什么时候的事?”   男人眯起眼睛,黑眸深邃,索性直接打断她的话,他心里是又气又喜。喜的是沈尽欢怀孕了,他秦深终于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孕育了一个孩子,气的是若不是他今天察觉到端倪找陆子卿过来看一下,沈尽欢还不知道要瞒他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怀孕后不告诉他?   她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瞒着他悄悄做掉?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理由,在秦深眼里都是罪大恶极、罪不可赦!   “就在林笙箫去公司闹事的那个中午,我在大街上吐了,遇到了王玲,王玲将我送去医院,才查出来怀孕的。”沈尽欢一五一十地告诉秦深,男人紧绷的神色未见缓和,他骤然俯下身子,气场强大到令人发指。   “那时候就查出来怀孕为什么不告诉我?沈尽欢!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知情不报,欺上瞒下,沈尽欢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秦深声音冰冷,眼神里也仿佛啐了冰一般,看得人不寒而栗。   沈尽欢连忙往后缩,下意识想逃,可她能逃到哪儿去?最后背脊抵上了床板,实在无处可逃了,她只能攥紧了手掌心,可怜兮兮地望着秦深:“你别生气嘛,我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我之前因为林笙箫情绪一直很低落,好不容易缓和了些,本想过段时间,在你生日当天再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谁知道今天和王玲打电话不小心说漏了嘴,你又那么聪明,稍微联想就猜到我是怀孕了”   她倒还会装委屈了?   秦深怒不可遏,不,与其说愤怒倒不如说是凄凉,更多的是自责,是他的错,沈尽欢不肯告诉他怀孕的事情,无非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她怕他不喜欢孩子,到时候怀孕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想到这儿,男人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几天前沈尽欢旁敲侧击暗示过他喜不喜欢小孩子,他当时怎么说来着?不喜欢,小孩子特别吵,神烦   秦深顿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转念眼睛一亮。   她刚刚说什么?   生日礼物?   她还记得他的生日吗?!   秦深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了沈尽欢一眼,然后又觉得自己这个表情很傻,连忙敛眉抿紧薄唇,佯装愤怒。   沈尽欢见他久久没有开骂,料想自己是逃过了一劫,她缓缓舒了口气,伸手拉住秦深的手,将他拉坐到床边。   “哼。”   男人冷哼,故作傲娇,看在她是为了给他准备生日惊喜的份上,这次姑且饶她一命,不过若是再有下次,他定不轻饶!   沈尽欢连忙赔着笑脸:“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板着张大臭脸了,吓坏了我肚子里的宝贝你赔得起吗?”   秦深:“”   还带这么威胁他的?   “好了好了,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想瞒你,其实除了这个孩子之外,我”   “嗡嗡嗡”   秦深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打断了沈尽欢的话,男人掏出手机,见是何路打来的,连忙接起。   “秦总!出事了!林氏对我们公司发动进攻了!您快点过来一趟吧!”   何路的声音透过空气都能传到沈尽欢耳朵里。她震惊地望向秦深:“出什么事了?”   秦深挂了电话,面色较之方才更加阴沉。   “秦深,是不是林建东开始对公司下手了?”   沈尽欢心口狂跳不止,男人却眯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样深沉灼热的目光看得她心慌意乱,她连忙别过视线,支支吾吾:“你看着我做什么?”   “刚才话说到哪儿了?除了这个孩子之外,还有什么?”   沈尽欢没想到秦深到了此刻居然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姿态,她抿了抿唇,想着肯定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他火儿的事情,不然他定然无心去对付林建东。从而间接造成集团的损失。   想了下,沈尽欢红着脸说道:“除了这个孩子之外,我以后还会为你生更多的孩子,只要你喜欢,我就一直生。”   秦深心口猛地一震!   只要你喜欢,我就一直生。   我还会为你生更多的孩子。   沈尽欢的意思是这辈子再也不走了?再也不会离开他身边了?!   “你”男人瞬间语塞,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以后都不走了?”   沈尽欢摇摇头:“不走了,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洗手做羹汤,等你回来。”   那一瞬,屋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户照射进来,恰恰好落在沈尽欢脸上,那一秒钟,秦深似乎看到了仙女,听到了这世上最悦耳的情话。   纵使他见惯了场面,也不经湿了眼眶,俯身一把将她拥入怀。   “沈尽欢,这是你说的,如果你骗我,如果你再一次离开我,我就算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声音颤抖,整个人都在轻微发颤,可想而知沈尽欢这一句变相的告白对于他来说究竟有多震撼!   沈尽欢拥住他的腰,将脑袋枕在他心口的位置,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她重重点头:“如果我骗你,就让我永远得不到幸福,一辈子活在苦海中无法解脱,以示惩罚。”   秦深吻住她的唇,薄唇都在发抖。   他从未如此失控过,这是第一次。   ☆、【017】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好了,你快去公司吧,何路他们还等着你呢。”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沈尽欢及时伸手挡在男人胸口提醒道。   “等我回来。”   秦深压住体内的邪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之后火急火燎地离开浅水湾。   公司是真出事了,林建东为了逼秦深就范费了不少精力,一连三天,秦深都早出晚归,忙得焦头烂额。   由于怀孕,秦深不放心沈尽欢去公司,便让萧管家在家里好好照顾她,两人几乎一天都碰不上一面,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秦深回来的时候沈尽欢基本都睡熟了,而等他起早赶去公司时,沈尽欢还在梦里。   沈尽欢白天在家的时候会想念秦深,她想给他打一通电话,不过想到男人一定在忙,她只能压制住思念,抱着小狗遥寄相思。   是日下午。浅水湾来了位不速之客。   萧管家上来禀报的时候,沈尽欢眼皮跳了下,唇角一勾,终于等来了。   “萧管家,麻烦你给秦先生打通电话,让他一定要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回来,告诉他林小姐来了。”   “是,沈小姐。”   萧管家按照她的吩咐去办,沈尽欢则特意换了件得体的衣服穿上,在房间里收拾了一番,故意磨磨蹭蹭浪费了一刻钟,估摸着秦深就快回来了,这才怀抱着深深下了楼。   楼下,林笙箫一套鹅黄色套装裙衬得她气质高雅,若不是心肠太歹毒,她这样的美女不愁得不到秦深的心。   林笙箫见到沈尽欢出现在楼梯口,忍不住抬眼打量她,这沈尽欢实在太寡淡了些,素面朝天的,身材也有些臃肿就算是顶好的衣裤穿在她身上都体现不出一丁点的美感,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只丑小鸭,而且还是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丑小鸭。   沈尽欢没有下楼,而是站在二楼,手扶着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笙箫,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汪汪!”   深深瞧见生人瞬间张牙舞爪,若不是沈尽欢抱着,这会儿估计早就窜过去一口咬住林笙箫的衣角了。   林笙箫顿时就怒了,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躲在了浅水湾!霸占了秦深不放就算了,现在居然以女主人的口吻对她讲话!还有她怀里抱着的狗儿。凭什么一见到她就要对她龇牙咧嘴的?   “我不来你岂不是要一直鸠占鹊巢?沈尽欢,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住在这里,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吗?真是痴心妄想!”   林笙箫从沙发上起身,气呼呼地往楼梯方向走来,沈尽欢眉梢轻轻一挑,算准了她经不住刺激会上来和她发生冲突。   不瞬,林笙箫站定在她跟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气急败坏地瞪着她,这个贱人。居然见了她都不知道害怕,甚至还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瞪着她,好像她本就是这里的主人,而她不过是一个局外人,一个不速之客!   林笙箫肺都快气炸了,她死死瞪着眼睛,凶神恶煞的模样哪里像是怀孕了?   沈尽欢想到录音的内容,果真这林笙箫是假装怀孕,今日找上门也是为了假装流产栽赃嫁祸给她,好在王玲事先通风报信让她有所提防,不然她真是措手不及。   “这里是秦深买下送给我的,如果没事的话请你出去。”沈尽欢态度强硬,一反往常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过林笙箫也没多大意外,毕竟早就猜到沈尽欢不是一个简单就能打发的女人。   林笙箫怒道:“秦深买下送你的?沈尽欢,你可真有本事!居然将我的男人骗得团团转!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了吗?我爸爸已经给秦深的父亲去了电话,我们两家很快就会联姻了!你还真是不识好歹,妄想嫁给秦深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她说完,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好像那里面真怀了秦深的孩子似的。   沈尽欢也不与她计较,她勾勾唇,笑得妩媚多情:“是吗?可我也怀孕了,孩子是秦深的,他让我在这儿安心养胎,直到孩子平安出生。”   “你说什么?!”   林笙箫猝然睁大双眼,满目震惊地望着她。   沈尽欢怀孕了?   沈尽欢这个贱人怎么可以怀孕!   林笙箫顿时被激怒,往前一步想要抓住沈尽欢的头发,狠狠赏她几巴掌方能泄恨。   “你、你想干什么?”沈尽欢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怀中的小狗立马窜了出来,一下冲到林笙箫脚边。   “滚开!”   林笙箫抬脚便向深深的肚子踹过去,好在小狗机灵,左闪右躲避开她的攻击,倒是林笙箫自己被一只狗弄得形象全无,更加气坏了。   “汪汪!”   深深呲牙咧嘴哼哼着,仿佛只要沈尽欢一声令下,它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咬住林笙箫。   难得见一只宠物狗会这样认生,尤其还是狗中微笑天使萨摩耶,可见这林笙箫是有多令人讨厌。   “上次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秦深根本就看不上,所以你别再自取其辱!”林笙箫愤怒抓狂,真没想到这个沈尽欢手段如此高明,不费吹灰之力就住进了浅水湾,更要命的是,沈尽欢这会儿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不屑与鄙夷,好像她在她眼里就是个笑话似的。   沈尽欢倒是气定神闲:“我是爱慕虚荣啊,但秦深看不看得上你怎么知道呢?他若是看不上我,怎么会送这么大的房子给我?还让我安心生下孩子?”   “你!你简直太不要脸了!”   “我怎么就不要脸了?我与秦深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上次在咖啡厅我也说得很清楚了,我要不要离开秦深,都由我说了算。轮不到你登门对我指手画脚!”沈尽欢颐指气使,她越是这样林笙箫越是气得不行,只见她瞪着一双美目,目光阴毒怨怼地死死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脸上烧出个洞来。   “沈尽欢,我是秦深的未婚妻,我不管你肚子里的野种究竟是谁的,我只希望你识相点立刻收拾东西滚出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林笙箫不想再废话,她一手按住沈尽欢的肩膀,另一只手则不动声色地扶住一旁的栏杆。   沈尽欢拧了拧眉。后退一步:“我想该离他远点的人是你才对。”   相比于林笙箫愤怒狰狞的神色,沈尽欢始终保持着冷静自持的笑容,她微微笑着,目光平淡地落在林笙箫身上,那种不屑一顾的眼神像极了秦深。   该死的沈尽欢!   “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抢走秦深,凭什么抢走他对我的爱?我今天就要跟你同归于尽!”林笙箫嘶吼着朝她张牙舞爪扑过来,沈尽欢眼角余光扫见门口出现的身影,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忽然主动拉住林笙箫的手,猛地转身   “你你干什么?!”   林笙箫慌了,原本她是打算站在楼梯口,这样发生争执的话她可以顺势滚下台阶,只是沈尽欢却突然来了个乾坤大挪移,拽住她的胳膊与她交换了个位置。   沈尽欢的身子已经朝后仰去,若不是这会儿还拽着林笙箫的手,她准会滚下楼梯。   刚踏进家门的秦深恰好瞧见这一幕,男人面色一沉,吓得抬腿就跑。   “林笙箫!你疯了吗?!”秦深的怒斥从身后传来,沈尽欢眸色一亮,趁机故意大声说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难道就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所以你就要杀人灭口吗?”   “沈尽欢!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你快点儿上来,我快拉不动你了!”林笙箫惊慌失措,不对,明明应该是她假装摔倒流产的,怎么变成了沈尽欢摔下去?她刚刚嘴角那一抹诡异的笑是什么意思?   她算计她?!   沈尽欢闭上眼睛,蓦地松开林笙箫的手,身子骤然朝后方栽下去   “尽欢!”   “沈尽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声来自震惊不已的林笙箫,另一声则来自方寸大乱的秦深,他眼睁睁看着她被林笙箫推开楼梯,亲眼看着她的身子失去平衡往后栽去,而他却距离她还有数十米之远。   秦深第一次发现这浅水湾实在太大了,以至于他恨不得自己此刻有一双翅膀能飞到她身边。   沈尽欢落地时特意护住了自己的小腹,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从那四米宽的楼梯上一路滚到底。   秦深跑过去的时候,沈尽欢摔在他脚边,他满目惊慌,蹲下身子一把将她抱住,黑眸里甚是震愕,男人语气急促:“尽欢!尽欢!”   沈尽欢白色的裤子上立马染了血迹。她面色惨白,一把抓住秦深的胳膊,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怎样?尽欢,我送你去医院,现在就去!你撑住!”秦深摸到一把血,吓得他浑身发抖,连声音都抖得不像话。   他一手托起她的头部,另一只手去搂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救救救孩子我们的孩子”沈尽欢上气不接下气,俨然濒死之人。   林笙箫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她双腿发软,鼓起勇气才从上面下来,站在秦深跟前哆嗦着说:“秦深,我、我不是我推她的,是她自己忽然摔下来,她”   “你给我闭嘴!林笙箫,若是尽欢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整个林家陪葬!”   秦深陡然抬眸,双目猩红,他狠狠地瞪了林笙箫一眼,那样深刻充满仇恨的目光仿佛要将她钉死在那里。   林笙箫百口莫辩,煞白了脸色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秦深抱着受伤的沈尽欢匆忙离去。   这不是不是这样的,是沈尽欢故意算计她!   林笙箫恍然大悟,这根本就是沈尽欢的阴谋!她算准了秦深回来的时间,掐准点从上面滚下来,刚好让秦深误以为是她动的手!   这个贱人!她果然很有心机!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别墅,在秦深和沈尽欢离开之后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数十名黑衣保镖,各个全副武装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善类。   林笙箫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见此场景也更加确定自己是被沈尽欢算计了,不然怎么刚才一个人都没有,她和沈尽欢发生争执的时候也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等到沈尽欢从楼梯上滚下去之后就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   “林小姐,秦总交代我们将你送去警察局,得罪了!”   一个保镖上前冷声开口,林笙箫一怔,花容失色:“我不要去警察局!是沈尽欢自己摔下去的,我根本就没推她!”   “这些话林小姐还是等去了警察局再解释吧,你这次故意伤害我们准夫人。秦总一定不会放过你,好自为之!”   林笙箫又哭又闹,嘶吼着这是沈尽欢的阴谋,然后最终免不了被保镖架着送去警察局的下场。   另一边,沈尽欢被秦深抱上车之后,一直紧攥着他胳膊的手这才松开,在男人诧异错愕的神情下,她撑起身子,从裤脚l里拿出一个血袋来。   “呼~好险。”   “你尽欢,你”秦深彻底惊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她不是从楼梯上摔下去了么?难道刚才那些血不是她的?   沈尽欢冲他眨眨眼,原本还很苍白的脸色很快就恢复常态,她又从衣服里面翻出好几个布块,统统仍在车座垫上。   “沈尽欢,你故意的?”   沈尽欢揉了揉不小心撞到的额角,说道:“对啊,我故意的。”   “你!”   秦深方才还充满担忧的眸色瞬时变得波涛汹涌,他猛地压过来,黑眸攫住她,一字一顿道:“你竟然拿我们的孩子开玩笑!你好大的胆子!”   天知道当萧管家打电话通知他林笙箫来到浅水湾找沈尽欢的麻烦时。他心里有多紧张,他紧张得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家中将她纳入保护伞。   天知道当他踏入家门看到林笙箫将她从楼梯口推下那一幕时,心几乎都悬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停止了,那一秒钟,他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掐着他的脖子,褫夺了他的呼吸。   他吓得差点休克,拼了命地跑过去,本想接住她,却还是差了那么几秒。最后只能抱起浑身是血的沈尽欢急忙送医。   然而,这一切居然是沈尽欢算计好的!她为了斗垮林笙箫,不惜赔上自己腹中的胎儿!   秦深越想越愤怒,恨不能伸手掐死这个混账女人。   沈尽欢吸了口气,连忙解释:“你先别生气,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你放心,孩子没有问题,我有分寸,事先已经在肚子四周缠上布块。里面塞了海绵,还有那血也是假的,是我两天前让萧管家准备好的血袋,从楼梯上滚下来之前我悄悄掐破了袋子。”   沈尽欢在男人灼热的视线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秦深。   包括王玲在医院听到的那番对话,林笙箫没有怀孕,她假装怀孕是为了逼他就范,又怕事情败露后不好收场,所以今天特意来浅水湾打算和她吵一架,然后在争执中“不小心”摔下楼梯,到时候假装流产。栽赃嫁祸给沈尽欢,好离间她和他之间的感情。   幸好王玲之前将录音发给了她,她几天前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将计就计,反过来将林笙箫一军!   “我算准了你回来的时间踩点从楼上摔下来,为的就是让林笙箫方寸大乱,这下她在你面前肯定心虚抬不起头,加上这份录音,就连林建东有心插手也力不从心了。”   这下,林笙箫轻易就背上了蓄意谋杀的罪名。   “秦深。我已经让别墅的保镖以你的名义将林笙箫送去警察局了,相信林建东很快就会找到你,到时候你用这个录音威胁他,公司的危机就能解除了。”   沈尽欢将自己的手机递给秦深,她打开语音备忘录,将王玲录下的林笙箫和苏娇娇的对话播放给他听。   男人紧绷的神色在听到对话中的阴谋算计时骤然变得阴鸷万分,他拧眉怒道:“真没想到这林笙箫竟如此心狠手辣!”   “有了这份录音,林建东和林笙箫就算再不甘心也不敢再对付第一集团,我们暂时能安稳了。”沈尽欢舒了口气,等了这么天。谋划了这么久,连秦深都被她蒙在鼓里,为的就是今日此举。   秦深这才知道,原来她做这么多只是为了帮助公司渡过难过,帮助他解除公关危机。   她当真是用心良苦,而他刚才竟然差点儿错怪了她,以为她被嫉妒蒙蔽双眼,连腹中胎儿的性命都不顾。   “你身上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秦深上手搭在她肩膀上,将她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保她除了撞到额角之外并无他处受伤,这才重重松了口气说道,“你那么逼真的演技不去混演艺圈还真是屈才了。”   沈尽欢吐吐舌头,头枕在他肩膀上,说道:“秦深,你和林笙箫并没有发生什么,那天虽然人格分裂,但关键时候并没有做什么。”沈尽欢如是说道,秦深睁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我找人在林笙箫的手机里安装了窃听器,窃听到她和苏娇娇的通话内容,才知道你那晚根本就没碰她。”沈尽欢如实交代。她脸色恢复如常,只是额角有些发红。   秦深咽了下喉咙,压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落下,眯起眼睛深邃地望着她,沈尽欢变了,变得聪明,变得会耍心计,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她的喜欢。   “还有锦瑟,”沈尽欢凝视着他复杂的眉眼,将压在心底好些日子的话说出来。“王玲在百乐门听到锦瑟和同事的谈话,知道那晚你虽然被她灌醉了她也一心想要和你发生什么要讹诈你,不过她最终没有得逞。”   所以说,他既没有碰过锦瑟,也没有碰过林笙箫?他是干净的?他做到了始终为沈尽欢洁身自好?   秦深高兴震惊的同时也不禁好奇,他搂着她,手指玩弄着她的发丝,面对如此工于心计的沈尽欢,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段时间,刚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王玲告诉我的,至于林笙箫,是在你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我想为你做点什么,所以就找人窃听了她的手机,然后得知了那件事的真相。”   沈尽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秦深,男人听后眉心紧锁,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尖:“以后这种事情不准再瞒着我,今天你真是差点儿就吓死我了。”   沈尽欢乖巧点头,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司机将车开到医院,在秦深的强烈要求下,沈尽欢被迫去做了个全面检查。   “我真的没事儿,只是脑袋撞了一下而已。”   “撞伤脑袋可大可小,万一脑震荡留下后遗症可就不好了。”   秦深十分谨慎,确保她真的没有问题,才真正松懈下来。   检查过后,沈尽欢由秦深带回浅水湾,萧管家等人着急地迎上来:“沈小姐,您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做了,您让我去准备血袋。我还以为您要做什么事情,没想到您竟然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这若是以后出了什么岔子,我拿什么向秦总交代?”   沈尽欢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安慰道:“萧管家,很抱歉让你担心了,不过这件事我早就计划好了,自有分寸。”   “沈小姐,以后千万别这样,做这些事情一定要和先生商量,不然真出了什么意外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萧管家,谢谢你的关心,林笙箫已经送去警察局了吗?”   “是的沈小姐,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去办了,只是林小姐不是很配合,砸坏了家里好些东西,被带走的时候还诅咒您,说”   “好了,她说了什么不重要,萧管家,你去准备点滋补的汤水,尽欢要加强营养了。”   秦深打断了萧管家的话,后者低眉顺眼点点头:“是,先生。”   秦深给何路打了通电话,做了些安排,之后就留在家里办公。   约莫过了一个半小时,林建东的电话就到了。   秦深睨了眼屏幕上的号码,唇角勾起一抹嘲弄,沈尽欢抬头与他相视一笑,挑挑眉:“接吧,他定是为了林笙箫的事情来向你低头了。”   ☆、【018】外公清醒   秦深抿了下唇,接通电话。   果然不出沈尽欢所料,林笙箫刚被送进局子里一个多小时,林建东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得清清楚楚,他打电话过来道歉是假,变相威胁秦深才是根本意图!   “阿深,笙箫不懂事这才闹了笑话,我替她向你赔不是了,警察局那边你看要不尽早撤诉,就别针对她一个小丫头了,我相信你也不希望瞧见自己辛苦创下的公司出什么差错吧。”   到底是商场老将,几句话就挑明利害关系,仗着林笙箫还是小丫头便给秦深施压,暗示他如果不让警察放了林笙箫,公司那边他就会一直打压下去,让秦深没好果子吃。   秦深故作深沉道:“林董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会故意针对令爱?若不是她自作主张跑到我的地盘上对我的女人动手动脚,导致我女人差一点流产,不然依着你我之间的交情,我怎么也不可能将她交给警察处理。”   “阿深啊,这都是误会,笙箫她就是性子冲动了些,但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对沈尽欢下手的,这一定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说不定是沈尽欢她自己失足”   “林董事长的意思是,我女人怀着身孕自己从楼梯上滚下来?为的就是当着我的面诬赖令千金?”   “呃”   “这么看来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了,至于林小姐失手伤人这件事,相信警方自有定夺,再不济,我这屋子里也安装了摄像头,大不了到时候作为证据上呈,公是公,私是私。林董该不会连公私都不分吧”   “秦深,我也算给足你面子了,怎么着我也是长辈,今日我就将话挑明了,警察局那边必须放人!笙箫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要是真不顾及情面,就别怪我将这事捅出去,到时候媒体会将你写成什么样你知道么?!”   林建东果然沉不住气,一切尽在沈尽欢和秦深的掌控之中。   “怀孕?林董确定林小姐怀孕了么?”   秦深冷冷一笑,看来林笙箫为了将戏做足,连自己的亲爸爸都没说。   林建东显然愣了一下。语气有些急促:“当然,她前几天才告诉我的,怀孕了,孩子是你的,秦深,你好歹是个男子汉,莫非在这种时候你要为了沈尽欢那个野丫头得罪我们林家,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认?”   “呵,”男人嘴角划过不屑的弧度,随后冷冰冰地说道,“林董还是查收一下个人邮箱再说话吧,相信你看到之后一切自然明了。”   说完,秦深不再废话直接将电话挂断。   沈尽欢挽住他的胳膊,说道:“林建东松口了吗?”   “你猜得不错,林笙箫连自己的爸爸都骗了,林建东待会儿看到录音非气炸不可,松口也是迟早的事。”   秦深握住她的手,撑开五指与她紧紧相扣。   真没想到困扰自己多时的商业危机,最后竟然是沈尽欢替他解决了。   沈尽欢眯了下眼睛,心里隐约不安,她抬头看着秦深:“为什么我感觉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呢?林建东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说不定真能想出什么应对的法子。”   “现在他处于被动,而我们掌握主动权,加上公司互相对峙,林氏已经耗费了大量财力和我斗,如果此刻曝光出林笙箫假意怀孕阴狠歹毒的负面新闻,那他和我之间的这一战就彻底输了,林建东到时候输掉的不光是面子,还有他经营毕生的事业,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会为了女儿做出此等牺牲。”   男人轻描淡写几句话,形势立马明朗了起来,沈尽欢悬着的心因此落下。她依偎在他胸口,喃喃说道:“希望林笙箫的事情能和平解决,虽然她坏了一点,但毕竟也是因为错付真心,假如能遇上自己的真命天子,她也将是一个温婉的好姑娘。”   秦深搂紧她,深深嗅了下她的发香,突然说道:“尽欢,等这件事了结了,你就随我去美国,见一见我的父亲。”   沈尽欢猛地一震!   “你父亲?”   光是听到这个称呼,沈尽欢就吓得双腿发软,她隐隐颤抖的唇直接将恐惧的情绪暴露出来,秦深手搭在她肩膀上,宽慰道:“我们的婚事得由父亲亲自应允下来,不然”   “可他会答应吗?”沈尽欢不经担忧起来,秦深的父亲是怎样一个威严凌厉的人她比谁都清楚,小时候秦深刚到她家,她就见过那男子一面,长相倒不是凶神恶煞,毕竟秦深长得这么帅,主要的是气场,秦深的父亲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强大迫人的气场,好像来自黑暗世界一般,当他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勇气抬头与他对视。   “相信我,我一定会娶你。”   男人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然而这样的吻对于沈尽欢来说根本就不会舒缓她内心的焦躁不安,只要想到她即将见到那个一家之主,她就吓得浑身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如果秦深的父亲知道他和她在一起,怕是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吧?毕竟在长辈的印象中,她和秦深是舅舅与外甥女的关系,他俩结婚那岂不是成了别人眼中的乱/伦?   沈尽欢攥紧了手心,紧咬着牙关,心中愁肠百结。   很快,林建东那边就又来了电话,不过这次是由林建东身边的助理陈阳主动洽谈,要求秦深放了林笙箫,并且将录音原件交出来,永久销毁,且保证这件事不会流传出去,作为代价,林氏将永不犯第一集团。有第一集团在的生意,他们绝不会碰。   “我还有一个条件。”   “您请说。”   “希望林董能将林笙箫送去国外,永不踏入S市!”   “这”   陈阳在那头停顿了下,大小姐可是董事长的心尖宠,若要董事长将大小姐逐出S市,董事长定不会同意。   “这事你做不了主,还是禀明林董让他决定,请转告一句,事关林小姐的名声,望慎重考虑。”   “好。”   陈阳挂了电话,狐疑地看了眼林建东。毕恭毕敬道:“董事长,真要这么做吗?如果让大小姐知道她以后都不能踏进S市半步,她一定会发疯的!”   林建东吸了口烟,一脸愁云惨淡,思忖良久才说:“告诉秦深,我答应他的要求,也请他信守承诺,万万不能再留有录音备份。”   “可是董事长不就是一份录音吗?那声音也不一定就是大小姐的,我们只要找人洗白”   “糊涂,若是轻易能洗白,你觉得秦深会有那胆量得罪我?如果光是一份录音也就罢了,偏偏笙箫被沈尽欢设计了亲手将她从楼梯上推下来,秦深亲眼目睹,那栋别墅里所有人都看见了,配上那录音便是人证物证确凿,事情闹大,笙箫是要被按蓄意谋杀判刑的!”   “咝”   陈阳听后倒吸一口凉气,他本以为事情很简单,只要董事长动动手指就能摆平,没想到,这事竟然如此复杂!搞不好大小姐就要吃牢饭!   “这事只能怪笙箫太冲动了,我早跟她说过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她偏偏不听,这下中了沈尽欢的诡计,尽要我去给她擦屁股!不过,这次送她出国也只是权宜之计,等风头过去了,我自然会想个法子将笙箫接回来,只是这次要让她吃点苦头,免得一天到晚不知天高地厚。”   “董事长,这不怪大小姐,要怪只怪那沈尽欢太不识好歹,您看,要不要我找人”陈阳将手抬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林建东眼眸一凛,暗自握紧拳头:“暂时别轻举妄动,我们刚与秦深发生正面冲突,若这时沈尽欢出了事,秦深第一个怀疑到我们头上,别做这种蠢事!”   “是,董事长。”   陈阳咬了咬牙看,心里将沈尽欢骂得狗血淋头。   第二天,林笙箫被林氏地产的车子从警察局接出来。此事做得低调,没有走漏任何风声,林笙箫刚上车,车子便直奔机场而去。   林建东坐在车上,面色凝重。   “爸爸,你要送我出国?我不要!我为什么要走?难道连你也相信是我将沈尽欢推下楼梯害她险些流产的吗?”   林笙箫得知自己永远不得踏入S市后顿时气急败坏,她一把抓住林建东的袖子,涨红了脸为自己辩解。   “我根本就没有!是沈尽欢她有意陷害我!她算准了秦深回去的时间,故意当着秦深的面松开我的手,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我好心想要拉住她。结果到头来反而被她栽赃,爸爸,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你让司机王叔停车,我要去找秦深理论,我要戳穿沈尽欢那贱人虚伪的面目!”   “啪!”   林建东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打完之后自己手掌都在发抖,他深吸口气,收回手,目光凌厉地盯着她。   林笙箫的眼泪立马飚了出来,她捂住自己的脸颊。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建东,哭道:“爸爸,你居然打我?我又没有做错!”   “你还没做错?笙箫,你居然连自己的爸爸都欺骗!”   林建东扔出一句话,眼瞅着她变了脸色,他失望地摇了摇头:“你明明没有怀孕,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就算你要骗秦深,最起码也该告诉爸爸真相啊!我们林家的老脸真是被你丢尽了!”   林笙箫得知事情败露,她只能委屈地含着泪解释:“爸爸,我当时真的是没办法了,眼看着秦深和沈尽欢之间感情越来越深厚,而且无坚不摧,我除了假装怀孕真想不出其他法子,何况当初秦深确实和我有过一晚”   “你说什么?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林建东横眉怒目,听到这里简直要被林笙箫轻浮不自爱的举止气炸了。   林笙箫连忙补充:“虽然有过一晚,但只是单纯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当晚喝醉了,并没有碰我,我不甘心,所以才撒了谎,我以为这次自己稳操胜券,有爸爸和秦深父亲的支持,秦深一定会娶我,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沈尽欢手里爸爸,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林建东刚压下去的怒火听到这话又立马蹭了上来。   “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竟然还妄想去找秦深理论?呵,你理论什么?难道要告诉他你在医院里和苏娇娇一起怎样密谋流掉肚子里根本就不存在的孩子好嫁祸给沈尽欢吗?!”   “爸爸,你”   林笙箫闻言脸色煞白,她攥紧拳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哼,你真是愚蠢!你和苏娇娇在医院里的对话被人一字不差地录了下来,秦深手上掌控着录音,加上浅水湾别墅数十名佣人亲眼目睹你将沈尽欢推下楼,这事若真追究起来,你要坐牢的!”   “坐牢不,这是沈尽欢陷害我的,她故意陷害我引我上当”   林笙箫摇头,眼泪随着呜咽声流下,将她本就因为震惊而惨白的脸衬得更加可怜。   而脸颊上的那一巴掌,痕迹愈发清晰可见。   林建东头痛扶额:“罢了,怪只怪你自己技不如人,被一个乡下来的野姑娘算计了去,你也别跟我废话了,老老实实去国外避避风头,等这事儿平息了,我再想法子把你接回来。”   “爸爸!我不要去国外,我真的不想去,我这一走,秦深肯定会娶沈尽欢,到时候你再接我回来还有什么用啊?黄花菜都凉了!”林笙箫死死拉着林建东的袖子,插科打诨就是不肯走。   “别废话,自己犯的错就得好好赎罪!笙箫,你性子太刚烈,不懂委婉,希望你这次去国外能静下心来好好反思。”   “我不要!爸爸,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这里的!”   “这可由不得你了,陈阳,务必将大小姐送上飞机,确保她个人安全。”   “是!林董!”   车子开到了机场,林建东直接吩咐陈阳将她从车子里抱出来,林笙箫拼命挣扎,挥舞着拳头砸在陈阳结实的肌肉上,后者却一脸镇定,不为所动。   “陈阳!你这个混蛋!你放我下来!”   “大小姐,恕难从命。”   “你陈阳哥哥,求求你了。你就放我下来吧,我保证留在国内不会再给爸爸惹事了,不然、不然你监督我好了,我如果有什么不轨的行为,你就立刻告诉爸爸,到时候要杀要剐都随便你们!好不好嘛~”   林笙箫见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她被陈阳抱着,因而能将他通红的脸看清,她妖娆一笑,随即伸手主动勾住他的脖子,陈阳整个身子一僵!   大小姐在做什么?!   要知道他从刚开始跟在董事长身边就一直暗恋大小姐。如今近距离抱她不说,她竟然主动搂着他的脖子!   陈阳只觉兽血沸腾,他眼眸微微一暗,低声道:“大小姐,我真不能这么做”   林笙箫笑得更欢了,她瞥了眼他身后的林建东,压低声音说道:“陈阳,你喜欢我吧?”   “我”   陈阳脸颊爆红!   “只要你这次帮我留下来,我就答应和你交往,如何?”   陈阳心思一动,嘴上却还是说:“不行。这如果被董事长知道了,我连饭碗都保不住。”   “你在爸爸身边这么多年,连他都搞不定吗?陈阳,别告诉我你不行,我相信你可以的~”   林笙箫柔若无骨的手风情万种地在他脖子一圈画着圈圈,一股奇痒无比的酥麻感顺着她的指尖窜入四肢百骸,陈阳颤了下,眯眼道:“大小姐,我凭什么相信您?您可是一门心思都扑在了秦深身上,何以见得您会和我这种打下手的人交往?您不过是在利用我吧?”   林笙箫翘了翘唇:“就算是利用你又如何?能和我在一起,你难道不愿意吗?”   “”   这种事情根本没得选。因为陈阳打心眼儿里就不想林笙箫离开,他抱住林笙箫的手突然换了方向,在她屁股上轻捏了一把,低声警告:“仅此一次。”   林笙箫没料到他会这么大胆,在大庭广众之下,爸爸还在他身后跟着,陈阳居然就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林笙箫顿时红了脸颊瞪了眼陈阳:“下不为例。”   陈阳唇角上扬,万年大冰山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违和的笑。   其实吧,陈阳挺帅的,而且常年当助理兼保镖的缘故,他的身材特别棒,光这么抱着她,林笙箫都感觉倍儿有安全感,要不是她早就心有所属,说不定她还真会喜欢上陈阳这一款。   事情平定之后,秦深终于有时间陪沈尽欢。   夜晚,他从书房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沈尽欢正躺在床头看一些有关胎教方面的书,听到开门声,她便抬眸。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的心都不由然地颤了一下。   灯光照射在男人头顶,衬得他五官英俊挺拔,一双利眸深邃深情,看过来的时候仿佛宇宙黑洞将她整个人都席卷其中。   秦深同样也在凝视她,她安静地半坐在那里,手中捧着一本书的模样给他一种岁月静好的幻觉。   男人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坐在床边上,将手中的纸张递给沈尽欢,说道:“你看看喜欢哪个?”   “这是什么?”   沈尽欢疑惑地接过,看到那上面用黑色钢笔勾勒出来的数十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顿时目瞪口呆!   秦傲天、秦翼、秦潮、秦星淳、秦静妙、秦念昔、秦念初   这些是人名?秦深写这些做什么?难道   在她震惊的目光下,秦深温和地勾起唇角,解释道:“这些是我给宝宝想的名字,你看看还行吗?”   “可是,孩子还小,而且还不清楚是男孩还是女孩,现在就取名有点儿太早了吧?”沈尽欢听后心头涌起一阵暖流,没想到,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的秦深居然会对她腹中的胎儿如此上心。   秦深拉过她的手,在自己掌心里贴了贴:“不早,取名落户要趁早。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又出什么政策呢?”   “什么政策?”   “比如计划生育啊,不鼓励生二胎了,趁着政策变动之前,我们抓紧生一个足球队,到时候我取的这么多名字也好留着备用嘛!”   秦深唇角含笑,沈尽欢却彻底惊呆了!真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是从大名鼎鼎的第一集团总裁口中说出来的!   她眨了眨眼睛,咽了咽口水,盯着他半天后又眨了眨眼睛,好久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嗔怒道:“谁要给你生一个足球队啊!那不是成了母猪了?!”   男人抬手刮在她鼻尖,目光语气都万分宠溺:“你今生今世变成何种模样我都喜欢。母猪又如何?”   “”   天哪噜!这是宠妻狂魔秦先生吗?!   “尽欢,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过了会儿,秦深低头亲吻她的手背,目光缱绻深情,哪里还有以前那一丁点的绝情?   “什么好消息?”难道不仅这些名字,他连孩子的户口都提前准备好了?那也太夸张了吧?!   “准确的说是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秦深皱了皱眉,方才兴致高昂的情绪瞬间蔫了下来。   沈尽欢心里咯噔一下:“好、好消息吧。”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好消息是美国那边传来消息,你外公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说过不了多久他就能下床走动,虽然并不能康复如初。但已比国内有了很大的进步,日后加以调理,他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沈尽欢一听这话眼睛陡然发亮,激动使得她声音发颤:“你、你说真的?外公他能下床了?!”   “嗯,你等下,我去拿电脑。”   秦深起身去外面将平板电脑拿进来,点开美国那边发来的视频给沈尽欢看,视频上身穿蓝色病号服的外公正在外婆和金发碧眼护士的搀扶下一步步缓缓挪动,虽然步子迈得不是很大,不能独立行走,但这状态明显比以前好很多!   沈尽欢顿时哽咽住。望着屏幕上吃力行走的外公,眼泪无声无息地淌下来,等到她意识过来的时候,秦深的大掌已经贴在了她脸颊上。   “秦深,谢谢你,谢谢你送外公接受顶级的治疗,如果不是你的话,外公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来我”   ☆、【019】深度催眠   沈尽欢顿时泣不成声,看到外公如今能够下床走动,她心里既高兴又觉得惭愧,毕竟当时她和外婆一样,坚持不接受秦深的帮助,殊不知若真如此就真害了外公!   “如果不是你,外公他说不定说不定都已经”她哽咽着,小脸通红。..   秦深将她拥入怀抱,手在她后背上轻拍两下,说道:“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不要跟我客气,等你外公彻底康复了,我就会派人将他们接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秦深,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沈尽欢攥着他的手,哭得气喘吁吁。   “傻丫头,都说了跟我别这么客气,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   男人手指在她后背连连轻拍好几下,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   沈尽欢感动地流着眼泪,抽抽噎噎哭了好久,最后还是秦深说孕妇情绪不能太波动,她才勉强缓了过来。   “好了好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秦深捏了下她红通通的鼻尖,取笑道。   睁着一双红透了的眼睛,沈尽欢看着秦深问道:“坏消息呢?是外婆她至今还在反对我们在一起吗?”   秦深摇摇头:“这算什么坏消息啊,外婆反对,我们就不断努力,直到她心软不再反对为止。”   在秦深看来,沈尽欢外公外婆的反对他从来就没放在心上,他相信只要他一心一意对沈尽欢好,她的亲人看到后自然会被他的所作所为打动,倒是即便心里对他存在怨念。但看在他们两情相悦的份上迟早也会同意的。   得到亲人长辈的认可只是时间问题。   沈尽欢抿了抿唇,想着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就像她畏惧秦深的父亲一样,如秦深所说,只要双方一起努力,相信这世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沈尽欢安了心,又问:“那你说的坏消息是什么?林笙箫又从国外跑回来了?”   “坏消息是,明天心理医生就过来了,我将接受深度催眠。”   秦深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明显低落,抱着她的手也悄无声息地收紧。那对湛黑的眼瞳陡然迸射出一股冷意,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才告诉沈尽欢。   沈尽欢一愣,连忙反手握住他的手,对上他的视线说道:“真的?”   “嗯。”男人点点头。   “太好了!这下你的病终于有救了!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好什么啊”秦深扁了扁嘴,像个委屈的孩子,“且不说这种治疗是个漫长见效低的过程,单说深度催眠就有很大的风险,极有可能会扰乱我的心智,导致适得其反,我怕”   “别怕,”沈尽欢打断他的话,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会陪着你,从始至终都陪着你,你好好配合医生接受治疗,等后天你生日,我会送你一样大礼物。”   “什么大礼物?”   秦深眼前一亮,礼物?他倒是从未收到过沈尽欢送他的礼物,这会儿听她这么说,心里难免有些吃惊,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哪所谓的大礼物。   沈尽欢笑着摇头:“等后天你就知道了,请容许我卖一个关子。”   她调皮地冲他眨眨眼睛,那模样秦深看后心都快酥化了。   之后,秦深便抱着她躺在床上一起为将来的孩子取名,沈尽欢窝在他怀里,笑得眉眼弯弯。   临睡时,秦深吻着她的额头,低低开口:“尽欢,明天我将接受治疗,在治疗过程中谁都料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或许第二重人格还会跑出来,你到时候若是害怕就去找王玲,和她住段时间。等我康复后再去接你回来。”   沈尽欢掀了掀沉重的眼皮,手缠住他的手指,喃喃道:“我不会走的,秦深,不管过程有多痛苦,不管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我都心甘情愿陪在你身边。”   “尽欢”   “秦深,我认定你了,这辈子都栽在你手上了,你想赶我走,别说门,窗都没有!”沈尽欢如是说道,这般响亮的誓言在秦深耳边陡然炸开,久久不绝!   许久后,听到怀里人儿清浅平稳的呼吸声,男人这才拥紧了她,以一种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假如我的病好了,你会想念秦时吗?”   “”   回应他的只剩下沈尽欢的呼吸声了。   秦深就这么抱着她,一夜无眠。   夜晚,陈阳的公寓楼内客厅的灯全亮着。   “大小姐,这是换洗的衣服,您先住在这里吧,董事长那边我已经向他说明您上了飞机,他对我很是信任,不会起疑的,您放心吧。”   陈阳毕恭毕敬地将一套干净的衣服递到林笙箫手中,明明是在他家中,他却显得比谁都拘谨,甚至都不敢正眼看林笙箫。   也是,毕竟主仆身份悬殊,哪怕林笙箫得以留下的条件是和陈阳交往,但陈阳依旧不敢造次。   “你将自己的卧房让给我住,你住哪儿?”林笙箫笑道。   陈阳:“我睡沙发。”   “那多不好意思呀?还是我睡沙发吧,毕竟这是你家,我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麻烦你的。”   “您是千金之躯,岂能纾尊降贵,大小姐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一个大男人睡沙发不碍事。”   林笙箫觉得有趣极了,她挑挑眉,接过他手里的衣服,随手扔在沙发上,又在屋子里四下走了一圈,到处打量。   陈阳连忙说道:“大小姐,这里不比林府。您将就一下,等过几天董事长盯得不紧了我就给您租个酒店套房。”   “陈阳,你跟在我爸爸身边一个月工资多少?”林笙箫似笑非笑地问道,看他居住的地方,还有他买的衣服品牌都能看出这男人的生活水平并不高,要么是他赚了钱不愿意花在自己身上,要么就是他平日里的工资都挥霍掉了,没什么节余。   “大小姐,我月薪两万,董事长人好,早在六年前就让我入了股。每年年底还有额外的分红,算起来年薪差不多有三十多万。”   “那你的工资水准还不错啊,为什么我看不出来呢?”   “大小姐,我的钱一小部分买了理财产品,还有一部分捐献给福利院,其余都上交给我妈妈了,所以”   陈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林笙箫诧异地挑了下眉毛,倒是没想到一个外表冷漠如冰的人心思竟然如此细腻,不光孝顺,而且善良,甚至有心将自己所赚不多的钱捐献给福利院,帮助那些贫穷的儿童。   林笙箫抿了下唇,心里对陈阳突然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过了会儿。   林笙箫问:“浴室在哪?我要洗澡。”   陈阳脸色瞬间爆红,匆忙别过视线,指了指浴室的方向,说:“新毛巾我都买好了,牙刷也是,需要我教您怎么调水吗?”   “不用了,我不会的话再叫你进来。”   “”   林笙箫丢下这么一句令人遐想非非的话转身进了浴室,徒留陈阳一人紧张无措地立在原地,确定她转过身后。他才敢悄悄扭头看了一眼她美丽的背影。   林笙箫洗了澡后出来时没有穿陈阳为她准备的衣服,反而是套了一件他的白衬衫,衬衫的长度刚好遮住她屁股,衬得她皮肤白皙双腿修长笔直。   “陈阳,你家吹风机在哪儿?”   长发湿漉漉地搭在头上,林笙箫一边拿着干毛巾擦拭,一边问早就羞得面红耳赤背过身去非礼勿视的陈阳。   天哪!   大小姐真当他是吃素的吗?   竟然这么大胆,在异性家中就只穿一件男士衬衫!   陈阳的眼睛很毒,方才只是惊鸿一瞥,他就已经看出来林笙箫没穿内衣,除去一件白衬衫外,她里头完全是真空状态!   大小姐难道今天在机场不是同他开玩笑的?她说答应和他交往不是为了变相要求他帮她留下?   大小姐心里不是对秦深爱得死去活来吗?   她为什么突然穿得这么清凉还无所顾忌地当着他的面   “陈阳,我问你话呢!”林笙箫等不到回答便又追问了一声。   “在在”   陈阳气息紊乱,他暗叹自己真不争气,居然在她面前失了分寸,正想着说点什么,却察觉到林笙箫不知不觉来到他身后。   “你很怕我吗?为什么不敢看我?”   林笙箫的身子贴了上来,陈阳后背一僵,整个人彻底傻眼了!   大小姐这是在主动投怀送抱吗?!   陈阳简直不敢相信,开口的声音都在颤抖:“大小姐乃千金之躯,陈阳不敢冒犯。”   “不敢冒犯?我记得今天在机场的时候,你的手很不规矩地摸了我的屁股。当时怎么没想到我是千金之躯?”林笙箫咄咄相逼道,修长的手指从后背探过来,一下摸上男人结实的胸肌。   咝   不愧是练家子的,陈阳的身材简直比专业健身教练还要好!尤其是这胸肌,捏在手中特别带感!   被她这么一摸,陈阳立马感觉到下身起了变化,他狼狈地吸了口气,猛地握住她的手,将她作乱的手从自己胸口移开,哑着声音说:“那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的。还请大小姐见谅,我去给大小姐拿吹风机。”   说着,他掰开她的手落荒而逃。   林笙箫站在房间里,头发上的水顺着面颊轮廓流下,她抱臂环胸,漂亮的水眸眯成一道缝,细细望着男人狼狈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   有意思,这个陈阳实在太有意思了,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反应。说的每一句话,甚至连不敢看她却还要悄悄偷看她的眼神,都令林笙箫喜欢得不行,还有那一身比专职健身的男人还要强壮结实的肌肉,刚摸了下就引人无限遐想。   林笙箫抿了抿唇,自言自语:“真有意思。”   第二天早晨,秦深醒来后脾气一直很暴躁,沈尽欢从楼上下来时,听到楼下客厅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她愣了下,随后一团白绒绒的东西便朝她跑来。   “汪汪!”   深深的叫声委屈极了,来到沈尽欢脚边后便一直不肯走,鼻子在她鞋面上嗅了嗅,嗷嗷地哼唧着,摇尾乞怜。   显然,秦深刚刚肯定又踹过狗了,不然深深不会这么委屈。   沈尽欢弯腰揉了揉萨摩犬的脑袋,小狗立马吐出舌头在她掌心舔了舔,睁大一双无辜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沈小姐,秦先生他”   萧管家来到她身旁,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满脸纠结地摇了摇头,唉声叹气。   “他怎么了?谁惹他生气了?”   沈尽欢有些纳闷,秦深今天不是要接受深度催眠吗?怎么客厅会传来争吵声呢?他在跟谁吵架?   “是陆医生,陆医生过来之后秦先生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好像是说什么心理治疗的事情,我隔着远,没有听得清,您快去劝一劝吧。”   萧管家如是说道,沈尽欢心里咯噔一下,料想定是秦深临时反悔不愿意接受心理治疗,所以才会与陆子卿发生口角,想到这里,沈尽欢顾不上和萧管家多说什么,连忙朝客厅走去。   “砰!”   上好的青花瓷瓶落在沈尽欢脚边,好在她反应快,迅速避开,不然真要砸中她,准会脑袋开花。   秦深见到她过来,情绪这才有所收敛,只是那一双赤红的眸子依旧没什么变化。   倒是坐在沙发对面的男人一脸气定神闲,任凭他四周被秦深砸得稀巴烂,他也依旧岿然不动,平静地翘着二郎腿,喝茶。   客厅里一片狼藉,几乎能砸的东西都被秦深砸光了,唯独陆子卿坐着的那一块地方,干净得与整个客厅格格不入。   “秦深,你怎么了?”   沈尽欢上前一步,秦深拧眉往后退了一步,语气激动:“你别过来!”   “秦深”沈尽欢愣了下,不过却没停下脚步,而是越过那片狼藉径直朝他走去。   “尽欢,你先出去,我现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我怕伤害到你。”秦深压抑着声音说道,沈尽欢这才发现他黑眸紧眯,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拳头也捏得紧紧的,手背清楚可见窜起的青筋。   他这是发病了?!   沈尽欢吓了一跳,忙问陆子卿:“陆医生,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发病了你为什么不给他吃定心丸?!”   “他不是发病,而是治疗前的提前恐惧,就跟别人结婚恐惧症一样,人格分裂的人都这样,你也不必大惊小怪。让他砸砸东西泄愤也好,顶多砸完了再重新置办,反正他人傻钱多。”   “你还说风凉话!秦深昨晚跟我说今天要接受治疗,没想到主治医生居然还是你,陆子卿,你要是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省得不仅治不好秦深,还加重他的病情!”   沈尽欢怨声载道,她一向看不惯这个陆子卿,不,更准确的说她和陆子卿应该是相看两厌。陆子卿也十分讨厌她。   沈尽欢小心翼翼走到秦深跟前,试探着拉住他颤抖的手,小声安抚他的情绪:“秦深,别怕,别怕我是尽欢,我来陪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   陆子卿嘴角勾起一道不屑的笑容,这傻女人难不成以为靠她几句话秦深的狂躁症就会消停下来?   呵,未免太天真!   然而令陆子卿震惊不已的是,沈尽欢就像是秦深命里的一味药。她这么几句安抚的话,加上她柔弱心疼的眼神,很快就软化了秦深的心,男人眼中的猩红逐渐褪去,紧握着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欸?神了呀!”陆子卿放下二郎腿,连忙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秦深跟前。   他好像机器人一样,被人按了一下遥控器,立马停止了闹腾,而这遥控器偏偏还就是沈尽欢!   沈尽欢瞪了陆子卿一眼,说:“你赶紧想想办法吧,看看他这病究竟要怎么治。”   陆子卿说:“秦深的人格分裂源于心病。小时候那段溺水的经历给他心里造成了阴影,若想治疗,必须对症下药。”   “这我也知道,那你想好要怎么做了?”   “催眠还原当年落水的景象。”   “不行!当年的景象且不说谁都不清楚,何况那对秦深而言是无法磨灭的阴影与恐惧,若是还原当年的景象,让他再承受一次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他一定会崩溃的!这太冒险了,我不答应!”   沈尽欢拉住秦深,将他护在身后。   秦深情绪稳定了下来,望着客厅里一地的狼藉,料想是自己发狂时的所作所为,不禁皱紧了眉头。   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会做出许多常人无法承受甚至无法想象的事情,他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如果再不接受治疗的话,只怕到最后会愈演愈烈,终有一天会做出伤害沈尽欢的事情来。   思及此,秦深目光陡然笃定,他抽出手臂,拍了下沈尽欢的手背以示宽慰,对着陆子卿说道:“就按你说的,对症下药。还原溺水场景。”   “可是秦深,那样你会承受不住的!我不允许,绝不允许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早知道是这种治疗的方法,这样痛苦地去折磨你的意志,我宁愿你一直病着!”   沈尽欢抱住秦深的腰,声音哽咽,眼泪也控制不住,眼眶红了一圈。   秦深心头暖暖的,他眯起眼睛,眸光深邃地与她对视,说道:“尽欢,我说过治疗过程会很痛苦,但为了你,为了我们的未来,我愿意坚持。”   “可是”   “嘘,”秦深抵住她的嘴唇,轻摇了下头,“只是还原溺水场景而已,你别小瞧了我,当年我害怕是因为我不识水性,现如今我会游泳。而且能在水下憋气好久呢,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秦深”   沈尽欢红着眼睛,心里十分舍不得,然而秦深态度决绝,她就算再不忍心也不得不答应让陆子卿试一试,毕竟,若是治好了,秦深这辈子再也不会被精神疾病所扰,这是莫大的幸福。   陆子卿将秦深带到一间小房间里,沈尽欢自然也跟了过去。她紧张的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目光时刻追随着秦深,生怕他会出什么意外。   进了那房间,沈尽欢这才发现里头放着一张巨大的按摩椅,陆子卿让秦深坐上去,后者没有任何异议,照做。   之后,陆子卿在秦深头上连接了一些仪器,看起来是相当先进的高科技,沈尽欢站在一旁,一头雾水:“这是影响脑电波的吗?陆医生。这不会有危险吧?”   陆子卿瞟了她一眼,说:“我建议你还是先出去为妙,不然待会儿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怕你受不了。”   “我受得住,你们开始吧。”   沈尽欢吸了口气,原以为还原当年的溺水场景是将秦深重新推入河中,然后找个人来扮演秦时的角色,没想到竟然只是在一张按摩椅上进行虚拟梦境。   陆子卿从怀里掏出一块类似怀表的东西,让秦深集中注意盯着看,然后将那个物件在他眼前左右晃动,看上去当真像是电视上的催眠教程。   沈尽欢心里犯着嘀咕,这有用吗?陆子卿真的能治好秦深吗?如果仅仅凭借一张按摩椅和一块旧怀表就能治好人格分裂症。那陆子卿真可以去申请国家专利了。   按摩椅上,秦深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人影也渐渐模糊,最后沈尽欢的影子竟然和陆子卿的重叠到了一起去。   秦深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团浓雾之中,他伸手拨开浓雾,那雾气仿佛青烟,随着他手掌的波动而散开,不等他看清楚,雾气随后又笼罩了过来,将他囚禁在其中。   “有人吗?”   秦深朝着四下喊了一声,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这里荒无人烟,一望无际,甚至还有些寒冷。   秦深缩了缩肩膀,抬起步子往前走去。   “哗啦啦”   耳边忽然传来水流声,进入梦境的秦深并不知道那是陆子卿故意搅动水杯发出的声响,他只以为自己到了河边,于是迈开步子往前走。   他这是在哪儿?   是回到小时候落水的地方了吗?   “喂有人吗?”   秦深试探着又喊了一声,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空谷回音,杳无人影。   ☆、【020】病情加重   “有人吗?”   “”   依旧无人回应。   秦深只觉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四下鸦雀无声,眼前云雾重重,他费力地往前走,频频低头注意脚下的路。   “救命啊!”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惊起丛林中栖息的鸟,扑棱两下翅膀在空中飞过。   原本还很安静的地方忽然之间变得躁动起来,蝉鸣水流以及孩子的呼救声从四面八方灌入,秦深心口一紧,紧接着周身的迷雾统统散去,他一眼就看到河中央被激流冲撞着的小男孩。   那是   秦深不敢怠慢,本能就是去河边救人,他拔腿便跑,然而人刚到距离河边五十米的地方,就见水中不止一个小男孩。   “弟弟救我!”   先前呼救的男孩对着另一个蹲在岸边的小男孩拼命挥手,周遭的水流几乎将他小小的脑袋吞没,他一连上下呛了好几口水,最后脸色憋得通红。   秦深停下了步子,满目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那蹲在岸边无动于衷的孩子是谁?   是秦时!   是他的弟弟秦时!   而那个在水中央奄奄一息的男孩正是儿时的自己!   秦深脸色发白,他握了握拳头,打算过去救人,然而一直蹲着的弟弟却开了口:“哥,你就安心地去吧。”   小秦时脸上满是冷漠的神色,一双眼睛里投射出不同寻常的成熟,仿佛这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弟弟!救命啊救命!”   在水中扑腾了太久,小秦深奄奄一息,好在他抱住了一根浮木,卡在岸边,这才得以不被水流冲走。   然而,水势又急又大。他迟早是会被冲走了!   秦深心里捏了把冷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记得当年明明是秦时跳下水中救了他,结果自己却被激流冲走,为什么现在他却一动不动地蹲在岸边,眼神冷冰冰地看着他挣扎?   难道当年的事情从始至终就是个圈套?   秦时勉为其难答应陪他去游玩是他事先就算计好的?为的就是将他带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设计将他推下河淹死他?   不、不可能   秦深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此刻双腿沉重如灌了铅,他很想不顾一切冲过去将河中央的孩子救起,但却力不从心。   “阿深,这水太大了,我实在没办法救你啊我要是也跳下去了,那今天咱们可都要死在这里了。”   小秦时眼底掠过冷酷的光芒,他摊开手,表现得很无奈。   水中抱住浮木的小秦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地叫唤:“去叫人啊!弟弟救我!”   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弟弟,可他最信任的弟弟却似乎根本就不打算救他。   秦深终于迈开了步子,他一把拽住小秦时的领口,将他猛地从地上提起,怒目圆瞪:“你为什么不救他?”   小秦时居然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畏惧,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道:“他是秦家长子,比我早出生,是秦家正统血脉,而我是庶出,就算我再努力,被誉为天才神童,甚至被当作继承人培养又如何?秦家最后还是会由他继承,而我不过是他成长过程中的陪伴,父亲训练我、培养我,也不过是想利用我来使哥哥变得更优秀。”   “你胡说什么!”   秦深大怒,这怎么可能?明明秦时早就是父亲定好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像他说的这样?这不可能!   “我没有胡说!”一直云淡风轻的小秦时忽然呲牙咧嘴凶神恶煞地大吼一声,“你们所有人都是坏人!你们都想让哥哥取代我!”   “你你”秦深竟被小时候的秦时噎得无话可说,愣愣地将他放下来。   这时,原本浮在水中央的小秦深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猛地伸出一只手拉一把拽住小秦时的脚踝,他大叫道:“弟弟!拉我一把!”   秦深脑袋嗡嗡作响,那些尘封的记忆顿时如开闸的洪水,狂肆汹涌地挤入大脑,他连忙按住胀痛的太阳穴。牙关紧咬。   “放开我的脚!阿深!要死你自己死!别拖我下水!”小秦时一脚踢过去蹬在小秦深的额角,男孩白皙柔嫩的皮肤上里面出现硬币大小的红印子,他连连呼痛,拽住他脚踝的手却是越来越紧。   “放手啊秦深!”   小秦时尖叫,不断用手去拍打他的手,然而那时候的秦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拼命抓着他,死也不肯放。   两厢僵持了好久,最后只听“噗通”一声巨响,小秦时最终被拽入水中   “他怎么流了这么多汗?陆医生,真的奏效了吗?”   沈尽欢着急地拿着毛巾不断擦去秦深额头的汗,男人脸色涨得通红,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捏成拳头,上面青筋暴起,好似在竭力压制着什么。   陆子卿道:“嗯,奏效了。”   “可他的样子看起来好痛苦!他该不会是在梦中遇到危险了吧?陆医生,我们快点叫醒他”   “不行!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再唤醒他,那等于白做功了,何况人在深度催眠的状态下突然被外界吵醒可能会导致猝死。”   “”   沈尽欢听了陆子卿的话,顿时急得团团转,她握住秦深的手,掌心与他紧紧相贴,一边鼓励他加油,一边默默急红了眼。   秦深在梦境之中冷眼旁观,原来如此,原来当年的一切根本就是个阴谋!   秦时并不是他想象得那么单纯善良,他愿意陪他玩耍也不过是因为他秦家长子的身份,而他将他推下河正是为了除掉他、继而取代他的身份,好名正言顺成为秦家的继承人!   河中两个小孩紧紧抱在一起,死死抱着那一根浮木,秦深眯了下眼睛,脱下外套,一头扎进水中   四十分钟后。   秦深浑身发烫,身上却不断冒冷汗,就在沈尽欢和陆子卿着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男人那双锐利深邃的黑眸陡然睁开,眸底一片肃杀冷酷!   “秦深!你终于醒了!”   沈尽欢一头扑进他怀里,紧悬着的心总算落下,陆子卿见状同样松了口气。   秦深抬手抹了把脸,看着沈尽欢的目光别有深意。   “秦深。你感觉怎么样?”沈尽欢着急地问道。   男人抿了抿唇,说:“一般般。”   一般般?这算什么回答?   陆子卿心存疑虑,掀眸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瞥见他眼中不同寻常的色彩,不由拧紧眉心,突然按住男人的肩膀,将他死死按在按摩椅上!   “你干什么?!”沈尽欢大惊失色,“陆子卿!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按住他!他是秦时!不是秦深!”   陆子卿大吼一声,只见方才还一脸淡漠的男人忽的露出一抹诡谲的手,他手臂擒住陆子卿。稍一用力就从按摩椅上挣扎而起,“嘭”的一脚踹在陆子卿的胸口。   变化来得太快,陆子卿也没料到催眠结束后竟然变成了第二重人格,猝不及防被秦时重伤。   “沈尽欢!快拦住他!”   陆子卿骇然,噗的吐出一口血来,那一脚正中心口,饶是他有些武功功底也敌不过,在地上挣扎两下,又重重跌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沈尽欢慌乱了,她按照陆子卿的吩咐想要去按住秦深,但是男人早已翻身而起,身手矫健地蹿到陆子卿跟前。   “秦深!秦深你别吓我!”沈尽欢冲过去拉住他的胳膊。   彼时的男人满目猩红,他一手掐住陆子卿的脖子,另一只手扼住沈尽欢的手腕,唇角勾起轻蔑的弧度:“尽欢,这么久没见面可有想过我?”   这声音   的确是秦时!   那个狂妄轻佻,傲视一切的秦时!   沈尽欢一下子就愣住了,浑身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秒钟禁锢住,她动了动唇,愣愣地看着秦时。   为什么会这样?   秦深不是在接受深度催眠吗?   为什么第二重人格会跑出来?   她正诧异着。秦时已经一拳打晕了陆子卿,而后噙着冷笑朝她走来。   沈尽欢下意识地往后退。   她猛然记起早晨秦深说过的话,他说一旦接受治疗,谁都无法预料在过程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第二重人格随时都有可能跑出来捣乱,到时候说不定还会伤害到她。   沈尽欢呼吸一窒,连忙伸手护住自己的小腹,眼见男人步步紧逼,她逼不得已只能往后退,最后,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彻底没了退路。   秦时眼底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光,他狠狠地看着她,既像是要将她刻在心里,又好像要将她从心尖剔除。   记得最后一次与秦时见面是在南城,她被林笙箫算计送上王金福的饭桌,以为自己难逃此劫时,是秦时一脚踹开包间的门,天神般从天而降,将她从地狱中解救出来。   秦时性格冲动易怒。见她受了委屈当即就废了王金福的命根子,之后他带着烂醉如泥的她离开,尽心尽力照顾了她一整晚。   南城的第二天,秦时给了她很美好的记忆,他带她去纹身,在心口刻下他的名字,又在他自己身上纹下她的名字,他说那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那时候,沈尽欢确实对秦时动了心,甚至因为他是秦时不是秦深而庆幸。因为她清楚秦时对她的真心,他一心想要和她在一起,所以即便手段再狠,对她也总是你无可奈何。   那晚在南城,她带他去吃了徐氏火锅,秦时吃不得辣,不过为了不扫她的兴,硬是强撑着。   后来他们一起在南城的街道上压马路,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她脸上的幸福差一点要溢出来。   当天晚上秦时接到一通电话。似乎是美国秦家出了什么大事,他连夜赶往美国,几天后等他再回来时已经变成了冷静自持的秦深,凭着独特的手段将她从监狱里捞出来。   “尽欢,我不在的这些天,你和秦深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啊?难道,你忘记了我当初对你说过的话?”   下巴骤然一紧,一只火热的手掐住了她,也因此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慌乱地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这一秒钟她沈尽欢竟然觉得心虚,觉得对不起秦时。   明明两人在南城就已经互表衷心,然而一眨眼,她就爱上了秦深,爱得死去活来轰轰烈烈。   “怎么不说话?觉得惭愧了?没脸见我了?”   秦时的声音一如既往轻佻傲慢,他眯着眼睛,同样的面孔却有一种与秦深截然相反的气质,他冷酷中带着一股雅痞,说不出来的魅惑。   “秦时,我”   沈尽欢张了张口。只叫了他的名字,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别过视线,抿唇咬着牙关。   秦时捏住她下巴的手突然用力,沈尽欢吃痛眯眼吸了口气:“痛”   “痛?你有什么资格喊痛?沈尽欢,你明明在我面前发了誓不会和秦深扯上关系,你为什么要骗我?!”   “”   沈尽欢捏紧了拳头,面对突然出现的秦时,她心里早就乱作一团,甚至都忘了呼救。   秦时的眼睛里仿佛有着万千的腥风血雨,恨不得直接将她捏死才解恨,可到底他下不去那个狠手,只沉默地凝视着她,看得她浑身都不自在,他才缓缓开口:“沈尽欢,我不管你现在对秦深是什么样的想法,从今天开始,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他掷地有声的警告使得沈尽欢震惊不已,她猛地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在他威严四射的目光下。鼓起勇气反抗:“不行,我不能答应你,秦时对不起,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秦时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一双黑眸沉沉压抑着。   “我对不起。”   沈尽欢半天也只能憋出一句对不起。   她没想到自己会伤害到秦时,从来都没想过会再次与他见面,而且还是在如此尴尬的情景之下。   在死亡谷的时候,她与秦深相依为命相依相偎,他们同生共死患难真情,那时候她完全忘记了秦时,眼里心里都只有秦深,秦深的身影早就和五年前那个疼爱自己的小舅舅重叠在了一起,她放下了仇恨选择接纳秦深。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都坚定了她对秦深的爱,正如她昨晚对秦深所说的,她爱他,这辈子心甘情愿栽在他手上,哪儿也不会去。   “哼,”秦时冷哼一声,黑眸凌厉冰冷,“对不起有什么用?沈尽欢,你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   说着,他踏出房间,满身怒火。   “秦时”   沈尽欢追出去的时候,浅水湾早就没了他的身影,问了萧管家才知道男人已经驾车离开,至于去了哪里倒是没有交代。   “陆子卿”沈尽欢猛地记起来陆子卿还躺在房间地上昏迷不醒,她一拍脑袋连忙喊人帮忙。   十多分钟,陆子卿悠悠转醒,刚睁开眼视线还是模糊的。出口第一句话就问:“秦深呢?你拦住他没?”   沈尽欢惭愧地摇摇头:“对不起,我没拦住他,他驾车离开了。”   陆子卿重重叹息一声,揉着胸口,说:“算了,这也不怪你,赶紧打电话通知何路吧,让他务必要找到秦深,不然我担心会出大事!”   沈尽欢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而后恍然大悟赶忙去打电话。   何路那边接到电话立马调集人手全称寻找秦时。   只是。秦时就好像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   沈尽欢这才意识到,原来深度催眠竟有如此之大的负面影响,一旦失败,不光会加重秦深的病情,还有可能从此永远失去他。   然而这只是个起步,真正令沈尽欢恐惧和不安的,是在秦时失踪24小时后所发生的事情,那段记忆,只怕这辈子她都忘不掉!   秦时失踪后的第二天,沈尽欢坐立不安,甚至无心去筹备他明日的生日派对。   浅水湾别墅一片愁云惨淡,陆子卿和何路两人的脸色特别臭,就连一向喜欢嬉闹的萨摩犬深深也消停了,规规矩矩地伏在沈尽欢脚边,一声也不敢吭。   从秦时离开浅水湾后,何路就派人四处寻找,甚至调出了路面监控,然而他毕竟是高智商天才,好像知道哪些路段有摄像头,哪些路段没有,刻意避开了镜头,何路根本无法定位到他的准确位置。   他没带手机,没有和任何人联系,昨天开出去的那辆车也被人在城郊的废弃工厂找到,不过找到时车身被撞毁,车头深深凹陷进去。   不过好在现场没有发现血迹和不明身份的尸体,秦时应该是弃车离开了。   沈尽欢的心始终砰砰直跳,她一晚上都没睡好,右眼皮也是跳个不停,好似预示着什么灾祸即将降临。   “还是没消息吗?”   陆子卿沉住气问何路,何路手指飞快地在电脑屏幕上操作,正在通过国外一项人脸识别技术寻找秦时。   “秦总不会有事的。”何路口吻坚定,他相信,哪怕是发病状态下的秦总,也一定会吉人天相,化险为夷。   “我要去找他,你们让我出去吧!求求你们了!”   沈尽欢泣不成声,心急如焚,从秦时失踪以后,何路和陆子卿为了她腹中胎儿着想便将她“囚禁”在浅水湾,不允许她擅自离开半步,生怕她会碰上什么危险。   “沈小姐稍安勿躁,您就算现在出去,茫茫人海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找到秦总。”   “可难道我们要一直坐在这儿等消息吗?你没看到车子严重变形了吗?万一秦深受了伤正在等待我们的救援怎么办?!”沈尽欢急得眼眶通红,她神经高度紧绷,眼底布满红血丝,一想到车祸现场,那被撞得严重凹进去的车头,她内心便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总觉得秦时一定是出事了。   “车祸现场没发现血迹,秦总没有受伤,沈小姐放心,我看沈小姐还是回房休息吧,免得秦总回来看到您这样的精神状态会怪罪我们照顾不周。”   何路语气平静,如此临危不乱的模样像极了秦深,不愧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第一助手。   沈尽欢抿了抿唇,摆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收紧,心里默默祈祷着秦深千万别出事情。   “嗡嗡嗡”   不到九点,何路的电话响了,他迫不及待地接起,然而却不是秦时打来的。   何路皱眉:“小张,什么事?”   “何助理,出事了,秦总和富贵钢材的王总现在富贵公司天台,僵持了有十多分钟,看上去好像是要跳楼啊!”   “什么?!”   何路闻言大吃一惊,陆子卿和沈尽欢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两人同时吓了一跳,沈尽欢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早已吓得脸色煞白,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就知道秦深出事了!   陆子卿说道:“我们立刻过去!人格分裂症患者严重时会有自杀倾向!一定要赶在秦时跳楼前将他救下!”   自杀!   跳楼!   这样的字眼瞬时充斥了沈尽欢的大脑,她紧捏着拳头,浑身因为恐惧而发颤,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甚至连鞋子都顾不上换。   何路一路飙车载着二人来到富贵钢材公司,彼时公司大厦地下已经人山人海,除了富贵的员工和消防车救护车之外,还有很多围观的路人,他们纷纷驻足,都在观望着天台命悬一线的景象。   身着橘色制服的消防兵排成队伍,拉起安全警戒线,又在地上铺上气垫,以防天台的人不慎失足坠下。   民众情绪高涨,有人在起哄,有人在高声劝阻,场面混乱不堪,富贵公司不得不出动保安和报警才勉强维持住现场秩序。   沈尽欢从车上下来,往前跑了几步险些摔跤,幸好陆子卿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这才稳住步伐,抬手挡住头顶的太阳,一眼就看到天台边缘对立的两个人影。   那是秦深!   沈尽欢心脏狂跳不止,她甚至能察觉到自己体内血液沸腾毛孔舒张的声音,她吓得脸色煞白,嘴唇也失去了颜色,只呆愣愣地站在人群之中,仰头看着秦深。   逆光中,他一只手拽着王金福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扒住天台栏杆,半边身子倾起,摇摇欲坠!   王金福,王金福,秦时这是在替她报仇啊!   ☆、【021】秦时跳楼   沈尽欢猛地一震,心口仿佛被重拳击中,痛得不可思议!   秦时他   他复苏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找王金富报仇!   “秦总要做什么?”   何路护住沈尽欢,仰头看了眼天台对峙的情况,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倒是看不清秦深的面孔,只能瞧见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挺拔的身影立在光景之中,显得他整个人异常俊美。   陆子卿眼眸一眯:“他是要和王金富同归于尽!”   “什么!!”   现场来了不少媒体,各家各路,都在抢占第一手资源,一旦王金富坠楼,秦深蓄意杀人的罪名就难逃了!   身边不嫌事大的群众议论纷纷。   “这是多大的恩怨啊?听说上面两个人一个是这家公司的老总,一个是第一集团的总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公司资源而发生争执,不过这么做实在太危险了!”   “是啊,这都僵持快半个小时了,那胖子死活抓着栏杆不松手,瘦子也不离去,这么耗下去体力会耗尽的,到时候两个人都得摔下来!”   “这么高的楼,就算地上有气垫,摔下来估计也够呛,何况两人之间似乎还有深仇大恨,那个瘦一点的人要是将胖子推下来,众目睽睽之下是要被判死刑的吧!”   “”   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沈尽欢脑袋嗡嗡作响,只剩下一个念头,她必须要救秦时,不能让他杀了王金富!否则,他自己也难逃一死!   沈尽欢拨开人群往公司大厦奔去,陆子卿与何路紧跟其后,几人面色凝重行色匆匆,片刻都顾不上逗留。   富贵公司已经完全停止运作。所有员工惶惶不可终日,万一自家老总真从上面摔下来,那公司铁定倒闭,他们这群人饭碗肯定要丢!   沈尽欢坐着电梯直达顶楼,天台的铁门被人用铁棍撬住,应该是有意不准旁人上来。   何路与陆子卿同时撞门,然而那大门却岿然不动,铁棍也不见变形。   沈尽欢心急如焚,手掌拍打着玻璃门:“秦时!你冷静点!把门打开!”   何路拨通电话:“让消防兵上来,立刻!”   三分钟后,聚集在楼底下的消防兵有一部分被派上来。   他们用电钻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门撬开,沈尽欢等人立刻奔进去。   王金富半边身子悬在栏杆外面,秦时手指扼住他的脖子,眸子猩红,他同样有半边身子都悬在外面,两人几乎在同一条直线上。   王金富的手死死拽住秦时的衣角,一旦秦时松手,两人必然都会坠楼!   王金富眼见有人进来,他连忙大呼救命:“救命啊!这个人已经疯了!快点、快点将他拿下!”   “谁都不准过来!”   秦时猛地扭头向正朝自己前进的一群人怒吼,沈尽欢等人停下步子,各个神情担忧地看着他。   秦时的白衬衫上沾染了污渍,脏兮兮的。不过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整体气质,他目光怨毒地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沈尽欢身上,凉薄的唇陡然勾起:“沈尽欢,你来做什么?”   “秦时,你冷静一点,放开王金富,他是无辜的。”   “无辜?你难道忘了在南城时如果不是我出现,这个男人差点就亵渎了你!他几次三番对你图谋不轨,这样的人也值得你为他求情?”   其实,秦时这么做是想等沈尽欢出现吧?   不然。他在天台和王金富僵持了半个小时,若真想动手杀了王金富,又岂会等到现在。   然而沈尽欢不知道的是,秦时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何在,他如果有什么条件,完全可以面对面和她谈不是吗?   陆子卿拉住沈尽欢,低声说道:“小心点,别刺激他,你和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我和何路从两边包抄过去。”   “好。”   “一定不能刺激到他,尽量和他讲道理。他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随时都有发疯的可能。”陆子卿再三叮嘱,沈尽欢心里猛地咯噔,为秦时也捏了把冷汗。   以前就听说过精神病患者受到刺激后所作所为不受控制,因为他们的大脑神经已经坏了,失去常人的判断力,会做出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何路与陆子卿互相交换了下视线,然后顺着天台的边缘悄悄往两边扩散。   沈尽欢吸了口气,趁着秦时情绪激动,她悄悄地往前迈开步子,男人倒是没有察觉到,黑眸依旧死死盯着她的那张脸。   “秦时,你听我说,王金富虽然有错,但真正错在林建东,是他为了帮助自己的女儿嫁给你,所以才对我下黑手,王金富不过是被他们算计了而已。”   王金富早就吓懵逼了,见到沈尽欢出现简直跟见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他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我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天晚上来的是沈小姐,我这人一向好色,听到有美女完全抵挡不住诱惑啊!如果我一早知道沈小姐是秦总的人,就算借我120个胆我也不敢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啊!”   “你给我闭嘴!”秦时扭头怒喝一声,血红的眼瞳里似能喷出火来。   王金富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嘴一跨,瞬间怂了:“秦总,您息怒啊,这事儿就是个误会!我是无辜的,我被人算计了,再说我也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啊!我都、都已经已经断根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根本就是奇耻大辱,我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如果这次您能放过我,事后我一定亲自登门道谢,以后我把沈小姐当观音菩萨供着,我保证没人再敢欺负她”   “废了你的命根子算是便宜你,王金富,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秦时眼底一片赤红,他这样子哪里像是堂堂跨国公司的总裁,倒像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王金富倒吸口凉气,他已经快没力气了。拽住秦时衣角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发抖,他朝下面看了一眼,地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像蚂蚁似的,顿时看得他头晕目眩,忙不迭地闭上眼睛。   王金富嗷嗷大叫:“秦总饶命啊!我一定将功补过,从此一心向善,我保证不会再残害无辜女子了,我发誓!”   “闭嘴!”   秦时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煽下去,王金富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沈尽欢这才注意到那王金富两边脸早就被秦时打得红肿似猪头,样子狼狈不堪。   秦时的情绪被王金富刺激得临近崩溃。他身子发抖,连出口的声音都在抖:“沈尽欢!你这么维护他,我偏偏要他死!”   “秦时!”   沈尽欢大叫一声,只见男人原本掐住王金富脖子的手突然松开一瞬,王金富肥胖的身子骤然往下降,全场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王金富更是吓得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秦时!别冲动!”沈尽欢大叫。   仅仅是一秒钟,男人唇角勾着一抹邪肆的笑,手臂一用力重新将王金富拽回来。   沈尽欢见状这才松了口气,她抹了下额头被吓出的冷汗,说:“秦时,放了他,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什么条件都可以?”   “对。”沈尽欢隐约猜到了什么。   “那好,我要你和我一起跳楼,你敢么?”   什么?!   此话一出,不光沈尽欢,就连见惯了世面的何路和陆子卿都怔住了,那些消防兵也听到这话,各个面面相觑,一脸懵。   现在的情况是第一集团总裁要求换人质?   他要和这个女人一起跳楼?   这也太劲爆了吧!   难道两人是为爱殉情吗?!   “好,我答应你。你先把王金富放了。”   沈尽欢语气坚定,她朝着秦时走去,视死如归。   秦时一下就慌了:“你为什么不拒绝?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愿意搭上自己的命?”   沈尽欢有些无奈,这就是人格分裂,他们的思维永远和一般人不一样。   她勉强勾起嘴角,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说道:“我不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赔上自己的命,我是担心你,秦时,如果你今天将王金富推下去了,你将面临法律的制裁,众目睽睽之下蓄意谋杀,纵使你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过律法,但如果将王金富换成我,我们两个一起跳楼,外界顶多会说我们是殉情,也能保全你的名声,不是吗?”   秦时脸上出现动容之色,不过转瞬即逝,他瞪向沈尽欢:“骗子!你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全秦深的名声,呵呵呵他的名声关我屁事!”   “秦时,你别装了。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你想除掉王金富永绝后患,这样我就能和秦深无忧无虑地在一起,你也不会再有任何遗憾了。”   “你闭嘴!”   秦时眼中闪过被人拆穿的狼狈。   是啊,他就是为了除掉王金富,好让沈尽欢再无威胁,她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和别人在一起,不管是谁。   在秦深接受深度催眠的同时,双重人格拥有了互相的记忆,秦时这才知道,除了那次南城遇险外。死亡谷一事也和王金富脱不了关系,为此,他才找上王金富,想要替秦深、替沈尽欢除掉这个人渣。   只是,他这样的人就算做好事别人也不会相信,所以他也懒得解释,就让他们误以为他是因为南城一事才报复王金富的吧。   沈尽欢来到了他跟前,站得笔挺,似乎一点也不怕死。   “我来了,放了他。”   秦时眯起眼眸,目光深邃。方才还通红一片的眸子在沈尽欢站到他面前之后似乎有所缓和,一下子就清明冷静了许多,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好像要从她坚定不移的外表上找到一丁点畏惧的破绽。   他就不信,沈尽欢真能做到如此无私!   这时,吓昏过去的王金富醒了过来,虚弱地看了眼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沈尽欢,眼睛骤然一亮:“沈小姐,救救我,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求求你,求求你让他放了我吧!”   沈尽欢这人一贯心软,况且事关秦深的名声,她毫不犹豫往前一步,在两人怔忡的神情下,一把拽住王金富的胳膊,将他猛地从栏杆外面拽进来。   王金富得救后松了口气,双腿一软瞬间瘫在地上。   沈尽欢爬上栏杆,秦时伸手想要阻止,她却已经翻身与他站在同一条直线上,握住他的手。说:“跳吧!”   “你”秦时傻眼了。   此时的情况成了两人站在天台边缘,手拉着手,宛如电视剧中亡命鸳鸯跳崖前的情景。   “不是要跳楼吗?你害怕了?”沈尽欢巧笑一声,手与他紧紧交握,“我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肚子里尚未成型的孩子。”   “你怀孕了?你怀了他的孩子?”   秦时眼眸一凛,气息紊乱。   “你确定是他的孩子吗?秦时,你和秦深其实是同一人,你只是有精神疾病所以才幻想出第二重人格,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你脑海里幻想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不存在的,你明白吗?”   秦时愣愣地看着她,口中重复她的话:“都是虚假的?”   “对,都是虚假的,从秦深落水后就患上人格分裂症,我问过了陆医生,其实并不存在什么人格分裂,只是他自己心中的阴暗面,是他对你的死感到愧疚,所以这么多年来以人格分裂来惩罚自己,他将你当做最亲的亲人,你的死给他带来最深的打击。”   “是么?”秦时挑眉打断她的话,“那你知不知道当年阿深落水的真相?”   沈尽欢一愣:“什么真相?”难道不是兄弟俩去玩耍不深落水,秦时为救秦深才溺亡的吗?   秦时轻笑一声,笑容带着点痞痞的味道。   “其实落水是我一手策划的,我就是想要他死,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水中央扑腾呼救,无动于衷,我根本就没打算救他。”秦时冷冰冰地说出真相,沈尽欢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什么!   这怎么可能!   那时候秦时和秦深才七八岁而已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坏的心眼?据她所知,秦深和秦时感情深厚,秦深特别喜欢这个弟弟,他们之间怎么可能反目成仇?   沈尽欢声音颤抖:“你、你胡说什么?你不可能这么做的,秦时,你没那么坏”   “你看错人了沈尽欢,我本质就是那么坏。”秦时唇角噙着一抹坏笑。   “你”   “那件事就是我提前计划好的,因为阿深是长子,我就算再聪明也只能躲在他的光环之下,他若不是,我就不能名正言顺成为秦家的继承人!可惜老天不长眼,他居然从河中央游到岸边拖着我的脚踝将我一并拽下水!我根本就不会游泳,所以在水中溺亡。阿深也因此才对我心存愧疚,那天落水之中他就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患上人格分裂症。”   “你秦时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他是你哥哥,一直以来对你真心相待啊!你怎么能够对他下得去手?亏得秦深心中一直对你存在愧疚,原来原来那年溺水事件是你自编自导的!若不是最后他为了保命不小心将你拖下水,你会眼睁睁看着他淹死在水里,也不会出手相救!”   沈尽欢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她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没想到秦时骨子里竟然这般恶毒,小小年纪为了继承权就能对自己的亲人下毒手!   最可悲的是秦深这么多年来一直为了当年的阴谋而惩罚自己,他才是最可怜的人啊!   秦时被她这么一骂,不怒反笑,他擒住她的皓腕贴于自己的心口,说道:“我就是这么坏,可即便如此你在南城时不还对我动了心?”   “我我没有!”   沈尽欢矢口否认,若早知她喜欢的是这样一个恶劣的人,当初去她宁愿一头撞死也绝不会对秦时动心!   “没有?你若没对我动心,怎会答应在心口纹下我的名字?”   “”   秦时勾着唇,笑得妖娆百态:“沈尽欢,可惜了,我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你,我蛊惑你让你喜欢上我。是因为我知道一旦你靠近秦深他就会情绪失控,在他意志薄弱时我才有机会出来,这么久以来我只想得到秦深的身体,甚至为了能够得逞,我在五年前强/暴你,让你对他心生怨恨。”   真相往往都是如此血淋淋,秦时目不斜视,就那么平静地将一枚重磅炸弹投进她的世界,颠倒了她从一开始的三观,推翻了他对她所有的好,让她认为他这个人城府极深!   原来,从一开始秦时就是在利用她!他根本就不喜欢她,却总是以那样霸道的姿势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在医院里,他强吻她宣布她是他女朋友,在南城他与她缠绵,说只要有他在,谁都不会欺负她   到头来,他只是为了让自己更久地霸占秦深的身体,所以才一直假装对她好,蛊惑她,让她方寸大乱,让她心慌意乱。   秦时啊秦时,你实在是太有心计了!   沈尽欢失望极了,她挣脱开自己的手,沉默地看着秦时。   依旧是这张脸,棱角分明,五官立体而深邃,相比于秦深的冷漠,秦时倒显得更平易近人些,只是他的样子多少沾了些邪肆的味道,让人看过一次就无法忘怀。   好在,她对秦时感情不深。在与秦深经历过生死之后,她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属于秦深,不然的话,她此刻岂不是要羞愧致死?   “别废话了,跳吧!”   沈尽欢如是说道。   秦时眼眸眯起,说:“尽欢,你爱过我吗?”   “重要么?秦时,你本性卑劣,就算我爱过你那也是我眼瞎!你放心,从刚才开始我对你已经只剩下恨了!”   沈尽欢别过脸去,声音冰冷。她没看到秦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神色。   谁又知道,秦时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让沈尽欢忘掉他,让她和秦深好好过下去呢?   “那就好。”   男人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随后双手抱住沈尽欢的腰,在她尖叫声中将她扔进天台,自己则一转身,张开双手朝后倒去   “不要!”   “啊!有人跳楼啦!”   “秦总!”   一时间场面大乱!   沈尽欢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冲过去,伸出手却只抓到一把空气,秦时在她面前跳楼了!   “嘭!”   楼下气垫发出巨大声响,哄闹的人群一瞬间静了下来。   “秦时!”   沈尽欢忘记了流泪,此刻只看到他坠落在气垫上,她腿一软,跌坐在水泥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消防车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沈尽欢眼眶酸涩,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然而踉跄了两下,又摔倒在地。   陆子卿来到她身后:“走吧,去医院。”   “秦时他”   “死了。”   死了   沈尽欢眼瞳骤然睁大,眼泪猝不及防落下。   他死了那秦深呢?他们两具灵魂共用一个身体,秦时跳下去了,那是不是秦深也死了?   陆子卿见她失魂落魄,弯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安慰道:“放心吧,消防兵接住了他,秦时虽然死了,但秦深还活着。”   “真、真的?”   沈尽欢震惊不已,她连忙迈开步子朝外面跑,陆子卿追上去揽住她胳膊:“你慢点儿,当心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秦深准要扒了你的皮!”   “我”   “你真是的,刚才那么危险,不是说好了让你讲道理动摇他么?到最后怎么反而鼓励他跳楼呢?不过这样也好,秦深的人格分裂症这下有救了,第二重人格的死亡对他来说很有益。”   “”   沈尽欢垂下眼睛,抿了抿唇,一声不吭。   秦深被送去了医院,他从高处坠落竟然神奇般得幸存了下来,醒来时,睁开眼睛看了下四周的环境。   “秦、秦深,你感觉怎么样?”   沈尽欢握住他的手。男人只感觉浑身骨头跟散架了似的,他皱了皱眉,说道:“我怎么了?不是在家里接受催眠吗?怎么会”   “额,你没事,没事没事,只是昏睡了过去,醒来就好。”沈尽欢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秦深疑惑地眯着眼睛,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022】警察上门,火儿被绑   沈尽欢到这会儿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秦时跳下去了,秦深却没死。   她趁着秦深休息,悄悄找到陆子卿,一定要将这件事问个清楚明白,只是陆子卿的回答也很模糊,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陆子卿说:“这件事确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秦时应该没死,只是心死了,当时楼下有气垫,摔下来不可能死的,他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那为什么醒来之后就变成了秦深呢?陆医生,你检查过秦深的身体了,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他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陆子卿摸了下下巴,思忖片刻说道:“精神状态很好,应该是在恢复阶段,想来是深度催眠奏效了,只是他话变得有些少,醒来之后也只愿意见你,我问他在催眠时的情况,他也闭口不提。”   沈尽欢抿了抿唇,秦深不愿多说催眠的事情想必是他也知道了当年落水的真相,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至亲想要置他于死地这样的事实吧。   陆子卿松了口气道:“不管怎样,秦深算是捡回一条命,双重人格死去一个,以后他不会再发病了,你俩也能安安稳稳在一起了。”   “嗯。”   沈尽欢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对了,今天在天台的时候秦时对你说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跳楼?”   陆子卿好奇地问道,毕竟说服第二重人格主动离开秦深的身体,这件事难度很大,他不相信沈尽欢凭借三言两语就有那样的本事。   沈尽欢回想秦时说的那番话,说他从一开始就是利用她对秦深的影响力而故意接近她。说他在心底深处一直痛恨秦深,恨他是秦家的长子,说他五年前也是故意强暴她,就是为了激化她和秦深之间的矛盾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穷凶恶极之人才会做的。   后来,秦时跳楼前问她有没有爱过他,她说没有,他竟然说“那就好”,那一刻沈尽欢的心猛然咯噔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次,顾不上疼痛。秦时就松开了她的手,在她面前张开双臂坠楼。   沈尽欢心口猛地一窒,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咙,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听见陆子卿满怀诧异的声音:“沈尽欢,你怎么哭了?”   “啊?”   尽欢愣住,伸手抹了把脸,才察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所以说,,她对秦时的离开也很难受吧?毕竟她对秦时动过心、动过情   “你哭什么?秦深不是没事了么?”   陆子卿拍了她肩膀一下,这动作在之前他从不会做,因为骨子里他不喜欢沈尽欢,如何路一样,他们都认为沈尽欢是红颜祸水,但秦深这次能大难不死,并且除掉第二重人格,不得不承认沈尽欢是最大的功臣,虽然不清楚她和秦时究竟说了什么,但结果是好的也就没追问下去的必要了。   “我我这是高兴的,秦深的病终于好了,陆医生,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他。时刻跟进他的病情。”   “我会的,这次多亏了你,对了,明天是秦深的生日,想好怎么过了么?”陆子卿双手环胸,恢复一贯高冷的姿态。   沈尽欢笑了笑:“想好了。”   是时候接火儿过来,让他们父子相认了。   秦深很快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家中,一切如常,萧管家准备了一桌子丰盛可口的饭菜,只字不提秦深失踪一天的事。   秦深兴致缺缺。只吃了一点便回书房,沈尽欢见状连忙丢开碗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我有点私事要处理一下。”秦深停下步子,黑眸看了她一眼。   沈尽欢动了动唇,不放心道:“我陪你吧,我保证不打扰你,好吗?”   秦时死了,这对秦深来说打击很大,也不知道秦深独处时会不会想不开,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沈尽欢不敢大意。   秦深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径直抬步上楼。   沈尽欢连忙跟上。   男人进了书房,没关门,沈尽欢跟过去,顺手将门带上。   她将书房的窗户关上,又将空调调到一个不暖不凉的温度,等一切都忙好了,秦深已经坐在皮椅上办公,而她果真如她说言,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样子。   跳楼醒来后的秦深性子一下有了很大的变化,即便平时也不怎么爱开口说话,但面对她的时候他好歹不会让气氛冷场,然而现在不同,男人一直低头阅文件,全程花了两个多小时,硬是一次都没抬头看她。   沈尽欢心里惴惴不安,总感觉秦深有心事。   在他忙完手中的工作后,她才低声开口:“秦深,你心情不好吗?”   男人抬头,黑眸与她对视,刹那间眼底闪过万千光华,他勾唇:“何以见得?”   “你从醒来后就没笑过,秦深,是不是催眠时碰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你告诉我,我”   “没有的事,别瞎想。”男人抿唇,心事重重。   “秦深”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还怀着孩子呢。”秦深走了过来,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一如往常。好像一点都没变。   可沈尽欢能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她抿了抿唇,知道自己就算待在这里再久,他也不可能告诉她,只得起身,说:“那你也早点休息,医生说你身体刚恢复,不宜太过操劳。”   “嗯,你先去睡,我待会儿就来。”   沈尽欢回了卧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的事情成了心魔不断盘踞在心头,秦时跳楼的那一刹反复出现在脑海,几次将她从睡梦中吓醒。   翌日早晨九点。   第一跨国集团总裁秦深意外坠楼侥幸存活的消息不胫而走,即便何路在昨天事发后第一时间封锁消息,但毕竟围观的人太多,堵不住悠悠众口,此消息一出,顿时在网上和现实生活中掀起轩然大波。   听说,秦总起先是和富贵钢材公司的王金富起了争执,本来是要将王金富推下楼去,没想到后来来了一位女子,现场交换了人质,两人在天台对峙良久,秦总忽然将女子抛入天台,自己则转身坠楼。   网上更是有人直接爆出跳楼视频,包括视频中后来出现的白衣女子。   林笙箫在陈阳家中看电视,刚好就看到炒得沸沸扬扬的新闻,手里的遥控器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咬牙切齿地低咒:“又是沈尽欢这个贱人!她为什么不去死!”   陈阳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今天他请了假,没去公司上班,没想到居然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大小姐。您要去哪里?”   陈阳见到林笙箫起身准备出去,他连忙拦住她。   “我要去见秦深!他一定受伤了,我要去看看他。”林笙箫着急地说道,陈阳眸色微微黯然,说道:“不行,您现在暂时不能出去,外面风声太紧,您一旦露面就会被秦深知道没去国外,到时候他只要给董事长打一通电话质问,您的行踪就暴露了!”   “那那怎么办啊?秦深他受伤了,我不能不去看他”林笙箫顿时心急如焚,她对秦深是真心的,所以看到电视新闻后反应才会如此之大,她此刻只想飞到秦深身边,去看看他伤势如何,有没有后遗症。   陈阳心里却不屑哼了哼声,秦深受伤了她不能不去看?呵,别说秦深一直对她不喜欢,就算是喜欢也轮不到她操心,况且她现在还处于反省期,根本就不能出去。   陈阳垂眸,劝道:“大小姐。您再忍耐一下,我先去帮您探一探消息。”   “也只能如此了,陈阳,你可一定要帮我打探到秦深的消息,他如果不好,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大小姐。”   陈阳走后,林笙箫在家中踱来踱去,惴惴不安。   不行,不能再待下去坐以待毙了,她必须要主动发起攻击。   她拨通了苏娇娇的电话吩咐:“娇娇。让你监视的孩子查到父母是谁了吗?”   苏娇娇说:“一直等不到孩子妈,我正要跟你说,待会儿我们直接强行将人绑走,然后跟踪郑英奇看他会跟谁联系,到时候就知道孩子的父母是谁了。”   林笙箫眼眸眯起,狠毒地冷笑一声:“好!现在就办!我等不及了!”   如果那孩子是沈尽欢的种,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彼时,郑英奇家中看到新闻后的火儿又急又气,他穿上衣服,拉着郑英奇的手语气急促道:“郑老师,我们现在就去浅水湾。爸爸他出事了,我必须要去见他!”   “沈焱,你现在不能出去,一旦出去会有危险的!那些跟踪我们的人每天蹲点守在门口,说不定我们一出去就会被绑。”   郑英奇横臂拦住他,将门堵得死死的。   火儿眼中迸射出愤怒的火苗,他瞪着郑英奇,气场出乎意料的强大:“你让开!”   “沈焱”   “郑老师,我爸爸出事了,欢欢也一直没跟我联系,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我实在不能再等下去。哪怕会暴露身份我也无所谓了!”   火儿义正言辞,小小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他盯着郑英奇,那双几乎与秦深如出一辙的眼眸带着同等凌厉的威严,叫人看了心神一震,郑英奇到嘴边的劝说最终变成:“那好,我陪你一起去,免得尽欢到时候怪罪你不懂事。”   “谢谢你,郑老师。”   郑英奇换了鞋子,拉着他的手一起出门。   “那些跟踪我们的人在哪里?”   火儿看了下四周,倒是没发现有行踪鬼祟之人。   郑英奇也纳闷,之前明明有好几个人鬼鬼祟祟地监视他们,夸张到他拉开卧室窗帘就能看见那些人戴着墨镜在楼底下走来走去,怎么今天反而没人了?   “也许躲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吧,小心点,你紧跟着我,千万别松开我的手。”   “嗯。”   郑英奇带着火儿往停车场走去,一路上一切正常,没有出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然而恰恰如此反而令他心中不安,握着沈焱的手也不由收紧。   进入阴凉的停车场,一股阴风从四周灌入。郑英奇打了个哆嗦,说:“气氛怪怪的,好像在拍鬼片一样。”   “”   上午十点,富贵钢材公司宣布破产,王金富不堪重负跳楼!   此消息一出,外界立马将矛头指向第一集团总裁,经过昨天的跳楼风波,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王金富是被秦深逼死的!   沈尽欢是被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吵醒的,她翻了个身,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位置,然而那边是冰冷的,显然昨晚秦深并未和她睡在一起。   那他是睡在书房了吗?   楼下声音很吵,沈尽欢担心是秦深出了什么事情,连忙披上衣服急急忙忙跑出去,刚来到楼梯口就看见楼下站着一排身着制服的警察。   而秦深就在警察的包围之中,气定神闲地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昨晚到今早,我可一直都待在家里,浅水湾所有的佣人都能为我作证。”   秦深一句话,气场强大,为首的警官拧了拧眉,倒是没被他吓住,说道:“秦先生,昨天您与王金富在富贵钢材公司的天台发生争执,这件事几乎大半个S市的市民都看见了,而今早十点王金富确实从天台坠下,目前警方判断系他杀,您有犯罪动机,是最大的嫌疑人。”   沈尽欢听到警察的话,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王金富死了?   是秦深做的?   难怪!难怪他昨晚一直在忙,心事重重,甚至都没有回房睡觉,原来。他一直在密谋除掉王金富!   可秦深为什么要这么做?王金富已经决定洗心革面,他没道理还对他赶尽杀绝。   “秦先生还是随我们回去配合调查吧,如果您真与此事无关,法律会还您一个公道。”警官毕恭毕敬,不过态度却咄咄相逼。   沈尽欢听后急了,她一边下楼一边说:“不可能是他做的,他从昨晚到今天一直和我待在一起,我可以作证!”   秦深抬眸,这才察觉到她的存在,他上下扫了她一眼,随即起身拿过沙发上的毛毯走过去披在她肩头,语气温柔道:“外面冷,怎么也不穿好衣服就下来了?”   “我听到下面吵闹所以就起来了,没想到居然听到他们诬陷你杀害王金富,警察同志,这真是太可笑了,秦深从昨晚到今早一直和我在一起,他连家门都没踏出过,怎么可能去杀害王金富!”   她愤怒辩驳,警察被她噎住,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几人面面相觑,而后窃窃私语小声讨论着什么。   沈尽欢这才有空去看新闻,当她看见王金富从自己公司天台坠落,富贵公司宣布破产的消息时委实吃了一惊!   王金富竟然死了!   而且死法竟然和昨天秦时所采用的手段一模一样!   她忍住满腔的恐惧与疑虑,在警察面前演得落落大方,将pad往桌上一放,轻笑一声:“警察同志,难道就是因为这些新闻而诬赖我男朋友么?”   警官:“抱歉,秦先生如果是无辜的,我们自然会还他一个公道,但从昨天到现在,秦先生确实是唯一的嫌疑人。”   沈尽欢眯眼:“照片上显示王金富是跳楼。何以见得他不是自杀?何况他做过那么多缺德事,痛恨他的人数不胜数,经过昨天的跳楼风波,自然会有别人趁虚而入,一举两得既除掉了王金富,又栽赃陷害了秦深,毕竟他们二人在S市占据着一定的地位。”   “这”   沈尽欢见他们有所动摇,便撸起袖子,说道:“这些是昨晚秦深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我们在一起吗?”   “小姐,这就为难我们了,我们也只是公事公办,只要秦先生跟我走一趟,有罪无罪自有定夺,您又何必”   “你们不能带走他!”   “小姐,你再这样就是妨碍司法办公,我们有权逮捕你。”   “你!”   沈尽欢和警官两相僵持,倒是秦深嘴角一直噙着抹淡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个傻丫头,还真以为是他杀了王金富?   他虽然恨王金富,但还不至于会对他赶尽杀绝。   秦深起身,屈指扫了扫微皱的西裤。拉住沈尽欢的胳膊,说:“好了尽欢,不过是随他们回去配合调查而已,我是清白的,没人能往我秦深头上扣屎,你乖乖在家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可是”   “乖。”   男人温热的掌心摩挲着她的脸颊,目光柔情缱绻,仿佛她是他毕生最爱的珍宝。   沈尽欢含着眼泪,小声问:“真、真不是你做的吗?”   秦深但笑不语,径直朝着那几个警察走去:“走吧。”   沈尽欢眼睁睁看着秦深被那些警察带走,他转身的一瞬,她的心似乎都空了,等到他离开,她这才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   萧管家急得团团转:“这、这可怎么办?先生被警察带走了,这”   “萧管家,昨天晚上先生有没有出去?”   沈尽欢抬眼问萧管家,后者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我也记不清楚,只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客厅里的灯亮着,先生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做什么,我让他去睡觉,他也只应了一声,后来也不知道究竟睡没睡。”   肯定没睡!   秦深眼睑的淤青那么严重,一看就是睡眠不足所致。   那么他昨晚究竟在做什么?   “萧管家,家里的监控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沈小姐,真不巧,昨天白天先生回来后就命人关掉了监控器,只怕昨晚的情况没人知道了。”   关掉了监控?   半夜坐在沙发上发呆?   一晚上没有回房间睡觉?   昨天一直心事重重,坠楼醒来后也始终不太说话,紧接着今早就曝出王金富破产跳楼的消息,这未免太巧了!   “快、快给何路打电话!”   “是,沈小姐!”   萧管家给何路打了电话,男人在那头说道:“放心吧沈小姐,秦总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何路,你确定吗?”   “我确定。”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王金富破产是不是你和秦深预谋计划好的?”也不知为什么,沈尽欢直觉何路和这事脱不了干系。   何路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下,过了会儿才开口:“破产是我们做的,但自杀绝对不是,沈小姐一定要相信秦总,他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遵纪守法?何路,你说这话也太昧着良心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们一起打下的天下,他背地里是怎样一个人你最清楚不过!何路,你敢发誓王金富不是你们害死的吗?”   沈尽欢咬牙切齿,眼泪无助涌出,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很没用,几乎所有人都要为她报仇,报复王金富,而她在出了事情之后只会质问谩骂他人,只会哭!   “秦深被警察带走了,我不管是不是你们做的,你一定要想办法将他平安无事地带出来!”   沈尽欢不等何路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她待在家中。坐立不安,在半个小时后却又接到一通电话,这一通电话有如晴天霹雳,将她早就波澜轰动的世界瞬间炸得面目全非!   “尽欢!不好了!火儿被人绑架了!”   电话里,郑英奇语气急促,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沈尽欢身子踉跄一下,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绑架!   为什么秦深和火儿同时出事?难道这一切是林建东做的?!   “沈小姐!沈小姐您没事吧?”   萧管家一把将她扶住,沈尽欢用力睁了睁眼睛,喃喃自语:“火儿,我的火儿”   “什么火儿?沈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火儿出事了!萧管家,火儿他出事了!”   沈尽欢神情癫狂,孩子是她的全部,乍然听到火儿被人绑架且绑匪一直没有主动联系郑英奇的消息,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萧管家听得一头雾水,她伸手在沈尽欢眼前挥了挥,以为她是中邪了,不断拍她的肩膀问道:“沈小姐,火儿是谁啊?”   “火儿是是我和秦深的儿子。”   “”   ☆、【023】儿子和女人,只能选一个   很快,郑英奇就赶到了浅水湾别墅,他一见到沈尽欢顿时满脸愧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沈尽欢眼睛通红,她颤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尽欢,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的嘱托,沈焱他看到电视上的新闻,以为秦深出了事,一定要来找他,结果我们刚到停车场就遇到袭击,那些人一直埋伏在我家附近,就等我们今天下楼,沈焱被他们劫走了,我是我没本事”   郑英奇脸上挂了彩,说话也有些中气不足,显然是在搏斗时受了伤。   沈尽欢连连喘息,差点背过气去。   “尽欢,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沈焱找回来!我已经出动军队去追歹徒的下落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沈焱的下落。”   “军队?”   沈尽欢震惊地抬头看他,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出动军队?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有着不同凡响的身份?   郑英奇神色闪过一丝尴尬。见瞒不过去,便老实交代:“我爷爷是军区总司令,我其实是薄家的子嗣,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和家里闹了矛盾,随母姓。”   军区总司令!   “那现在有火儿的下落了吗?”   沈尽欢满脸泪痕,从知道消息之后一直处于崩溃状态,眼泪不知流了多少。   秦深出事了,火儿也出事了,沈尽欢的天都塌了!   郑英奇惭愧地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找林建东,”沈尽欢猛然想起什么,“一定是林建东做的,秦深逼迫林建东将林笙箫逐出S市,他一定是心怀恨意,所以才对秦深和火儿下手,对,这就对了,这事儿一定是林建东在背后搞鬼!”   郑英奇听后眉心一拧:“好,我这就去找林建东,尽欢,你先别着急,等我的消息,我一定会将火儿平安带回来的。”   “”   沈尽欢没有说话,但那充满担忧与希冀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郑英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迅速离开浅水湾。   “沈小姐,您喝点水吧,刚刚何助理来了电话,先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萧管家端来一杯茶,沈尽欢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真的吗?秦深他没事了?”   萧管家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道:“沈小姐放心,秦先生已经洗脱了嫌疑,王金富不是他杀的。”   “那就好那就好”   沈尽欢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沈小姐,您和秦先生的孩子”萧管家欲言又止,“恐怕秦先生知道后会大发雷霆。”   “”   此刻也顾不上秦深会发怒了,沈尽欢只祈祷郑英奇能尽快找到火儿。   “你说什么?孩子是沈尽欢那个贱人的?”   林笙箫刺耳的声音从阳台传来,陈阳皱眉,好奇地走了过去。   苏娇娇在那头说道:“是的笙箫,我们将沈焱绑走之后跟踪了郑英奇,发现他去了浅水湾找沈尽欢,这就说的通了,沈尽欢那种身份卑贱的女人根本配不上秦深,秦深之所以对她另眼相看,不过是因为她为他生了个孩子而已,笙箫,现在怎么办呢?郑英奇出动了军队在追踪我们,我们很快就会暴露行踪了。”   林笙箫气得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响,孩子竟然真是沈尽欢的种,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她心狠手辣!   “天黑之后,你让人联系沈尽欢到S市码头见面,不准报警,不然我们就撕票!”   林笙箫的话令苏娇娇愣了一下,随后苏娇娇说道:“你确定吗笙箫?如果真这么做了,我们就是在犯罪啊!一旦被人发现,是要坐牢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放心,出了事情我替你担着,保证你不会有事的。”   “笙箫,沈焱是秦深的儿子,他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你这样做又是何必?”   林笙箫眼眸一刺,狠心道:“我要她沈尽欢死无葬身之地!”   “笙箫”   “就按我说的办,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另外,你一定要看好了那小鬼,只要他在我们手上,就不怕沈尽欢和秦深不妥协!”   事到如今,林笙箫也不管能不能嫁给秦深了,眼下最主要的是除掉沈尽欢,结婚的事情才能从长计议。   “大小姐,您做了什么?”   陈阳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她身后,林笙箫猛地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好在陈阳眼疾手快连忙接住,见来电备注是苏娇娇,他不由皱眉,联想她方才说的话,莫非这苏娇娇和大小姐联合一气要做非法的勾当?   “你一声不吭站在我身后想吓死我啊!真是的,我做什么需要向你汇报吗?陈阳,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爸爸的助理,是我们林家养的一只狗而已,主人的事情轮不到你过问!”   林笙箫气急败坏,抓着他一顿羞辱,陈阳被她骂得一肚子火,然而却隐忍着没有发作,只是毕恭毕敬地点点头:“是我多嘴了,我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若不是碍于身份,大小姐早被林董送去国外,没个三年五载都回不来!”   “陈阳,你你这是在提醒我别忘了你的恩情吗?”   “陈阳不敢。”   “哼!不敢最好,总之我的事情你少过问!”   林笙箫狠狠剜了他一眼,强壮镇定地离开阳台,转身时手心里吓出一层冷汗。   幸好没被陈阳听见什么,不然这属唐僧的家伙一定又会出面阻止她,到时候她必然会错失对付沈尽欢的极佳时机。   陈阳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唇角的弧度逐渐被冷漠所取代。   果然,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生性娇纵看不起人,你即便对她再好,她也不会正眼看你,因为在骨子里她早就将你当作她的奴才,呼来唤去。毫无尊严。   秦深回到家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换了鞋走进来,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沈尽欢,便开口道:“尽欢,我回来了。”   沈尽欢一动不动,好像根本就没意识到有人回来了。   秦深拧眉:“尽欢,你睡着了?”   “”   秦深察觉到不对劲,他连忙快步奔过去,双手扳过沈尽欢的肩膀,黑眸对上她那双毫无焦距的眼睛,望见她整个惨白的脸色。心中猛地一惊:“尽欢!你怎么了?”   “我”   火儿还是没有消息,这都已经下午了,郑英奇出去之后也没再联系过她,绑架火儿的绑匪也没联系她进行勒索,显然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绑架,为的就是让她永远见不到火儿!   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有极大的可能性再也见不到火儿,沈尽欢的心就仿佛置于火上烤煎,她猛然清醒过来,伸手紧紧抓住秦深的胳膊:“出、出事了!”   秦深眉心一压:“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沈尽欢却从沙发上站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秦深吃了一惊,连忙去扶她起来,沈尽欢死活不肯起身,她眼睛通红,泪水早就干涸,只能痛苦而彷徨地看着秦深,惴惴不安道:“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儿子”   “儿子?”   秦深懵了,他眯眼上下打量她明显哭过的脸,最后视线落在她尚未突起的小腹上,说:“尽欢,究竟出什么事了?”   沈尽欢掏出手机,将火儿的照片翻出来,递到他面前,说道:“五年前。我被你强暴后怀孕,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男孩。”   秦深心口一震!   什么?   她五年前就怀孕了?!   “沈尽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男人眯眼,心跳漏了半拍,他低头沉沉地看着她,那样深刻的眼神,似乎要将她这副模样刻在脑海里。   沈尽欢低声啜泣:“对不起,是我瞒了你,我本来想今天给你一个惊喜,让你们父子相认,可是在你被警察带走之后,火儿就出事了,他被人绑架,到现在都没有下落,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秦深,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儿子”   沈尽欢跪在地上,家里的萨摩犬跑到她身边,嗷嗷地叫着,不停用鼻子去拱她的手,好像要将她扶起来似的。   秦深彻彻底底惊住了!   足足有半分钟之久,男人忽然弯下身子,双眸猩红。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与她鼻尖相抵:“沈尽欢,你好样的,居然将我秦深的儿子藏了五年!”   晚八点,夜幕初降,沈尽欢接到了神秘电话,一整天的惶惶不安终于等到了尽头。市码头。   一辆黑色顶级超跑咆哮而过,喧嚣的引擎声划破夜的宁静。   “哧”   车子猛地刹住,刺耳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码头!   男人一袭黑色风衣,脚上皮靴锃亮,夜风吹过他刀刻般俊逸的容颜,衬得他整个人恣意潇洒。   秦深从超跑上跃出。沈尽欢则从另一边下来,她一下来就往前面跑,大声喊着火儿的名字:“火儿!火儿你在哪里?”   秦深眯眼扫视了下四周的环境,今夜码头没有交易,因而早早就熄了灯,一眼望去漆黑一片,若不是孩子在对方手上,秦深早派人将这儿夷为平地。   “人呢?”   秦深一脚踢翻码头的一个巨型集装箱,撞击声在整个空荡的码头显得异常突兀。   很快便有一道黑影从暗处窜出来,侧身闪到某个集装箱后面。   “谁!”   秦深冷声呵斥,那人的声音用了变声器处理,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沈尽欢在哪里?”   “放了我儿子。你要多少钱我都给!”秦深如是说道,不愧是财大气粗的跨国总裁。   对方根本不为钱财,只重复道:“沈尽欢来了没有?沈尽欢在哪儿!”   “我来了,放了我儿子!我愿意当你们的人质!”   沈尽欢想也不想,朝着前面走去。   秦深一把将她拉住:“冷静点,别冲动。”   沈尽欢红着眼睛:“你叫我怎么冷静?火儿在他们手上,已经九个小时过去了!再找不到火儿,他会没命的!”   “尽欢,有我在,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出事。”   秦深扣住她的肩膀,真想将她敲晕了丢在车上,不过对方指名道姓要沈尽欢来。她若是不到场,估计火儿会被撕票。   “沈尽欢,以你现在的位置,九点钟方向往前一直走,你会看到一艘救生艇,上去。”   “好。”   沈尽欢按照那人的吩咐,朝救生艇方向走去,秦深也跟了过去,然后那声音便又一次在黑夜中响起:“只有沈尽欢一个人可以过去!其他人退后!不然我立刻杀了那小鬼!”   “那不行!”   秦深声音冰冷,眼底一片肃杀之意。   “我必须要先看到我儿子,确保他安全。”男人声线稳而不乱,声音却极具威严,仿佛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令人不寒而栗。   躲在暗处的敌人似乎被那股寒意震慑到,握着匕首的手抖了抖,随着一声小孩子的呼喊,码头上空突然出现一个升降机!   “欢欢!我在这里!”   “火儿!火儿!”沈尽欢疯了一样尖叫,眼泪瞬间飙出,她凭空跑了几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吊在半空中。   “欢欢,你快走!这里很危险!他们故意引你过来要害你的!”孩子在上空大叫,沈尽欢的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心口酸涩得厉害,她哽咽着吼道:“火儿别怕。爸爸来了,爸爸他会救你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你平安带回家!”   秦深听到“爸爸”这个称呼,神情微微一怔,他仰头朝空中看去,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却好像一眼看到了那个传闻中的孩子,并且与他四目相对。   一时之间,周遭无声,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明明秦深下午刚得知自己有这么一孩子时,气得恨不得掐死沈尽欢。这会儿亲眼目睹了心里又是别有一番滋味,竟感激沈尽欢为他生下了火儿。   “真的吗?真的是爸爸来救火儿了吗?”孩子充满希冀的声音再度刺入耳膜,沈尽欢沉默点头,她看了秦深一眼,男人便说:“火儿,我是你爸爸。”   “爸爸!”   火儿兴奋地尖叫,秦深微微皱起眉头,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火儿被四肢捆绑着丢在升降机上,而升降机的绳子却一点点地往下降,下面,便是汹涌的海水。   看不得一家三口相认的场面,那隐没在黑夜中的人举起手中的遥控器。大喝一声:“遥控器在我手上,你要不乖乖听话的话,我就丢他下去喂鲨鱼!”   “不要!”沈尽欢吓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那就少废话,赶紧上救生艇!一命换一命!”   “好,我去。”   沈尽欢目光坚定,她朝秦深使了个眼色,小声说:“我拖延时间,你想办法绕到后面救下火儿。”说罢,便朝着那人交代的方向走去。   升降机被人操控着,此时正以一个可怕的角度悬挂在海面上颤颤巍巍着,倘若她敢耍诈或轻举妄动,那绑匪只需要按动按钮,火儿必定葬身鱼腹!   事到如今,沈尽欢也明白了,对方不要钱只要她的命,显然是冲着她来的,只可惜连累了无辜的孩子。   “秦总,我无心与你为敌,只能说你的女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好自为之吧!!”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秦总,奉劝你一句,这女人就是个祸害,你要是执迷不悟。日后只怕灾难不断,今天的事也仅仅是个开端而已!”   对方这番话说得极其隐晦,但却令秦深疑虑更深。   他们抓走了火儿,又威胁沈尽欢来码头一命换一命,说是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她究竟得罪了谁?   沈尽欢这人一向低调,与人为善,在S市除了林笙箫之外,应该不会再得罪旁人!   那么会是林笙箫做的吗?   可她已经被送去国外反省,林建东也承诺不会再干涉他的事,不可能会对火儿下手。   莫非林建东言而无信,那林笙箫根本就没出国。一直守着机会要对尽欢下手!所以才在今早他被警察带走之后,她立刻派人对火儿下手,好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下,局势瞬间明朗。   一刻都耽误不得,眼看着沈尽欢离救生艇越来越近,秦深连忙猫着腰悄悄溜到了一箱货物背后,这里有一个小型的升降机,可以自行操控,不需要遥控。   男人凝眸看向海面,抿了下唇,再也没有多想翻身跳上升降机。   火儿蜷缩在升降机的一角,被绑架一整天严重脱水。此刻脸色发白嘴唇乌青,方才和沈尽欢说了几句话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火儿!”   耳边有陌生的声音在呼喊,声音很小很小,火儿猛地睁开眼睛,然而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爸爸,是你吗爸爸?”   火儿凭着直觉朝东边看过去,无穷无尽的恐惧与黑暗早就将他吞噬,本就自闭的孩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是我,嘘,小点声,爸爸把绳子扔过去,你接住爬过来好不好?”秦深打着商量的语气,毕竟让一个才四岁大的孩子做这么危险的空中攀爬动作难度实在太大了,而且这升降机早已老旧,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势必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然而现在没时间却考虑那么多,秦深只想将火儿救下来。   “不行啊爸爸,我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火儿用力睁了睁眼睛,又伸出手指在面前晃了晃,然而除了一团模糊的黑影外,他什么都看不到!   天哪!   他瞎了!   火儿小脸煞白,手指紧紧地捏着升降机的边缘,一下也不敢乱动。   “火儿别怕,爸爸把绳子扔过去。你只要伸手接住,顺着绳子爬过来就行,其余的交给爸爸,爸爸一定将你平安带回家!”   秦深听了孩子的话,心里猛地一痛,该死,这帮可恶的家伙居然连四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秦深眯眼看了下码头,沈尽欢距离救生艇只剩下一百米不到的距离,他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   “好,我尽量。”火儿努力保持镇定。   秦深将升降机又靠近了一点点,考虑到火儿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他便更加小心谨慎,一直将升降机开到他的正上空,这才轻轻将绳索抛下。   秦深瞄得很准,绳子刚巧落在火儿的头上,然而他手脚被捆着,完全没有办法靠自己的力量爬上来。   “爸爸怎么办?我的手动不了。”   “别急,你往左边挪,靠爸爸越近越好。”   秦深近了才发现火儿被五花大绑,他抿了抿唇,立马改变营救策略,开始往左边挪,从腰间拔出瑞士军刀握在手上。   火儿被绑得很有技巧,任他怎么挣扎绳子都无法松开。他便边上挪动了下,那老旧的升降机立马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嘘!”   两人皆是一惊!   下面的沈尽欢甚至都听到了那声响,心脏狂跳不止,她悄悄抬头看了眼夜空,眼睛死死盯着空中的两辆升降机。   好在,歹徒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并没有注意到空中的声响。   “火儿,轻点。”   秦深比了个手势,又陡然意识到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他咬牙,忽然用力撞上火儿的升降机,借力将自己的升降机固定住。   男人眸色一沉。弯腰将绳子系在腰间,一只手紧紧抓住升降机的舱门,脚上用力一蹬!整个人便从机舱内飞了出去!   火儿只感觉升降机猛地一颤,紧接着一只大手准确无误地按在他肩头,他眼眶一眼,一头扎进秦深怀中,软软糯糯地喊了声:“爸爸!”   秦深的心好似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孩子,而且月色下,这孩子的面孔生得精致几乎与儿时的他如出一辙!   “乖,爸爸来救你了。抓紧我的手,不要放。”   秦深腾出手用力割开火儿手脚上的绳子,四肢得空,火儿连忙紧紧拽住秦深的手,此时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听着爸爸的声音,感受着从爸爸掌心里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量,火儿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用死了。   男人的脚勾着自己的升降机,这会儿半边身子都已经悬在了空中,看得下面的沈尽欢心惊肉跳。   秦深抱住火儿,两辆升降机肩并肩,此时只要他蹬一脚火儿的这辆,利用力的相互作用将自己弹回去就行。   上空正上演着惊险的空中救人一幕,下面的歹徒却突然抬头,眼见秦深将小鬼从一个升降机上抱到了另一个升降机上!   “妈的!秦深你耍诈!”   对方一声粗暴的谩骂,他从黑暗中跑出去,冲到救生艇前,三两下便擒住沈尽欢,手中发亮的匕首抵上沈尽欢纤细雪白的脖颈。   绑匪恶狠狠道:“秦深!你要是再动一下,我就立刻送这个女人去见阎王!”   ☆、【024】林氏陷信誉危机   上空窸窸窣窣的声响一瞬间消失殆尽,火儿蜷缩在秦深怀中,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爸爸,先救欢欢,救欢欢!”   “”   秦深黑眸一凛,眼底迅速凝聚起一簇凶狠的杀意!   “爸爸!救欢欢啊!”火儿大叫,看到沈尽欢被歹徒挟持,他两只眼睛都赤红一片,恨不得自己能跳下去救沈尽欢。   秦深攥紧了拳头。   “秦深!我让你立刻停手!不然你心爱的女人就将身首异处!”那人再次狰狞警告,沈尽欢大叫一声:“不要管我!秦深!一定要救火儿,照顾好火儿,我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   秦深眯眼,这个蠢女人,怎么动不动就想着死?看来平时给她的教训太少,她又不长记性了。   男人迅速摸出一把手/枪,瞄准了对方的头颅,方才因为对方藏于黑暗中他没办法找到对方的精确位置,所以迟迟没有动手,而这会儿对方主动现身,他也就有了目标,只是秦深不敢确定这男人还有没有同党,万一他开了枪杀死了一个。还有很多人埋伏在黑暗之中,到时候他依旧救不了沈尽欢。   歹徒贴着沈尽欢的耳朵说:“看来,他是不要你的命了,居然拿枪跟我对抗。”   沈尽欢眼睛通红,却是没有一丁点的害怕,她看着秦深,他抱着火儿,他们父子俩终于相认了。   那就足够了。   就算现在让她死,她也毫无怨言。   “火儿,捂住耳朵。”秦深低声吩咐,火儿连忙乖巧地用手堵住自己的耳朵。   秦深似乎胜券在握,然而毕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手/枪的射程不比狙击/枪,秦深若是掌控不好不光打不中歹徒,还有可能会误伤沈尽欢。   男人扣住扳机的手隐隐发抖。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匕首快!”歹徒冷眼盯着秦深手中的枪,忽然弯下腰,将匕首抵在沈尽欢的喉咙上。   “啊!”   乍然接触到冰冷的匕首,沈尽欢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低呼出声。   “秦深,放下你手中的枪,从上面跳下来我就放过她,不然,我现在就一刀杀了她!”   “不要听他的!!秦深,我死不足惜,你一定要照顾好火儿,他是你的儿子!”   “你给我闭嘴!”   歹徒抬手扇了沈尽欢一巴掌,既然苏小姐要沈尽欢的命,他也没必要和秦深再周旋下去,匕首往前划了一刀,立刻有鲜血从她白嫩的颈子上沁出。   “爸爸!救欢欢啊!”火儿捂住耳朵大叫。   与此同时,码头尽头一排排防弹加长林肯疾驰而来,轰鸣的引擎声响彻整个码头!   “你们居然报警了!”   歹徒眼中狠厉毕现,手中的匕首一用力。沈尽欢脖子上的血更加肆虐。   “砰!”   秦深扣下扳机,在极度紧张与颤抖之下,准确无误射中对方眉心,一击要命!   秦深抱着火儿顺利从高空下来,郑英奇带来的军队也在第一时间赶到,将潜伏在码头的其他余党全部逮捕,缉拿归案。   沈尽欢冲过去,一把抱住火儿,孩子依偎在她脖子上,小手摸到一把血:“欢欢,你受伤了?!”   “我没事,我没事,火儿,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将你一个人丢在郑老师家里,妈妈错了”沈尽欢泣不成声,都是她的错,她是个不称职的妈妈,她怎么能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放在别人家寄养?就算早一点告诉秦深又如何?他们本就是父子,本就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啊!   是她糊涂了。   沈尽欢满脸泪痕,秦深立在一旁。俊脸紧绷。   “火儿,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我没事啦欢欢,只要你能和爸爸在一起,火儿受再大的委屈也心甘情愿。”   火儿睁着眼睛,眼前只有一团黑影,没有一丝光亮,沈尽欢察觉到他眼睛不对劲,连忙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只是暂时性的失明,我们现在就送儿子去医院。”   秦深伸手搭在沈尽欢肩膀上,将母子俩搂入怀。   沈尽欢这才有空去问秦深:“你呢?你还好吗?从那么高的地方爬上去,你有没有受伤?”   男人低头吻了吻她惨白的脸颊,说:“我没事。”   远远的,郑英奇向前的脚步止住,他双手插兜,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这一家三口。   其实,沈尽欢和秦深还挺般配的嘛!   他们一家三口终相认,只是可惜了他还是孤家寡人,并且以后再无机会多看沈尽欢一眼了。   车子开过来,秦深和沈尽欢抱着火儿走过去,走到半途,沈尽欢突然转头,朝着远处的郑英奇看了一眼,嘴角勾了勾,郑英奇眉心舒展,尽管距离很远,但他还是听到她说谢谢。   “二少,这帮歹徒已经招供了,他们是被受人唆使对沈小姐下手,和他们接头的人叫苏娇娇。”   一个士兵上前汇报情况,郑英奇收回视线,双手插兜,姿势高傲:“苏娇娇看来和林笙箫是一伙儿的,把这帮人全部送去警局,另外,你带一班人去找林笙箫的下落。”   “是,二少!”   秦深提供线索,郑英奇直接上门抓人,将躲在陈阳家中为虎作伥的林笙箫直接逮捕,被抓时,林笙箫还在叫嚣:“我爸爸是林建东!你们居然敢抓我!”   “这些话留到局子里再说吧!”   这次,就算林建东有通天的本事也洗脱不了林笙箫唆使绑架蓄意谋杀的罪名!   “你们放开我陈阳!陈阳你还傻站着做什么!快点把这些人赶出去啊!”林笙箫挣扎未果,才发现这次来抓她的不是普通的警察,而是武装特警!   陈阳皱了皱眉。他一眼就认出这些特警是之前在沈尽欢家门口与他过过招的人,他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陈阳!你傻了是不是?你不是很能打的吗?快点儿把这些臭虫赶走啊!”   臭虫?   她居然有胆量说这些特警是臭虫?   陈阳眼角抽搐了下,随后不动声色地别过视线。   不瞬,郑英奇从门口走进来,一身戎装衬得他身材挺拔长相俊美,他戴着皮手套,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自内而外的雅痞。   军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碰上郑英奇这样痞里痞气的军人!   从前也没觉得这补习班的老师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因而林笙箫从未将他放在眼中,却不想自己最后竟然栽在这种人手中!   真该死!   林笙箫一双美目睁得死大,她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又是你!郑英奇!”   郑英奇勾唇轻笑:“是啊,林小姐别来无恙~”   “你你别以为你爸是军区总司令你就能为所欲为!我是无辜的,没有证据你凭什么抓我走?当心我告你们非法私闯民宅!”林笙箫强装镇定,到了现在这一步,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这郑英奇就是替沈尽欢出气来的。   郑英奇摘下皮手套,动作潇洒地在手掌心掂了几下,唇角勾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说:“你放心林大小姐,没有证据我绝不会冤枉无辜,你的好姐妹苏娇娇已经招供了,她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你挑唆,林大小姐这次怕是要将牢底坐穿了!”   “不不可能!你骗我!娇娇不会出卖我!”林笙箫此话一出,便意识到自己上了郑英奇的当,她脸色一变,还想狡辩,郑英奇不耐烦地皱皱眉,手一挥:“把她给我带走!”   “是,二少!”   两个武装特警一左一右将林笙箫押走,喧嚣的叫喊声最终隔绝在门外。   冤枉?   哪个犯了事的被逮捕时不喊自己是冤枉的?   呵。   郑英奇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他眯着眼睛,看向屋子里另外一个人。   郑英奇与陈阳四目相对,从气场上将对方碾成了渣。   “陈助理。这件事如果被我发现你也有参与,那就别怪我不念往日情面了!”   “”   陈阳皱了皱眉,往日情分?他和郑英奇之间有什么情分么?   郑英奇笑道:“也许你忘了,当初我与家里断绝关系走投无路时,你曾经请我吃过一顿饭,这份恩情我可一直都记着呢。”   “!!!”   陈阳猛然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火儿被送去医院,医生做过检查后说只是受到刺激导致暂时性失眠,修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了。   沈尽欢和秦深双双松了口气。   回到浅水湾别墅,萧管家见到他们安全归来,喜极而泣。   “太好了。终于没事了,秦先生沈小姐快快进来吧!”   再看秦深怀里抱着的小男孩,顿时吃惊得张大嘴巴,能活生生吞下一颗鸭蛋。   “先、先生这孩子”   秦深傲娇地扫了她一眼,语气不无得意:“我儿子!像我吧?”   萧管家反应过来:“像!简直一模一样!真没想到先生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秦深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萧管家与沈尽欢两人相视一笑,看来秦深对着孩子是打心眼儿里喜欢。   “爸爸,放我下来。”火儿在他怀里扑腾一下,他那声音一叫秦深爸爸,秦深立马就酥化了,成了不折不扣的儿子奴。   秦深轻轻地将他放在地上,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温声叮嘱:“小心点儿,别摔着了。”   “嗯!”   火儿闭着眼睛,小手伸出去探路。   “汪汪!”   深深不知从哪里窜了过来,猛地朝火儿扑过去,秦深和沈尽欢吓了一跳,同时上前准备将火儿抱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萨摩犬的小爪子一下就将火儿扑倒在地,火儿吃痛摸着屁股,低声骂了句:“我擦!什么鬼!”   “汪汪!”深深兴奋地大叫,沈尽欢急了:“深深快下来!”   “汪汪!”   深深张开大口,随后在众人震愕的视线下,深深伸出舌头舔了舔火儿的脸蛋,模样热情极了。   诶?   刚才不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冲过去吗?   怎么一秒钟就变得如此温顺?   火儿在地上打着滚,小狗不停地舔着他的脸蛋,痒痒的触感引得他咯咯直笑。   “哈哈哈,欢欢,这小狗好可爱呀,它是什么颜色的?”   “汪汪!”   沈尽欢重重吐了口气,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狗头,说:“火儿,这狗是白色的,叫深深。”   火儿一愣:“深深?那不是跟爸爸一个名字吗?”   沈尽欢挑挑眉,努力憋着笑,反观秦深,整张英气的脸早就黑透了!   当晚,吃过晚饭。   秦深盯着火儿那张几乎与小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沉默良久才开口:“小家伙,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火儿挑挑眉,鄙夷道:“真笨,我们好久之前就见过面啦!”   “多久之前?”   秦深记不起来了,但看着他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听着他说话的声音,他自己也觉得相当熟悉!   只不过他每天见过的人太多,实在没办法对号入座。   火儿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秦深,男人盯着他的模样回想良久,这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在公司门口你是故意碰瓷,撒娇卖萌跟着我进了办公室!”   “终于想起来了?大人的脑子真不好使。”火儿撇撇嘴,一脸的鄙视,好像是在吐槽秦深的智商。   秦深眼角抽搐一下,没想到居然被自己的儿子嫌弃了,他正郁闷得不知该如何发泄,火儿却又神补刀:“罢了,你这智商连欢欢都追不到,也不指望你能一眼认出我。”   秦深:“”   这小子嘴巴要不要这么毒?!   沈尽欢刚巧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秦深立马一个眼刀子射过去,吓得她赶紧收敛,却因为憋笑脸颊不断抽搐。   “沈尽欢!你还好意思笑!”   “我我没笑,我就是感慨你终于碰上对手了!”   “不准笑!今晚来书房找我,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深狠狠剜了她一眼,随后板着张俊脸,再没搭理过她。   当天晚上,沈尽欢将火儿哄了睡着后,蹑手蹑脚地跑到书房,敲了敲门。   “进来。”   沈尽欢吸了口气,有些拘谨地走进去。   秦深正在联系眼科专家,见她进来便关了电脑,黑眸上下扫她一眼,不怀好意道:“穿这么清凉是想引诱我犯罪?”   沈尽欢顿时小脸通红,她穿着正常的睡裙啊,哪里少了?再说里面又不是真空的,这男人要不要这么色?   她窘迫不已:“不、不是,我来是向你道歉,另外道谢的。”   “道谢就不必了,火儿也是我儿子,救他我义不容辞,”秦深瞥了眼她脖子上的纱布,好在只伤了皮肉,涂点药很快就会康复,“至于道歉你先说说看,错在哪儿了,给我一一解释清楚,直到我满意为止。”   沈尽欢眉毛一拧,委屈巴拉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火儿的身份,其实好多次我都想向你坦白,但每次都被意外的事情打断了,然后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尽欢,你确定这是惊喜不是惊吓?”秦深眉峰一抖,哼哼了两声。   “我”沈尽欢愧疚地低下头去,半晌才嘀咕一声,“那你不喜欢火儿吗?”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只是尽欢,下次如果再敢瞒着我,我一定会狠狠惩罚你!”   男人突然从大班椅上起来,长腿阔步来至她跟前,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小鹿般乱撞的视线与自己相对。   属于秦深的霸道气息骤然将她包围,沈尽欢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想直接跌坐在沙发上,男人欺身而上,将她牢牢压住。   沈尽欢脸色爆红!   她是来道歉的,怎么就变成了被他占便宜了?!   她连忙伸手去推,然而秦深却岿然不动,一双黑眸沉沉锁住她,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尽欢,这是我28年来收到的最宝贵的生日礼物,谢谢你。”   “秦深”   沈尽欢愣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本已经做好了被他掐死的准备,这下却彻底慌了神。   “尽欢,那五年,你过得很不容易吧?”他缠住她的手,清楚看见她眼底一瞬间的失神,不经心疼。   五年前他犯下错逃之夭夭,徒留她一人成为全镇的笑柄,他真该死!   现在回想起来,难怪五年后再次见到沈尽欢的外婆时,她老人家会那般愤怒,若只是不负责任地离开沈尽欢,外婆何以对他刀棍相向?   其实沈尽欢的外婆是因为心疼她这么多年来一个人拉扯孩子,背负委屈,这一路走来所吃的苦都是秦深无法想象的,所以外婆看到他时才恨不得一棍子打死他,并且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欢欢再跟着他受伤害受委屈。   他如果那会儿就能察觉出异样,早一点和他们母子相认,是不是后面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沈尽欢眯了下眼睛,脸侧过去,说:“都过去了。”   “尽欢,对不起,当年是我不好,以后我保证不会再离开你和孩子。”   说着,男人的手轻柔地抚上她的小腹,沈尽欢吓了一跳,以为他要乱来,却不想他只是将耳朵轻轻贴了上去,手掌撑住自己的身子,贴在她小腹上聆听。   他这是做什么?   “尽欢,我好像听到宝宝的心跳了。”   沈尽欢眼睛睁大:“秦深你好没常识啊,这才怀孕一个月,根本就听不见的,你听到的是我的心跳声!”   “不管,我就是听见了,”秦深执著地说道,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说道,“而且我听出来,这是个女孩儿。”   “”   沈尽欢动了动唇,没想到秦深一句话竟戳中她的泪点,眼泪完全止不住,秦深抬手抹掉她的泪,心疼地问:“哭什么?我又没揍你。”   “我秦深,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自己怀孕后,我第一反应是要拿掉这个孩子,可是医生说我子宫壁太薄,如果拿掉孩子,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生育,可是那会儿林笙箫怀着你的孩子”   “纠正,林笙箫那是骗人的!”   “就算她是骗人的,我那会儿也是被骗住了,后来还是王玲劝我,说大不了以后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隐居,到时候像照顾火儿一样将肚子里的孩子拉扯大。”   “这个王玲,她一早知道还不肯告诉我!”秦深想到自己去王玲家中接回沈尽欢时,王玲对他凶神恶煞的态度,当即恨得咬牙切齿。   沈尽欢吸了口气,擦掉眼泪,说:“王玲也不容易,她被沈让伤害了,你又是沈让的好朋友,她当然得对你有所提防。”   “沈让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坏,他心里是有王玲的,自打王玲离开之后,沈让一蹶不振,整日沉迷酒色,这样我想起了当初唐雨柔离世时的他,如果沈让不爱王玲的话,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秦深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手握住她的,沈尽欢挣扎了一下,没挣脱,索性也只能靠在他怀里。   她低着头,小声嘀咕:“呵,谁知道呢,你们男人都喜欢帮着男人说话,反正在我的印象中,沈让就不是什么好人!活该他被王玲抛弃!”   “尽欢”   “你少帮他说话,说多了你也是渣男。”   “”   秦深眨了眨眼,迅速闭嘴。   沈让啊沈让,不是兄弟不帮你,实在是不能为了你而得罪自己的老婆,对不?   第二天早上,林笙箫唆使绑架蓄意谋杀的消息登上头条,一瞬间传遍大街小巷,网络点击量直逼千万!   林笙箫堂堂林氏地产掌上明珠的形象毁于一旦!   林氏地产,事发之后成为攻击对象,无数记者群众围追堵截,林建东直接被堵在了大厦门口,被要求针对这件事给外界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   还能有什么解释?   这件事证据确凿,林建东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为林笙箫开罪。   很快,法院的判决书就下来了,林笙箫被判五年有期徒刑,听说林笙箫在法庭上当场抗议。认罪态度极其恶劣,最后被狱警强行押走,林建东的面子全都被她丢光了!   林氏地产即刻陷入信誉危机,股票一跌再跌,收盘前下滑年度最低!   浅水湾。   秦深关了电视机,从容地翘着二郎腿教火儿打游戏。   没过多久,门铃就响了。   萧管家说:“秦先生,是沈总来了。”   ☆、【025】丑媳妇见公婆   秦深眼皮一跳,下意识地看了沈尽欢一眼,后者眯了下眼睛,哼了一声:“火儿,妈妈带你上楼玩。”   火儿赖在秦深怀里:“可是我想跟爸爸玩嘛,欢欢你就自己去楼上吧。”   “你”   这还是她儿子吗?   这么快就被秦深收买了!   秦深得意地挑了挑眉,双手一摊,好像在说:你看,是儿子自己要跟我玩,我可没教唆他这么说。   沈尽欢气得不行,恰好手机响了,她按下接通:“王玲,怎么了?”   “欢欢,我看了新闻,林笙箫那小婊砸一定是对你下手了吧?妈蛋,你要不要紧啊?”   “呃我、我没事”沈尽欢没想到王玲仅凭新闻就猜到林笙箫对她下手。   “听你这语气也不像没事,你等着啊,我马上就到浅水湾了,我们见面说!”   说完,不等沈尽欢反应过来,对方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沈尽欢凌乱了,王玲要过来?而这会儿沈让也到了,岂不是说这两个冤家待会儿会碰上?   沈尽欢立马不淡定了,她正要给王玲拨电话,大门已经被人推开,沈让一身白色手工西装,衬得身形挺拔俊俏,而他旁边挽着他胳膊的女郎亦是千娇百媚,看得人不忍侧目。   这女人是谁啊?!   秦深同样看见了那女人,眉头不由皱了一下,随后盯着沈让冷冷警告:“你带她来做什么?”   沈让昂首阔步,嘴角噙着优雅的笑,他一贯如此。面上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常常让人误会。   “我来看看你啊,听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着,他松开女人的腰,阔步朝秦深走去,伸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   “爸爸这个长腿叔叔是谁呀?”   一直和秦深待在一起的沈焱扬起脑袋,陡然一声爸爸,把沈让直接叫懵了!   他瞪大眼睛看了看孩子,又将视线挪回来在秦深脸上比较,最后不可思议地吸了口凉气,说:“阿深你可以啊!私生子都这么大了!”   那张脸,无需秦深解释,沈让便认得定是秦深的种!   秦深挑眉:“不是私生子,是我和尽欢五年前生下的孩子,我秦深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沈让咽了咽喉咙,难以相信这种话居然出自秦深之口。   秦深放下二郎腿,起身在他肩膀上拍了下,道:“别忘了婚礼时补上份子钱。”   “什么?!这就要结婚了?阿深,你没发烧吧?单身多好啊!每天都有不同的女人睡,不管玩得多疯狂都没人敢说你一句,然而一旦结婚,你将跌进婚姻的坟墓,此生再也出不来了!阿深,你考虑清楚啊,现在年纪还小,何必想不开这么早就结婚呢?我说”   “原来沈总对婚姻的定义是坟墓啊~”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戏谑,沈尽欢在楼上看见忽然出现的王玲,心中暗叹一声不妙,连忙从楼上下来。   沈让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然这青天白日的他怎么听见王玲的声音了呢?   他摇了摇头,说:“婚姻必然是爱情的坟墓啊。你要是娶了个通情达理的大家闺秀也就罢了,结婚以后双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玩各的,岂不逍遥?可若是娶了沈尽欢和王玲那样一根筋的女人,保准你一辈子悲催,说不定还会被摧残得英年早逝!”   王玲出现在门口,脸色青白交错,尤其当她听见沈让说娶了她这样的女人会折寿之类的字眼时,她整个人气得不行,要不是竭力压制,这会儿她怕是要冲上去打他个头破血流。让他知道什么叫英年早逝!   沈焱戳了戳沈让的腿,后者拧了拧眉,俯下身子说:“小家伙,虽然你长得和秦深小时候一毛一样,但是你这么勾引我是没用的,我可没有恋童癖,你看见我身边这肤白貌美的姐姐没?这才是我喜欢的菜哦~”   沈焱:“”   所以说啊,有些人总是喜欢自掘坟墓!   沈让说够了,直起身,转过身去正想问秦深点事情,结果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气得面色铁青的王玲,他愣了下,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发现王玲果然还在!   “王玲,你”   沈让懵了,原来刚才听到王玲的声音不是幻听啊!   这下完蛋了,他刚刚都说了什么鬼?   王玲冷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他身边的女人身上,那女人倒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见到王玲出现,立马贴到沈让身上,手重新挽住他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哟,这不是咱们百乐门的台柱子玲珑小姐嘛?怎么有空到这儿来呢?难不成,这秦总又是你的恩客?”   王玲瞥了她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么?呵,锦瑟,劝你别把人想得跟你一样肮脏龌龊!你靠什么手段才爬上沈让床的,你自己应该清楚!”   锦瑟脸一白:“你胡说什么呢!一个过了气的坐台女,还真把自己当台柱子了,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讲话我么?我现在可是沈总的”   “闭嘴!”   沈让冷声打断锦瑟的话,一记凌厉的眼刀子射过去,锦瑟不甘心地扭了扭纤细的腰肢,娇嗔一声:“沈总~您不是说过早就厌烦这个女人了吗?方才也是您自个儿亲口说的,娶这样的女人只会让自己英年早逝啊。”   锦瑟的话再度在王玲开裂的伤口上狠狠撒了一把盐,她吸了口气,眼见沈让要发怒,不过也没心思去琢磨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她迈进来,弯身抱起地上的火儿,捏了捏他的鼻尖说:“火儿,有没有想干妈?”   沈焱笑容灿烂地用力点头:“当然想干妈啦!干妈都好久没来见火儿了呢,走吧,咱们上楼去,欢欢在楼上等咱们呢。这儿的空气实在太臭了,不知道是谁身上那么臭。”   小孩子话中带刺,故意讽刺锦瑟身上刺鼻的香水味,王玲扑哧一声就笑了,又爱不释手地捏了下他的鼻尖,说:“是啊,真臭,有些人明明都已经榜上大款了,怎么就不能换一换香水的档次呢,哎,干妈带火儿上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王玲丢下这句话。全然不顾门口气炸了的锦瑟以及俊脸黑透的沈让,自顾自地走上楼梯,迎头撞见沈尽欢。   沈尽欢看了眼楼下的情况,又心疼地看着王玲,小声道:“王玲,我刚才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结果你就过来了”   “没事儿,谁都想不到这人渣居然还有脸带着那贱人来找秦深,不怪你。”   王玲性子爽快,也没因此迁怒沈尽欢,只是心情明显不及来时了。   回到卧室,沈尽欢以防万一将房门反锁,又吩咐火儿自己在房间里玩,她则拉着王玲坐下来。   “欢欢,你没事吧?我今早看到新闻担心得不行,就怕那林笙箫丧心病狂起来连你都不放过。”王玲一坐下来就关心她,沈尽欢鼻子酸酸的,感动不已,说道:“我没事,林笙箫本来绑架了火儿,不过好在秦深和郑英奇合力救下了孩子,林笙箫现在也已经伏法了。”   她简单将事情的经过给王玲说了一遍。后者听了以后都不禁为当时的场面捏了把冷汗,秦深空中飞人去救火儿,沈尽欢被歹徒拿刀架着脖子,稍有不慎,一家三口都会没命啊!   王玲听后重重喘了口气:“幸好,幸好你们没事,不然真要担心死我。”   “我们没事,王玲,倒是你”   沈尽欢欲言又止,瞧着王玲这憔悴的模样,大概也猜得出来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想来也是,她怀孕了,正在纠结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沈让呢,可那沈让呢?整日流连花丛不说,今天更是当着王玲的面说出那样不知死活的话来,王玲就算之前有想过要原谅沈让,现在估计也没那想法了吧。   王玲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我怎么了?我挺好的呀,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现在也辞了工作,今天见了你和火儿,我以后也没什么牵挂了,可以离开这座城市,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独自生活,把孩子生下来”   “王玲”   沈尽欢瞬间哽咽,眼泪汹涌入注,王玲抬手抹掉她的泪,安慰道:“傻姑娘,你哭啥啊?我只是出去旅游散心而已,又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对不?你放心好啦,我一个人在外面会照顾自己的,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一丁点儿委屈。”   “王玲,如果今天没有见到沈让,你是不是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   沈尽欢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她总觉得王玲等待了这么多天,一定是在等沈让回心转意,若不是今天来浅水湾意外撞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估计王玲到现在都不可能死心。   这句话一下子就击中了王玲的软肋,她眼睛一酸,声音突然哑了下来,说:“是啊欢欢,女人就是犯贱,他都那样了我居然还想着他回心转意,我甚至还想过当沈让知道我怀孕了他是会很高兴还是会很失落,我以为有了孩子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可以转圜,可现在才发现一切都是我痴人说梦罢了,他没了我可以活得洒脱,换女人如换衣服,不用担心被人管着,无忧无虑多自在,这么想来我真是个废物,离开他之后我过得这么糟糕,我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欢欢”   王玲伸手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面色痛楚万分道:“欢欢,我这里好痛,痛得快死掉了”   “王玲”   沈尽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将她拥进怀里,不断轻拍她的后背。   “你也看到了,刚才那个女人当着他的面羞辱我,他都不曾开口替我说一句话,可想而知我在他心里根本没有任何地位,我只是个替身而已,他从未对我付出过一丁点的真心。”   “也许也许事情不是那样的。沈让他也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他能有什么苦衷?刚才那女人就是百乐门的新花魁,沈让一手碰上去的台柱子锦瑟!他都已经明码标价包养她了,外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要是真有苦衷,怎么可能带着这种女人来见秦深?”   欢场上逢场作戏的多,沈让如果对那锦瑟只是玩玩而已,怎么可能带她来见秦深,何况那女人先前还算计过秦深,聪明如沈让,更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么一想,明显这个锦瑟对沈让而言是不一样的。   “王玲”   “欢欢,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希望我能和沈让在一起,可那种男人他根本就不属于我,我放弃了,等得累的,不想再等了。”王玲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她没再哭,只是心在说这话的时候狠狠抽了一下,似乎是不舍。   “那你要一辈子瞒着沈让,不告诉他孩子的事情吗?”沈尽欢握住她的手,同情地看着她,以前她就觉得王玲的命太苦了,父母双亡不说,老家也被人一把火烧了,成了不折不扣的孤儿,现在好不容易爱上个男人,结果却错付真心给了渣男。   王玲点点头:“这种人渣根本不配当孩子的父亲。”   她在沈尽欢房间里待了很久,两个人又说了很多悄悄话,等到分开时已经到了饭点。   萧管家上来叫他们吃饭,二人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卧室。   来到楼下,竟惊讶地发现沈让还没走!   不过那讨人厌的锦瑟倒是已经被赶走了。   王玲看都不看沈让一眼,便对沈尽欢说:“那我就先走了,欢欢,你要照顾好自己跟火儿,别让爱你的人担心。”   沈尽欢为难地看了眼沈让,骨子里她还是希望沈让能出口挽留,然而男人只是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王玲,却硬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沈尽欢暗骂了一句混蛋,才说:“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正好时间也不早了。”   “不了,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王玲推脱,朝沈尽欢和秦深道了别,又吻了吻火儿的脸颊,这才离开浅水湾别墅。   她这一走,沈让脸色就沉了下来,他黑眸盯着沈尽欢,以一种绝对逼人的口吻质问:“你们两个在楼上都聊了些什么?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   秦深挑眉:“沈让,注意你的措辞,尽欢是我的女人,你若是对她不敬,别怪我不念及兄弟之情。”   沈让哼了哼,瞪了秦深一眼,骂道:“还没结婚呢都这么护着了,将来要是结婚了,秦深,你肯定是个妻管严!”   “是又如何?”秦深淡然接下他的眼刀子,“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   得,沈让是说不过他,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沈尽欢究竟和王玲说了什么,不然那王玲怎么下楼之后连正眼都不瞧他?   沈尽欢拉开椅子坐下,望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想到王玲的事情,顿时胃口大失,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说:“沈让,你会为你今天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的,错过王玲,你会后悔一辈子!”   沈让不以为然:“一个欢场妓女而已,我至于输不起么?”   “王玲不一样,她性子一贯倔强,你别指望她会率先向你低头,也别以为和甲乙丙丁传传绯闻就能让她回心转意,你越是这么放纵自己,越是将王玲推得更远!”   “”   沈让眼眸一眯,当真如此吗?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刚才说了什么么?好,我告诉你,”沈尽欢赌气似的瞪着沈让,秦深拽了下她的衣角,她一把甩开,怒吼道,“她怀孕了!孩子是你的,不过现在她要去医院拿掉孩子!你个人渣一辈子都不配当父亲!”   “你、你说什么?!”   沈让陡然睁大双眼,出口的声音都在发抖,与此同时秦深也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看向沈尽欢。   王玲怀孕了?   他怎么没有听说?   沈尽欢冷笑一声,笑容凄惨:“你不相信也罢,反正在你心里,王玲就是肮脏的坐台女,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呢?我猜的没错吧?”   “你”   沈让竟连一句完整的辩驳都说不出来,他愣愣地看着沈尽欢,又愣愣地看了眼秦深,脑袋似乎完全不会运转了,耳朵里只剩下沈尽欢那句“她怀孕了!孩子是你的,不过现在她要去医院拿掉孩子!你个人渣一辈子都不配当父亲!”   王玲怀孕了?   她居然怀孕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他一点风声都没得到?!   “你说的都是真的?王玲她真怀孕了?”沈让机械地开口质问,沈尽欢失望摇头:“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去追她,反而在纠结她是不是真的怀孕。沈让,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请你离开浅水湾!!这里永远都不欢迎你这样的人渣!”   “尽欢,不许胡闹。”秦深微怒,沈让好歹也是他的贵客,是他多年来的好兄弟,沈尽欢这么对他说话就有些太放肆了,何况沈让和王玲的事说白了是他们个人的感情问题,她一个局外人没资格插手。   沈尽欢放下筷子,声音很响,秦深皱眉看着她,她却冷冷警告:“秦深。浅水湾是我的房子,别忘了房主名字写的我沈尽欢,我有资格将看不顺眼的统统赶出去!你要是替沈让求情或者看不过去,那就跟他一起离开就是了,不过出了这大门,你以后想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尽欢”   秦深被她捏住命脉,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沈尽欢丝毫不为所动,对待渣男就是要狠,她实在不想让沈让待在这里污染空气。   沈让愣了一下,而后恍然大悟,他拿过椅背上的西装搭在手腕上,随后一边跑一边喊:“王玲!”   等到沈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秦深这才扑哧一声笑出来,沈尽欢斜睨着他:“你笑屁呀?”   “我笑你这演技真夸张,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激怒沈让,让他去追王玲,对不对?”   沈尽欢挑挑眉,有些惊讶:“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那是,我的女人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我还不清楚么?”秦深得意地勾起唇角,笑得颠倒众生。   沈尽欢剜他一眼:“那你刚才还帮着他说话?那个渣男就该得到点教训!”   “我这不是想要让戏演得更逼真点儿么?对了,王玲真怀孕了?”秦深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下,语气温柔宠溺。   沈尽欢眉心一沉,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要撒谎那我也太缺德了。”   “你难道不是?”   “秦深!你还真敢说!我要不是看沈让那么可怜的份上,你以为我稀罕帮忙啊?王玲和这种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得了得了,你就是爱瞎操心,别人家的事哪有自家的事重要?”秦深擒住她的小手,贴到唇边吻了吻。   “自家的事?”沈尽欢一头雾水,“什么事啊?”   “丑媳妇见公婆的事。”   “”   沈尽欢赫然睁大双眼,震惊错愕地望着秦深,男人黑曜石一般的瞳仁充满无尽的魅力。只消看一眼就将她溺毙其中,不可自拔。   “别给我装傻,日期我已经敲定了,就下周,我已经跟父亲通了电话,他事先也有了准备。”   秦深如是说道,沈尽欢手心里陡然出了一层冷汗,只要一想到秦深的父亲,她就浑身一颤,没由来地恐惧!   “秦深就不能缓一缓吗?”沈尽欢小脸没了血色,要她去美国见秦江淮和秦美雪。这可真的难为她了。   “缓?你我是能缓,但你这肚子能缓么?再过上几个月肚子大了,你还瞒得住?”   “可是”   “好了,有我在,你还担心我父亲会吃了你不成?再说不还有火儿么?我父亲可喜欢小孩子了。”   “”   虽然秦深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安慰,可沈尽欢还是怂了,惴惴不安。   沈让追出了浅水湾,远远的就看见王玲在大太阳底下快速行走,他心里一紧,想到她现如今怀有身孕,连忙加快了脚步跑过去。   “该死的沈让!诅咒你断子绝孙!你不是喜欢玩女人嘛?那好,就让你得性病、梅毒、花柳死无葬身之地!”   王玲一边踢着路面的石子,一边诅咒沈让,男人追上来,刚好就听到她这段恶毒的诅咒,当即俊脸一沉,说:“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026】母女相认   总以为爱不过是逢场作戏,谁都以为自己可以是观众席中的一位,结果灯光亮起,还不都是戏假情真落了泪?   陡然听见他的声音,王玲猛地吓了一跳,她一回头,就和沈让四目相对!!   男人眼底的愤怒清晰可见,尤其额头暴跳的青筋彰显了他此刻的情绪。   王玲眉头一拧,这个渣男跟过来做什么?   而且他凭什么一脸气愤?   明明该生气的人是她才对吧?   他不是对锦瑟说早就厌烦她了?   现在追过来做什么?   “你来做什么?”   王玲傲娇地别过视线,转身继续往前走,似乎一秒钟都不想与这人多待下去。   也是,这种渣男多看一眼都来气。   “我如果不来,岂不是就错过了天大的好消息?”   沈让长腿阔步追上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一旁的树干上。   “你干什么!”   王玲吃了一惊,这青天白日的,沈让要对她做什么?   “你说呢?王玲,好歹我们睡过,你的滋味也算甜美,不如这样,你出个价,我重新包了你。省得你迫于生计去那种地方卖酒卖唱,如何?”   “滚你大爷的!老娘卖酒不卖身!沈让,别用你那龌龊的思想来衡量我!”   王玲抡起胳膊便是一巴掌甩过去,沈让倒没让开,不偏不倚被她打中,很响亮的一声直接将沈让打蒙了。   男人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王玲,怒声道:“离开我胆子倒是变大了?王玲,你知道这一巴掌打的谁么?!”   “打的就是你这个负心汉!”   “我是负心汉?王玲,你我之间一向都是你情我愿,我何时逼迫过你?又谈何是负心汉?”   “没有逼迫我?”王玲凄惨地笑了,所以事到如今,在这个男人看来,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是她自己不自爱,所以才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   呵。   王玲冷冷一笑,说:“你是没有逼迫我,但你却在我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将我整容成你初恋情人的模样,你让我在无形之中成为一个女人的替身,让我在这场无疾而终的爱情中输得惨烈,沈让,我谢谢你,我今天能有这样的下场。都是拜你所赐!”   “怎么就是拜我所赐?我给过你机会,可你宁愿去夜总会卖笑卖唱,也不肯回到我身边,当我的女人有什么不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在河西万达所有人都得尊称你为王小姐,再说,我何时说过你是谁的替身?”   沈让黑眸涌动,若不是竭力压制,他真想敲开这女人的脑袋瓜子,看看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可这女人似乎还是云里雾里,一点儿也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在她刚离开的那段时间,他过得日夜颠倒,黑白不分,秦深说丢了魂似的,犹如行尸走肉,而在夜总会再次与她相遇,他死掉的心又立马复活了过来,于是他流连花丛,他辗转反侧,一步步让媒体放出他和各色女子的绯闻消息,只是为了让她吃醋,让她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   只可惜,他所做的这一切,秦深懂了,但王玲却不懂。   这个男人主宰着一切,手握生杀大权,眉头微微一蹙,便已让人冷汗涔涔,然而偏偏是这样一个男人,也有着天生无法逆转的软肋。   她就是他的软肋。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你书房里的那个相框我已经看过了,那是唐雨柔的照片,是你初恋情人的照片。可她那张脸和我现在这张脸几乎一模一样,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这张脸可是你沈总亲自操刀,哪儿不满意都是经过你的改造,你还说不是把我当做她的替身?”   “我”男人一时语塞,竟想不到该如何辩驳,他当时确实有想过要将她打造成唐雨柔的替身,可那个想法也只是在一念之间,谁知后来,她那张脸会和唐雨柔一模一样,反而成了他有意为之。   “被我说中无话可说了?哼,沈让,你真是太恶心了,请你离我远一点!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   王玲挣脱开沈让的束缚,下意识的想要往前跑,结果男人几步跨上来,就又一次拽住她的胳膊,王玲气红了眼睛,用力去甩他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沈让,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麻烦你不要再骚扰我!”她怒目圆瞪,说好了好聚好散,这男人为什么突然这么不要脸?藕断丝连一向不是他的风格啊!   “我想做什么?”沈让斜斜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不怀好意的笑,“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我要包养你!这是你的荣幸!”   “神经病!”   王玲也搞不懂他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居然会说出要包养她这样的话,她闭上眼睛,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现在和锦瑟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何必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她阔步向前,沈让亦步亦趋地跟上来,俨然一个怎么也甩不掉的跟屁虫。   “王玲,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突然开口,令她防不胜防。   重新开始?   他疯了吗?   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说重新开始,若他是真心挽留,这种话不应该在她刚离开没多久就该说出来的吗?   王玲摇了摇头,不,他是在开玩笑,是想用他贵公子的那一套伎俩来羞辱她,他一定觉得离开了他沈让,她一定活不下去,或者过得很糟糕。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男人不要脸的说道,旋即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谁默认了?沈让,你今天真是刷新了我的底线,让我知道什么叫恬不知耻!”   王玲一咬牙。狠心说道。   尽管内心在听到他说和好时是那样震撼,然而,仅仅也只是几秒钟的怔忡,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再次抬头看着眼前这张英俊非凡的脸,王玲沉默地笑了。   他说的是重新开始,言外之意是要她继续当替身,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爱她,只是单纯将她当做床伴。   或许这花花公子又厌倦了锦瑟,所以才追出来要她做他的情人吧。   王玲悲哀地想着。心一寸寸冰冷,仿佛坠入无底的深渊,再也爬不上来了。   “你还不想跟我坦白吗?你的好姐妹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男人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王玲心头一颤,嘴唇动了动:“瞒着你什么?”   “你说呢!”   说罢,他的手就不自觉地覆上她的小腹,惹得王玲身子猛地一僵,浑身血液直冲大脑,耳朵嗡嗡作响。   他、他居然都知道了!   周遭静得可怕,两人之间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她屏住呼吸,却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想跟我和好?”   “算是吧!”   沈让挑了挑眉毛,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更不允许他对她袒露心迹。   可笑,难不成要他告诉她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要跟她和好吗?   这话要是说出去该多没面子啊!   “”   王玲一时之间也是无话可说。   突然,男人强有力的手抓住她纤弱的臂膀,霸道的吻迎面而来,让她无从抗拒。   王玲始料不及。突然睁大双眼,满目震惊的看着眼前这张赫然放大的俊脸,大脑完全短路了。   他、他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要吻她?   难道,难道这又是他羞辱她的新型手段吗?   沈让吻得动情,他已经许久没有尝过她的滋味,差点快要忘记她的甜美,本想浅尝辄止,谁料却一发不可收拾,俨然有要在大马路上擦枪走火之势。   王玲察觉到男人的欲望,她双手抵在他胸口,猛地将他往前一推。睁大眼睛瞪着他:“沈总,请自重!”   “我的字典里没有自重这两个字,不如你教教我何为自重?嗯?”   他的声音极其好听,沉沉的,尾音上挑,带着一种难掩的性感,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她几块跳动的心脏上。   王玲自然不是什么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没想到还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她猛地避开视线,抬手擦去嘴角的狼狈,扭头就跑。   眼见她又一次落跑,沈让的心瞬间慌了,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王玲!你等等我!别跑了,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我的孩子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请你滚远一点!”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骗我,真淘气。”   “淘气你大爷!”   “你是孕妇啊,注意胎教,不要再说脏话啦!”   “关你屁事!”   “我是孩子的父亲,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少自作多情了,谁承认了?”   “承不承认不重要,等孩子出生以后验一下DNA,就知道他到底是谁的种了!”   “”   这个男人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苍天啊!   赶紧把这妖孽收了吧!   上岛咖啡厅。   再次与恩人相见,沈尽欢百感交集,她凝视着眼前这张脸,清俊非凡,可不知为何,却透着一股颓废感。   没错,确实很颓废,不光是胡子没有刮,包括那双眼睛,平日里都是精神矍铄,这会儿看着却有些死气沉沉、黯淡无光,甚至好像没有睡醒。   衬衫的领口也是皱巴巴的,一看就是没有时间去熨,若说以前,这男人可特别注意自身形象的,怎么今天忽然变得如此邋遢?   沈尽欢百思不得其解,低头搅动杯中的茶,沉默不语。   郑英奇同样在看她,没有那么刻意,但却时时刻刻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今天约她出来,他是要道别的。   “郑英奇,那天幸亏有你,不然我跟火儿可能都难逃一死。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恐怕秦深也得搭上命,你是我们一家的恩人,今天我以茶代酒,敬你!”   沈尽欢端起桌上的茶杯,朝郑英奇点了点头,一脸坚定与感恩。   郑英奇连忙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杯,象征性地和她碰了一下,打着哈哈说道:“说这话就见外了,本来你是将火儿交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他,结果他却在我手中出了事,我想办法去救他也是应该的,不存在什么救命恩人的话。”   “不,郑英奇,你别谦虚,这次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家三口都将葬身鱼腹,谢谢你。”   沈尽欢郑重地看着他,神情是鲜有的严肃,她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说:“你今天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我看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郑英奇释怀一笑,到现在她还知道关心他,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嗯,我来是向你道别的。”   “道别?”沈尽欢睁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去哪儿?”   郑英奇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要回家了,而且我答应了父亲要去部队训练,在外躲了这么久,也该直面现实了。”   沈尽欢双手托腮。蛾眉轻蹙,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什么回家不回家训练不训练的?   他究竟要做什么?   郑英奇大概也看出了她的疑惑,手指在咖啡杯边缘摸了摸,漫不经心地解释道:“那天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爷爷曾经是军区总司令,我父亲现在任他的职位,他们一心想要我继承衣钵,然而我因为某些原因和家里闹翻了,现在也是时候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郑英奇,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别整天打打杀杀的。该给自己找一门亲事了,你要是有喜欢的姑娘可一定要告诉我呀!”   “我告诉你做什么?”   郑英奇的脸不自觉红了,他看了她一眼,眼中宠溺之意并不掩饰。   “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把关呀!好歹咱们还是好朋友呢!你要是有了喜欢的姑娘,我一定要帮你看一看,看看她到底配不配得上你!”   沈尽欢如是说道,眼角眉梢挂满笑意,还是真心希望郑英奇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毕竟他帮了她那么多。   “得了吧!就我这五大三粗的模样,什么时候能找到老婆哦!”   “会有的,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沈尽欢老神在在的说道。   咖啡厅的门被人推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阔步而来,他戴着墨镜,双手插兜姿势傲慢,径直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走来。   郑英奇是背对着门的,自然不知道背后来了什么人,直到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才猛的回头,对上秦深那张怨念深重的俊脸。   妈呀!   这瘟神什么时候站他背后的?   靠,一声不吭是想吓死人吗?还好他心理素质高,不然真要被这人吓出心脏病来。   郑英奇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就听男人冷冰冰地开口:“你俩聊完了没有?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沈尽欢扑哧一声笑出来,郑英奇同样忍俊不禁,握拳轻咳一声以此掩饰尴尬。   沈尽欢从椅子上起身,对郑英奇说道:“那么,我就先走了,再会。”   说完,她就挽着秦深的胳膊离开,徒留郑英奇一人坐在这家上岛咖啡厅里,望着桌上的咖啡和茶水发呆。   许久之后,男人付了帐起身离开,走出上岛咖啡厅。他仰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忽然之间就释怀了。   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能幸福吧!   秦深走得很快,脚底好似生了风,一点儿也不顾及另外一个孕妇,沈尽欢只能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秦深,你生气啦?”   “没有。”   男人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还叫没有?   沈尽欢想笑却竭力憋住了,鼓着腮帮子说:“你真小气,他约我出来是道别的,又不是要将我抢走,你怕什么呀!”   “谁怕了?”   男人不以为意。冷漠地挑了挑眉毛,不过听了这话却不由自主地放慢步子。   “口是心非,那你就是吃醋了。”   “谁吃醋了?我只是不喜欢你和除我之外的男人走得太近,这是我与生俱来的霸道。”   秦深死鸭子嘴硬,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吃醋了,只有老天知道,当他得知郑英奇约沈尽欢在上岛咖啡厅单独见面时,他心里有多着急,有多担忧,就怕一个不小心,那郑英奇就将他到手的老婆给拐跑了!   “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郑英奇只是我的好朋友,仅此而已,先前碍于火儿的身份,我也不好细说,现在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郑英奇是火儿补习班的老师,之前,火儿一直寄养在他家里,他的确帮了我不少忙,我是真心感谢他。”   沈尽欢主动去牵秦深的手,后者小小的挣扎了一下,挑挑眉也就由她去了。   倒不是他不相信她,只是那郑英奇家境殷实,势力庞大,是一个足够优秀令他畏惧的敌人,一旦他要和他抢女人,那势必会两败俱伤,这是秦深所不愿看到的场面。   “知道了。”男人冷冷地说道,面无表情。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秦深摸出手机,接通:“什么事?”   “秦总。你让我打听的消息有下落了!”   “真的?”   男人眉头一皱,情绪立马变得很激动,他陡然睁大双眼看着身边的女人,连声音都在发抖。   那头继续说道:“是的,沈岚女士目前正在A市一家精神病院,我已经做了调查,她是在五年前被人所救送去当地的一家精神病院,在那边接受治疗,现在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只是”   “只是什么?”   秦深语气急切地追问。   “只是她失忆了,除了精神病院里的那些人之外,她谁也不认识,秦总,您真的要将这消息告诉沈小姐吗?或许她会受不住打击”   “订两张去A市的机票,越快越好!”   秦深交代完就挂了电话,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尽欢,或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出什么事了吗?”   “尽欢,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会很吃惊,但我不得不说,何路已经找到了你母亲的下落,不过她失忆了。”秦深神情悲痛地告诉她这件事。虽然一早就知道她母亲精神有问题,但没想到时隔五年还没有恢复,他心中难免有些落差和自责。   当年,如果不是出了他那件事,沈尽欢的母亲也不会受到刺激精神崩溃以至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五年。   说到底,沈岚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秦深惭愧地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沈尽欢愣愣足足有半分钟之久,大脑在那一瞬间好像被什么棍子狠狠打了一下,一下子就懵了。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不断重复着秦深说的那句话,“尽欢,何路已经找到了你母亲的下落,不过她失忆了”。   “你”   沈尽欢艰难地挤出一个字眼,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浑身都在发抖。   “她在A市,我已经让何路订了机票,随时都可以出发,你要见她吗?”   “要!当然要!她是我妈妈,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她!”   眼泪瞬间飙了出来。猝不及防,悉数砸在她的鞋面上。   秦深心疼地抬手擦掉她的眼泪,自责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妈妈也不会失忆,你们母女不必分离这么久,对不起!”   他郑重道歉,姿势卑微,这还是在大马路上,他已经恨不得她鞠躬。   沈尽欢稳住自己的情绪,主动挽住他的胳膊,说道:“你不必向我道歉,我妈妈本来精神就有一点问题,这是五年前的那件事加重了她的精神分裂倾向,才导致她离家出走,你并不是直接的导火索,相反,还要好好感激你,我没想到你会在背地里默默的帮我找妈妈,你从来不会说出来,却是在默默无私地奉献着,秦深,谢谢你!”   沈尽欢贴在他胸口的位置,一字一顿,既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尽欢”   秦深视线有些微的模糊,他连忙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头汹涌的情意,沉默地握紧她的手。   ☆、【027】大结局   当天晚上,沈尽欢就和秦深去了A市当地的精神病院,何路早就恭候在那里,见到神情恍惚的沈尽欢时,他尊敬地朝她点了点头,说:“沈小姐,院长和沈岚女士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谢谢你,何助理。”沈尽欢感激道。   通过院长的引见,沈尽欢终于见到了失踪五年之久的妈妈。   房间里摆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板凳,沈岚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头发花白的院长朝沈尽欢使了个眼色,她点头,轻声走过去。   沈尽欢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背后,望着她两鬓的花白,眼泪肆虐,再也控制不住。   “妈!”   沈尽欢一下子从背后抱住沈岚,突然而至的怀抱令中年女人猛地一震,浑身僵硬,好半天才疯疯癫癫地喊道:“你是谁?你快放开我,不然我要叫人了!”   “妈,我是欢欢,我是欢欢啊!我是你的女儿欢欢。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母女相认的场面实在是催人泪下,纵使秦深这样的大男人也有点儿看不下去了,他沉默转身,何路和院长也跟着相继离开,将空间腾出给沈岚母女。   “欢欢?”   中年女子再次愣了一下,那张姣好的容貌看起来依旧是疯疯癫癫的,只是情绪明显好转,没有方才那般排斥。   听秦深说。妈妈的精神病已经快治好了,只不过失忆了,记不得往事。   “对,欢欢,你的女儿欢欢,妈,你摸一摸我的脸,你一定会记起我的!”   沈尽欢激动得一把握住她的手,中年女子明显颤抖了两下,不过却没有躲开,而是顺着她的动作去摸她的脸。   她的手很粗糙,上面覆盖了很厚的茧子,沈尽欢却一点儿也顾不上了,此时此刻,她只想拥抱自己的母亲,这辈子也不愿和她分开!   走廊上。秦深点了一根烟,自从沈尽欢怀孕之后他就没再抽烟,今晚也许是真心烦,所以才忍不住抽起来。   何路站在他旁边,语气惆怅:“沈岚女士的现状令人担忧,如果沈小姐执意将她接走的话,只怕会对她的病情不利,可方才的情景秦总也看到了,她们母女两个好不容易相认,沈小姐应该不可能再将自己的母亲撇下。”   “嗯”   秦深应了一声,眼中波澜不惊。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沈岚是沈尽欢的妈妈,不管当初她和李斯年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和沈尽欢之间都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这是无可否认的,沈尽欢想要将她接回去一起生活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精神疾病无法根治,何况沈尽欢现在还怀孕了,家里还有火儿那个孩子,如果沈岚和他们一起生活,一旦发病,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秦深堵得发闷的胸口被烟草呛了一下,他轻咳一声,眉心拧成了疙瘩。   这可如何是好?   “秦总”   何路见他一筹莫展,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秦深挑眉瞟了他一眼:“这件事你办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不是,我不是来邀功的,秦总,帮您寻找沈岚女士的下落这是我职责之内的事情。”   “”   秦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按灭了烟头。   不多久,眼睛哭得红肿的沈尽欢从房间里走出来,脚步有些踉跄,看上去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她找到秦深,神色恍惚地抓住他的胳膊,说:“还是记不得,妈妈她不记得我了,秦深。我该怎么办?”   男人伸手将她纳入怀中,手掌在她孱弱的身后轻拍了记下以示安抚,说:“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妈妈有事的,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疗,相信很快她就会恢复记忆,重新记起你。就算她记不得你,你们也可以朝夕相处,重新培养感情。”   她扬起脸庞,黑白分明的眸子怔愣的看着他,好久才回答:“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让我带走她?”   男人郑重点头承诺道:“她是你妈妈,将来我们结婚后,她也是我的母亲,既然是一家人,当然要生活在一起。”   “可是,我妈妈她有精神疾病,恍恍惚惚,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情来,你真的愿意让我和她生活在一起吗?”   在房间里的时候,沈尽欢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秦深是一个心思十分缜密的男人。他会排除一切危险,她妈妈如今就是个定时炸弹,依照他的性子,他肯定不会让她留在她身边的。   “精神疾病又如何?我不还患有人格分裂症吗?你都没有嫌弃我,我又怎么可能会嫌弃你的母亲?”   “秦深,谢谢你”   她低下头去,泣不成声,与母亲别后重逢。与他之间重新建立信任关系,这都让沈尽欢感动不已。   后来,秦深交代去办理带走沈岚所用走的手续,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精神不太正常的沈岚就跟着沈尽欢一行人一起回到S市。   秦深另外给她置办了一套房子,连夜安排了佣人过去伺候,总之,对待他这个未来的丈母娘,秦深可谓花尽了心思。   忙了一天,两人都很累了,回到浅水湾别墅,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火儿睡下了,就连白日里很调皮的深深也安安分分的趴在自己窝里打着呼噜。   沈尽欢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很紧张,找到了失踪五年的妈妈,确实令人喜悦,可是,妈妈的近况也令她堪忧,她总不能一直和一个不记得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   沈尽欢正胡思乱想着,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温厚的手掌,她转头与他对上视线,只见男人英俊非凡的五官赫然放大在眼前,说:“别胡思乱想,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太阳出来后再解决。”   “嗯,你先去睡,我在这歇一会儿。”   沈尽欢伸手捂住脸,身心疲惫。   男人在她身边站了许久,默默的陪伴着,到后来,大概也是无法忍受她怀着孕还不注意身体,抿了下嘴唇,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秦深。你干嘛?快点放我下来!”沈尽欢吓了一跳,双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子以平衡自己的身体,男人挑挑眉梢,说得理直气壮:“当然是睡觉,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在沙发上发呆。”   “我”   沈尽欢意识到自己因为妈妈的事情而冷落了秦深,她低着头,有些尴尬地苦笑一声。   秦深将她抱进卧室,放在床上,手机便响了。   谁这么晚不识相给他打电话?   秦深显然不想接,对着沈尽欢说:“去洗澡吧!”   “你电话响了不接吗?”沈尽欢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他,男人摇摇头:“天大的事也得等一觉睡醒后再解决,就算现在接了也无济于事。”   “”   当晚,沈尽欢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了沈岚所在的别墅,亲自为她准备了早饭送过去。等到她睡醒后,又替她梳洗打扮,俨然二十四孝好女儿。   沈岚的态度比起昨晚要好很多,可能记忆深处还有这个女儿的影子吧!今天见到她没有昨天那么排斥了,而且在吃早饭的时候还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妈,秦深为你联系了国外的专家,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沈尽欢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的说道。这句话既是说给妈妈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她相信秦深,他一定会像治好外公那样也治好她妈妈的,一定会!   “”   沈岚睁眼看着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许久之后望着沈尽欢的那张脸咯咯咯地笑开了。   眨眼一周时间过去了,已经到了和秦深约定的去美国见他亲人的时间。沈尽欢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踏上了飞机。   这一路上,她心思忐忑,手指无措地绞在一起,吓出了一身的汗。   秦深取笑她太紧张了,她怒目瞪着他:“当然紧张了,我要去见你爸爸,你爸爸那个人有多难相处你又不是不知道!”   “欢欢,你是害怕爸爸的爸爸吗?”火儿跑来插了一嘴。秦深瞟了他一眼纠正道:“火儿,爸爸的爸爸就是你的爷爷,等到了那边,你见到一个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一定要甜甜地叫他爷爷,到时候他一定会很高兴,这样,你妈妈也不用这么紧张了。”   “是火儿的爷爷吗?”   火儿不太确定地看了沈尽欢一眼。直到见她中肯点头,他才吐出一口气,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脯,打包票道:“既然如此欢欢你就放心吧!我长得这么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爷爷见了我一定会很高兴,到时候肯定顾不上去审核你这个孙媳妇儿够不够合格了。”   秦深宠溺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瓜子,这小子的确很聪明,智商情商双高,最重要的是一个眼神就能领会他的意思,简直比何路还要专业。   沈尽欢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道:“瞎说什么呢!什么孙媳妇儿不孙媳妇儿的,我和你爸爸现在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还没有上升到婚姻层面,麻烦你不要乱讲话。”   火儿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还没等他说什么,秦深倒是抢先道:“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说男女朋友害不害臊?再说咱们这次去美国,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将来我们之间就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沈尽欢的脸更加红了,她瞪了秦深一眼,又羞又恼:“你在孩子面前乱说什么呢,讨厌!”   “关于讨厌这个话题我们曾经已经深入交流过了,你若是讨厌我”   “好了秦深!你有完没完了?”以防这个男人继续少儿不宜的话题,沈尽欢连忙出口打断他的话。   火儿人小鬼大地看着他们两个,和秦深如出一辙的大眼睛滴溜滴溜地转了几圈,然后噔噔噔地跑开了。   孩子离开之后,秦深更加口无遮拦、肆无忌惮起来,他索性和沈尽欢坐在同一张椅子上,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嘴唇贴着她耳侧,暧昧道:“我这辈子都跟你、没、完。”   “”   一个月后。   秦家大少爷大婚的消息传遍国内外,听说那婚礼规模空前绝后,光是接亲就出动了好几架私人直升机,而秦家的聘金更是几座金山都无法比拟的!   人人都说新娘子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才被秦大少爷看上,今生有缘才如愿嫁给了他。   坐在镂空雕花的贵妃椅上,身着大红色复古旗袍的沈尽欢望着来往道贺的宾客,唇角笑意渐深。   原本以为和秦深回来势必会遭到秦江淮的反对,甚至遭到整个秦家的反对。更夸张的有可能连秦家的大门都跨不进去,谁料秦江淮见了她之后非但没提五年前的事情,而且对她嘘寒问暖百般照顾,最后完完全全被火儿那张与秦深酷似的脸俘获了!   她当时受宠若惊,本做好了被喷的准备,没想到却收到意外的惊喜,等事后细细回想一番,才想到必然是秦深早就做好了安排。既然要带她回家,又岂会让她难堪?   就连那一向与秦深为敌的大姐秦美雪,也被秦深想方设法支去了国外。   王玲穿着素色的旗袍,脸上略施粉黛,衬得她五官精致漂亮,她一阵风地跑过来,见到沈尽欢后气喘吁吁道:“欢欢,你帮我挡会儿啊。沈让那渣男又追来了,我先躲一躲,你千万别说看见我了啊!”   “喂,王玲,你总不能一直躲着沈让啊!你还怀着身孕呢,别跑来跑去的,万一摔着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呢,王玲已经一溜烟地窜没了影。   沈尽欢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大喜的日子,她还得为这对冤家操碎心。   另一边,新郎秦深被缠着喝酒,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男人今天第无数次开怀大笑,眼角眉梢都是难以遮掩的喜悦。   “秦总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祝福秦总和夫人恩恩爱爱长长久久,白头偕老永浴爱河!”   何路举杯恭祝,秦深欣然接受,仰头将杯中酒系数喝下。旁边的人见状又跟着起哄,轮番着敬酒,俨然是要不醉不归。   婚宴持续了许久,一直到夜深人静所有宾客散场,被灌醉的秦深这才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间。   婚礼采用的中式的习俗,沈尽欢穿着红色复古旗袍,此刻头上正盖着囍帕,乖乖巧巧地坐在床尾。   屋子里也不知是谁摆了一地的玫瑰花瓣,桌面上每隔半米就立着小小的烛台,不需要开灯,就将这房间照得温馨透亮。   秦深眯着眼睛,身形踉跄了下,走过去。   沈尽欢察觉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她皱了下眉头,眼前火红的一片突然被人掀开,她陡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男人微红的双眼深深地凝视着她,看了许久许久,才说:“尽欢,你今晚好美。”   沈尽欢娇羞地笑了一声,男人俯身吻住她的唇,随后将她轻轻推倒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之上......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